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一般的音樂美學理論角度來看,依據(jù)美所給人的美感情態(tài)的不同和表現(xiàn)的事物的性質(zhì),音樂審美價值可以分為優(yōu)美、崇高、丑,悲劇性和喜劇性。文章將從“崇高性”和“悲劇性”兩個方面對歌劇《原野》中“金子”這一人物形象的音樂美進行解析。
關(guān)鍵詞:音樂形象;崇高性;悲劇性
《原野》是曹禺先生經(jīng)典之作之一。主要講述的是北洋軍閥混戰(zhàn)初期,農(nóng)民階級向地主階級作斗爭故事。仇虎心中滿懷仇恨從深沉的原野走來,決定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但是自己的仇人焦閻王已經(jīng)去世,僅留下老婆焦氏和兒子焦大星。仇虎見到了從小心愛的人金子,兩人愛情之火又重新燃起,倆人決定離開這個墳墓般的地方。一生作孽的焦母為了殺仇虎,卻誤殺了自己的孫子小黑子。仇虎殺了焦大星之后,與金子一起逃進了森林,被偵緝隊四面包圍。仇虎寧死也不愿再重新戴上鐵鐐,他把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金子帶著仇虎愛和希望逃出去了……其中女主角金子是全劇的焦點,她牽動劇情的發(fā)展。經(jīng)金湘譜曲的歌劇《原野》,完美地結(jié)合了東方傳統(tǒng)美學和西方現(xiàn)代作曲技法,盡情的展現(xiàn)作品本身的詩意情懷和無限魅力。歌劇中“金子”堪稱靈魂人物,其形象鮮明,唱腔完美,技巧嫻熟,扣人心弦。
一、金子的音樂形象
音樂藝術(shù)巨大的魅力在于人們在聽覺的感知下能夠獲得心目中理想的音樂形象,其中歌劇音樂的個性化和劇中人物的個性化是一致的,在塑造完美的戲劇藝術(shù)形象起著極為準確、深刻、微妙、細致、鮮明的作用。歌劇音樂對人物個性的刻畫,所能取得的效果是其他藝術(shù)所不可替代的。金子是一個兼有愛情、墮落與高尚的多重戲劇形象,她所有的心理活動,包括悲苦、歡笑、痛苦與反抗,都一一體現(xiàn)在她的唱腔以及樂隊的微妙曲調(diào)之中。因此,對曲式結(jié)構(gòu)、樂句、樂段、音調(diào)的風格特色; 速度、力度、調(diào)性色彩等的變化以及樂隊作用的分析,會有利于我們洞察其深層內(nèi)心世界,進一步把握金子的音樂形象。
二、歌劇《原野》中“金子”音樂形象的崇高性
盧梭說:音樂“包含了比詞語本身大一百倍的力量”,對于音樂的這種感人的魅力,作者將從歌劇《原野》中金子的音樂形象的崇高美談?wù)撈?。“崇高”既是美的一種呈現(xiàn),也是對美的一種更高的評價,同時也是一種獨特的審美意識和屬性。這種審美意識和屬性是指與現(xiàn)實社會生活密切聯(lián)系的審美表現(xiàn),與文學、音樂、戲劇、繪畫、雕塑等藝術(shù)活動融為一體。這些藝術(shù)活動既對人的心理產(chǎn)生作用,又會產(chǎn)生一種崇高感。因此,所謂的“崇高的音樂審美價值”具體是指具有崇高感的音樂對能喚起聽眾崇高感的音樂感覺和體驗。金子音樂形象最為重要的一個音樂審美價值就是它能喚起聽眾崇高感審美體驗。由痛感到快感的過程即是崇高感引起的審美感覺,是“先有一種生命力受到短暫的阻礙的感覺”然后有一種“更強烈的生命力洋溢的迸發(fā)”。金子對觀眾喚起的“崇高的音樂審美體驗”就是這樣的一個過程。焦閻王使用不正當?shù)氖侄伟呀鹱域_到焦家做了兒媳婦,在他家過著地獄般的生活,沒有真愛,沒有自由,經(jīng)常受到婆婆焦母毒恨的咒罵,內(nèi)心的痛苦和無奈把金子折磨得遍體鱗傷。在歌劇第一幕中,她與婆婆焦母第一次的較量之后,心里受到極大的委屈,于是就演唱了第一首詠嘆調(diào)《哦,天有黑了》(譜例)
歌曲以中速的“哦”開啟了全曲,第一次出現(xiàn)內(nèi)心的表白,她將內(nèi)心的灰暗、低落、陰沉和令人窒息的壓抑心態(tài)活生生的呈現(xiàn)在觀眾眼前。她懼怕黑夜,是因為她在黑夜里看不到陽光和希望,這樣的生活環(huán)境讓她無法忍受,渴望早一點逃出來,想變成一只自由自在在天空的飛翔鳥兒,無憂無慮,自由飛翔。這時候節(jié)拍從7/4變成8/4,語速加快,演唱變得輕巧,她唱到:“我變成一只鳥,想飛,飛的自在,想落,落到樹尖”。跳音的運用,從中我們可以深刻的體會到金子多么像一只從牢籠里飛出的鳥兒,全身心的一種解脫。在她與仇虎重逢時,金子的愛情之火被點燃了,同時內(nèi)心的希望也被點燃了,在與仇虎獨自相處的十天里,勝過一世。當焦家逼問她偷人的真相時,她勇敢的說出了真相,與大星唱了二重唱《人就活一回》,在這首二重唱里她堅定的闡述了自己的愛情觀,她愛仇虎,沒有仇虎她無法生活,失去了仇虎就和死了一個樣,她一定要和自己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特別是在最后一句八度的演唱,更加堅定自己愛情觀。在劇情中我們可以看到金子根本不把封建道德放在眼里,她決不會用道德觀念來束縛自己的生活和愛情,相反她能時刻掌握自己的主動性,這是對傳統(tǒng)封建道德的蔑視和挑戰(zhàn)?;⒆蛹仁撬闹黧w,也是原始的生命力對封建禮教的挑戰(zhàn)和典型的體現(xiàn)。在封建、落后的中國,在人們看來金子的這種叛逆、這種行為是不合常理的,不道德的,是要遭到人們唾棄和譴責的。但是在歌劇《原野》中,花金子的藝術(shù)音樂形象并沒有讓我們感到她的不道德,不合理,相反,更多的是讓我們體會到她的不同尋常的美,美得偉大、美的高貴、美得勇敢,美得讓人同情和憐憫。在當時那個年代,金子的這種形象代表著深受壓迫廣大人民和敢于反抗的那些人。她敢于同命運作斗爭,敢愛敢恨,敢于挑戰(zhàn)黑暗勢力,她有滿腔的力量,滿腔的熱忱,勇敢的同世俗封建做斗爭,這正是自我保護的現(xiàn)代女性形象,她對未來充滿希望,為了過上她和仇虎向往的甜蜜生活,為了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她們選擇出逃。這樣,觀眾一開始的壓抑和不快就自然而然的轉(zhuǎn)化為一種更強烈的快感,進而升華成一種“崇高”的美感。
三、歌劇《原野》中“金子”音樂形象的悲劇性
在音樂美學領(lǐng)域中,“悲劇性”也是一個重要的內(nèi)容,它是指具有正面價值的人物以及事物在社會歷史的必然性沖突中遭到侵害和毀滅的藝術(shù)形象,使人產(chǎn)生劇烈的痛苦,同時又被其崇高精神力量所感動,進而因感情的急劇震蕩體驗轉(zhuǎn)化到由痛感到快感的特殊形態(tài)美感。金子的存在,讓這部歌劇的故事情節(jié)更加豐富多彩,使音樂戲劇性更強烈,同時也讓觀眾的音樂審美價值得到提升。
金子形象代表著舊社會中不幸的女性,生存在社會的最底層。當時那個時代女性的地位十分低下,而金子以一個貧窮的農(nóng)民家庭的女孩嫁到地主階級的家庭,門不當戶不對讓婆媳之間的矛盾更加激化。金子渴望新的生活,但她又沒有力量去改變現(xiàn)狀,只能把自己的幸福生活夢想寄托在仇虎身上,這種思想是舊社會典型的女性代表,心中懷有夢想,沒有辦法去實現(xiàn),但是只要存在一絲希望,便不惜一切代價去追求。仇虎在劇中扮演的既是金子的領(lǐng)路人,又是愛人,但僅此而已。然而金子并不依附任何人,這樣的女性很顯然帶有太多的現(xiàn)代基質(zhì),這在舊時代中國的歷史上的確很少見。金子和仇虎選擇了出逃,最終也沒有逃出封建勢力的追殺。因為他們有了孩子,所以他們的希望依然存在,孩子是愛情和希望的延續(xù),也正是金子希望的守護者。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一個選擇了死,一個選擇了生,生比死更加難,這樣的悲劇性更能突出人物形象的高尚。在歌劇的第四幕,無論是音響效果還是場景都能達到催人淚下的效果。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很容易發(fā)現(xiàn),金子音樂形象審美價值內(nèi)涵的“崇高性”和“悲劇性”都深刻的體現(xiàn)在金子最終離去的那一剎那。那一剎那將人物的音樂形象推向最高點,將人物的感情推向極至。這蕩氣回腸的訣別聲和悲催音樂,敲擊著每一個觀眾的心靈?!俺绺咝浴迸c“悲劇性”的音樂審美體驗相伴而生。
基金項目:2012年南陽師范學院校級科研項目:歌劇《原野》中“金子”藝術(shù)形象研究,項目編號是:QN201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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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ㄗ髡吆喗椋阂? 陽(1987-),藝術(shù)碩士,南陽師范學院教育科學學院教師,主要從事聲樂教學及音樂理論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