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寧,方 文
(云南農(nóng)業(yè)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云南 昆明 650201)
《蒼蠅》中的馬克思主義思想火花
侯 寧,方 文
(云南農(nóng)業(yè)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云南 昆明 650201)
《蒼蠅》是薩特早期創(chuàng)作的一部存在主義代表作,是薩特的自由觀發(fā)生轉變時的產(chǎn)物。從分析薩特思想發(fā)展入手來分析《蒼蠅》一劇中體現(xiàn)其思想轉變的內(nèi)容,包涵了天才的馬克思主義思想火花?!渡n蠅》中的無神論思想以及通過實踐,“介入”生活來改變現(xiàn)狀的主張都與馬克思主義思想吻合。
薩特;《蒼蠅》;馬克思主義思想
薩特是20世紀法國著名的哲學家、文學家、社會活動家和無神論存在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他一生創(chuàng)作生涯中,發(fā)表了大量的小說、戲劇等文學作品,在這些作品中,薩特使存在主義由一種抽象的哲學發(fā)展成被大眾所接受的一種思想,奠定了其存在主義哲學體系領軍人物的位置。他以存在主義哲學為基礎來研究和補充馬克思主義,構造了一個存在主義的馬克思主義思想體系,因此被視為“存在主義的馬克思主義”的集大成者,探析薩特的存在主義的馬克思主義思想具有很大的哲學價值,對研究馬克思主義有很大的啟示。
薩特于1905年6月21日出生在巴黎。在薩特一歲那年,父親去世,使他從來沒有一般孩子所擁有的“父親—上帝”的觀念,也就是說,沒有人真正管束過他,他從來沒有感到要服從誰,因為沒有人要他服從。[1]薩特后來在自己作品中談到這個問題,他那時總有一種“沒有得到證明的”“多余的”感情??梢?,薩特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敏感得多,他體驗到了許多孩子不可能體驗得到的感情。他內(nèi)心深處一直有強烈的孤獨感,而他又忍受不了這“孤獨”“多余”的感情,希望能從中解脫,希望能找到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1]1924年,薩特以優(yōu)異成績被巴黎高等師范學校錄取,專門從事哲學研究。四年的高師學習,薩特研讀了大量古典和現(xiàn)代哲學著作。他尤其熱衷于近代哲學的開創(chuàng)者笛卡兒的著作?!暗芽▋旱臉O其嚴謹?shù)恼撟C方法及其固有的邏輯力量,使薩特進一步懂得:懷疑一切乃是步入真理王國的開始”。[2]1931年,薩特來到法國西部港口城市一所中學任哲學教師,但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作為哲學家的職責。長期以來,薩特對傳統(tǒng)學院式的哲學道路深惡痛絕,認為純粹的唯心論和用意識以外的東西來解釋意識的唯物主義均不能解決時代提出的新問題,決心要向傳統(tǒng)的理性主義權威哲學宣戰(zhàn),即建立“一種既不是唯心主義也不是唯物主義的現(xiàn)實主義的哲學體系”。[1]1933年9月,薩特被批準為柏林法蘭西學院的研究生,專攻胡塞爾的現(xiàn)象學和海德格爾的存在主義。法蘭西學院的經(jīng)歷為薩特的存在主義哲學體系的形成奠定了理論基礎?;貒?,他陸續(xù)發(fā)表了第一批哲學著作:《論想像》《自我的超越性》《情緒理論初探》《胡塞爾現(xiàn)象學的一個基本概念:意向性》。
戰(zhàn)爭錘煉人的意志,也造就了偉大的思想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以前,薩特基本上是個“書生”。他那時的著作都偏重于心理分析,偏重于自我內(nèi)心情感的描述。但戰(zhàn)爭震撼了他的靈魂,改變了他的世界觀,“他不再滿足于一種心理上的內(nèi)在的自由,不再滿足于用現(xiàn)象學的方法去解釋現(xiàn)實,而且強烈地渴求一種入世的自由,就是一種要深入到現(xiàn)實去的自由”。[2]這一時期,薩特發(fā)表了短篇小說集《墻》、劇本《蒼蠅》、長篇小說《自由之路》的第一部《懂事的年齡》和第二部《延緩》。1943年,標志著薩特無神論存在主義哲學體系基本形成的哲學巨著《存在與虛無》問世。從此,薩特被視為法國存在主義最重要的代表人物。
大戰(zhàn)后期,蘇聯(lián)社會主義國家模式吸引了不少法國左派知識分子,薩特就是其中之一。其實早在高師學習階段,薩特就開始接觸到馬克思主義,但他對馬克思思想持復雜態(tài)度,甚至對馬克思的排斥占主導地位,“至少一直到戰(zhàn)爭爆發(fā),馬克思仍是某種妨礙我的東西,它讓我不好受”“我在哈佛爾讀過一些馬克思本人的或者馬克思主義的著作,但是我沒記下什么,我看不出這些著作有什么意義”。[3]1946年,薩特在《現(xiàn)代》雜志上發(fā)表了一篇探討馬克思主義的長篇論文《唯物主義與革命》。在此期間,薩特對共產(chǎn)黨的態(tài)度是不明確的,也可以說是矛盾的。1948年,他發(fā)表了一部被視為具有反共傾向的劇本《骯臟的手》。1952年,他又與共產(chǎn)黨合作并發(fā)表《馬丁事件》一文。薩特這種不確定的立場持續(xù)了相當長的時間,他一面與法共進行爭論,一面又與法共進行合作。直到1956年匈牙利事件,薩特從此公開與法共決裂。1960年,薩特發(fā)表了哲學論著《辯證理性批判》,這部書是薩特的哲學體系的進一步發(fā)展,也是薩特對馬克思主義進行研究的力作。1968年以后薩特幾乎不再著述,而是全力參加活動、支持學生運動。在薩特的最后10年,出版了一部長篇論著《家庭中的白癡》。
《蒼蠅》是自由觀發(fā)生轉變時期的產(chǎn)物,這一戲劇可以看做是薩特思想發(fā)生重大轉變的標志性的作品之一。
1.《蒼蠅》歷史語境解讀。
1940年6月,德軍入侵,以貝當總理和法軍總司令魏剛為代表的投降派占了上風,他們宣布巴黎為“不設防城市”,旋即首都巴黎陷于敵手,貝當政府向德國簽署了投降書,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在幾周時間里就被德國法西斯消滅了,還未見到戰(zhàn)火的薩特便成了德軍的俘虜。這次經(jīng)歷使薩特對法軍一觸即潰的事實“深感驚訝”,也促使薩特的思想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對自由的思考,開始由戰(zhàn)前的抽象的自由轉到了處境中的自由上”。[4]于是,他開始用一種新的哲學解釋這個世界,并在現(xiàn)實中實踐他的哲學思想。薩特對西蒙·波伏娃說:“戰(zhàn)爭教我懂得,我必須承擔義務?!盵2]對薩特來說,這一切是一堂生動的政治課,他決意拋棄不關心政治的“自由派知識分子”的態(tài)度,決心以筆作武器,投入到反法西斯的斗爭事業(yè)中去。[2]
從1940到1943年,在法西斯的侵略下,法國處于亡國的危機之中,大多數(shù)的法國人灰心喪氣。為了“使法國人能從悔恨中解脫出來”,為了“召喚法國人民擺脫戰(zhàn)爭所帶來的萎靡和悔恨的精神狀態(tài)”,為了“使法國人民重整旗鼓,恢復勇氣”,[4]薩特創(chuàng)作了取材于神話、隱喻現(xiàn)實的哲理劇《蒼蠅》,試圖證明真正可以改變現(xiàn)狀走出困苦的途徑惟有行動起來去戰(zhàn)斗。
2.《蒼蠅》中的馬克思主義思想。
《蒼蠅》取材于古希臘神話傳說。遠征特洛亞歸來的阿耳戈斯王阿伽門農(nóng)被他的妻子與情夫埃癸斯托斯害死,而阿耳戈斯人不敢反抗,默許了罪行,死神朱庇特派來了蒼蠅遍布全城。十五年后,王子俄瑞斯特斯回到了祖國,他站在原本屬于他的宮殿前,心中充滿仇恨與復仇的欲望。神王朱庇特暗示俄瑞斯特斯不要觸動城邦的秩序和人們心靈的平靜,否則就會引起大災難,但是俄瑞斯特斯沒有順從這位天神的意思,義無反顧地走上了復仇之路。最終手刃了兇手,伸張了正義。但這一選擇卻使他成為了阿耳戈斯人的公敵。他的妹妹以及阿耳戈斯城的城民都反對他的復仇行動。但俄瑞斯特斯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并勇敢地承擔了責任。最后,阿爾戈斯人得救了,俄瑞斯特斯卻選擇了自由并開始了無窮無盡的艱難行程。
《蒼蠅》雖然是薩特存在主義的經(jīng)典代表作,但我們不難從戲劇中發(fā)現(xiàn)馬克思主義的火花。筆者試著從兩個方面來談談馬克思主義對《蒼蠅》一劇的影響。
一是貶義宗教。對于宗教,馬克思是這樣批判的:“人創(chuàng)造了宗教,而不是宗教創(chuàng)造了人……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國家,社會。這個國家、這個社會產(chǎn)生了宗教,一種顛倒的世界意識。”[5]與此相映成趣的是薩特的看法:“神道和國王們感到痛苦的秘密,就在于人類是自由的,上帝卻只是別人對于它的神話的恐懼,而決不是別的什么的東西”。戲劇的一開場,便向觀眾展示阿爾戈斯的某一個廣場,朱庇特作為萬物之神、被人們反復贊頌為“全能、無所不在”的最高權威,卻顯示出“眼珠發(fā)白,滿面血污”。[2]這里,薩特有意要沖淡這位萬物之神的威風,同時也表現(xiàn)出他對權威一貫的蔑視態(tài)度。在神王朱庇特暗示俄瑞斯特斯應當屈從命運,放棄復仇盡快離開阿爾戈斯時,他憤怒地斷然拒絕,他蔑視神權,面對朱庇特,他大聲疾呼“朱庇特,你是眾神之王,寶石及星星之王,海濤之王,但你卻不是人中之王”。 他拒絕向神妥協(xié):“我不會回到你的法律之下,我命中注定除了我自己的意愿外,不受任何法律的約束?!痹谒_特筆下,俄瑞斯特斯就是這樣一個勇于向神權挑戰(zhàn),蔑視神權的自由主義者。
第二,重視實踐。馬克思認為:“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凡是把理論引向神秘主義的神秘東西,都能在人的實踐中以及對這個實踐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決?!盵5]國內(nèi)很多學者都指出薩特的“介入”理論是受馬克思實踐的人道主義的影響的結果,在《蒼蠅》一劇中薩特的“介入”思想也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俄瑞斯特斯本可以聽從朱庇特的誘惑離開阿爾戈斯,但是他最終選擇了“介入”,選擇了去實踐復仇,最終拯救了阿爾戈斯人。俄瑞斯特斯的妹妹厄勒克特拉則完全是個反面人物。她本是公主,但是在宮里卻像奴仆一樣地生活著,她心里也充滿了反抗和悔恨,她沒有一天不盼望著哥哥回來復仇,而一旦哥哥回來手刃了仇人,她又開始害怕,開始悔恨,最終喪失自我,否定了十幾年來的仇恨和希望,徹底成為復仇女神的階下囚。
《蒼蠅》一劇創(chuàng)作于二戰(zhàn)時期,這部借古喻今的戲劇在法西斯占領的巴黎上演時引起了轟動。正如羅杰·伽洛蒂所說:“《蒼蠅》這個劇本,是對希特勒占領時期及合作運動的一種諷刺或比喻?!盵2]當貝當政府要法國表示悔過時,薩特則通過俄瑞斯特斯的嘴,號召人們保持尊嚴、進行抵抗。在俄瑞斯特斯的身上,我們看到了薩特對人的本質、人的意義的肯定,即追求自由。雖然薩特的自由選擇論因強調(diào)個體的自覺和自由有些矯枉過正,但強調(diào)主體的能動選擇無疑是他與馬克思的共同之處。因此,在一些思想家攻擊馬克思主義是經(jīng)濟決定論、歷史決定論時,薩特始終堅持認為馬克思主義是一種人道主義。
《蒼蠅》塑造了俄瑞斯特斯這樣一個用行動不斷進行選擇的巨人,他為整個國家和人民的安危驅邪惡、撼鬼神。他是一個典型的存在主義的英雄,同時也透漏出馬克思主義對其的客觀影響。正如波斯特所說,戰(zhàn)時薩特的政治思想穩(wěn)步左移,正是這種左移為其后來走向存在主義的馬克思主義奠定了思想基礎。[6]
[1]杜小真.薩特引論[M].上海:商務印書館,2007:9,11,18.
[2][法]高宣揚.薩特的密碼[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63,103,109,112,129,127.
[3]柳鳴九.薩特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
[4]劉大濤.薩特的《蒼蠅在中國》[J].安順學院學報,2011(6).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選[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501.
[6]張璐.從《蒼蠅》看馬克思人道主義對薩特的影響[J].湖北函授大學學報.2010(4).
ClassNo.:B565.53DocumentMark:A
(責任編輯:宋瑞斌)
MarxistIdeologicalSparkintheNovelTheFly
Hou Ning, Fang Wen
(School of Marxism, Yun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Kunming, Yunnan 650201,China)
The Fly is a magnum opus of existentialism in Sartre’s earlier work, and it is also the product when Sartre’s conception of freedom changing. This paper tries to analyze the development of Sartre’s thoughts and the transformation in the book The Fly, which includes the genius spark of the Marxism. The thought of atheism and changing the status quo through the living practice in life represented in The Fly is consistent with the thought of Marxism.
Sartre;TheFly;Marxism
侯寧,在讀碩士,云南農(nóng)業(yè)大學。
方文,通訊作者,博士,講師,云南農(nóng)業(yè)大學。
1672-6758(2013)04-0044-2
B565.53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