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沖
(河北大學 宋史研究中心,河北 保定071002)
公元10至13世紀,是中國歷史上又一南北對立時期。特別是在晚宋①的72年里,南宋與金、蒙(元)之間戰(zhàn)爭頻仍。廣大的北方民眾、義軍和部分金、蒙軍官兵,在各種因素的影響下投歸南宋,成為歸正人②。許多歸正人加入南宋軍隊并成為其重要組成部分。因為是北方人組成的軍隊,與南方士兵相對,故稱為北軍。由于自身的政治特點,導致南宋中央和地方在北軍問題上的決策失誤。加上蒙(元)的招降,許多北軍叛離南宋。學界目前對于歸正人在軍事上的研究,主要是王曾瑜和黃寬重③,以北軍為視角的研究成果尚不多見。文章以晚宋的寧宗、理宗兩朝的北軍為切入點,論述其來源和隸屬的戰(zhàn)區(qū),探討部分北軍叛宋的原因。希望借此加深今人對北軍這一特殊群體的認識。
“隆興和議”之后,宋金之間保持了較長時間的和平局面。自1206年成吉思汗統(tǒng)一蒙古草原后,不斷對金朝進行軍事打擊。特別是金宣宗南渡之后,蒙軍以此為借口攻占中都、河北、山東等地。蒙軍所到之處,“人民殺戮幾盡,金帛子女、羊畜牛馬,席卷而去,屋廬焚毀,城郭丘墟”[1]卷160P4330,加上金朝對華北百姓無度征斂,北方民眾或是逃往南宋,或是組織義軍進行反抗。金朝利用蒙古北退的時機,采取軍事打擊和暗中謀害,義軍遭受沉重打擊。這使得北方義軍或激于忠義或為求庇護,掀起了入宋的新浪潮。
金宣宗為彌補蒙古入侵所造成的損失,不斷對南宋發(fā)動戰(zhàn)爭。面對金軍的攻勢,南宋決策者改變求和的態(tài)度,積極應戰(zhàn)。留在北方的李全、彭義斌等義軍,自然受到南宋的注意。在季先、沈鐸等人積極奔走下,史彌遠指示江淮制置使李玨、知楚州應純之暗中接納山東義軍,將石珪、葛平、楊德廣等義軍編為忠義軍。此后,東海的萬名義軍經(jīng)漣水軍投宋,李全也率領所部紅襖軍投宋。投宋的北方義軍,經(jīng)過整編組成南宋京東路忠義軍,隸屬京東路制置司。賈涉代替應純之節(jié)制忠義軍后,借助忠義軍的力量挫敗金軍的進攻。例如,在激烈交戰(zhàn)的淮南戰(zhàn)場,忠義軍南下馳援,先后獲得渦口、化陂湖大捷,消滅金軍南下主力,奠定了兩淮戰(zhàn)役的決定性勝利。此后,賈涉任命李全北返招諭山東豪杰收復失地。李全先后攻占海州、濟南等州府,在其勸說下張林將山東11州獻給南宋。原本無南宋一兵一卒的山東、河北地區(qū),在李全的經(jīng)營下成為南宋的勢力范圍,連金人也發(fā)出“宋人以虛名致李全,遂有山東實地”[2]卷118P2574的感嘆。
在兩淮、荊湖、川陜地區(qū),南宋邊帥將中原移民、金朝降兵組成軍隊編入到自己所轄部隊當中,隸屬各自屯駐大軍。此舉有效地震懾了敵軍,使其不敢輕易侵犯南宋。賈涉抱病出任淮東制置使期間,金將時全、合連等率軍再度侵入兩淮,賈涉派張惠抵御?!盎?,金驍將,所謂‘賽張飛’者,既歸宋,金人殺其妻,所部花帽軍,有紀律,它軍不及也?!保?]卷403P12209經(jīng)過激戰(zhàn)金軍大敗,主將溺亡士兵損失過半,金軍中的精銳部隊“細軍”陣亡近2 000人。此戰(zhàn)穩(wěn)定了南宋淮東戰(zhàn)場的局勢。孟宗政駐守棗陽時,中原百姓紛紛前來歸附,遂“籍其勇壯號‘忠順軍’,俾出沒唐、鄧間,威震境外。金人呼為‘孟爺爺’”[3]卷403P12213。崔與之在四川擔任安撫使期間,金軍萬戶呼延棫以洋州降宋。崔與之對其優(yōu)撫有加,“籍其兵千余人,皆精悍善戰(zhàn),金人自是不敢窺興元”[3]卷406P12260-12261。
以李全為首的山東忠義軍投宋的動機不盡相同,內部常常出于經(jīng)濟利益、派系關系等因素互相爭斗,如石珪之亂、李全與彭義斌、夏全與李福等人之間不斷發(fā)生火拼。面對不斷的天災人禍,為了獲得糧食和政治上的庇護,山東豪杰紛紛投向南宋。李全在擔任南宋京東忠義諸軍都統(tǒng)制期間,依恃自身軍力強盛不斷吞并忠義軍其他各部,擴張自身實力。伴隨著李全個人勢力的發(fā)展,南宋政府對李全部的疑懼加深,并通過地方制置使賈涉、許國等人抑制山東忠義軍。而李全對于南宋的分化壓制政策十分憤慨,逐漸產生依靠金蒙要挾南宋達到專制一方的想法。在兩次楚州兵變的過程中,南宋政府處置乖謬,導致李全在青州被蒙軍圍困1年后率屬下忠義軍投降蒙古。至此,曾經(jīng)擁有數(shù)十萬之眾的山東忠義軍,由于內部分裂變質和南宋的處置不當分崩離析。淮河以北地區(qū)落入蒙軍之手后,南宋在兩淮戰(zhàn)場的形勢再次陷入被動。
1232年正月的鈞州三峰山戰(zhàn)役后,金軍主力損失殆盡,金哀宗被迫出走,包括開封在內的許多州縣為蒙古所有。蒙古在追擊金哀宗的同時,展開外交斡旋,同南宋商議聯(lián)合滅金。南宋經(jīng)過慎重考慮后,派孟珙率軍聯(lián)合蒙軍攻打蔡州,金朝最終覆亡。自金亡至宋軍發(fā)起“三京之役”期間,金朝將領面對殘破乏食的北方焦土,紛紛降宋。
紹定六年(1233年)五月,金鄧州守將移剌瑗見“天興東狩,知國亡,率鄧州軍民詣宋人納款”[4]卷6P63,其中包括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馬軍1 500人、步軍14 000人被安置在襄陽府。孟珙在襄陽屯駐期間,將這些軍隊召集起來組成鎮(zhèn)北軍,“鎮(zhèn)北軍者,珙所招中原精銳百戰(zhàn)之士萬五千余人,分屯漅(疑為漢)北、樊城、新野、唐、鄧之間”[3]卷412P12374。很快,宋理宗下令鎮(zhèn)北軍改名為襄陽府駐扎御前忠衛(wèi)軍。李伯淵、谷用安、范用吉等人經(jīng)過事先約定,待全子才等人率軍進至開封附近時,“乃殺所立崔立,率父老來降”[5]卷1P22。范用吉頗得趙范信任,“使為太尉,改鎮(zhèn)均州”[2]卷144P2513。趙祥在金亡后,出于“下宋正求活我戲下數(shù)千人”[6]卷64冊1367P834的目的降宋,擔任信效左軍統(tǒng)制,駐扎鄧州。
宋蒙戰(zhàn)爭爆發(fā)之后,南宋政府逐漸意識到襄陽地區(qū)軍事防御的薄弱。為了加強該地區(qū)的防御力量,南宋將大量來降的北軍兵將另組新軍,同南宋軍隊共同編入荊襄戰(zhàn)區(qū)。此舉使得該地區(qū)北軍同南軍數(shù)量發(fā)生變化。例如趙范麾下的45個軍一級編制中,一半都是北軍。南北差異的觀念在部分南宋將帥心中根深蒂固,加上管理措施不當,造成端平年間襄陽、唐、鄧等州府部分北軍將士投敵事件的發(fā)生。
金朝將亡之際,許多歸正人加入南宋軍隊并因戰(zhàn)功成為宋軍的中高級將領。劉整在金亂之季投宋隸屬孟珙麾下,信陽戰(zhàn)役中“整為前鋒,夜縱驍勇十二人,渡塹登城,襲擒其守”[7]卷161P3785,孟珙贊其“賽存孝”,后累遷至潼川安撫使、知瀘州事。姜才年少時被掠到河朔,后逃回南宋“隸淮南兵中,以善戰(zhàn)名”[3]卷451P13267,在抗擊元軍的戰(zhàn)斗中寧死不降。張世杰在張柔軍中畏罪投宋,屢立戰(zhàn)功。元軍攻至臨安附近時,張世杰率軍勤王入衛(wèi),官職“自和州防御使不數(shù)月累加至保軍承宣使,總都督府兵”[3]卷451P13272,成為宋末抗元力量的主要領導者之一。不堪蒙古殘暴統(tǒng)治的中原遺民向南宋遷移,南宋制閫一面對流民賑濟安置,一面將健勇之士選入軍中防衛(wèi)蒙古入侵。嘉熙三年(1239年)正月,孟珙收復了蒙軍占領的襄樊、信陽、光化等地,鑒于襄樊的重要戰(zhàn)略地位和守軍不足,孟珙“乃以蔡、息降人置忠衛(wèi)軍,襄、郢降人置先鋒軍”[8]卷127P3925,加強襄陽地區(qū)的軍事防御。蒙古為突破南宋長江防線,自端平至嘉熙三年數(shù)度進犯四川,在宋將頑強抗擊下多被挫敗。孟珙提出并實施“上流備御宜為三層藩籬”的防御設想,積極招募沿邊民眾入伍彌補兵源不足,“招集麻城縣、巴河、安樂磯、管公店淮民三百五十有九人,皆沿邊經(jīng)戰(zhàn)之士,號寧武軍”[3]卷412P12377。
除了北方的忠義軍和金朝降軍外,南宋軍中還有許多由蒙古、回回人組成的軍隊。其投附南宋的原因大致可以歸結為南宋將領的招納、不堪蒙古貴族奴役、畏罪逃至南宋和蒙古叛將裹挾入宋。
孟珙經(jīng)理四川時,“回鶻愛里八都魯帥壯士百余、老稚百一十五人、馬二百六十匹來歸”[3]卷412P12377,創(chuàng)置飛鶻軍隸屬于制置司。曹友聞響應四川制司積極招納忠義,“所部皆兩界亡命及武休汪世顯麾下回回、四(疑為西)夏十八族之不歸附者”[9]冊451P222。其次,蒙古三次西征,從中亞等地帶回為數(shù)眾多的穆斯林,當時稱為回回。回回同各族人民一樣,備受蒙古貴族的壓榨,不堪忍受便逃至南宋。劉整將廬州獻與蒙古時,“盡系前歸宋者數(shù)百人”[7]卷126P3089,這其中應有回回通事人。這可以在忽必烈宣諭劉整等新附軍民詔書中得到印證,“諸回回通事人等逃在彼軍者,許令自還為良,不屬舊主”[10]卷82冊1201P203。至元十七年(1280年)五月,元政府任命范文虎擔任淮西宣撫使,招集曾經(jīng)避罪附宋的蒙古、回鶻等軍,準備進攻日本。從元軍對日作戰(zhàn)的人數(shù)來看,曾經(jīng)降宋的蒙古、回鶻兵將不在少數(shù)。最后,李璮獻給南宋漣水、海州等州軍時,百姓及部分蒙古駐軍被裹脅入宋。中統(tǒng)四年(1263年),益都路行省都督撒吉思上奏稱“李璮所傷漣水軍民及陷宋蒙古、女直、探馬赤軍數(shù),男女凡七千九百二十二人”[7]卷5P90,估計陷宋的蒙軍人數(shù)至少有幾百人。
面對宋軍軍力弱于蒙(元)軍隊的現(xiàn)實,南宋將帥充分利用蒙古、回回人來抗御蒙(元)?!俺?,亡宋多招納北地蒙古人為通事軍,遇之甚厚,每戰(zhàn)皆列于前行,愿效死力。”[7]卷98P2517端平二年,闊端派兵攻打陽平關受挫后轉攻雞冠隘,曹友聞部予以重創(chuàng),闊端被迫撤軍。端平三年,大安軍戰(zhàn)役中曹友聞僅以兩萬人同數(shù)倍于己的蒙軍展開激戰(zhàn)。雖然全軍覆沒,但蒙軍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可見通事軍的戰(zhàn)斗力之強。
南宋之所以能延續(xù)國祚,主要依靠的是東南財富和北方軍力。張浚對歸正北軍的功績有著高度評價,“國家自南渡以來,兵勢單弱。賴陜西及東北之人不忘本朝,率眾歸附以數(shù)萬計。臣自為御營參贊軍事,目所親見后之良將精兵,往往當時歸正人也。三十余年捍御力戰(zhàn),國勢以安?!保?1]卷88P1216但隨著局勢的變化,曾經(jīng)立下卓著功勛的北軍卻發(fā)生了唐、鄧等地北軍相繼叛宋和李全降蒙事件。北軍的叛宋降蒙有許多原因,現(xiàn)歸納如下:
第一,南宋時期北人主軍、南人主政的政治特點及在對待北軍問題上的具體體現(xiàn)。南宋初期的動蕩時局,使得善戰(zhàn)的北方人因保衛(wèi)政權有功,在政治上擁有相當?shù)挠绊懥?。然而,宋金對峙局面的形成和科舉取士的恢復,主張偏安求和的南方文人成為政壇主導力量。“南北人對政治環(huán)境、宋金關系既有不同的立場與觀點,由此而衍生出對生存與發(fā)展、現(xiàn)實與理想、偏安與恢復等不同的看法,甚至爭論?!保?2]23這種分歧,使得南方文官在人事任用和北軍管理上猜忌大過信任。作為南人宰相的史浩,對于歸降南宋的北軍將領頗有微詞,其觀點在宋臣具有代表性?!俺悸剛髟唬骸架娭畬⒉豢梢哉Z勇,亡國之大夫不可以圖存’。此古今之通論也。近者,契丹歸正蕭鷓巴等萬里遠來,誠為勞苦其實則奔亡之余。又況彼或遣之以為吾間,縱之以蠹吾國,皆未可知也。”[13]卷7P11“由于南北界限劃分太嚴且朝廷應付失當,難怪北人壯士寒心,積疑成釁,積釁成仇,積仇成叛?!保?2]24
第二,南宋部分將帥管理所屬北軍無方和蒙元政策的調整。在平定李全之亂后,趙范對北軍出身的將領厭惡至極。在襄陽擔任制置使期間,對所部北軍意欲進行剿殺,后被人勸阻。此后,趙范任命呼延實為北軍趙祥部的監(jiān)軍。呼延實與趙祥及其統(tǒng)轄的數(shù)千官兵屢有嫌隙,北軍遂產生叛宋的想法。恰值蒙軍南下抄掠,趙祥以“制閫欲一切以計殲之,情露而事迫者數(shù)矣”[6]卷64冊1367P834為由發(fā)動北軍據(jù)城降蒙。端平二年(1235年)五月,素與郭勝有隙的楊侁向趙范誣告郭勝蓄意謀反。趙范輕信謠言打算審理郭勝,不料事泄導致郭勝大掠府庫據(jù)唐州反叛。此后克敵軍在襄陽發(fā)動的叛亂,使得百年經(jīng)營的軍事重鎮(zhèn)化為灰燼。
與此相對,蒙古統(tǒng)治集團在滅金過程中也逐漸學會了招降納叛。蒙軍同金、南宋爭奪華北時,對叛宋的山東忠義軍將領授以高官,命其節(jié)制一方。石珪和淮東制置使賈涉有隙轉投蒙古,木華黎授以山東路行元帥,節(jié)制濟、兗、單三州兵馬。不久,南宋京東安撫使張林不堪李全的傾軋轉降蒙古。木華黎任命他為山東東路益都、滄、景、棣等州都元帥府事。這些降蒙的北軍將領,多因戰(zhàn)功成為元朝初期顯赫一時的漢軍世侯。明顯的差別對待促使北軍將領在遇到不公正對待后叛宋降蒙。
第三,部分北軍官兵投宋動機的變質。宋朝建國后,為了避免前朝的覆轍,勵精圖治與民休息,多行利民之政。宋朝的德政激勵著身陷敵國的北方民眾奮發(fā)忠義,投宋報國。因此,有了張浚對北軍的高度評價。但是,中原地區(qū)經(jīng)過金朝百余年的統(tǒng)治,人民在民族心理和民族觀念日益淡化,在政治上采取靈活態(tài)度④。特別是面對天災人禍,部分北軍官兵如李全、趙祥以民族大義為借口,來獲得南宋的糧餉和政治庇護。他們的民族意識已被求生意識所代替,所作所為以自身利害為出發(fā)點。晚宋時的南宋、金、蒙之間復雜多變的局勢,使李全之流游移在三國之間或叛或降,做出對自身最有利的抉擇。部分北軍叛宋投敵亦是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做出的。
南宋軍中的北軍在投宋初期往往能夠效命疆場,這在抗擊外來軍事入侵、延長南宋國運方面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因其來源復雜和歸宋動機的逐漸變質,加上南宋在策略和實際操作中的失誤,導致部分北軍叛宋投敵,加速了南宋在軍事上的失敗。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劉整背叛南宋后,推動蒙古將攻占襄陽、沿江滅宋的設想付諸于實施。襄陽的陷落,導致掌握重兵的呂文煥及其親屬、部將紛紛降蒙,使得蒙軍得以順利進軍臨安,滅亡南宋。北軍的叛附多取決于南宋是否有決心和能力駕馭北軍,為我所用。宋人的言論揭示出其中關鍵,“御得其道則易以成功,御非其道則足以致亂”[11]卷196P2571。通過對北軍叛宋行為的解讀,可以看到這一時期的北方民眾在動蕩時局下的個人抉擇和最終命運。這對加深中國歷史上南北問題的認識或許有所助益。
注 釋:
① 關于晚宋時間段的劃分,胡昭曦先生在《略論晚宋史分期》(《四川大學學報》1995年第一期)一文中,將其界定在宋寧宗嘉定元年(1208年)至帝昺祥興二年(1279年)南宋滅亡,共72年。筆者此處采取這種時間界定法。
② 黃寬重先生在《略論南宋時代的歸正人》一文中認為,到南宋時期歸正人這一概念成為對敵國來宋人員的泛稱。(《中國史學論文選集》第三輯,臺北:幼獅文化事業(yè)公司1983年版,第486頁)日本學者榎并岳史在《南宋的“歸正人”》一文中,指出“歸明人”、“歸朝人”、“歸正人”,只因出身地不同而名稱不同,其性質是相同的。筆者采取兩位學者的觀點,將原為歸明人的少數(shù)民族人員,納入到歸正人之中一起討論。
③ 王曾瑜先生在氏著《宋朝軍制初探》中,對南宋時期設立的新軍進行介紹時,涉及由歸正人組成的新軍的軍號及其人員來源(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189頁);黃寬重先生在氏著《南宋時代抗金的義軍》中,側重于介紹宋高宗、宋孝宗、宋寧宗三朝北方義軍在南宋的情況,著重介紹了李全父子政治上反復的原因(臺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事業(yè)公司1988年版)。
④ 劉浦江先生在《說“漢人”——遼金時代民族融合的一個側面》(《民族研究》1998年第6期)中,從長時段出發(fā),詳細闡述了燕云地區(qū)漢人胡化的歷史進程和具體表現(xiàn)。他指出,正是社會邊緣地位,促使?jié)h人自身民族意識比較淡薄,在政治歸屬上采取靈活態(tài)度。張其凡、惠冬在《金朝“南人”胡化考略》(《史學集刊》2009年第4期)一文中指出,由于地理隔絕和金朝統(tǒng)治政策的變化,中原漢人(“南人”)在衣飾、發(fā)式、禮儀等方面表現(xiàn)出胡化。在心理上呈現(xiàn)出對南宋的疏離,對金朝統(tǒng)治認同的傾向。這些研究成果,對于解釋由金入宋的北軍將領降蒙問題,給出了較為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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