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傳賢

美國探險家威廉·溫伯格說：“世界任何有水的地方，就生物的多樣性和探險價值而言都不如亞馬孫流域。那里無疑是探險家的樂園，它帶給人的驚悚、驚險和驚喜是浩淼深邃海洋都無法比擬的?！?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4/06/17/qkimageskxdzkxdz201308kxdz20130804-1-l.jpg"/>

近100年來，一直有歐美探險家借助亞馬孫河以及它眾多的支流進入南美洲的熱帶叢林，試圖將亞馬孫河生存的魚類情況搞清楚。但一個半世紀過去了，亞馬孫河里還蘊藏著多少秘密，誰也說不清楚，包括像威廉·溫伯格這樣對亞馬孫非常熟悉并多有發(fā)現(xiàn)的著名探險家。

20多年前，當溫伯格率領一支探險隊剛進入亞馬孫流域時便被當?shù)厝烁嬷?，只要是下河探險活動必須請原住民做向導，同時不宜貿然進入縱深水域，以防發(fā)生不測時，能得到及時救助。自認為已經(jīng)做好充分準備的溫伯格探險隊，當時不以為然，認為這是當?shù)厝藶榱速嵢「哳~向導費而故弄玄虛。但接連發(fā)生的恐怖經(jīng)歷令莽撞的探險者愕然驚駭。

溫伯格探險隊采用最原始卻最有效的方法對亞馬孫河的魚類進行摸排——用大型漁網(wǎng)對一些典型的河段進行漁夫捕魚式打撈，讓深藏水底不為人知的各色怪魚悉數(shù)現(xiàn)身。根據(jù)他們掌握的魚類種群數(shù)字，亞馬孫河流域生活著2 000多種淡水魚，包括電鰻在內靠放電捕食的魚類就有20多種；除水虎魚外，可能對人造成傷害的魚類有200多種；巨型鯰魚的身影更是隨處可見。

一次在瑪瑙斯與烏魯卡拉之間河段拉網(wǎng)捕魚時，堅韌密實的漁網(wǎng)被河底的齒狀石掛住，無法移動。處理這種意外有兩種選擇，一是不怕撕破用力猛拽，造成的破損日后修補；另一辦法是人潛入水底松開漁網(wǎng)與礫石的接觸。溫伯格因擔心修補漁網(wǎng)而延誤后續(xù)的考察進度，不顧向導不能下水的警告，縱深跳入水中去解網(wǎng)繩。

威廉·溫伯格出生在佛羅里達的夏洛特，自幼喜愛游泳，是在墨西哥灣的海水里泡大的。大學時他因水性出眾擔任學校潛水隊長，潛泳是他拿手戲。下潛幾米挪動幾下石頭，易如反掌。哪承想，他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呀！

人們的焦慮不安一下子凝固了空氣，3分鐘、5分鐘，差不多快10分鐘過去了，還不見溫伯格露出水面。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向導越發(fā)緊張起來，他兩眼死死地盯著水面，雙手緊握雪亮的魚叉，擺出隨時出擊的動作。驚駭不已的隊員們隨著向導的目光一起盯著水面，怦怦作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一般人察覺不到的漣漪輕掠水波的瞬間，鋒利的魚叉呼嘯入水，緊接著傳來利刃刺入肉體的厚重刺耳的咔嚓聲，腥紅的血水與一條4米多長，足有300千克的巨型鯰魚浮出水面，在向導的指揮下，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將它拖拽上船，因為溫伯格的上半身已經(jīng)被這條巨鯰吞進嘴里，溫伯格命懸一線。

謝天謝地，經(jīng)驗豐富的土著向導不僅隨身攜帶漂亮飛快的魚叉，腰間還別著一尺來長的鋒利匕首，他的動作之快簡直到了令人目不暇接的地步，就好像是超級魔術大師在表演拿手絕活。匕首的寒光在巨鯰的身上只閃動幾下，巨鯰的頜骨便被切開，隨隊醫(yī)生立刻上前扶起癱軟的溫伯格，一次又一次的人工呼吸，終于挽回了他的性命。

險些吞下溫伯格的須鯰是亞馬孫河最大的魚類之一，它們最大可長到6米，體重超過450千克。溫伯格走運的是，他遭遇須鯰不是最大的，他的肩部卡在魚的口腔內。溫伯格只是缺氧窒息而沒有受傷的原因，是巨鯰沒有水虎魚那樣的如利刃般牙齒，而是靠吞食獵物為生的。鯰魚還是亞馬孫流域品種最多的魚類，科學家僅捕獲確認的就有60種。兩年前，在溫伯格考察隊7入亞馬孫時，還發(fā)現(xiàn)一種十分罕見的透明狀鯰魚，猶如玉石雕刻的一般，特別好看。

經(jīng)過幾年的不懈努力，溫伯格團隊終于揭開了亞馬孫流域為何盛產電魚和巨型魚類的原因。全世界淡水豐沛的地方都有鯰魚，可是為什么只有亞馬孫流域的鯰魚才長得如此巨大呢？

其實原因并不復雜，亞馬孫河含泥量很高，人的視線只能達到水下幾十厘米的地方，6米以下是漆黑一團，而亞馬孫河的平均深度達10多米，魚類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追逐獵物是很困難的。渾濁不堪的河水在某種程度上也影響到魚類共有的側線感知功能，所以采用放電擊昏獵物的方法無疑是明智而有效的選擇。追隨電鰻之后一些行動稍顯遲緩的魚類紛紛進化出放電功能。當然，除去放電殺手锏外，聰明的魚還會另辟蹊徑，比如巨型須鯰便進化出將味蕾布滿身體表面，讓靈敏的感知細胞每時每刻都在辨別獵物的味道，借以替代視覺的不足，確定方位后迅猛出擊。

70%以上的亞馬孫流域分布于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樹生植物與動物為河水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養(yǎng)料，幾乎是不分季節(jié)地滋養(yǎng)了處于食物鏈低端的浮游生物，為大型魚類儲備了豐富可口的食物，沒有停歇的進食習慣使亞馬孫河的一些魚類自然長得很大。亞馬孫巨型魚類的另一個獨特現(xiàn)象是，它們近乎瘋狂的獵食方式。比如惡名遠揚的食人魚——水虎魚。溫伯格團隊發(fā)現(xiàn)有兩種行動遲緩的電魚專吃其他魚類的尾巴，在解剖它們鼓脹的胃時，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都是各種魚類的尾巴。原來即使是中了埋伏，行動笨拙的魚要想制服異常靈敏的魚也是不容易的。幸好丟掉尾巴的魚們大多具有自愈再生能力，失去的尾巴過不了多久便能重新長出。令科學家匪夷所思的是，他們最近發(fā)現(xiàn)了亞馬孫河一種靠吃河里漂浮的朽木為生的魚，專家說這是人類所知的唯一的以木頭為食的脊椎動物。

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啊。就在溫伯格團隊即將結束第二次在亞馬孫流域的考察時，一種名為阿庫牙簽魚的小幽靈鉆進了溫伯格的尿道，像吸血的水蛭一樣一旦進入就拼命往前鉆，疼得溫伯格渾身戰(zhàn)栗，汗流不止。

其實，考察隊剛進亞馬孫流域時便被告知，不要輕易下河游泳，也不能在河里小便，因為對氣味異常敏感的牙簽魚會順著尿液的路徑尋蹤而來，鉆進人的身體。這種魚的身上長有許多細小倒刺，一旦進入，只能前進，無法后退，它邊吸食人的血肉，一邊奮力向前鉆行。

進入亞馬孫前的那些忠告，既是常識，也是對全體隊員的共同要求。溫伯格當然不應犯這么低級的錯誤。但在他們結束一天的工作返回駐地即將下船時，女助手不慎將昂貴的佳能高倍數(shù)碼望遠鏡掉進齊腰深的水里，溫伯格本能地跳進水里撈出望遠鏡，就在不到一分鐘時間內，狡猾的阿庫牙簽魚竟鉆進了他敏感的器官。

就像被悟空鉆進了肚子的鐵扇公主，溫伯格只有打滾喊疼，卻又毫無解決辦法了。開始他還想咬牙將它揪出來，但牙簽魚分泌的黏液讓你根本抓不住它，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它一點點消失……

幸虧他們當時距離瑪瑙斯不遠，那里有專門解決這種難題的專業(yè)人員。8個小時后，當專家用特制內窺鏡將這條小魚制服并取出時，它已經(jīng)移動到了溫伯格的盆腔的括約肌內。當專家將這條有8厘米長小魚放進裝有福爾馬林的小玻璃瓶時，溫伯格緊閉雙眼，做了一個死里逃生的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