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睿

“丁零零……”陣陣鈴聲回蕩在空落落的家中，我小跑過去，拿起電話，外婆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乖孫女，明天晚上到外婆家吃飯，我們都準備好了，一定要來！”外婆期待的聲音中透著些許急促。算算日子，我也有一個多月沒去外婆家了。好吧，明晚去。

第二天晚上，我站在外婆家樓下，在書包里摸索著大鐵門的鑰匙。老舊的胡同內，沒有照明的路燈，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我沖著二樓的小窗戶大喊：“外婆開門，我找不著鑰匙啦！”

“好好好，就來！”腳步聲靠近，沉重而又急促。外婆開門看見我，一把拉我入懷，嘴里還念叨著：“吃飯之前，先看看我給你做的新鞋?！蓖馄艩恐业氖郑呦蛲ㄍ堑臉翘?。她粗糙的手指在我的手背上摩挲著，大拇指上帶著一個有些發(fā)熱的金屬圈。我借著燈光一看，原來是一個頂針。

二樓小房間的長椅上排列著十幾雙鞋，還零散地堆放著幾疊棉襪?！皝?，看看，百合花圖案的鞋子你喜不喜歡？你媽媽的鞋子的圖案是金菊的，你爸爸的鞋子的圖案是格子的?！蓖馄攀掷锬弥p棉鞋，興奮地對我說。

“快來吃晚飯！”外公在樓下客廳喊道。

“你先去吃飯，我把針腳再弄牢靠一點，等會兒你就可以把鞋直接帶回家了?！蓖馄排呐奈业募?，叫我先下樓。

吃完飯，等了好一會兒，外婆還沒來。我悄悄地走上樓去。透過門縫，我看到昏黃的燈光下，木椅上的外婆正在一針一線地縫著鞋子。老花鏡松松地架在她的鼻梁上，白發(fā)在微光下反射出金色，老年斑在她松弛的臉上放肆著。看見我進來，她揉揉眼睛，咧開嘴笑了，用塑料袋包起三雙鞋，又塞了幾雙襪子在里面，然后交到我的手里說：“在家穿也好，暖和；出去穿也好，輕便?！?/p>

樓下響起了汽車喇叭的催促聲，我知道是媽媽下班后，順路來帶我回家了。我急忙告別外婆，一路小跑上了汽車。

“以后速度快點，吃好飯就可以回家了?！眿寢岄_著車，命令般地說。媽媽工作很忙，幾個月都來不了外婆家一趟；她覺得上初三的我，時間也很緊，不能有一點浪費。我悶悶地答應了一聲，轉開車上的小燈，仔細看起鞋來。微弱的黃光下，我連鞋上的紋路都看不清，更不用說細密的針腳了。稍看一會兒，我的眼睛就酸痛了。想起在燈光下埋頭苦干，有著腰椎病、頸椎炎的外婆，她是怎么堅持下來的呢？要知道，我很少會去穿棉鞋的，在家怕麻煩，出門嫌太丑。

不知怎么了，天竟忽然轉陰，繼而陣雨來臨。下車時，我懷里抱著鞋，沖進雨里，奔跑進家門。我小心地拍掉袋子上的水珠，摸摸鞋子，還好，沒濕。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當冷空氣來襲時，我一定會穿上這雙外婆辛苦縫制的鞋。即使它的外表不是太好看，也沒有幾百元一雙的皮靴暖和，但外婆蘊藏在一針一線中的愛，足夠溫暖我的心，溫暖整個冬天。

（指導教師：蔣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