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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區(qū)域社會的田賦負擔問題成因分析

2012-10-25 05:50張啟耀
關鍵詞:閻錫山改革

摘要:近代后期,中國鄉(xiāng)村普遍存在極高的賦稅,山西的情況尤其如此。1927-1937年期間,正是閻錫山統(tǒng)治山的重要時期。此間,山西農村社會一方面承受著閻錫山“村制”改革之重,一方面又遭受著軍閥戰(zhàn)爭的騷擾,田賦負擔十分沉重。同時,山西鄉(xiāng)村也面臨著同全國其它大多數(shù)鄉(xiāng)村同樣的情況,如賦稅在行業(yè)和城鄉(xiāng)間征收的極端不平等,財政上的中央集權對農村賦稅的深刻影響,近代以來的自治運動所導致的地方財政支出的不斷膨脹,田賦征收人員的舞弊及地方公務人員的貪腐等,造成這一時期山西農村社會嚴重的田賦負擔問題。作為了解近代山西鄉(xiāng)村社會的一個窗口,分析這一問題的成因具有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閻錫山“村制”改革;山西鄉(xiāng)村社會;田賦負擔問題

中圖分類號:F329.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12)03-0117-08

清末以降,中國鄉(xiāng)村社會多為重稅所累,“田賦”負擔尤顯沉重,學界對這一現(xiàn)象產生原委的探討,近年已成該研究領域的熱門話題。但是,以區(qū)域社會,尤其是以閻錫山執(zhí)政時期特殊的山西鄉(xiāng)村社會為范圍進行原因分析,則不為多見。

“田賦”即是統(tǒng)治階級對農業(yè)生產活動的課稅。這一稅收項目古已有之,但因時代不同而名稱有異。清代時稱地丁錢糧,民國時期才稱為田賦,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后又定名為農業(yè)稅。近代后期,中國鄉(xiāng)村社會的田賦負擔極為沉重,閻錫山統(tǒng)治下的山西社會尤其如此。1927-1937年是閻錫山統(tǒng)治山西的重要時期。他一方面從事戰(zhàn)爭活動,一方面實施“村制”改革,造成山西各地的田賦賦額急劇攀升,形成嚴重的田賦負擔問題。針對當時山西這樣一個特殊區(qū)域社會,田賦負擔問題的成因分析便有著一定的學術價值,可以看到近代山西鄉(xiāng)村社會面貌之一斑。

當然,田賦負擔問題出現(xiàn)的原因除了山西區(qū)域社會自身因素之外,還存在著當時全國大部分地區(qū)所共有的一些客觀因素。筆者在探尋這一問題形成的過程中,努力找出問題產生的普遍性,又深入分析問題出現(xiàn)的地域性因素。試圖勾勒出南京國民政府前期山西地方政府與鄉(xiāng)村社會行為互動的情境,并進一步探索近代中國政府與整個鄉(xiāng)村社會的真實關系。

一、賦稅在行業(yè)和城鄉(xiāng)間征收的極端不平等

稅收是國家經(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的杠桿,如果其政策不合理,就會嚴重影響國家發(fā)展,損害社會進步。1927-1937年期間曾被史家譽為國民經(jīng)濟發(fā)展的“黃金十年”,但在稅收方面,政府的一些政策卻是畸形的。姑且不論“黃金十年”的含金量有多少,單就稅收在行業(yè)之間的極不平衡狀況而言,政府的失誤和失職是顯而易見的。例如,當時的工商企業(yè),尤其是規(guī)模較大的官僚工商企業(yè)的稅賦并沒有隨著這一行業(yè)的快速發(fā)展而同步增加。時人有評論說:“經(jīng)營工商業(yè)者,因所得稅、利潤稅、超過稅等尚未實行,故所得多而納稅少,有土地者則適相反?!痹诋敃r那個正在走向現(xiàn)代文明而又戰(zhàn)爭不斷的高消耗社會里,對于靠土地活命而收入微薄的農民來說,被課以重稅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再如,對商業(yè)稅和農業(yè)稅之間關系的處理也增加了農村社會的苛捐雜稅。清末以來,中國社會對發(fā)展商業(yè)的要求日益急迫。1931年1月,基于厘金對商業(yè)發(fā)展的桎梏,南京政府廢除了這項稅目。從社會發(fā)展的趨向來看,這一做法是進步合理的。但實際上,田賦和厘金的關系就是農業(yè)稅和商業(yè)稅的關系,在當時整個社會財力乏困的情況下,某一社會階層稅負的減少或豁免,都會對另一階層形成沉重的經(jīng)濟壓力,對于下層百姓來說尤其如此。因此,厘金剛一廢除,田賦附加和攤派便扶搖直上,程度驚人,其原因正是由于地方當局“急不暇擇,只求有捐之可征,有賦之可加,既不問其苛,亦不計其雜,悉用充裁厘之抵補,雜苛附加層出不窮”。故而,“自裁厘以后,厘金秕政固告結束,而田賦附加苛捐雜稅即與時俱進,其窒礙國民經(jīng)濟之發(fā)展,實不在厘金之下也”。就連時任南京政府財政部長的孔祥熙也認識到“裁厘之后,各地方當局增加附捐,以至農民負擔愈重,不但兇歲不免于死亡,即豐收之年亦因捐重不克安身”。當時山西的一些地方志對此就有明確的反映。山西《安邑縣志》記載:“最近民國政府裁去厘金惡稅,商賈稱便。然新稅增加過度,幾與田賦中附加稅相埒,人民憔悴于苛征,亦甚憊矣”。而此時,廣大山西農村的“地價與糧價雙雙大跌,農戶謀生無著”。因此,廢除厘金,無異于給農民以致命一擊,造成社會的極度動蕩。

二、財政上的中央集權

清末以來,地方截流中央稅賦的情形十分嚴重。北洋政府建立后,基于此種情況,財政部于1913年11月22日制定《劃分國家稅地方稅法草案》,“把主要稅種均劃歸國家稅,而地方稅則是附加稅和雜稅雜捐”。盡管如此,地方政府卻對有關的稅收法令置若罔聞。因此,南京國民政府成立之前,“中央稅和地方稅的劃分仍無實際意義,不管形式上如何區(qū)分,實際上根據(jù)中央、地方雙方的實力而決定。中央政府勢力強盛的話,中央稅收便送交中央;中央政府勢力衰弱的話,地方勢力便隨意截留稅收”。

南京政府成立后,國民黨中央在實現(xiàn)全國統(tǒng)一的前提下,決定對財稅管理體制和政策進行改革,再次加強財政收入的中央集權,以便削弱地方軍閥的實力,增加中央政府的收入。1927年,南京政府財政部長古應芬提出《劃分國家收入地方收入暫行標準案》,將鹽稅、關稅、常關稅、內地稅、統(tǒng)稅(原來的厘金)、煙酒稅、印花稅、卷煙特稅、煤油特稅等大宗稅收劃歸中央,而將田賦、商稅、船捐、房捐、屠宰稅、牙稅、契稅、當稅等劃歸地方,除田賦一項外,其他地方稅均數(shù)額不大。二三十年代,國民政府又對劃分中央和地方收入的政策做過幾次調整,但總體變化不大。這樣,“中央財權過度集中,地方財政收入來源減少,收支缺額較大”。尤其是縣級財政多為“虛收實支,難以抵補”,更加劇了各縣財政的貧困。為了維持縣政的正常運轉,征收巨額的田賦附加的現(xiàn)象便司空見慣,日益正?;?。同時,由于“田賦附加稅雖稱附加,但各省縣所攤派的用途卻大部分都是地方重要事業(yè)的必要費用”。這樣,各縣地方政權就借口財政資金緊張更是隨意征收,結果造成苛捐雜稅多如牛毛且屢禁不止。當時山西的情況正說明了這一點。隨著南京國民政府為加強財政上的中央集權而不斷實施新的政策,山西財政窘迫的情形“迫使閻錫山靠借債度日。正因為這樣,所以閻錫山在中原大戰(zhàn)前就開始征收更重的賦稅并開始預征三年的田賦”。即使如此,這些搜括過來的財富也彌補不了閻錫山政府巨大的財政開支,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南京政府在財政上加強中央集權對于削弱地方軍閥勢力確實起了很大作用。閻錫山等地方軍閥最終在中原大戰(zhàn)中一敗涂地,財政上的拮據(jù)是其中的一個重要的原因,這是問題的另一個方面。

因此,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南京中央政府的財政集權化對地方財政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雖然這一集權政策有其合理的一面,但它對山西鄉(xiāng)村社會田賦負擔的加重卻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

三、鄉(xiāng)村自治運動對田賦賦額的上推

晚清以前,我國的地方政治以簡易為特征,地方事業(yè)大多以在鄉(xiāng)紳士為首領由人民自辦,所需各項經(jīng)費也大多由社會捐助而來,“至于社教建設及公營事業(yè)各項事業(yè)費,絕無僅有?!币虼?政府機構簡單,地方財政支出很少。

自晚清起,國家不斷實施“新政”,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強地方自治與建設,建立了一些新的地方行政和事業(yè)機構與組織,如公安、警察、新學堂等,大大增加丁地方財政的負擔。尤其是民國以來,由于“新縣制推行,縣地方事業(yè)應時發(fā)展,經(jīng)費需要益巨。”“一政務一經(jīng)費,習成慣例,其流弊乃形顯著,”“地方政務,日見繁復。”

在地方自治的實施過程中,地方財政支出日益膨脹的根本原因是地方機構的過度增加。20世紀20年代,在閻錫山區(qū)域自治的做法引導下,民國政府于1928年9月頒布了《縣自治法》,規(guī)定“實行‘自治模式的縣區(qū)鄉(xiāng)體制,從推行區(qū)鄉(xiāng)間鄰自治人手,最終實現(xiàn)縣自治?!奔又?“1928年后,國民黨一黨獨掌全國政權,在‘訓政體制下,其黨務組織系統(tǒng)與行政組織系統(tǒng)雙軌并進”?!罢嗟摹M織成本成倍增長,官僚機構和官僚隊伍急劇膨脹?!边@與中國傳統(tǒng)的社會組織方式形成了天壤之別。比如說,原本承擔地方職能的組織如保甲制或里甲制等是基本不需要什么行政費用的,但隨著地方自治的不斷推行,那些縣鄉(xiāng)新設置的行政機構中人員的薪水、農村稅收“包征者”的征收費用以及所謂“維護治安”的警察的工資等都紛至沓來,結果是人民的負擔大大加重。以當時田賦征收中的相關費用為例說明。《中華民國二十一年度歲出經(jīng)常費》的條款中針對田賦征收就規(guī)定了以下費用:“縣田賦征收費、縣總糧柜職員俸、縣糧柜職員俸、村分柜職員俸、催征員俸、糧差餉項、公役工資、村糧柜工餉、辦公費(包括文具、郵電、串票印刷、消耗、雜支、旅支、村糧柜辦公津貼費)。”

有學者對當時山西的情況進行丁調查和評價:“這里首先使我們注意的,就是領薪階層的增加。今年以來,新奇的機關不斷增加著,大批的失業(yè)軍官和不如意的所謂文人,都走馬上任,支起很象樣的薪金。別的不用說,像防共保衛(wèi)團啦!主張公道團啦!棉花檢查委員會啦!這些普遍全省各縣的機關,主要的人員每人每月都要支薪四五十元,次要的也要支一二十元。”

以當時山西最基層的村莊行政機構的設置為例進一步說明。

在閻錫山的編村計劃中,每一村莊設置“村長1人,村副1-2人,秘書1人,村政協(xié)助員3人,村連長1人,村排長3人,戶籍員1人,地籍員1人,書記1人,公役2人,伙夫1人,校長1人,教員3人,分校教員4人,公役1人。如此基層的鄉(xiāng)村竟添設這樣多的職位,比之更高的各級政府的機構設置就可想而知了。從薪資上來看,各級政府機構中所添設的人員都有自己相應的工資收入(見表1),從各村政府到各區(qū)政府莫不如此,更不用說各縣政府了。

村長待遇按編村大小分為五等:一等月支12-16元;二等月支11-15元;三等月支140-14元;四等月支9-13元;五等月支8-12元。村長薪給每等分為五級,初任村長均按第五級起支,每進一級加薪一元?;鶎由鐣呢斦С霾豢芍^不大。

區(qū)經(jīng)費的支出情況也是如此。在閻錫山政府的《各縣區(qū)公所組織法》第五項《區(qū)公所經(jīng)費支配法》中規(guī)定:“區(qū)長一人年俸二百元至四百元,公費四十元,雇員一人,年給薪資六十元”?!皡^(qū)警每名月餉四元”?!懊烤幻麄渲茊尾家卵澑饕患?連同帽靴每套以三元計算,年分兩季換給,每名服裝費六元。”

1933-1935年,山西省政府曾對鄉(xiāng)鎮(zhèn)財政支出進行統(tǒng)計,列出的支出項目有:第一類,鄉(xiāng)鎮(zhèn)公所辦公雜費。包括煤、水、燈、油、紙、墨、筆費,鄉(xiāng)鎮(zhèn)長副等因公出外食宿費,鄉(xiāng)丁公食。第二類,教育費。包括學校內用具及煤、水等費,校役公食費等。第三類,建設費。包括開渠費、鑿井費、修筑橋路費、造林植樹費等。第四類,警衛(wèi)費。包括保衛(wèi)團經(jīng)費、巡田費等。第五類,差務費。包括幫差費、車騾費等;第六類,社事費。包括賽會費、救恤費等;第七類,行政雜支。包括書報費、其他費等。

這其中,各地為維持社會秩序所設置的保衛(wèi)團,尤其使鄉(xiāng)民的花費急劇增加。在閻錫山統(tǒng)治下的山西社會,公安和保衛(wèi)的經(jīng)費在全國名列前茅(見表2),一直到30年代后期都是如此。

從表2可知,山西省在教育文化、建設衛(wèi)生及救恤費方面投入甚少,名次分別排在全國的第19和16位,基本屬于最后,但是用于維護社會秩序的公安保安費在全國的位次卻名列前茅,而且閻錫山政府所謂的“預備費”往往也是用于軍事,這充分表明了閻錫山政府注重武力,處心積慮地維護自己的軍閥統(tǒng)治的目的,也是當時山西農村社會秩序表面上較為穩(wěn)定的原因之一。晉南永濟縣的資料記載:“查該縣毗連豫陜,邊防重要所有各區(qū)村村民凡合于團丁年齡者均一律入團服務……全縣共一百一十六編村,編為一百一十六村團,按區(qū)分為四段……每段聘請教練員一名,擇素有軍事知識者充任之,月給薪金七元,并預在縣受一月之訓練。其常任操練之少數(shù)團丁,每名每月津貼膳費三元或五元,由本段各編村分攤”。在一般的情況下,像這樣的事例在各縣都有?!罢畯霓r村中分配來的財富,不但沒有用來改進農村的生產事業(yè),擴大農村的建設資本,反大部分浪費在騷擾農村,并且被農民所痛恨的保衛(wèi)團隊上?!倍?那些地方自治事業(yè)“不操之于官,即操之于紳;等而又下之,又操之于棍痞。生殺欺奪,民之所能自存者幾希,民之所能自主者幾希,民之所能以自致其治者亦幾希矣”。因此,可以說,閻錫山政府堂而皇之的地方自治實際上是各級官員對山西農村社會的一場掠奪,如果等到農村社會真有了自己的自治事業(yè)和自治權利的時候,農民的財產已經(jīng)被剝奪得一干二凈了。

四、征收人員的舞弊和地方公務人員的貪腐

近代以來,隨著地方自治的日益展開,地方公務人員在征稅甚至財政活動中的貪污腐化行為不斷增多,直接加重了各地農民的經(jīng)濟負擔。這一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及增多,主要是由于“自清末舉辦新政,頒布自治章程,縣經(jīng)費需要既多,地方捐稅漸起,唯一切均乏章制無所準繩?!币虼?從清末至19世紀30年代初,“由新官紳把持的地方機構借辦理‘新政和各種自治性事務而向農民、小商販濫征稅捐,強行攤派財務,并從中貪污中飽?!北M管袁世凱政府在1914年鑒于“各屬自治會良莠不齊”,曾一度停辦了各地自治團體,但中飽私囊的腐敗現(xiàn)象已司空見慣,難以查禁。有時,“政府征人家一元稅,百姓輕者要出三元,重則五元?!?征收來的大部分款額被公務人員侵吞挪用,而政府財政收入并沒有因此增多。所以,在征收部門,有一個現(xiàn)象是,“現(xiàn)在許多管稅收的衙門墻上四個大字‘涓滴歸公,正確的解釋是只有一涓一滴歸公?!币虼?有人諷刺說:“據(jù)我的觀察,財政在地方政府沒有辦法……現(xiàn)在的地方政府呢!他是:(1)你有兩個錢,我拿兩個錢(截留);(2)我說拿一個錢,而拿的是兩個錢(中飽了);(3)我有一個錢,而用的是兩個錢(不量人為出)……所以苛雜就根本無法?!睂嶋H上,針對這些貪腐現(xiàn)象,當時的有關法令也規(guī)定:“關于經(jīng)費之計算書類,需公布之(《區(qū)自治施行法》、《鄉(xiāng)鎮(zhèn)自治施行法》,均規(guī)定每月公布一次),使負擔者明了其狀況,且以昭信守。”但是,實際情況是,自治經(jīng)費制度即使較為規(guī)范,但是,一是操作中存在種種弊端,二是這些名正言順的自治經(jīng)費多而且繁,還是大大超出農民負擔。

這一時期,山西的賦稅征收中存在著普遍的黑幕。以下僅舉1932-1935年期間山西省部分縣財政局長貪污稅款的情況為例(見表3)。

以上列舉的僅僅是部分縣財政局長的貪污情況,而每一財政局長下面的經(jīng)征人員都直接從農民手中拿錢拿物,其貪污的數(shù)量又有誰能夠計算清楚。另外,負責一縣事務的縣長在地方賦稅征收上有著重要的作用,不僅其品質影響甚至決定著該縣百姓的捐稅負擔,同時,他本身的言行舉止也是地方其他公務人員效仿的模式?!凹偈箍h長清廉,猶能明白是非,辨別優(yōu)劣,當懲者懲,當賞者賞,縣政何愁不上軌道?!钡?在當時,各地在縣長的任用上存在很大的復雜性?!鞍凑湛h長任用法,縣長的最終任用權在法理上是在中央而不在省府。然而,由于縣長為地方統(tǒng)治之基石,任用權被中央上收,地方實力派大為不滿,紛紛抗辯,最終中央作了讓步,故事實與規(guī)定之間有比較大的出入?!弊罱K造成“縣長資格參差不齊,來路五花八門?!倍?“縣缺成為省廳長官用做酬應拉攏的工具。在任縣長既隨時有解職之虞,因而在職期間,就無日不在打算失業(yè)后的生活出路,小則收受賄賂,大則貪污公款,基層吏治自然日濫。

五、軍事因素——“兵差”

為了擴充自身的實力,閻錫山政府不斷加大軍備投入并頻繁從事軍閥戰(zhàn)爭,“支出日增而需款日急,賦稅重擔有加無巳。城市多半因享有特權的保護而免擔此重負;于是整個賦稅的重擔就落到農民身上了?!薄氨睢奔此^的軍事攤派,原來“只限于有兵事經(jīng)過始行派攤,但在民國時已發(fā)展為籌措軍需的一種簡捷辦法。”就當時全國28省而言,“兵差”的現(xiàn)象或多或少都發(fā)生過。以1929和1930兩年來看,全國各省1941縣中,征派過兵差的就有851縣。雖然“兵差”并不屬于田賦負擔,但它的征收卻嚴重沖擊了國家正常田賦的征收,對農民的生活造成了極大影響(見表4)。

表4顯示,全國“兵差”最嚴重的地區(qū)是華北地區(qū),其中,山西、河北、察哈爾、綏遠等省各縣均有“兵差”,其次是西北地區(qū)和華中地區(qū)。

山西農民的“兵差”負擔在全國是首屈一指的。民國政府前期,很多省份的農民負擔以田賦為主,其他負擔相對較少,而對于華北地區(qū)的農民尤其是山西農民來說,“田賦及其附加稅只是農民所承擔稅額的一部分,此外,還有鹽稅、煙稅,兵差及臨時加派的各種苛捐雜稅,其中以兵差為害最烈?!敝袊?jīng)濟學家陳翰笙曾統(tǒng)計說:“1929年河北省發(fā)生軍事行動的時候,其數(shù)(指軍事征發(fā)數(shù)額)增至432%,可以為例。當1930年4月至10月河南省的東部及中部發(fā)生戰(zhàn)爭的時候,其百分數(shù)為4016%,質言之,即軍事征發(fā)約當田賦40倍之多。1927年11月至1928年5月,山西北部及長城以北等地,有15縣的軍事征發(fā),約當田賦的225倍?!?/p>

山西農民的“兵差”負擔早在南京政府建立之前就已經(jīng)為人所注目。山西省政府村政處在報告中說“十六年北伐軍興,山西以瘠苦之區(qū),膺戡亂大業(yè)……于是征輸告貸,各村攤款浩繁也?!焙髞磙r民怨聲載道:“你們看看這幾年我們山西的農民光景,還顧得什么耕三余一,耕九余三哩,就是每年辛辛苦苦的,鬧了一大場,結果十戶就有九戶不得夠半年的生活,還要欠人些外債,以致破產的很是不少,這并不怨天不收,地不長,其重大原因,就是我們山西,連年參加軍事行動,天天在各地招兵哩,買馬哩,和人家打仗,就是不合人家打仗的時候,也常常給吳佩孚、張作霖、劉振華那些洋人的走狗軍閥們,送大洋,送子彈。山西的大洋如水一般的往外流,試問這些大洋,是從哪里來的呢?自然,要在農民身上取些血汗。”

后來,“兵差”的攤派數(shù)額越來越高,種類也越來越多,“谷草、支應費、軍事捐、木柴、馬鞍、兵捐等項又無不統(tǒng)屬于廣義上的兵差?!避婈犚坏┑竭_當?shù)?“則支應局招牌高懸,東家借盆,西家借盅;鋪草,燒柴:兵糧,馬秣;開門七件事,花椒、大料、油、鹽、醬、醋、茶,應有盡有,以供其需索?!?/p>

從從地域范圍上來看,在山西大地上,從南到北,“兵差”負擔壓得農民抬不起頭。

在晉南地區(qū),“十九年河南打了敗仗之后,二方面的隊伍,大半都退到我們山西來了,在河東道的各縣,每縣都住的有軍隊,我們的縣上(指平陸縣——筆者注)共住了兩營人,一切的給養(yǎng),都是由我們縣上人民擔負;”””在安邑縣,“各種雜軍進駐本區(qū),支應浩繁,差徭不敷,支出常超出收入數(shù)倍,虧空十八萬元以上?!?/p>

在晉東南地區(qū),“從1930年開始,某軍駐扎在山西屯留,于是屯留的農民除了供給山西的正式捐稅以外,還要攤派該軍軍餉,還要攤派糧秣。截至民國22年(1933年)6月底,計攤派面粉1016553公斤,小米1153260公斤,玉面565455公斤,大洋36356元。此外,如將往來差務,派遣差車,往來損失等計算在內,至少在100000元以上?!?/p>

在晉中地區(qū),1927年5月“有兵十四、五師,靡餉甚巨,現(xiàn)又加客兵,每月之餉更多。故預征十七年之錢糧且行絕大捐款,搜括民財為勢甚急……吾太原縣一邑公債票捐64500大洋,糧秣捐48000元”。

“兵差”為害最劇的地方是晉北各縣。忻州的“廣武是進關要口,晉國兩軍在那里相持日子最久,所以那里人們的遭殃比別的地方更加厲害。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告訴我說:‘我們這里今年因為天旱,一粒糧食也沒打下,去年剩下的幾石膏糧、谷子和莜麥,都被隊伍強去喂了馬,我們現(xiàn)在連吃得都沒有……那里的人們因為飽嘗了土匪式軍隊蹂躪的痛苦,一提起軍隊,又是痛恨,又是驚怕?!?927-1928年,由于發(fā)生奉晉戰(zhàn)爭,在雁北各縣,軍閥閻錫山大肆掠奪農民,數(shù)量十分驚人(見表5)。

綜合雁北各縣情況,閻錫山掠奪的財富數(shù)量為:現(xiàn)金7億4千多萬元,牲畜22萬6千多頭,糧食170多萬石。掠奪加劇了晉北農民的貧困化,嚴重影響了當?shù)剞r民的基本生活和生產的發(fā)展?!氨睢睂ω毧噢r民的影響更大,因為“大多數(shù)不住在農村的地主,他們所應攤的兵差都由他們底佃農代出”。而對于那些在村的中小地主,“他們的兵差大半由自己負擔。但是實際上他們底這部分負擔也常常用提高租額的方法轉移到佃農身上去的。”

從以上論述中可知,在近代中國社會這一特殊的轉型時期,山西鄉(xiāng)村社會既忍受著行業(yè)和城鄉(xiāng)間賦稅征收的極端不平等,又支撐著新生的自治運動的開展,同時還遭受著地方稅收人員的貪腐剝奪和閻錫山等地方軍隊的劫掠,因此,處于中央政府及地方政府多重賦稅壓力之下的山西農民的生存環(huán)境日益艱難,其結果必然是,伴隨著農民階層貧困程度的不斷加劇,廣大農民普遍瀕臨死亡的境地,鄉(xiāng)村社會則與統(tǒng)治它的政府日益處于對立的地位,中國社會走上了與統(tǒng)治階級最初設置的目標相反的道路,飄搖動蕩的舊中國面臨著一場新的暴風雨的沖刷和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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