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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裔美國文學(xué)中的男性人物命運*
——以《接骨師的女兒》為例

2013-03-18 13:57:15
外語學(xué)刊 2013年3期
關(guān)鍵詞:譚恩美華裔華人

王 宇

(東北林業(yè)大學(xué),哈爾濱 150040)

華裔美國文學(xué)中的男性人物命運*
——以《接骨師的女兒》為例

王 宇

(東北林業(yè)大學(xué),哈爾濱 150040)

華裔美國文學(xué)是美國華裔移民在美國主流文化與華人文化的相互碰撞中的文學(xué)產(chǎn)物。該類文學(xué)作品中的男性角色被模糊了社會身份和社會存在,被集體邊緣化,甚至被“閹割”;無法融入美國主流社會,只能成為美國人眼中的“他者”;又身處異鄉(xiāng),成為中國人心中的“他者”。在《接骨師的女兒》中,身處中國、美國的男性人物形象和他們的命運迥然不同。本文通過對《接骨師的女兒》中男性人物命運的分析,探討在華裔美國文學(xué)作品中,不同時代及文化背景下男性角色的形象及命運產(chǎn)生極大反差的原因。

東方主義;他者化;邊緣化;華裔美國文學(xué);《接骨師的女兒》

1 引言

華人成批移民北美始于1848年的美國淘金熱之后,從歷史上看,20世紀初被扣留在天使島的華人移民刻寫在墻上的許多華文詩歌,標志著最早的華裔美國文學(xué)。這些詩歌反映了華人進入美國前被關(guān)押在天使島受欺辱的痛苦、憤怒與抗議,以及入境后受到種族歧視的艱難處境。伴隨淘金熱,大量華工加入建造太平洋鐵路的工程中,并付出巨大的代價;鐵路建成后,絕大部分華工被解雇,如同沙子一樣散落在美國社會的各個角落,逐漸失去個性,自愿或不自愿地被當時的社會同化。長期以來,在美國多元文化的族群社會中,移民一直在努力尋找自己的位置,尋找屬于自己的文化身份和屬性。這些移民越來越感覺到生活在兩種文化夾縫中,面臨著的兩種不同文化和生活方式的沖突,他們的身份和地位也發(fā)生著巨大的改變。這個過程在文學(xué)作品中也有著非常清晰的體現(xiàn)。

華裔美國文學(xué)一直受到國內(nèi)外眾多評論家及學(xué)者的關(guān)注。評論家張敬玨和Stan Yogi對華裔美國文學(xué)作家及其作品進行了歸類。趙健秀和幾位亞裔作家合編了亞裔美國作家文選《哎咿》,并在幾年后續(xù)編了《大哎咿》,以一個華裔美國人的視角來審視華裔美國文學(xué)作品。中國臺灣學(xué)者單德興等人先期開始了對華裔美國文學(xué)的研究,并先后出版《開疆與辟土-美國華裔文學(xué)與文化:作家訪談錄與研究論文集》、《故事與新生-美國華裔文學(xué)與文化:作家訪談錄與研究論文集(二)》等著作。十幾年來,中國大陸的華裔美國文學(xué)研究也取得很大進展,形成華裔美國英文文學(xué)和華裔美國華文文學(xué)兩大分支;2003年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英語學(xué)院成立華裔美國文學(xué)研究中心。當前大量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湯亭亭、譚恩美、任碧蓮等暢銷小說作家上。其中圍繞譚恩美及其作品的研究主要有:鄒建軍以譚恩美的作品《接骨師的女兒》為個案,分析譚恩美小說中東方神秘意象的存在形態(tài),并探討作家獨特的藝術(shù)構(gòu)思及其獨立的藝術(shù)品質(zhì)。陳愛敏關(guān)注譚恩美作品中的母女兩代女性人物,及其間微妙而復(fù)雜的感情;并發(fā)現(xiàn)故事中母女關(guān)系的變化正映射著兩代女性代表的中美兩種文化從沖突走向互相融合;同時探究譚恩美作品中體現(xiàn)的東方主義元素和生態(tài)思想。蔡霞、石平萍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理論出發(fā),對譚恩美的小說進行細致解讀,追蹤幾代女性的人生際遇,指出作品中展現(xiàn)的女性與自然的內(nèi)在聯(lián)系。華裔學(xué)者黃秀玲曾說過,“我們站在一個各種不同傳統(tǒng)的匯流點上來看譚恩美的作品……每一種傳統(tǒng)都具有其本身的歷史及意識形態(tài)和形式上的要求:主流女性作品;亞裔母系文學(xué)作品;關(guān)于東方的、表面的人類學(xué)志;華裔的導(dǎo)游式作品;民權(quán)時代后的靈魂探索;中國式的《飄》;多元文化主義的口號,及里根時代關(guān)于物質(zhì)主義的評論”(石平萍 2009:100)。近年來的文學(xué)評論界多從女性主義、母女關(guān)系、東方主義、敘事技巧等角度對華裔美國文學(xué)作品進行分析和解讀,卻忽略了作品中與女性共同構(gòu)筑社會的男性角色。本文擬以譚恩美的代表作品《接骨師的女兒》為例,分析華裔美國文學(xué)作品中不同時代及文化背景下男性角色的形象及其命運產(chǎn)生極大反差的原因。

2 譚恩美與《接骨師的女兒》

譚恩美是當代備受矚目的美國華裔文壇的新星之一。1989年她的處女作《喜福會》(TheJoyLuckClub) 雄踞《紐約時報》暢銷書榜首9個月之久。譚恩美之后的代表作有:《灶神之妻》(TheKitchenGod’sWife,1991)、《百種秘密感官》(TheHundredSecretSenses,1995)、《接骨師的女兒》(TheBonesetter’sDaughter,2001),以及《拯救溺水魚》(SavingFishFromDrowning,2005),等等?!霸谌A裔美國文學(xué)中,美國普通讀者最熟悉的作家是譚恩美,她的那種華人移民母親回憶中國過去的敘述模式最受美國普通讀者歡迎,似乎成為主流讀者所期待的華裔美國敘事的定式。不僅如此,在新作書評中,是否符合譚恩美的敘事模式也幾乎成為評價華裔美國新作成功與否的標準?!?吳冰 王立禮2009:544)

《接骨師的女兒》也是一部反映母女題材的作品,被公認為自傳性最強,“對母女之間痛苦而復(fù)雜的感情和男女間微妙而又尷尬的關(guān)系的洞見甚至超過了《喜福會》”(Edwards 2002)?!督庸菐煹呐畠骸吠黄谱T恩美以往作品的模式,即以母女兩代人的沖突與和解為故事主線的特點,貫穿三代人在兩個國家3個地區(qū)的經(jīng)歷。出場的男性人物數(shù)量遠遠多于以往作品,人物命運也更加豐富;處于兩種國度及文化中的男性人物的形象和命運形成強烈的反差。

《接骨師的女兒》共包括3部分,其中第1部分和第3部分從女兒露絲·楊的角度以第三人稱敘述自己和母親在美國的生活;第2部分由母親劉楊茹靈以第一人稱講述自己和母親寶姨在中國北京郊區(qū)周口店的故事。吳冰、王立禮認為,按照故事的內(nèi)容進行分類,可將華裔美國小說粗略地分為“中國故事”和“華裔美國故事”兩類?!扒罢叩臄⑹轮行脑谥袊?,主人公移民到美國后的經(jīng)歷在故事中處于次要地位;后者的主人公是在美國土生土長的華裔,故事內(nèi)容聚焦于華裔在美國社會中的生活,較少涉及中國”(吳冰 王立禮 2009:544)。按照這個標準,《接骨師的女兒》是典型的中國故事和華裔美國故事的合體。

在第1和第3部分提及的男性角色共有9位,與露絲有直接關(guān)系的是3位:亞特(現(xiàn)任男友)、保羅·辛(前男友)、蘭斯(露絲幼時情竇初開的鄰居);其余6位都與露絲間接地保持關(guān)系:泰德(露絲為之代筆寫書)、艾德蒙(露絲姨夫)、許大夫(母親茹靈的主治大夫)、馬蒂(男友亞特的父親)、帕特爾(養(yǎng)老院管理者)以及唐先生(母親茹靈自傳的譯者)。這9位男性角色都是正面形象。亞特在故事開始時與露絲感情淡漠,雖然同居,但明確表示不想結(jié)婚;露絲搬去跟母親同住后,亞特感受到對露絲的依戀,故事結(jié)尾處正式向露絲求婚,并要一起照顧母親茹靈。前男友保羅借工作調(diào)動甩掉露絲,但在她眼中也是和平分手,對他并無厭惡。鄰居蘭斯是幼年露絲心中的白馬王子,她對性的無知使得蘭斯妻子誤會他與小露絲有染而分居;蘭斯與露絲的談話雖間雜粗俗的玩笑,但并不令讀者反感,蘭斯的形象還是年輕、健壯、性感、幽默的。其他幾位華裔男性艾德蒙、許大夫和唐先生都是中產(chǎn)階級,工作體面,舉止文雅。唐先生將茹靈的自傳完整的翻譯成英文,并通過文字愛上了茹靈,也為露絲架起理解母親的橋梁。

在第2部分母親劉楊茹靈的故事中,共涉及8位男性角色:潘開京(茹靈先夫)、潘老師(茹靈公公)、周口店的接骨大夫(茹靈生母寶姨的父親)、劉滬森(茹靈父)、劉晉森(茹靈大伯、養(yǎng)父)、張福男(茹靈妹妹高靈的丈夫)、棺材鋪張老板(高靈公公)、老魏(劉家車夫)。中國故事中的這8位男性命運悲慘,都未能善終:潘開京被日本人打死;接骨大夫在寶姨婚禮當天被劫道的打死;劉滬森在婚禮當天接親途中被驚馬踢死;劉晉森破產(chǎn);張福男因吸食鴉片過量而死;車夫老魏病死;潘老師孤獨終老;張老板是一個大腹便便、貪婪陰險的形象,為獲得龍骨搞得劉家家破人亡。

通過對中國故事和華裔美國故事中男性人物形象和命運的對比,我們發(fā)現(xiàn),在女兒露絲講述的美國故事中,男性都是彬彬有禮、衣著體面、健康熱心的正面角色,都獲得令人滿意的結(jié)局。而反觀母親茹靈講述的中國故事,其中的男性或命運悲慘、不得善終,或優(yōu)柔寡斷、陰險小人。在華裔美國文學(xué)作品中不同時代及背景下男性角色的形象及命運產(chǎn)生極大反差,其中蘊含著多重文化原因。

3 東方主義“閹割”后的華人男子

關(guān)于“東方主義”, 愛德華·賽義德在《東方主義》(Orientalism)中有詳盡的闡釋,即,東方主義是西方世界用殖民主義的偏見將東方描寫成他們想象中的東方,把“東方”他者化,描繪成愚昧、落后、野蠻,東方人比西方人低劣,這樣做的目的是證實西方征服、控制東方的合理性。賽義德甚至直白地說:“西方人與東方人,前者統(tǒng)治,后者被統(tǒng)治?!?Said 1978:212)東方主義被逐漸滲透到西方的系統(tǒng)教育和大眾文化的各種形式中。蒲若茜指出,“在湯婷婷、譚恩美的小說文本中,中國被定格在一段處于‘前工業(yè)社會’的落后時空中,是饑荒和災(zāi)害肆虐、充滿戰(zhàn)爭傷痛的苦難國度。在譚恩美的小說中,美國的時間是處于20世紀80或90年代的‘現(xiàn)在’,而中國的時間卻是20世紀初到40年代的‘過去’。這就為其‘他者化’中國的東方主義敘事奠定了基調(diào)”(蒲若茜 2006:157)。 西方主流文化通過表征實踐,生產(chǎn)出有關(guān)華人男子的知識,將其有意制作成落后、退化、怪異的異類,為美國政府合理、合法地將華裔排斥在美國公民行列之外,維護其自身的霸權(quán)地位提供了理論依據(jù)。評論家凌津奇指出,“要了解亞洲男子遭受‘閹割’的真正含義,有必要將這個詞與語義學(xué)與此類似的詞‘女性化’區(qū)分開來……這兩種針對亞裔美國人的文化種族形式,導(dǎo)致他們在父權(quán)資本主義社會中,政治與社會層面‘被閹割’”(Ling 1997:314)?!伴幐睢北砻髁嗣绹谏鐣Y(jié)構(gòu)上對亞裔男子的主體性強制置換;而“女性化”則建構(gòu)了亞裔男子在主流話語模式中的特殊性別形式。

在大部分譚恩美的小說文本中,男性形象是缺席、失聲、沉默的、“被閹割”的,或者只能從事洗衣、烹飪等“女性化”職業(yè)的“刻板形象”?!断哺贰ⅰ对钌衲锬铩返刃≌f當中,沒有令人滿意的男性角色。《喜福會》的主要角色并非男人,文中的父親是一個洗衣、煮飯、整理房屋的家庭主“夫”角色;《灶神娘娘》中,男性角色不是欺騙就是殘忍的反面人物。譚恩美根據(jù)西方讀者眼中和想象中的“東方人”刻畫的這些中國男人的形象進一步渲染了中國的神秘、野蠻和落后。

在《接骨師的女兒》的中國故事中,對家族男人的第一句描述便是:“可是家里的男人們總是心高氣傲,想賺更多的錢……大約1920年的時候,我父親,幾個叔父,還有堂兄弟們,都到北京去做生意,在瓷器口一帶開了家店,打那以后,大多數(shù)時間他們都住在店堂后面的房子里?!倍藗儭霸谖覀兗遥颇桥说氖?。我們留在家里,人人都干活,我的嬸子姑媽,堂姐妹們都一樣,就連小娃娃和家里的老太太都有事做”(譚恩美 2006:133)。在譚恩美對其母親的中國家庭的講述中,我們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兩性的不均衡(Gender Asymmetry)”。但與男權(quán)社會意義上的“不均衡”恰恰相反,這里女性成為家庭的中堅力量——她們堅韌勇敢、樂觀團結(jié),更多地承擔(dān)著生活的重擔(dān)。這樣的刻劃延續(xù)著美國少數(shù)族裔女作家對女性力量的弘揚(如非裔作家托尼·莫里森和艾麗斯·沃克,華裔作家黃玉雪、湯亭亭等人作品中的堅強女性形象);同時也強化了美國讀者心目中中國男性軟弱無能的負面印象。正像張宏薇對《秀拉》中的男性人物進行的分析:“小說中的男人似乎都缺乏責(zé)任感。無論是在生死懸于一線的戰(zhàn)場上,還是在艱苦的生活當中,他們都是沒有責(zé)任感,意志薄弱的懦夫和逃兵。當生活遇到困境時,他們都選擇了拋棄妻兒,離家出走……這些男人既不可依靠,也不可信賴”(張宏薇 2012)。

陳愛敏認為,“一些在美國出生長大的華裔作家……有意識地站在西方立場上,用白人的眼光看自己的父母、前輩,‘審視’中國文化,盡力向西方人呈現(xiàn)東方人丑陋、落后的形象,來迎合西方讀者的獵奇心理”(陳愛敏2006)。在《接骨師的女兒》的中國故事部分,家里的男人們眼高手低,不肯在家勞動,在北京開的店又被一把火燒光;最后要靠嫁女兒逃避債務(wù)。這種對生長在中國文化中的華人男子表現(xiàn)出的“無能”、“懦弱”的渲染,正是作者與“東方主義”的一種自愿合作。

相反地在美國故事中的中國男性:茹靈自傳的譯者唐先生“經(jīng)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國的解放戰(zhàn)爭,文化大革命,還有一次心臟搭橋手術(shù)”,看起來“人很瘦削,滿頭白發(fā),臉上有深深的笑紋,面容非常和善”(譚恩美 2006:143,150)。高靈第一次在信中描述給自己和姐姐茹靈找的未來丈夫:“兩個都是美國公民,生在美國。大的那個正在攻讀博士學(xué)位,小的那個學(xué)牙醫(yī)。大的很聰明,性格嚴肅。小的長得帥,很會說笑話”(譚恩美 2006:236)。模范少數(shù)族裔是美國東方主義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美國白人原本把亞裔美國人籠統(tǒng)地界定為不可同化的異族,為了做出平等的姿態(tài),成功融入美國社會的外國人被冠之以模范少數(shù)族裔的名稱,而事實上,這是對東方主義的進一步排斥(Kim 1975:140)。作者在描述幾位男性的優(yōu)點時,標榜了“美國公民”這一身份,特意與中國故事中的男性做出明顯的區(qū)分,進一步主觀上將人物形象、命運與所在的環(huán)境文化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

4 歷史原因“他者化”的華人男子

在淘金熱之后,由于美國建造橫貫東西的鐵路急需勞工,又有大量華人入境。19世紀60年代,建造中央太平洋鐵路的華工人數(shù)曾激增至1.5萬人之多。然而,鐵路建成后,絕大部分華工被解雇。大量失業(yè)的華人流落到勞工市場上,有的到聯(lián)合太平洋或其他鐵路段上工作,有的成了礦工,更加激化了華人與原本競爭不過他們的白人工人之間的矛盾。華人逐漸被擠出采礦和鐵路這兩個工業(yè)領(lǐng)域,只能在競爭不激烈或白人不愿干,要求資本不多的餐飲、洗衣等服務(wù)業(yè)中找出路。在中國,洗衣、做飯傳統(tǒng)上屬于婦女們的工作;大批華裔男性由于被排擠,找不到男性化的工作,不得不從事這些女性工種:到洗衣房去洗衣服,到飯店去端盤子、洗碗。這些都象征著華人男子氣概的喪失,強化華裔男性在美國主流社會的刻板化形象——陰柔、無能、低劣。大量白人主流文學(xué)作品都對華人帶有歧視性的刻畫:狡詐、陰險、兇殘、低劣、娘娘腔味十足的華裔男性形象長久地滯留在美國人的頭腦里。趙健秀在《大哎咿!美國華裔與日裔文集》中指出,“今日美國自由派白人認為:華裔男人說得好聽一些是缺少男人味……說得糟糕一點,他們是同性戀威脅者……一個中國好男人充其量不過是為了滿足白人同性戀的幻想,這實際上是在親白人的屁股”(Chan 1991: xiii)。

美國在1882年頒布了《排華法案》,這項歧視性的的法令和1884年的追加限制幾乎把華人赴美移民的大門徹底關(guān)閉了60多年。直到1943年才由羅斯福總統(tǒng)簽署《馬格達森法》廢除了此項法案。長達61年的排華法帶來災(zāi)難性的后果:“它使華人作為一個群體,融入美國文化的時間被耽誤了”(托馬斯 1992:182)。

《接骨師的女兒》中,妹妹高靈先到美國,想盡辦法幫助姐姐茹靈也到美國,“有一種辦法是你申請移民簽證??墒牵o中國難民的簽證名額實在太少……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先成為美國公民,然后給你,作為我姐姐,做擔(dān)?!€有第三個辦法就是,我嫁給一個美國公民,這樣我就可以很快成為美國公民”(譚恩美 2006:230)。一個月后,高靈再次來信,講到找到兩個美國公民單身漢,一個在讀博士,另一個學(xué)牙醫(yī)。茹靈的反應(yīng)卻是“哪個快就嫁哪個!”(譚恩美 2006:236)在這兩個急于成為美國公民的姐妹心中,博士,牙醫(yī)的體面身份,都不如能幫她們獲得公民身份的功能重要。而兩位華裔男子已經(jīng)獲得高學(xué)位和體面的工作,仍然無法在美國公民中體面地找到妻子,只能在初來乍到還沒獲得身份的中國女孩中尋找一起生活的另一半。在這里作者故意不提兩位華裔男士的社會作用,高尚的身份和職業(yè)不光難以幫助兩位華裔男子受到美國主流社會的認可,只能成為美國人的“他者”;在兩位中國姐妹眼里也只是能幫她們獲得身份的“美國公民”。

在譚恩美的作品中,第一代移民在強勢文化的背景下揭開了塵封已久的歷史,勇敢地面對自己的中國文化身份;第二代移民在兩種文化的碰撞中接受了自己的中國文化血統(tǒng)。巴赫金曾說,這種雜交性本身便有顛覆力量,它喻示著語言的雙聲性:既然主流話語是單一的,同質(zhì)的,它就不具備雙聲能力,也無法進行雜交性構(gòu)建;若假定它具備這種能力,便意味著它單一同質(zhì)的權(quán)威性會消弱(Robert Young 1995:22)。因此,對于單一同質(zhì)的美國意識形態(tài)而言,華裔文化身份的雜交性構(gòu)建對其固守東西方文化不可兼容的東方主義話語是巨大的挑戰(zhàn)。經(jīng)過這樣一段艱辛曲折的歷史,美國華人更希望能夠保存本國的文化與習(xí)俗,留住他們的根。但是,多年的海外生活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并改變他們的一些觀念。

5 美國主流文化“邊緣化”的華人男子

以趙健秀為代表的一批亞裔作家們尖銳的指出,“白人眼中無論是可以接受還是不能接受的,亞洲人原型形象是完全沒有男人氣質(zhì)的”(Chin 1983: xxx)。在許多好萊塢制作的影片中,亞洲女子總是愛上西方男子,卻很少有亞洲男人能夠娶白人女子為妻。“在非常受主流文化歡迎的亞裔作家創(chuàng)作的文學(xué)文本與電影當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邊緣化亞洲男人”(Cheung 1992:112)。

在《接骨師的女兒》的美國故事中,唐先生作為母親茹靈中文自傳的譯者,每次出場都是風(fēng)度翩翩,但作者對他的第一次介紹,卻提到“當年他在國內(nèi)是位著名作家,但在美國,因為作品沒有英文譯本,他的名字并不為人所知”(譚恩美 2006:243)。愛德華·帕特爾是養(yǎng)老院的管理者,露絲與他初次見面時,便認為“此人大概30出頭,相貌打扮倒像個股票經(jīng)紀人,真不像是一心惦記著治療便秘關(guān)節(jié)炎的醫(yī)護人員”(譚恩美 2006:257)。在譚恩美的筆下,即便是在美國站住了腳的兩位亞裔男士,也或是“名字不為人所知”或是“像個股票經(jīng)紀人”,沒能混入主流社會。小說中的亞裔角色其實都是白人至上的美國社會中的他者。移民的第一代還未全面接受主流文化,仍時時受到邊緣人的無歸屬感所困擾:移民的第二代既不被祖先文化也不為主流文化所接受,他們的黑頭發(fā)黃皮膚注定他們無法在美國社會中輕易混入大眾主流。中國哲學(xué)講求“主客體的統(tǒng)一,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即人與自然的和諧”(徐畔 齊彩卉 2012)。他們盡管生在美國,受美式教育,想做美國人,但卻由于他們的他者身份和與主流迥異的外表令其無法與身處的環(huán)境、文化相統(tǒng)一,而被排斥在邊緣。

小說中的兩代中國移民身上體現(xiàn)的美國文化價值觀表明了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內(nèi)化。斯圖爾特·霍爾認為,表述這一概念實為一種聯(lián)接(combination), 聯(lián)接是一個結(jié)構(gòu)(structure),而非任意組合,各部分之間存在著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即操控與從屬的關(guān)系(David 1996:115)。就意識形態(tài)而言,其表述通過各個社會階層或群體之間支配與從屬的權(quán)利關(guān)系表現(xiàn)出來。第一代移民既向往美國的和平、富有、自由、平等,又擺脫不了頑固的舊信仰、舊觀念;第二代極力想要融入主流社會,卻感受到無處不在的種族歧視,雖然內(nèi)心全盤接受美國文化,卻無法改變自己的中國血統(tǒng)和在美國的“他者”地位。

以譚恩美為代表的當今美國文壇成功的華裔作家大多具備雙重文化身份和視野,他們意識到美國華人、華裔的雙重文化、民族屬性(cultural/national identity)以及他者地位。她們用英文寫作,作品直接在西方書市上發(fā)行。用什么抓住西方人的眼球,吸引眾多的讀者群,使自己的作品打入主流話語,成為她們要考慮的主要問題。于是他們以考慮自身的存在狀態(tài)為契機,關(guān)注著華裔群體在中美兩種文化碰撞中的生存以及對于命運和人生選擇的思考,書寫那些作為少數(shù)民族的華人內(nèi)部的故事,及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中為迎合主流文化而有所壓抑。只有這樣,才能有市場和賣點?!霸谂c新文化融合的過程中,新的模式、新的思維方式、新的道德觀念使人們也在重新定義著自己。舊的個性、個體的代表在逐步的消失”(陳晶 2012)。華人移民作家在用英語創(chuàng)作時為了贏得美國主流社會的認同,有時不得不放棄某些原則。

6 結(jié)束語

華裔美國文學(xué)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產(chǎn)物。20世紀60、70年代,伴隨國際多極化格局的初步形成,在美國多元文化主義的提法日益高漲,中國國際地位的提升引起普通美國人對中國的關(guān)注。華裔美國文學(xué)因其描寫主題集中在中國文化及華人在美國的經(jīng)歷,而吸引了眾多美國普通讀者。譚恩美作為一位頗有影響力的華裔作家,創(chuàng)造了極大的商業(yè)成功。她的作品有著非常鮮明的性別特點:女性多為故事的中心,男性充當故事的配角,甚至有的男性角色在故事中從事“女性化”的職業(yè),其社會影響自然是失聲、沉默的。在譚恩美的代表作《接骨師的女兒》中,處于中美兩個國度及中西兩種文化中的男性更是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中國故事中的男性或為陰暗小人或不得好死,美國故事中的男性則形象健康,彬彬有禮;但是美國故事中的華人男子最終也無法融入美國主流社會,只能成為美國人眼中的“他者”;身在異鄉(xiāng),又成為中國人心中的“他者”。造成這種雙“他者”現(xiàn)象的原因既有作家為了使自己的作品能進入主流話語,不得不迎合西方主流文化的價值觀,以東方主義的標準塑造“華人男子”形象的影響;也有美國歷史上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排華法案使得華人男子難以融入美國主流社會的結(jié)果。正是這些文化、歷史及社會因素造成華裔美國文學(xué)中,男性人物要么退隱于女性人物身后,要么人物命運在不同文化中產(chǎn)生極大反差。這種人物性格和命運的特點構(gòu)成華裔美國文學(xué)的鮮明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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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孫 穎】

FatesofMaleCharactersinChineseAmericanLiterature— Taking Amy Tan’sTheBonesetter’sDaughteras An Example

Wang Yu

(Northeast Forestry University,Harbin 150040, China)

The 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 is the result of the conflict between American mainstream culture and Chinese American culture. In these works, the male characters are rid of their social identity and existence, and are marginalized. They cannot become part of the American mainstream society, thus become the “others” in American eyes. They are far away from their motherland, and thus are regarded as the “others” by the Chinese. InTheBonesetter’sDaughter, male characters i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have quite opposite fates. The paper aims to explore the reasons why the male characters from different cultural backgrounds have such different manners and fates in 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

orientalism;otherization;marginalization;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TheBonesetter’sDaughter

I106.4

A

1000-0100(2013)03-0123-6

2012-07-31

*本文系中央高?;究蒲薪?jīng)費專項資金項目“華裔美國文學(xué)中的‘男性退隱’現(xiàn)象研究”(DL12BC11)的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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