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驚鴻

沒想到那滴滴香濃、享譽全球的雀巢咖啡竟出自云南德宏的后谷基地。

當做了全球5大咖啡供應商20年的原料供應后，2009年11月23日正是漫山的咖啡鮮果收獲的季節(jié)，這個從我國彩云之南端芒市成長起來的“后谷”，終于挺直了腰桿，亮開嗓子，以比國際巨頭每噸高出1008元的價格首次報出中國自己的收購價，終結了云南咖啡豆長期被低價收購的歷史，咖農聽聞，無不雀躍。

后谷的底氣從何而來？去年歲末，站在德宏芒市觀音山基地，指著連綿山巒環(huán)抱中那一片又一片嫣紅的咖啡樹，云南咖啡協(xié)會會長、后谷董事局主席熊相人聊起三年前的那個“首次”，興奮地對筆者說，“呶，這25萬畝基地以及連接著的78個專業(yè)合作社和如今已經(jīng)加速運轉年產萬噸的精深加工生產線，是我們后谷這個中國大地之子的堅強后盾。”

只要喇叭一響，我們寨子里的人全到齊

——加入合作社，我們村組織更有凝聚力了

2012年的最后幾天，我們走進芒市城西北風平鎮(zhèn)傣族的大寨子芒賽村。穿過路兩邊齊整排列著的蔬菜大棚，在村中極具傣家風情的文化廣場一側，藍白相間的幾間簇新的平房格外醒目地掛著——芒賽咖啡專業(yè)合作社，尤其是那窗欞上跳躍的金燦燦 “孔雀”，和那穿梭往來穿著艷麗的村民，一下讓你的思維跳躍到了“潑水節(jié)”。駐足品評間，一輛三輪摩托載著鼓鼓的兩麻袋停在了倉儲庫前，后谷咖啡芒市分公司經(jīng)理尹南戈告訴我們，是村民賣咖啡鮮果來了。果然，敞開口袋，是嫣紅的鮮果。

“23斤、25斤，一共48公斤1056元，你家沒有賒賬吧？”

“沒有，我都是現(xiàn)金買肥哩?！?/p>

技術員王巖過明翻看了賬冊，記錄、確認后，請對方簽字，立馬點錢。過完秤收好現(xiàn)金，筆者攔下小伙子同他聊了起來。

32歲的橋巖相過，10年前和村里老鄉(xiāng)一起到深圳電子廠打過工，辛辛苦苦干了一月，等發(fā)了工資扣除了伙食等各種費用，才發(fā)現(xiàn)根本沒太多的錢寄給家里。所以這幾年橋巖相過就在家里種種地再搞點副業(yè)，他說，“日子也過得蠻不錯，已經(jīng)娶妻生子還蓋起了房。這不，咖啡果這兩年價格好，2010年我把幾年前父親種得不成材的杉樹砍了，改種咖啡，合作社免費提供種苗、技術、培訓，還就地收購，10月我家的8畝咖啡開始收獲了，到今天已經(jīng)賣了1000多公斤哩。技術員給我估過產，夸我管理得好，初產每棵樹最少能收3公斤。我是嚴格按照技術員的要求種植，一畝300株，你算算就知道，我這8畝咖啡應該能收一萬四五，加上我種的七八畝的西瓜、四五畝的水果玉米，一年五六萬的收入應該是有的?！闭f著，手機響了，橋巖相過直囔：“對不住對不住，村口我家烤鴨店，伙計來催了?！?/p>

按采訪常規(guī)，筆者想找芒賽村咖啡合作社的社長聊聊?！拔覀冴愊枭玳L今天不在”，指著合作社外墻上的值班表，王巖過明說，“今天我值班。”尹南戈介紹：“咱們合作社領頭人都是村支書或村長擔任，合作社骨干聘請的也都是村里黨員干部，從周一到周日每天固定安排專人輪流值班，當天值班者負責這一天所有合作社事務，這一天的工作與其績效掛鉤。具體規(guī)定，每發(fā)一袋肥料補2元，發(fā)一袋農藥給5角，新發(fā)展一畝咖啡補30元，收購咖啡鮮果一噸補50元，誰值班就給誰，明明白白?！?/p>

21歲的王巖過明，中專畢業(yè)雖然學的是汽修，但還是應聘當起了合作社技術員，原因是他有文化，還是村里為數(shù)不多的年輕黨員，3年前剛畢業(yè)就經(jīng)過后谷公司選拔統(tǒng)一培訓后負責兩個合作社的技術管理。他告訴我們：芒賽村由10個自然村、19個村民小組組成，250戶人家1200人，村子海拔在960米左右，特適合種咖啡種植，現(xiàn)在村里有246畝咖啡，65畝投產，70畝進入初產期，新種111畝，平均每畝的純收入能保證在3500元左右，所以村民的熱情很高，我們合作社信譽好，給社員訂的保護價是每公斤2.2元，今年云南其他地區(qū)咖啡鮮果每公斤都只賣1.4-1.6元，但我們始終是按最低保護價收，絕不食言。因此我們合作社威望高，村民遇到什么事第一個想的就是到合作社求助。

年輕的王巖過明沒有言過其實。在界桃村支書任上已經(jīng)20多年的老支書線賀保最有感慨。他形象地對筆者說：“毫不夸張地說，只要村里喇叭一響，寨子里的人全到齊，這就是現(xiàn)在依托咖啡合作社后，我們村干部的凝聚力?，F(xiàn)在村里許多其他工作也變得好做，為什么？原因很簡單啦，因為后谷的支持，我們合作社免費給村民提供種苗，免費提供技術服務，賣給合作社咖啡鮮果是當場給現(xiàn)金。這么跟你說吧，只要你家種一畝咖啡，你所需要的任何農用物資，在我們的小超市里都能賒賬給你。這個魅力有多大？你說，我們說話能不管用嗎？”全寨62戶種咖啡714畝，如今家家都有電話、摩托車，戶戶用上了新式衛(wèi)生間、太陽能、電磁爐，還有許多人用上了冰箱、洗衣機。日子好過了，鄰里矛盾也少了，農忙時節(jié)不用請幫工，互相幫忙就做了，界桃村因此成為遠近聞名的文明村。

我現(xiàn)在的愿望，就是買臺轎車看精彩世界

——加入合作社，我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甜

風平鎮(zhèn)東南部的菲洪村也是傣家人的聚居地，山壩結合的丘陵地帶，最高海拔1300米，也是適宜種植咖啡的地區(qū)。2012年12月29日下午，走進偌大的村莊，家家戶戶都是嶄新的樓房，水泥路通向每個家門口，窗欞上依舊的金孔雀，讓你一下子知道置身的是傣族人家。村咖啡合作社外墻值班表上顯示，當日是王小福值班，經(jīng)理尹南戈說，“巧了，今天是村支書值班?！?果然在合作社書屋里，王小福正在整理書架和村民的學習心得。怎么這年頭還有人寫學習心得？筆者很詫異。原來，后谷公司出資10萬元建起了合作社之家，還給每個合作社配備了投影機、電腦、書屋等，每月合作社放兩場最熱門電影吸引年輕人在看電影之余參加培訓，而書屋的書是任何合作社成員都可以拿回家看，也可以留在自己家用，但有個條件，必須留下一份學習心得?！昂蠊裙揪褪遣灰粯樱幪幠芨鶕?jù)我們傣家人的性子和村民的急需開展工作，還真管用，每次培訓課都坐滿了人。”

54歲的王小福是退伍軍人，已經(jīng)當了四任村支書，他說“這第四任，最舒心，寨子里的鄉(xiāng)親也跟干部最親?！彼f村里有種咖啡傳統(tǒng)，山上有400畝10年以上的咖啡老樹經(jīng)技術員重新嫁接產量很高，由于效益好，從2008年起，大家紛紛上山開荒，這幾年新種的300多畝也開始投產。寨里人家因此可以拿到三份錢：土地流轉的租金、當產業(yè)工人的工資、自己山上種咖啡賣的錢，而且不要任何成本，當然這里不算自家的勞動力。所有的種植成本都是公司出了，就連你家種的其他農作物用的物資，都可以在合作社小農超中賒賬領用，平時急用錢，也可以來合作社先領一點。像到基地承包咖啡種植，公司一畝每月先是給40元的生活補助，一般的人家都可以包30畝左右，一個月1200元足夠一家子伙食開銷了，投產后再按收成扣除?，F(xiàn)在村里91戶人家，家家蓋新房買摩托用上了城里人的各種電器。你看，那村頭不是開了一家汽車、摩托修理店嗎？新開張的，生意好著嘞。

37歲的線波喊定是合作社社員，很熱情地邀請我們到她家喝茶。典型的傣家人膚色，穿著很時尚的短靴和流行的撞色毛衣，脖子上是白金項鏈吊著玉佩。寬敞的院子，四處空地都是咖啡樹，既能綠化環(huán)境，還能賣錢。老公到鄰村打零工，女婿上山摘咖啡果，只有老阿婆肩上背著小女嬰。線波喊定告訴筆者，阿婆是她媽媽，小的是她孫女?！芭?，年輕的奶奶。”

走上傣家不高的傳統(tǒng)木梯，女主人把筆者讓進了沙發(fā)，城里人客廳應有的裝備，線波喊定家也都配上了：數(shù)字電視、電話、飲水機、冰箱、電風扇，一應俱全。仔細察看，發(fā)現(xiàn)茶幾下放著青島出的“優(yōu)博”牌配方奶粉和營養(yǎng)米粉、幾包南洋紅雙喜香煙。線波喊定說女兒到基地上班，奶粉和米粉是給4個月的孫女吃的，煙是給老公買的。線波喊定膝下只有一雙女兒，小女兒在讀書，這大女兒去年招了漢族小伙當家?！凹尤牒献魃缈珊昧?，家里有15畝咖啡，農藥化肥到合作社簽字領用就行，既省去了跑腿的錢，還不用擔心質量，要是咖啡樹有什么事，一個電話技術員就騎著摩托上山了，大家都說合作社貼著我們心哩。去年市場價格好，合作社按最高的2.8元一公斤收我們豆，扣除成本去年收入6萬多元。今年雖然價格落了一點，但產量上來了，我們合作社收的也比別處高六七毛呢，所以也不會少。家里還種著3畝水稻，加上養(yǎng)的鴨子、雞子，都夠自己吃用了?！眴柶瓞F(xiàn)在的生活，線波喊定連說“滿意，滿意。現(xiàn)在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甜，要說有什么愿望吧？”線波喊定很認真地想了想說：“打算等過了蛇年春節(jié)買輛小轎車，農閑時一家子到城里玩玩，就像歌里唱的，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p>

“線波喊定家，在寨子里算是中等水平，這幾年周邊建高速公路，寨子里靠種養(yǎng)攢了點錢的人家都紛紛湊錢買貨車搞起了運輸，家家都富了。”正說著，有兩位司機駕駛著大貨車在與王小福打了招呼后匆匆駛過。王小福說，“村民日子好過了，賭博斗毆的也少了。村干部靠著合作社，在服務鄉(xiāng)親的同時還有一份不是太多但也不少的收入，所以我們干起活來，按你們北京人的話說，倍兒有勁?！?/p>

風險我們來擔，只要父老鄉(xiāng)親專心種植

——建立合作社，中國咖啡世界“唇”知道

當今咖啡已位居世界三大飲料之首，全球45個國家種植，3.5億人消費，成為僅次于石油的第二大貿易商品。從1892年法國傳教士在大理種植成功，云南咖啡種植也歷經(jīng)一個多世紀。說起咖啡，云南咖啡產業(yè)協(xié)會會長熊相人頓時神采飛揚，“比起藍山咖啡，德宏除了高海拔、酸性土壤外，還有其獨特的溫差優(yōu)勢，是最適宜咖啡生長的黃金地帶”，近30年來云南咖啡產業(yè)發(fā)展很快，占全國產量的99.9%。云南省規(guī)劃十二五期間種植150萬畝，僅僅兩年已達到130萬畝左右，但如何把資源優(yōu)勢轉化為產業(yè)優(yōu)勢，讓咖農獲得穩(wěn)定的收入？中央關于建設新農村的文件出臺，作為國家龍頭企業(yè)的后谷咖啡掌門人熊相人就陷入深思，“新農村建設其關鍵的內涵是如何讓農民真正有穩(wěn)定的收入基礎?！迸c農戶摸爬滾打20多年的熊相人積極找尋公司、農戶、市場的利益交集點和共同發(fā)展的支撐點，在赴日、韓考察中他似乎找到了持續(xù)發(fā)展咖啡產業(yè)的突破口，很快他的思路得到了地方政府支持，開始探索公司+基地+合作社的后谷發(fā)展模式：

后谷公司幫助基地農民建立自己的咖啡產業(yè)合作社，公司無償為合作社提供資金建立辦公場所，提供投影機、電腦、小農超及技術員，無償為合作社提供種苗、技術，所需的農資由后谷公司和農資供應公司聯(lián)合提供，合作社向全體社員統(tǒng)一供種、統(tǒng)一生產、統(tǒng)一標準、統(tǒng)一服務、統(tǒng)一收購，讓加入合作社的農民只做分內的事——專心生產，合作社聘請村兩委成員領頭人當合作社的理事長、監(jiān)事長，參與合作社的日常管理，輪流值班，按勞取酬，服務酬勞由公司負責承擔，合作社購買農資費用由銀行提供貸款，后谷公司則是貸款的擔保人。

4年來，后谷公司斥資千萬為基地78個咖啡專業(yè)合作社蓋起了活動室，帶動了5.1萬農戶在種植咖啡中實現(xiàn)了穩(wěn)定增收，咖啡產業(yè)就在公司+基地+合作社的特有的專業(yè)化規(guī)?；瘶藴驶邪l(fā)展壯大，目前后谷在云南9個分公司的基地種植咖啡達到25萬畝，占全省種植面積的五分之一強，通過合作社有效控制了種植程序和標準，確保了咖啡增產的同時品質得以提升，而通過土地與資本、技術等的合理配置，降低了生產成本，使土地利用最大化。有業(yè)界評說，后谷模式的最大亮點在于有效改善了農村生產關系，提高了生產力，真正實現(xiàn)了公司發(fā)展、農民增收、產業(yè)發(fā)展，尤其是與中國進出口銀行建立的“銀企、村企”基層黨組織結對互幫共建，突破了農村金融的服務瓶頸，消除了農村矛盾。2010年后谷咖啡基地通過了有機認證，為產業(yè)大發(fā)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為延伸中國咖啡產業(yè)的鏈條， 2008年后谷第一次大手筆地投資億元建起了中國最大的年產3000噸的速溶咖啡生產線，2009年又引進國際頂尖丹麥技術和德國生產的主要設備，與科研院校聯(lián)手大膽自主創(chuàng)新，最終以大大低于國際上通行的運營成本價格4.63億元建起了年產萬噸的咖啡生產線，打破了歐美的長期壟斷，實現(xiàn)了同時能生產3種咖啡產品的夢想。伸直了腰桿的后谷終于在2009年年底咖啡收獲的季節(jié)，以每公斤高于紐約市場10美分的價格，首次報出中國自己的收購價，終結了云南咖啡豆長期被低價收購的歷史。“因為這個自主創(chuàng)新，我們生產1噸速溶咖啡粉就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廠家便宜1-1.5萬元。這樣的競爭優(yōu)勢，全世界沒有廠家能做到?！?/p>

為加固咖啡這條產業(yè)鏈，補齊短板，從2008開始，后谷與科學家們一起加快產品研發(fā)，中科院院士周俊領銜的工作站，為后谷咖啡產業(yè)壯大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撐。短短幾年，40個囊括了從低端速溶到高端的專利產品，以其鮮香、柔和、細膩、醇美暢銷日、韓、新加坡及歐美的27個國家，同時國內的市場份額也不斷擴大，2012年資產總計超過20億元，銷售收入7.3億元，出口1.1億美元，成為國內最大的集咖啡種植、加工、銷售一體化的龍頭老大。在延伸產業(yè)鏈的同時，合作社咖農收益也從人均1300多元攀升到6800多元。

咖啡消費是追求精神世界的產物，根據(jù)國人日益提高的生活水平，有國際友人預言，未來10年，中國咖啡將進入一個井噴的時代。對此，熊相人用幾個數(shù)據(jù)來展示他的夢想：2017年建成10萬噸深加工生產線，中國的產量將占據(jù)世界第六位。2020年前實現(xiàn)咖農種植收入50億元，實現(xiàn)咖啡速溶粉出口100億元，實現(xiàn)國內咖啡市場年銷售額1000億元。

后谷辦公大樓，有個大大的廣告詞：中國咖啡，世界唇知道。

后谷辦公大樓，還有個醒目座右銘：讓父老鄉(xiāng)親告別貧困，讓后谷芳香溢滿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