羅建婷，吳顯友

(1.四川文理學(xué)院外語系，四川 達州 635000;2.重慶師范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重慶 400047)

論《認(rèn)真的重要性》中男主人公對合作原則的違背與違反

羅建婷1，吳顯友2

(1.四川文理學(xué)院外語系，四川 達州 635000;2.重慶師范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重慶 400047)

從語用學(xué)的角度出發(fā)，運用合作原則分析《認(rèn)真的重要性》中人物間的對話。合作原則的偏離分為不自覺地違反和有意地違背。劇中兩個男主人公對話中對合作原則的違反與違背具體表現(xiàn)在對四個合作準(zhǔn)則采取的不合作，從而反應(yīng)了王爾德輕松幽默機智的語言風(fēng)格，以及對愛情婚姻等社會現(xiàn)象的調(diào)侃諷刺。

《認(rèn)真的重要性》;合作原則;違背;違反

一、引言

《認(rèn)真的重要性》，又譯《不可兒戲》，是英國劇作家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的喜劇代表作，也被公認(rèn)為英國喜劇的最佳作品之一。本劇主角杰克(Jack)是西西麗(Cecily)的監(jiān)護人。在西西麗眼中，杰克是個極其認(rèn)真和嚴(yán)謹(jǐn)?shù)娜?。然而多年來杰克一直騙她自己在倫敦有個揮霍無度的弟弟叫歐內(nèi)斯特(Ernest)。杰克在倫敦時則以“歐內(nèi)斯特”自稱。他結(jié)識了另一位主角亞吉能(Algernon)的表妹關(guān)多琳(Gwendolen)，并和她開始交往。亞吉能則訛稱自己在城郊有位經(jīng)常生病，名叫Bunbury的朋友。每當(dāng)亞吉能想逃避一些社會責(zé)任，或者只是想趁周末外出休息一下時，他就騙人說要去探望這位同樣是虛構(gòu)出來的朋友。他將這種虛構(gòu)身份或制造雙重身份的做法稱為“bunburying”。劇本沿襲王爾德前幾個劇本中的社會環(huán)境設(shè)定，調(diào)動一切喜劇效果，諷刺挖苦了19世紀(jì)末泛濫于英國社會的一種虛假和病態(tài)的“認(rèn)真態(tài)度”，鋒芒直指維多利亞時期的道德規(guī)范。由于情節(jié)奇突曲折，人物生動，語言詼諧，因而使王爾德的戲劇作品獲得廣泛好評，特別是他那些妙言、警句和似是而非的反論透露出來的社會、諷刺主題，給戲劇增添了新的活力［1］。一個多世紀(jì)以來，王爾德及其作品一直以來是中外學(xué)者研究的熱點，相關(guān)研究從社會學(xué)、普通文體學(xué)、唯美主義、現(xiàn)實主義、現(xiàn)代主義、后現(xiàn)代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等方面對他的作品進行分析評述，而對《認(rèn)真的重要性》所作的語用文體研究在國內(nèi)還未曾見到，本論文擬從語用文體學(xué)中合作原則的角度對該劇中的會話進行探討。

二、格賴斯的合作原則

格賴斯認(rèn)為交談時，對話雙方似乎在有意無意地遵循著某些原則，以求有效地配合從而完成交際任務(wù)。他因此提出了會話中的“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簡稱CP)［2］。合作原則包括四個范疇，即其一，質(zhì)的準(zhǔn)則(Quality Maxim)，表示不要說自知是虛假的話，以及不要說缺乏足夠證據(jù)的話;其二，量的準(zhǔn)則(Quantity Maxim)，表示所說的話應(yīng)該滿足交際所需的信息量，以及所說的話不應(yīng)超出交際所需的信息量;其三，相關(guān)準(zhǔn)則(Relevant Maxim，)即說話要與交際有關(guān)聯(lián);其四，方式準(zhǔn)則(Manner Maxim)，即說話要清楚、明了，避免晦澀歧義，要做到簡煉，井井有條。

然而，人們在實際言語交際中，并非總是遵守“合作原則”，于是就出現(xiàn)了對“合作原則”的偏離(the Breaking of CP)。這種偏離分為兩種情況，一種稱為違背合作原則(the Violating of CP)，即不能正確有效配合完成交際，導(dǎo)致交際失敗。而另一種則是交際者出于需要，故意違反合作原則(the Flouting of CP)。格賴斯把這種通過表面上故意違反“合作原則”而產(chǎn)生的言外之意稱為“特殊會話含義”(Implicature)［3］?！疤厥鈺捄x”解釋了聽話人是如何透過說話人話語的表面含義而理解其言外之意的，由此來表達另外一種意思，幽默也就時常在這時產(chǎn)生。因此在話語分析中，對后者，即對合作原則的違反的探討更具意義。

在《認(rèn)真的重要性中》，王爾德通過其輕松幽默機智的語言風(fēng)格，對愛情婚姻等社會現(xiàn)象進行調(diào)侃諷刺，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男主人公杰克和亞吉能對話中對合作原則的違反與違背，具體表現(xiàn)在不自覺地違反和有意違背四個合作準(zhǔn)則。

三、劇中對合作原則的違背與違反

(一)對四種準(zhǔn)則的違背

1)對質(zhì)量準(zhǔn)則的違背可以用更通俗的詞匯解釋，即撒謊。在這種情況下，說話者為了一定的目的，傳達明知是虛假的信息。請看下例:

Algernon.…By the way，Shropshire is your county，is it not? (1)

Jack.Eh?Shropshire?Yes，of course. (2)

在這組對話里，杰克為了繼續(xù)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提供不真實的信息給問話者亞吉能。對于亞吉能來講，盡管自己沒意識到，但他沒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真實信息，交際已經(jīng)失敗。

2)劇中對數(shù)量準(zhǔn)則的違背的范例如下:

Algernon.What brings you up to town? (3)

Jack.Oh，pleasure，pleasure! (4)

Algernon.…And who are the people you amuse? (5)

Jack.［Airily.］Oh，neighbours，neighbours.(6)

在這個兩個對話里，Jack僅僅用“pleasure，pleasure”，“neighbours，neighbours”回答對方，違背了合作原則，沒有提供足夠的信息給對方，即違背了數(shù)量準(zhǔn)則。不管亞吉能是否意識到，他的詢問沒有得到確切的回應(yīng)。

3)對相關(guān)準(zhǔn)則的違背體現(xiàn)在下面對話里，杰克指責(zé)亞吉能的行為時，亞吉能的回答卻耐人尋味。

Jack.How can you sit there，calmly eating muffins when we are in this horrible trouble，I can not make out.You seem to me to be perfectly heartless.(7)

Algernon.Well，I cannot eat muffins in an agitated manner.The butter would probably get on my cuffs.One should always eat muffins quite calmly.It is the only way to eat them. (8)

Jack.I say it’s perfectly heartless your eating muffins at all，under the circumstances. (9)

杰克指責(zé)亞吉能在他們面臨困境時還能心平氣和地吃松餅，亞吉能說他不能氣沖沖地吃松餅。這回答顯得非常荒謬，因為杰克指得是亞吉能怎么能在那種時刻吃東西，而亞吉能的回答避開了做什么，而轉(zhuǎn)移到怎么做，違背了相關(guān)準(zhǔn)則。杰克無法理解他的用意，只得在下一個話輪(T9)里進一步表明自己的意圖來追問亞吉能，“I say”是一個重要的話語標(biāo)記，表明上一輪交際失敗，談話者希望能將對話者帶回原來的話題。

4)下例顯示了劇中對方式準(zhǔn)則的違背。

Algernon.What on earth do you do there?(10)

Jack.［Pulling off his gloves.］When one is in town one amuses oneself.When one is in the country one amuses other people.It is excessively boring.(11)

同樣，為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杰克的回答方式與眾不同，我們可以看出他是在刻意回避亞吉能提出的問題。盡管亞吉能用上了“你究竟在那里做什么?”杰克仍然用含混其詞，模棱兩可來應(yīng)對，明顯違反了方式準(zhǔn)則，亞吉能沒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二)對四種準(zhǔn)則的違反

利奇認(rèn)為“對準(zhǔn)則的違背可能是秘密的，即一個人說謊而不被聽話者所察覺。而更重要的是，準(zhǔn)則也能被引人注目地打破，讓談話者都清楚這一點。在這一種情況下，聽者能注意到，說話者所說的和他想要表達的是不同的，而他想表達的就是我們所謂的‘會話含意’(implicature)”［4］。會話含意在合作原則的違反中非常重要，因為準(zhǔn)則的打破并不意味著交際失敗，盡管表面上準(zhǔn)則被打破，會話雙方卻完全認(rèn)同合作原則以及合作準(zhǔn)則被遵守了。

1)下例是劇中對質(zhì)量準(zhǔn)則的違反。

Algernon.It is a great bore，and，I need hardly say，a terrible disappointment to me，but the fact is I have just had a telegram to say that my poor friend Bunbury is very ill again.［Exchanges glances with Jack.］They seem to think I should be with him.(11)

質(zhì)量準(zhǔn)則的違反可以在上文亞吉能對姑媽要求他出席晚會的推脫中得到很好地體現(xiàn)。對上流社交的厭倦讓亞吉能杜撰出一個體弱多病的朋友Bunbury，對聽話者姑媽來講，亞吉能私下打破質(zhì)量準(zhǔn)則，即提供明知是虛假的信息，違背質(zhì)量準(zhǔn)則，姑媽沒能得到真實信息，盡管她沒意識到她的交際目的沒能達到。而這里還有一個更有意思的細節(jié)，即亞吉能與杰克的暗中的眼神交流。因為在上文亞吉能已經(jīng)告訴杰克他杜撰朋友的實情，對杰克而言，亞吉能是在明目張膽地撒謊。在明知會被揭穿的情況下撒謊，亞吉能公然違背合作準(zhǔn)則，杰克只能推測亞吉能一定是在向他傳達一些言外之意，在這種情況下亞吉能在向杰克表達他不想?yún)⒓油頃⒁?Bunbury為借口來逃避應(yīng)酬。

因此，在姑媽的層面，亞吉能是違背質(zhì)量準(zhǔn)則;但在杰克的層面，亞吉能卻是在違反質(zhì)量準(zhǔn)則，杰克已經(jīng)接收到他想表達的話語之外的信息，才可能和他交換眼神。表面上，亞吉能打破了合作原則，事實上，他仍然對杰克采取了合作原則，因為他們的交流已成功實施。

2)劇中對數(shù)量準(zhǔn)則的違反體現(xiàn)在下例:

Algernon.….but I am afraid Aunt Augusta won’t quite approve of your being here. (12)

Jack.May I ask why? (13)

Algernon.My dear fellow，the way you flirt with Gwendolen is perfectly disgraceful.It is almost as bad as the way Gwendolen flirts with you. (14)

當(dāng)被杰克問及為什么亞吉能的姑媽(關(guān)多琳的母親)為什么要反對自己來此，亞吉能的回答值得我們探討。(14)第一句“你跟關(guān)多琳調(diào)情的樣子，簡直不堪”已經(jīng)解釋了原因，杰克間接得到了他想要了解的信息，即姑媽反對他的到來是因為不能容忍他跟關(guān)多琳調(diào)情，交際成功。那么第二句“那幾乎像關(guān)多琳跟你調(diào)情一樣的糟”，在所表達信息的數(shù)量上已經(jīng)超出了杰克和讀者的需求。為什么亞吉能要提供超出所要求的范圍提供信息，杰克和讀者都要去尋求亞吉能的真正意圖，“幾乎……像……一樣糟”表明后者實際上比前者更糟糕，說明女人更不應(yīng)該跟男人調(diào)情，在那種社會，實在是有傷大雅。

3)下例體現(xiàn)了相關(guān)準(zhǔn)則的違反:

Algernon.Now，my dear boy，if we want to get a good table at Willis’s，we really must go and dress.Do you know it is nearly seven? (15)

Jack.［Irritably.］Oh!It always is nearly seven. (16)

Algernon.Well，I’m hungry. (17)

對于亞吉能的問題“你知道快七點了嗎?”，杰克沒有作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相反如果他這樣回答了，交際反倒失敗了。因為亞吉能并不是真的想尋求答案，從前面“威爾餐館的座位”可看出他是在提醒杰克，吃飯的時間到了。但是杰克也沒作出接受或拒絕的表示，而是“煩燥地”說“總是快七點了?！彼f的看起來和亞吉能的問話不相關(guān)，而顯得難以理解，然而通過“煩燥地”，讀者可以推測到杰克是在報怨為什么老是要到吃飯的時間，表示自己還不想吃飯。杰克所傳達的信息也被成功接收，因此亞吉能才能相應(yīng)給出他餓了的解釋來緩解杰克的煩擾。因此看似不相關(guān)的話語在對話雙方有共同語境的情況下，可以順利傳達和成功交流。

4)對方式準(zhǔn)則的違反體現(xiàn)在下例中:

Jack…Who is coming to tea? (18)

Algernon.Oh!Merely Aunt Augusta and Gwendolen. (19)

Jack.How perfectly delightful! (20)

此段對話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只是”(Merely)。亞吉能明知杰克來城的目的是見關(guān)多琳并向她求婚，能在亞吉能家見到關(guān)多琳應(yīng)該是讓杰克欣喜萬分的事，為什么亞吉能要用“只是阿加莎姑媽和關(guān)多琳”呢?這是因為杰克清楚亞吉能知道他與關(guān)多琳的關(guān)系，因此杰克完全能推斷出，在這里亞吉能用“只是”這明顯不合作的詞，一定有其它的含意，他是在故意戲弄、取笑杰克，因此杰克也毫不掩飾地用“太妙了”表達了自己的喜悅之情，兩人的話語交際得以成功實施。

四、結(jié)語

對《認(rèn)真的重要性》會話策略的實證研究表明用語用文體學(xué)分析戲劇作品不失為一種新的視角。與對合作原則的違背不同，對合作原則的違反并沒有影響交際的順利進行，而這種違反也恰恰是為了合作，并達到了吸引讀者的目的。劇中男主人公杰克和亞吉能的對話尖酸詼諧，幽默簡練，既有妙語雋言，又有警句怪論，既有似非而是之論，又有矛盾詭辯之辭，妙語連珠，精彩紛呈。王爾德對上流社會的尖刻嘲笑和辛辣諷刺，體現(xiàn)在其對語用原則的違反中，既讓人會心一笑，又讓人深思，含蓄巧妙，自成一格。在劇中真話與謊言，認(rèn)真與兒戲，重大與瑣碎并沒有明顯的界限，嚴(yán)肅的題目下敘述的是無價值的故事，而無價值的故事卻包含了嚴(yán)肅的內(nèi)容。

［1］王璐.《不可兒戲》的文體風(fēng)格特點之再現(xiàn)［J］.南京郵電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8(3):57－62.

［2］Grice P.Logic and Conversation［C］//Col P，Morgan J.Syntax and Semantics.New York:ADM press，1975(3):41－58.

［3］Grice P.Studies in the Way of Words［M］.Harvard: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9.

［4］Leech G.Principles of Pragmatics［M］.London＆New York:Longman，1983.

On the Heroes’Violating and Flouting of Cooperative Principles in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

LUO Jian-ting1，WU Xian-you2
(1.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Sichu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Dazhou 635000，China;2.Foreign Language School，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47，China)

Based on pragmatics，cooperative principle is applied to the dramatic dialogue in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The light，humorous and witty Wildean language and the hero’s irony and satire towards the social phenomenon such as love and marriage are analyzed by the violating and flouting of CP in the conversation between the two male protagonists，Jack and Algernon.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cooperative principle;violating;flouting

H030

A

1674－8425(2012)02－0072－04

2011－06－17

羅建婷(1973—)，女，四川宣漢人，講師，研究方向:功能語言學(xué)、文體學(xué);吳顯友(1965—)，男，四川巴中人，博士，教授，碩士生導(dǎo)師，研究方向:語言學(xué)、文體學(xué)。

(責(zé)任編輯 王烈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