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月:80后,典型雙魚座女生,浪漫且喜歡幻想,對生活充滿熱望,喜歡夏天的炎陽和冬天的溫暖,喜歡和朋友坐在暖暖的陽光下,看春暖花開。
已出版作品有:《夏有喬木,雅望天堂》《夏有喬木,雅望天堂2》等。
內(nèi)容簡介:冷俊尖銳的李洛書一出生,父母就雙雙離世。被家人放逐孤立的他,內(nèi)向而自卑,敏感又脆弱,可這樣的他卻被善良的黎家姐弟接受,青春的心動在電光石火間一觸爆發(fā)。當(dāng)她失去最愛的弟弟時,他為她放棄了自己,愿意永遠(yuǎn)當(dāng)一個影子;當(dāng)她深愛著別人時,他決定默默相守,直至差點毀滅了自己;當(dāng)她內(nèi)心的傷口淌著血時,他毫不猶豫掏出自己所有的溫暖和愛去為她包扎;當(dāng)她被圍困在死亡的邊緣時,他情愿替她昏躺在血泊之中;可是,當(dāng)他說愛她的時候,她卻說:好惡心……
【夏有喬木 雅望天堂】第二季(這句話請突出排)
2010年絢爛似夏花的【夏木】,2011年冷如冬雪的【曲蔚然】,2013年薄如晨曦的【初晨】。
楔子
深夜,B市的街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偶爾有幾輛汽車在馬路上飛馳而過.忽然,空曠的街道上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呼聲:“你們干什么!放開我!”
十字路口北邊的馬路上,一個年輕的女人被六個男人半推半抬地拉進一條小巷里。那女人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jì),一頭短發(fā),穿著黑色的工作服。
那條巷子是B市有名的老街道,長長的小巷里,昏暗得可怕,一盞路燈下,一個身材粗壯、剃著光頭、脖子上還文著蛟龍文身的男人一把拽過女人的頭發(fā),惡狠狠地問:“黎初遙!說!你未婚夫在哪里?”
叫黎初遙的女人低垂著頭,瑟瑟地往角落里躲:“我……我不知道?!?/p>
“你還敢嘴硬!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時候!”男人毫不留情地一個巴掌甩過去,巨大的力量將她單薄的身子打得撞向墻上,她痛得低叫了一聲,火辣的疼痛在全身散開。
“我真的不知道?!?/p>
“不知道?你和他感情那么好,你會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告訴你,他躲不掉的,我遲早會把他挖出來!他敢騙走老子的錢,老子就殺他全家!”光頭男人一把拽起她的頭發(fā),兇狠地瞪著她的眼睛說,“喂!黎初遙!他帶著他全家跑路了,就留下你一個人在這兒啊?”
另一個留著長發(fā)的男人淫笑著舔了舔嘴唇,猴急地湊過去,摸了一把她的臉道:“他倒是大方,把這么漂亮的未婚妻留給兄弟們享用?!?/p>
“別碰我!”黎初遙一把拍開他的手,往一邊躲去。
“你再不說出他的下落,可別怪兄弟們對你不客氣了?!鄙磉叺牧鶄€男人猥瑣地笑著,慢慢朝她靠攏。
“我真的不知道?!崩璩踹b身子貼著墻壁,害怕地往地上一縮再縮,卻無處可躲了。她緊緊地抱住自己,顫著聲音說:“你們……你們不要過來?!?/p>
“這小妞雖然長得不漂亮,卻俊得別有一番風(fēng)味啊。我喜歡?!?/p>
“我也喜歡?!?/p>
“哈哈哈哈!”
“走開!”黎初遙尖叫著,一把推開離她最近的男人,“不要碰我!”
“黎初遙,現(xiàn)在說還來得及?!睅ь^的光頭老大似乎在給眼前的女人最后一次機會。
可她依然搖著頭,咬著嘴唇,倔強地說:“我不知道。”
光頭老大輕輕一揮手,身邊的男人像是被放出籠子的野獸一般,興奮地對著自己的獵物撲了過去。黎初遙尖叫道:“走開!走開!”
光頭老大搖搖頭,似乎在同情這個可悲的女人:“為了他那種丟下你獨自逃走的男人,值得嗎?”
值得嗎?黎初遙一邊掙扎,一邊痛哭了出來。
她不知道值不值得,她只知道,小的時候,她從未想過像自己這樣小氣自私、脾氣古怪的人會這樣地愛上另一個人??墒恰聦嵕褪侨绱?。
她就是愿意這般,為了一個人,苦苦付出,不求回報。
林雨說,這就叫賤,就叫犯賤。
她也覺得自己挺傻的??墒牵荒馨参孔约?,越是小氣自私、脾氣古怪的人,動了真心,越是驚天動地、至死不渝。
就在她快要被拖倒在地,想要咬舌自盡的時候,陰暗的巷子里躥出一條“火龍”?!盎瘕垺痹以谝粋€男人的身上,男人慘叫一聲:“好燙!”
“火龍”掉在地上,啪的一聲碎了,一股白酒味擴散開來,地上迅速被點著了一片。原來是裝著白酒的燃燒瓶。接著,又是幾個燃燒瓶飛過來,每個都砸在他們身上。而黎初遙卻因為被圍在中間,沒有受傷,被燒著的男人們尖叫著到處亂跳。
火海中,黎初遙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姐!快沖過來!快呀!”
“初晨!”黎初遙激動地叫著他的名字,她想也沒想,便順著他的聲音,從炙熱滾燙的火焰上跳過去。身邊有個男人想抓住她,一個燃燒瓶又飛了過來,正好砸在他手上,白酒撒了出來,燒著他的手臂。他慘叫著收回手,在地上打滾。
黎初遙沖過炙熱的火焰和濃濃的煙霧,就看見一個漂亮的少年,正滿眼擔(dān)心地望著她。她張開雙臂,飛撲過去,一把緊緊地抱住他:“初晨……初晨……”她一聲聲地叫著他的名字,聲音里帶著驚慌,像是一個被嚇壞了的孩子。
“姐,別怕。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呢。”黎初晨也緊緊地抱了一下黎初遙,然后從腳下的籃子里拿出剩下的兩個燃燒瓶點著,一起丟了出去,擋住了那些男人。然后一把拉起黎初遙,轉(zhuǎn)身就跑,“姐,快跑!”
黎初遙被他緊緊地拽著往前跑。她知道,他不會像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可轉(zhuǎn)臉就背叛她的男人一樣,那么輕易地放開她的手,將她獨自留在危險中。她是他最疼愛的姐姐,最親近的人。
他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已經(jīng)可以保護她了……就像小時候她保護他那般……
初晨,你是否記得我們的童年
黎初遙小時候就是一個男孩,她沒有穿過碎花裙,媽媽為了省錢給她買的都是男裝,她穿過之后就丟給弟弟黎初晨穿。弟弟也是可憐,她這人特別調(diào)皮,穿過的衣服就沒一件是完完整整無破洞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媽媽打補丁的技術(shù)非常完美,有時候黎初遙有好好的衣服也喜歡纏著媽媽打上和弟弟的衣服一樣的小熊補丁。
那時,她和小她三歲的弟弟,在父母的庇護下,無憂無慮地過著美好的童年。
黎初遙的父親是一名警察,母親是個護士,兩人經(jīng)常上夜班,沒空照顧兩個孩子,年長的姐姐自然承擔(dān)起照顧弟弟的責(zé)任。
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孩子們都沒什么零用錢,黎初遙揣著自己和弟弟的伙食費在學(xué)校里也算得上是一個大款了。每次她買了零食給弟弟送去的時候,他班里的孩子都特別羨慕地看著他們姐弟。
黎初遙覺得最羨慕弟弟的應(yīng)該是個叫李洛書的小孩,因為他總是偷偷看著他們分吃零食,那羨慕的眼神熱絡(luò)得讓她無法忽視??墒敲慨?dāng)她轉(zhuǎn)頭過去看他的時候,他又會迅速別開頭,裝著沒事人一樣。
黎初遙想,這孩子,估計也很想吃她手里的零食吧。只是,黎初遙特別小氣,除了弟弟,誰也不能分食他們的零食。
那時的黎初遙從來沒想過,這個總是在教室里偷看著她的孩子,會成為她通往苦難的一扇大門。
如果,再回首,她真想這一輩子都不要和他相遇。
只是,很多時候,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是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時間過得很快,黎初遙小學(xué)畢業(yè)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省重點中學(xué)。她性格活潑,很快就和班里的同學(xué)打成一片。她的發(fā)小林雨也是個古靈精怪的女孩,腦子里總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她一開學(xué)就給同學(xué)們出了一道變態(tài)殺人狂的測試題,題目是:兩姐妹去參加一個朋友的葬禮,遇見一個帥哥。葬禮結(jié)束后,妹妹回家就把姐姐殺了。問妹妹為什么把姐姐給殺了?答案是:妹妹認(rèn)為姐姐死了那帥哥還會去參加姐姐的葬禮,這樣她就又能見到帥哥了。
當(dāng)然,能做出這個正確答案的人都是變態(tài)。
當(dāng)時黎初遙對這樣的答案完全無法理解,覺得這肯定是林雨無聊編撰出來瞎胡扯的。直到有一天,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也會為了一個男孩,成為一個有變態(tài)潛質(zhì)的人。
那天,黎初遙像往常一樣去弟弟學(xué)校接他放學(xué)。那時小學(xué)的放學(xué)時間比初中早半個小時,黎初遙到弟弟學(xué)校的時候,學(xué)校里只剩下弟弟黎初晨和他的同學(xué)李洛書。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弟弟和李洛書成為了好朋友,他們每天放學(xué)一起做作業(yè)、打球、在操場瘋玩。每次黎初遙到他們學(xué)校的時候,都會站在操場的臺階上大叫:“黎初晨——回家了!”
那天,黎初遙叫了幾聲,就看見兩個人影朝自己飛奔過來。跑在前面的是黎初晨,后面跟著李洛書。黎初遙看著黎初晨那一臉一身的汗和泥就氣不打一處來,一邊用力地拍著他身上的泥,一邊罵道:“你多大了,還在地上滾,晚上回家自己洗衣服,咦……你看你臟的,惡心死了?!?/p>
每次她罵黎初晨的時候都特別順口,從來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比他更臟更惡心。
弟弟被她罵得次數(shù)多了,倒也不在乎,不痛不癢地任她在自己身上拍著,并要她買燒餅吃。
“回家吃飯了,吃什么燒餅。”
“買吧,買吧,我餓了,李洛書也餓了,買給我們吃嘛?!?/p>
黎初遙受不了弟弟的吵鬧,只能答應(yīng)了下來。其實黎初遙挺不喜歡李洛書的,他有點像弟弟的跟屁蟲,還是默不作聲的跟屁蟲,每天上學(xué)跟著弟弟,放學(xué)還要跟著弟弟,不到八九點不愿意回家,像個沒人要的小孩一樣??墒强此拇┲虬?,又不像是這般可憐的孩子。每次問他,他都閉口不言,總是默默地垂著頭,陰沉沉的樣子讓人很不舒服。
這些都不是黎初遙討厭他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總是分吃自己和弟弟的零食和晚飯。之前說過,黎初遙是個很小氣的人,除了黎初晨,沒人能分吃她的東西。
但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她忍了。
每次接他們放學(xué),黎初遙就像一個偏心的小媽媽一樣,讓疼愛的黎初晨坐在自行車前面的橫桿上,讓不疼愛的李洛書坐在后面;買了好吃的,一半分給他們吃,一半藏起來,過一會兒再偷偷給疼愛的黎初晨吃。
現(xiàn)在想想,黎初遙當(dāng)時的行為其實挺受自己鄙視的??僧?dāng)時的黎初遙就是那樣偏心,偏得就像心只長在黎初晨身上一樣。
那天黎初遙像往常一樣載著兩個人回家。其實黎初遙一開始載兩個人的時候,根本騎不動,歪歪扭扭的差點摔倒很多次。最郁悶的是,李洛書這個實心眼的傻小子,在自行車的龍頭歪到不能再歪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后面跳下來保全他們。只會一直扯著黎初遙的衣服,生怕掉下去。所以結(jié)局經(jīng)常是,三個人一起撞倒在樹上、墻上,或者摔到地上。
有時候黎初遙會讓他跟著自己的自行車小跑到家里去。但是跑了一半黎初遙又覺得這樣做實在太虐待他,終究不忍心。那天也是一樣。
“李洛書,上來吧?!崩璩踹b轉(zhuǎn)頭向著跟在一邊小跑的李洛書叫道。
李洛書抬頭,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白皙的臉龐。他沒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從人行道上過來,繞到黎初遙車后座邊上,跳了上去。
他一跳上來,黎初遙就用力地把住龍頭,過了一會兒終于穩(wěn)住,晃晃悠悠地往家騎著。傍晚的陽光微弱,路燈在微弱的陽光下也顯得若有似無。夏天的夜風(fēng)吹來一陣涼爽,黎初晨坐在前面吃一口燒餅,然后騰出一只手喂黎初遙一口。黎初遙一邊咬一邊說:“坐好,別亂動。”
“姐,燒餅好好吃哦,你能不能把你多買的那個分一半給我?”
“不行!”
“姐姐最小氣了。”
“閉嘴?!?/p>
到家之后,黎初遙趁李洛書寫作業(yè)的機會,把黎初晨叫到廚房,從口袋里掏出自己沒舍得吃的兩個燒餅遞給他:“拿去吧?!?/p>
黎初晨捧著燒餅,像往常一樣,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黎初遙道:“姐,我好愛你哦!”
“得了,別拍馬屁了,快去寫作業(yè)?!崩璩踹b笑著將他趕走,熟練地將媽媽留好的飯菜放在煤氣灶上加熱。
弄好后,黎初遙回到客廳,只見黎初晨和李洛書正一人拿著一個燒餅,一邊啃一邊做作業(yè)。黎初遙不爽地撇撇嘴,忽然覺得自己枉做小人了。
李洛書看見黎初遙出來,拿著燒餅的手微微一顫。這敏感的孩子好像能感覺出來什么,望著黎初遙,動也不動。黎初遙上前拍拍他的腦袋,什么也沒說。他抿了抿嘴唇,低下頭,又吃了起來。
“姐姐,這題怎么做?”弟弟拿了一道數(shù)學(xué)題問黎初遙。
黎初遙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同樣的題目李洛書早就做完了,她看了看題目,拉下臉:“這么簡單都不會啊?你上課有沒有聽???”
“我聽啦,可是數(shù)學(xué)好難啊?!?/p>
“黎初晨,數(shù)學(xué)都學(xué)不好的男生最遜了,你以后肯定交不到女朋友?!?/p>
黎初晨嘟著嘴,將作業(yè)本拿回去,抓著頭發(fā),在草稿紙上算了又算,卻還是算不出來。黎初遙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指導(dǎo)了一下,他豁然開朗,沒一會兒將題目解了出來。
在他做完題目的時候,飯菜已經(jīng)好了。黎初遙去廚房將飯菜端出來,黎初晨和李洛書兩人將課本收拾到沙發(fā)上去。李洛書很主動地幫忙做事,他去廚房拿了筷子盛了兩碗飯出來。黎初遙將其中一碗給了黎初晨,讓他先吃,另一碗給了李洛書,然后準(zhǔn)備去盛自己的。只聽李洛書低聲道:“我去盛?!?/p>
說完,他直接去了廚房。黎初遙也沒有阻止他,拿起筷子和弟弟先吃了起來,她習(xí)慣性地將菜里的肉和大的蝦子先夾進弟弟碗里。吃了兩口飯,還沒見李洛書出來,黎初遙疑惑地向廚房望了望,又吃了一會兒,他還是沒出來。
黎初遙放下碗筷,走進廚房,只見李洛書背對著自己,雙手放在前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洛書。”黎初遙叫了聲他的名字。
他好像沒聽到黎初遙的聲音一般,依然背對著黎初遙。黎初遙又叫了一聲,同時走過去,扳過他的肩膀,一看,嚇得睜大眼睛,差點尖叫出來。眼前的孩子雙手一片鮮紅,一只手掌不停地往外淌著血,另一只手也滿是鮮血,還死死地握著黎初遙家的菜刀。黎初遙慌忙奪過菜刀,拉過他的手,只見他的雙手手掌上被狠狠地割出兩道血口子,從虎口一直斜切到手腕,那么的深,那么的用力,好像那不是他的手,而是可以雕刻的木根。
黎初遙看著他那不停流血的雙手,著急地大喊:“你干什么呀!你腦子有問題?。 ?/p>
黎初晨聽到姐姐的喊聲,連忙跑過來,看到他一手的鮮血,嚇得差點哭出來。黎初遙連忙叫道:“快去拿毛巾來!”
“哦……哦?!崩璩醭窟B忙跑到衛(wèi)生間,拿了兩條毛巾遞給她。黎初遙慌忙地用毛巾將他的兩只手緊緊裹住,然后拉著他,騎了自行車,帶著他向媽媽的醫(yī)院沖去。
媽媽接到黎初遙的電話,還以為是黎初晨出事了,急得在醫(yī)院外面安排了推車等著??蠢璩踹b后車座上坐的不是黎初晨,終于松了口氣,連忙跑過來數(shù)落黎初遙:“你這小鬼,你在電話里也不講清楚,你想急死我啊?!?/p>
“媽,你別說了,快帶他進去包扎吧!”黎初遙將李洛書推過去。
媽媽帶著李洛書進了急診室,打開黎初遙給他裹著的毛巾一看,傷口深得像是嬰兒的嘴巴一樣:“這傷口怎么割得這么深!光包扎怎么行呢!通知黃醫(yī)生,準(zhǔn)備縫合手術(shù)。遙遙,你趕快去通知他家里人來?!?/p>
“啊,還要手術(shù)啊?!崩璩踹b一聽這么嚴(yán)重,內(nèi)疚得想哭了??粗盥鍟鄣糜行┥钒椎哪?,有些心疼地摸摸他的頭,“你干嗎把手割成這樣???”
黎初遙嘆了一口氣,用從未對他有過的溫柔聲音說道:“告訴姐姐,你家里電話號碼是多少?”
李洛書低著頭,依然沉默。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出聲叫黎初遙:“初遙姐姐?!?/p>
“怎么了?”
他攤開雙手,手心向上,露出血紅血紅的繃帶,輕聲問:“姐姐,你說我的手會留疤嗎?”
黎初遙皺了皺眉頭,心想,這么嚴(yán)重的傷口,那肯定是要留疤了。但又怕他難受,只好安慰他:“不會的。一會兒醫(yī)生叔叔給你開點藥涂涂就好了,肯定不會留疤的?!?/p>
“是嗎……”李洛書顯得很失望,默默地望著手心,周身都被籠罩在昏暗的燈光里。
“喂,李洛書,快點告訴我你家里的電話號碼!”黎初遙大聲叫著他,不樂意他一直垂頭喪氣的。黎初遙覺得小孩子就應(yīng)該像黎初晨一樣,開開心心、充滿朝氣,不要像他這樣,像一只在岸上已久,快要死去的魚一般。
最終,黎初遙還是沒從李洛書嘴里問出他家的電話號碼,后來是黎初晨打電話給他的班主任,才輾轉(zhuǎn)弄到他家的電話號碼。
接電話的是個女人,黎初遙向她說明了情況后,那個女人表示會叫人來接李洛書,然后就掛了電話。沒過多久,醫(yī)院門口開來了一輛黑色轎車。那年頭,有輛自行車就算不錯了,很少有人家里能有轎車。
黎初遙好奇地靠近窗邊,看見車上下來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只是天色已晚,黎初遙看不清他的容貌。他越往里走就越接近燈光,等燦如白晝的日光燈將他的臉龐全部照亮?xí)r,黎初遙呆住了。那時的她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形容詞去詮釋他的美好,即使是現(xiàn)在,她大學(xué)畢業(yè),學(xué)富五車,卻依然無法從自己的腦海里找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那個眉目清俊的朗朗少年。他并非一般形容的英俊或者是漂亮,他的五官并沒有那么精致,可整個人就是散發(fā)出一種讓人驚艷,讓人眼前一亮的氣質(zhì),那是一種張揚的帥氣。
黎初遙不自覺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她越看越覺得他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她使勁地想了想,卻還是想不起來??赡苁窍衲硞€明星吧,怪不得長得這么帥氣。
黎初遙搖搖頭,決定不想了,反正和這個少年也只是一面之緣而已。
沒想到,等她從食堂買好晚飯,回到李洛書病房的時候,居然再次見到他。他坐在李洛書的病床邊,笑瞇瞇的不知道在說著什么。李洛書卻面無表情地望著病房門口,房間的氣氛好像有些凝重。
黎初遙偷偷往里望了一眼,就被一直盯著門口的李洛書看見。他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暖色,連聲叫道:“初遙姐?!?/p>
“哎。”黎初遙答應(yīng)著,推門進去。
“我以為你走了。”李洛書抬頭望著黎初遙,因為是仰躺著,他總是被劉海遮住的眉眼也露了出來。這時黎初遙才發(fā)現(xiàn),他有一雙不比黎初晨遜色的眼睛,眼若流星,眸清似水。
“我去買飯啦,餓死了?!崩璩踹b走過去,忍不住撥開他額前細(xì)碎的劉海道,“眼睛露出來多好看哪,干嗎總是遮起來?”
他微微一愣,抬手想干些什么,卻被坐在一邊的少年攔?。骸鞍グ?,手別動?!?/p>
李洛書只得放下手,忽然使勁搖搖頭,將頭發(fā)搖得一團亂,過長的劉海又一次將他的雙眼遮住。
“哈哈,李洛書,你不會是在害羞吧?!贝策叺纳倌耆⌒Φ?,“哎喲,人家夸你好看,你臉紅嘍。”
“韓子墨!你亂講,我才沒有?!崩盥鍟鷼獾胤瘩g。
韓子墨?黎初遙又一次用力地皺眉想著,這個名字真的很熟?。〉降自谀睦锫犨^呢?
“你居然敢直接叫我名字?我是你表哥哎,真沒禮貌?!表n子墨佯裝生氣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李洛書轉(zhuǎn)過頭,不滿地嘀咕道:“不就比我大三歲嘛?!?/p>
“大三歲也是大啊。”韓子墨自來熟地對黎初遙伸出手,笑容滿面地說,“我是這小子的堂哥,韓子墨。你叫什么?”
韓子墨?韓子墨!原來是他!
她終于想起來了!這家伙不就是小時候嚷嚷著要找自己報仇的家伙嗎?
黎初遙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小時候瘦瘦的、被她一撲就倒的身子現(xiàn)在長高了,也長壯了;小時候看著顯小的眼睛,現(xiàn)在長開了,變成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的時候眼角微微上挑,特別迷人。
只是這家伙的智商似乎還停留在原地,到現(xiàn)在還沒認(rèn)出她來。
黎初遙忍不住了笑起來。
不過,也不能怪他,她和他結(jié)怨的時候,也就只有八九歲。而且,他們也只見過兩次。
記得當(dāng)年,六歲的黎初晨長得特別可愛,皮膚雪白,眼睛忽閃忽閃的,那張?zhí)O果臉更是可愛到人見人捏。韓子墨就是那個手癢的,一次在公安局大院里,看到了新搬來的黎初晨,見他可愛,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臉??尚『⒆酉率植恢垒p重,一掐就掐疼了他,黎初遙號啕大哭了起來。
黎初晨一哭,那在一邊堆沙子的黎初遙就像猛虎出山一樣,唰地?fù)溥^去,直接把韓子墨按倒在地,兩個拳頭全揮上去了。
韓子墨從小嬌生慣養(yǎng),還從來沒被人打過,實戰(zhàn)經(jīng)驗更是差,被黎初遙打了好幾下才反應(yīng)過來,一臉震驚地看著她:“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誰叫你欺負(fù)我弟弟!”
韓子墨又被打了兩拳,才開始奮力反擊。兩人誰也不讓誰,就在地上滾來滾去,你抓我撓,你咬我掐,但凡能使出的招數(shù),一樣沒漏,雙方都想要將對方打倒。
黎初遙打架經(jīng)驗豐富,將韓子墨死死地壓在身下,忽地就聽到咔嚓一聲,小韓子墨發(fā)出殺豬般的大哭聲:“哇啊啊啊!手?jǐn)嗔?,手?jǐn)嗔耍∥业氖謹(jǐn)嗔?!好疼??!?/p>
韓子墨面朝上躺著,右手臂被壓在身下,哭得滿臉都是鼻涕和眼淚。
黎初遙騎在他身上,不以為意地說道:“裝什么裝!我都沒打你的手。你要是認(rèn)輸了,我就饒過你?!?/p>
韓子墨倔強地扭頭:“我不認(rèn)輸!不認(rèn)輸!”
“那你和我弟弟道歉!”
“我也不道歉!不道歉!嗚嗚嗚……”
“那以后還敢不敢掐我弟弟臉了?”
“不掐了……嗚嗚嗚……”
“哼,算你識相。”黎初遙放開他,從地上站起來,望著躺在地上護著手哭泣的男孩。他一臉泥土又瘦巴巴的,像只難看的泥猴一般。
他紅著眼睛瞪著黎初遙說:“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回家告訴我爸!叫我爸去抓你!抓你進監(jiān)獄!”
“打不過我,還叫爸爸來,羞不羞!”黎初遙牽著弟弟轉(zhuǎn)身跑了,就聽見身后的男孩大叫:“有種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韓子墨是不會放過你的!嗚嗚嗚……”
回家的路上,黎初晨不安地問她:“姐,他的手不會真的斷了吧?”
當(dāng)時的黎初遙特別篤定地告訴他:“不會的,這世上哪有這么嬌貴的人?!?/p>
事實證明,黎初遙錯了。韓子墨就是嬌貴,從小到大都嬌貴!打不得,罵不得。
他的手真的斷了。黎初遙記得很清楚,當(dāng)天晚上六點,一家人正準(zhǔn)備吃晚飯,黎爸一臉惶恐地接到一個電話。掛上電話后,黎爸愣了半天,才把她抓過來罵道:“黎初遙!你能不能不闖禍!”
下期預(yù)告:
在媽媽的“威逼”之下,初遙提著香蕉帶著小初晨跑到韓子墨的門外請求原諒,高傲的韓子墨卻一副少爺派頭,不給于理會。一氣之下,初遙吃掉了原本賠禮道歉的香蕉,還塞給弟弟初晨幾個,兩個人快樂的分享了美食后,又該迎來母親的“狂風(fēng)暴雨”了吧?!回想這一段后,初遙重逢韓子墨,發(fā)現(xiàn)自己總能輕易想起這個童年時傲慢的少年……
求在頁腳那放上這句話:歲月最初的晨光里,命運像一頭困獸,吞掉他那美好的,永不再來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