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更好地了解周總理的指揮,郭沫若與演職員們的戰(zhàn)斗,現整理當事人的有關回憶集錄如后:
創(chuàng)作期間,恩來同志曾來到郭老家,一同討論創(chuàng)作中的問題,說:“屈原這個題材好,因為屈原受迫害,感到‘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才憂憤而作《離騷》。皖南事變后,我們也受迫害,寫這個戲很有意義?!惫蠈⑶Y局安排到江北去,其用意是隱喻光明在北方。(翁植耘:《詩劇〈屈原〉的誕生和戰(zhàn)績》,《抗戰(zhàn)時期的郭沫若》,四川省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年9月1版。)
周恩來同志和郭沫若同志長期以來是戰(zhàn)友,也是好朋友。周恩來同志對郭老不僅政治上、生活上十分關懷,對他的創(chuàng)作也十分尊重、喜愛和關切。郭老的許多文藝作品、詩歌,特別是戲劇,在重慶時期,郭老每寫出個新劇本,都要親自念給周恩來同志聽。周恩來同志還仔細閱讀,經常認真提出中肯的意見,供郭老參考修改。對于演出《屈原》這個戲,周恩來同志更是給予極大的支持和具體關懷。當時在重慶是否演出《屈原》這個戲也曾有過爭論。有人說劇本不符合歷史的真實,應如何評價屈原這個歷史人物,以及對別的歷史人物的評價等等。周恩來同志非常認真,反復閱讀了劇本,又和“專家們”一起詳細研究討論。在大家充分發(fā)表意見后,周恩來同志說,是否肯定這個戲不僅是藝術創(chuàng)作問題,更重要的是政治斗爭。一個馬克思主義者對于歷史,應該從階級斗爭的觀點出發(fā),同時也應該是歷史唯物主義的。但歷史劇的創(chuàng)作,只要在大的方面符合歷史真實,至于對某些非主要人物,作者根據自己的看法來評價是允許的。(張穎:《霧重慶的文藝斗爭》,《懷念敬愛的周總理》,人民文學出版社,1977年3月1版。)
周總理在重慶領導革命斗爭中,每隔一月或兩月就要在曾家?guī)r五十號召開會議,宣傳革命形勢和時事。有一次周總理召開的會議,我參加了。周總理在講話中,當談到《屈原》時,我還記得總理曾說:“我們的文藝也要同國民黨針鋒相對,郭老的《屈原》是最具體的、最有效地同他們作斗爭的一種表現。他們反對它,我們要宣傳這個劇本的意義,它無論在政治上和藝術上都是很好的作品。這樣的劇本就是在延安,也是要上演的?!保S中模:《訪問王亞平同志的談話記錄》,《郭沫若歷史劇〈屈原〉詩話》,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2月1版。)
這個劇本,最初逐日發(fā)表在國民黨《中央日報》的副刊上,這是很出許多人的意料的。事實上這是一種策略,當時很多報刊來索稿,郭老都沒應允;他和恩來同志交換意見,決定把《屈原》交給了孫伏園。孫伏園當時是《中央日報》副刊編輯,同時又是文工會的委員,他十分高興爭取到這一劃時代的作品發(fā)表權。(翁植耘:《讀劇〈屈原〉的誕生和戰(zhàn)績》,《抗戰(zhàn)時期的郭沫若》,四川省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年9月1版。)
《屈原》寫好了,為了便于斗爭,便于演出,郭老不拿到其他的地方去發(fā)表,專門要拿到國民黨辦的《中央日報》上去發(fā)表,在《中央日報》上連載起來。這一手郭老是很厲害的,意思是說,我還是文化工作委員會的主任,你就不能改我的。有一次郭老向我說:“我還沒有把這個花瓶敲碎之前,國民黨的報紙還得給我發(fā)表劇本?!闭f完郭老就哈哈大笑。(黃中模:《訪問王亞平同志的談話記錄》,《郭沫若歷史劇〈屈原〉詩話》,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2月1版。)
周恩來同志對《屈原》劇本,反復閱讀,也曾到劇場看過幾次排練。對《雷電頌》很欣賞。他曾笑著對一位同志說,屈原并沒有寫過這樣的詩詞,也不可能寫得出來,這是郭老借著屈原的口說出自己心中的怨憤,也表達了蔣管區(qū)廣大人民的憤恨之情,是向國民黨壓迫人民的控訴,好得很!周恩來同志為了使這段戲充滿更強烈的時代感情和政治效果,叫我把兩個主要演員請到紅巖村,讓他們念《雷電頌》給他聽,反復念了好幾次,然后對演員說:注意臺詞的音節(jié)和藝術效果固然重要,但尤其重要的是充分理解郭老的思想感情,要正確表達,這是郭老說給國民黨反動派聽的,也是廣大人民的心情,可以預計在劇場中一定會引起觀眾極大的共鳴。這就是斗爭,我們的藝術必須為當前政治服務!(張穎:《霧重慶的文藝斗爭》,《懷念敬愛的周總理》,人民文學出版社,1977年3月1版。)
恩來同志對《雷電頌》也欣賞備至,曾說“屈原并沒有寫《雷電頌》這樣的詩詞,而且也不可能寫出這樣的詩詞,那是郭先生把自己胸中對國民黨反動統治的憤恨,把國統區(qū)人民對反動統治的憤恨,借屈原之口說出來的,《雷電頌》是郭先生代表國統區(qū)人民對國民黨反動派的控訴!”(翁植耘:《詩劇〈屈原〉的誕生和戰(zhàn)績》,《抗戰(zhàn)時期的郭沫若》,四川省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年9月1版。)
敬愛的周總理非常喜愛郭老的歷史劇《屈原》,特別是很欣賞其中的《雷電頌》。記得總理曾經這樣說過:“屈原并沒有寫過這樣的詩詞,也不可能寫得出來,這是郭老借著屈原的口說出他心中的怨憤,也表達了蔣管區(qū)廣大人民的憤恨之情,是對國民黨壓迫人民的控訴,好得很。(戈寶權:《憶郭老》,《悼念郭老》,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5月版。)
1942年1月11日,歷史劇《屈原》的初稿出來了。兩三天后的一個下午,郭老特地邀請我們到他家中,他先對大家講了劇本梗概,征求意見。傍晚,恩來同志在百忙中趕到郭家,跟大家一起聽郭沫若介紹劇情,還有不少文藝界知名人士也相約趕來,屋子里擠滿了人。郭老神情非常興奮,他整整花了四個小時,用慷慨激昂的語調,連朗誦帶講解地把整個劇本通讀了一遍。大家屏息凝神地聽著,都感到從未有過的激動!所有人的心靈都被這雄偉悲壯的史詩征服了,不覺得已經到了深更半夜。
在恩來同志和許多同志的全力支持下,劇本《屈原》確定由中華劇藝社公演。導演陳鯉庭,演員陣容很強,金山飾屈原,張瑞芳飾嬋娟,石羽飾宋玉,周峰飾衛(wèi)士,張逸生飾釣者,顧而已飾楚懷王,我飾南后……恩來同志還親臨劇場看過幾次排練和演出,他對《雷電頌》十分欣賞。他指出:屈原并沒有寫過這樣的詩詞,也不可能寫得出來,這是郭老借著屈原的口說出自己心中的怨憤,是對國民黨壓迫人民的控訴,也表達了蔣管區(qū)廣大人民的憤恨之情,好得很!恩來同志還把主要演員請到紅巖,讓演員念《雷電頌》給他聽,他反復聽了幾遍后對演員說:“注意臺詞的音節(jié)和藝術效果固然重要,但尤其重要的是要充分理解郭老的思想感情,這是郭老說給國民黨反動派聽的,也是廣大人民的心聲,可以預計在劇場中一定會引起群眾極大的共鳴,這就是斗爭?!保ò讞睿骸毒拺压显挕辞怠罚豆舭倌暾Q辰紀念文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4年12月1版。)
當時國民黨反動派攻擊得最兇狠的是《雷電頌》,國民黨的御用文人說:《屈原》是用現代人的話來攻擊我們,屈原在當時沒有說過和寫過這樣的話。
周總理在座談會上駁斥他們說:“屈原是愛國詩人,當時是被迫害的,是反對投降的,所以就寫下了《離騷》、《天問》等不朽的詩篇。《雷電頌》是完全符合屈原的精神的。關于形式問題,在臺上出現的是古人,但是說著今人的話,這不應該非議。歷史發(fā)展到現在,有兩千多年了,古人說的話,今人也聽不懂。歷史書上記載屈原說的話,也是后人為他寫的。因此舞臺上的屈原完全可以這樣說?!保S中模:《訪問龔嘯嵐同志的談話記錄》,《郭沫若歷史〈屈原〉詩話》,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2月1版。)
當中華劇藝社決定排演這個戲時,周恩來又叮囑:要盡一切努力演好這個戲,如果動員人有困難,黨要派人做工作。因此,《屈原》演出的陣容很堅強,包括金山、張瑞芳、白楊等第一流演員。排演時,周恩來親自到劇場去看了幾次,還把主要演員請到紅巖,讓他們念《雷電頌》這一段。他反復聽了幾遍后對演員說:“注意臺詞的音節(jié)和藝術效果固然重要,但尤其重要的是充分理解郭老的思想感情,要正確表達,這是郭老說給國民黨頑固派聽的,也是廣大人民的心聲,可以預計在劇場中,一定會引起觀眾極大的共鳴。這就是斗爭?!保ń饹_及主編:《周恩來傳》,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年2月。)
他對作為劇中高潮的《雷電頌》很欣賞。里邊有一段臺詞:“鼓動吧,風!咆哮吧,雷!閃耀吧,電!將一切沉睡在黑暗懷抱里的東西,毀滅,毀滅,毀滅呀!”周恩來說:屈原并沒有寫過這樣的詩詞,也不可能寫得出來,這是郭老借著屈原的口說出自己心中的怨憤,也表達了蔣管區(qū)廣大人民的憤恨之情,是向國民黨壓迫人民的控訴,好得很?。ń饹_及主編:《周恩來傳》,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年2月。)
周恩來找我(引者注,指夏衍)到曾家?guī)r五十號,……他說:“皖南事變之后,重慶文藝界萬馬齊喑。我們在這個時期鉆了國民黨的一個空子。沫若的《屈原》打破了十個多月來的沉悶,連國民黨的‘要人們’也去看了,當然他們也知道,戲里罵的是什么人。但這是古代的事,是歷史,他們也沒有辦法。”(夏衍:《懶尋舊夢錄》,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5年7月版,第488頁。)
郭老的不少新劇本,是親自念給周總理聽,或者請周總理閱讀的,而周總理總是細心地聽取,細心地閱讀,并且經常提出很好的意見,作為郭老修改的參考。周總理對《屈原》劇本,特別重視,反復閱讀,并且?guī)状蔚絼鲇^看排練。他很欣賞《屈原》中的《雷電頌》。他曾對一位同志說,屈原并沒有寫過像《雷電頌》這樣的詩詞,而且也不可能寫出這樣的詩詞。那是郭老把自己胸中對國民黨反動統治的憤恨,把國統區(qū)人民對蔣介石反動統治的憤恨,借屈原之口說出來的?!独纂婍灐肥枪洗韲y區(qū)人民對國民黨反動派的控訴。(許滌新:《疾風知勁草》,《悼念郭老》,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5月出版。)
在《屈原》上演前后,恩來同志直接領導下的《新華日報》發(fā)消息、登劇評、刊登郭老的有關文章,幫助群眾和讀者理解劇本思想與藝術、擴大影響。(白楊:《緬懷郭老話〈屈原〉》,《郭沫若百年誕辰紀念文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4年12月。)
《屈原》的演出,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周恩來同志十分高興,叫我到劇場去多買幾張票,讓紅巖村和曾家?guī)r五十號的同志都輪流去看,通過看戲了解人民的斗爭。還召集大家開座談會,討論這個戲的政治意義。還組織文章要大力宣傳這個戲演出的成功和意義。(張穎:《霧重慶的文藝斗爭》,《懷念敬愛的周總理》,人民文學出版社,1977年3月1版。)
《屈原》的演出,轟動了山城重慶,出現了空前的盛況。它使人們自皖南事變以來長期郁積在胸中的憤恨得到了一次盡情傾瀉的機會。白楊回憶說:“許多群眾半夜里就帶著鋪蓋來等待買票,許多群眾走了很遠的路程,冒著大雨來看演出。劇場里,臺上臺下群情激昂,交融成一片?!敝貞c的報紙譽為“劇壇上的一個奇跡”?!缎氯A日報》、《新蜀報》、《時事新報》都出了《屈原》演出的特刊,熱烈地贊揚這次演出。周恩來十分高興,要人到劇場買些票,讓辦事處和曾家?guī)r五十號的干部輪流去看。還召開座談會,組織文章,大力宣傳這個戲的演出成功。(金沖及主編:《周恩來傳》,中央文獻出版
社,1988年2月。)
自皖南事變后……郭沫若同志寫的幾個歷史劇,就膾炙人口。如話劇《屈原》,通過屈原對楚國黑暗政治的控訴,表達了千百萬人民群眾反對國民黨反動統治的心聲。演的是歷史劇、罵的是古人,但所指的卻是獨夫民賊蔣介石。周總理看戲后,親自動手寫劇評。表面上是評戲,實際上是談政治,是生動活潑、尖銳犀利的政治論文。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在舞臺上下,劇場內外,聲討國民黨反動派,抒發(fā)民憤。(錢之光:《敬愛的周總理戰(zhàn)斗在重慶》,人民文學出版社,1977年3月。)
評價和贊揚《屈原》的詩文有些還是在周恩來同志直接指導下寫出來的,并由他親自動手修改。(許滌新:《抗日戰(zhàn)爭時期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周總理在國統區(qū)》。)
《屈原》的演出確是黨領導下重慶進步文藝界全力以赴并取得輝煌勝利的一次文藝戰(zhàn)役。在勝利進軍中,恩來同志親自帶頭在《新華日報》和其他進步報刊發(fā)表了大量評論文章,擴大了這一戰(zhàn)役的影響。戰(zhàn)役獲全勝后,恩來同志在郭老家舉行了一次慶功宴,宴請郭老和全體演出人員及部分文化界人士,恩來同志說:“在連續(xù)不斷的反共高潮中,我們鉆了國民黨反動派一個空子,在戲劇舞臺上打開了一個缺口,在這場斗爭中郭沫若同志立了大功?!保ㄎ讨苍牛骸对妱 辞档恼Q生和戰(zhàn)績》,《抗戰(zhàn)時期的郭沫若》,四川省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年9月版。)
1943年4月,香港淪陷后我轉道回到重慶,恰巧這一天晚上是《屈原》演出的最后一場,他興奮地陪著我去看戲,并一起到后臺看望了闊別多年的朋友。幾天之后,周恩來同志在天官府設宴祝賀《屈原》演出成功,席間,對我們剛從香港回來的人說,在連續(xù)不斷的反共高潮中,我們鉆了國民黨反動派一個空子,在戲劇舞臺上打開了一個缺口,在這場戰(zhàn)斗中,郭沫若同志立了大功。(夏衍:《知公此去無遺恨》,《悼念郭老》,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7年5月版。)
4月10日,恩來同志設宴祝賀《屈原》演出成功,郭老和《屈原》劇組的人都出席了。恩來同志說:“在連續(xù)不斷地反共高潮中,我們鉆了國民黨反動派一個空子,在戲劇舞臺上打開了一個缺口,稱贊郭老和大家立了大功。(白楊:《緬懷郭老話〈屈原〉》,《郭沫若百年延辰紀念文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4年12月版。)
別后掛念中。此間同志,雖未能與兄謀面,但屢讀佳作,多心向往之。近日延安以平劇形式排《虎符》及《高漸離》,話劇尚未嘗試?!肚穬赡昵把葸^,弟未能看到,殊為憾事。(周恩來:《切盼文化界朋友來延安——致郭沫若》,1944年9月17日,《周恩來書信選集》,中央文獻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