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晶晶 曾秀蘭
摘 要:隨著非公有制經濟的進一步發(fā)展,勞資間的問題也不斷涌現。從近期的勞資對抗事件上看,勞方的權益不再是受到損害或者是喪失后尋求救濟的抗爭,而是出現了主動抗爭的色彩。工人爭取自我利益的選擇上出現了非正常的維權途徑,即在既定的環(huán)境條件下依據個人的偏好選擇不同的行動策略。
關鍵詞:工人維權;非公有制企業(yè);非正常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18-0082-02
在勞資關系中,資方和勞方作為行動的兩大主體相互作用,既對立又相互依賴。勞資雙方在這種縱橫交錯的復雜關系中最為關注的還是自身的獲利,因此勞資雙方一方面都希望能夠把握主動權,所謂“被動就會挨打”,只有將主動權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有資格和機會與對方進行討價還價。另一方面又可能在勞資合作的過程中采取不同的行動策略以保證自身的利益。就現階段而言,資方作為強勢的一方,在勞資關系中起到主導的地位,但隨著勞動者自我保護意識的增強,勞方的行動策略在勞資關系中也日益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從近期的勞資對抗事件上看,勞方的權益不再是受到損害或者是喪失后尋求救濟的抗爭,而是出現了主動抗爭的色彩。勞資問題一開始所呈現的狀態(tài)往往是資方與某個工人或某幾個工人之間的問題,這時工人的力量顯得薄弱,但為了盡可能地維護自身的利益,工人一般會選擇兩種途徑來表達自我訴求,一種是正常的途徑,即通過與資方的談判、尋求工會的幫助以及通過法律的仲裁、訴訟等途徑;另一種則是非正常的維權途徑,即工人會在既定的環(huán)境條件下依據個人的偏好選擇不同的行動策略以保證最大化地維護自身的利益,主要表現有以下三種形式。
一、產業(yè)破壞
產業(yè)破壞則是工人主動地、有意識地違反產業(yè)中既定的生產原則,造成生產出的成品在數量或者質量上達不到既定的標準,由此給企業(yè)帶來損失或給產業(yè)帶來損害。工人處于產品生產的第一線,“生產材料的節(jié)約與浪費,產品品質的好與壞,生產效率的高低,最終直接取決于生產線上工人的生產行為”[1]。當資方的控制引起工人的不滿時,他們往往會利用“手中的權力”來予以回應,這種回應可能是個人行為也可能上升到不約而同的集體策略。例如一家臺資制鞋企業(yè),在2009年的產品質量檢驗過程中從即將出口的成品鞋中發(fā)現了一根針,經調查是一位年輕的女工因為與管線干部在工作中發(fā)生了紛爭,為了對該干部進行報復所以故意為之。這樣的事件在該制鞋廠已經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2008年該廠曾因在銷往歐洲的運動鞋中發(fā)現了針而損失幾百萬元[1]。 產業(yè)破壞大多是個人行為,但是這種行為卻有傳染性,當個人的行為被周圍的人認同且效仿的時候則會上升為一種集體策略,以深圳港資的流星電子廠的女工為例,錫焊室的管工阿華說:“女孩子們不高興的時候,她們就會慢悠悠地把零件裝好,然后再慢悠悠地把工作傳給下一個女孩子。慢得簡直就像烏龜一樣!如果你催她們干快點兒,她們就會故意出錯,害你要重新返工。有時候甚至干脆就集體裝病?!盵2]
不論是改變工作速度還是破壞產品質量都是工人們對產業(yè)進行破壞所采取的一種行為,從而在數量或者質量上改變產品的既定輸出。雖然這些行為都是在表面順從的掩飾之下,其表現形式也往往是隱性的、難以發(fā)現的,但卻是正面主動的對抗,足以破壞正常的生產秩序,給企業(yè)帶來大小不等的損失,有時候也可能會給企業(yè)帶來致命的影響。工人們十分清楚自己手中的“權力”或許不能為自己帶來直接的利益,但卻是打擊資方的利器,以此向資本表達反抗的聲音,體現出工人對資方不滿的回應。
二、怠工與違抗
面對資方形式多樣的控制,處于弱勢地位的工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會采取隱蔽性的行為來表達自己的不滿。資方與工人之間產生了一種不定式的“暗中討價還價模式,因為它沒有組織,而且并不通過正式提出利益要求來解決問題。相反,工人對付管理部門的政策措施的辦法是消極怠工與私下違抗”[3]。
消極怠工就是利用消極的態(tài)度故意不認真工作,導致工作效率降低。員工為了回應企業(yè)的管理控制而怠于工作,時常表現為紀律松散,推諉拖延,不直接和管理人員發(fā)生正面沖突,而采取迂回、消極不合作的態(tài)度對待工作,以尋求心理上的平衡。在生產型企業(yè)中幾乎全部采用流水線的生產方式,這種生產方式很難采用計件的形式支付工資,因而基本上都采用計時的工資給付形式。面對資方的控制,工人會有意識地在相同的工作時間內放慢工作速度,以此來回應對資方的不滿。消極怠工的隱蔽性在于,工人能夠在上班、加班等資方要求的工作時間內準時出現,但是在工作中卻降低了效率,而且這種行為具有感染性,周圍其他的員工見狀極易進行效仿,從而造成企業(yè)生產效率的低下,當消極怠工的負效應日漸蔓延成為一種風氣時,企業(yè)就面臨很大的風險。再以深圳港資的流星電子廠的女工為例,“當流水線的速度使得超負荷的身體已經不堪忍受的時候,或者當工人們尚未習慣某種新產品的生產速度的時候,整個線上的所有女工就會突然間不約而同地放慢工作速度,集體向組長和管工們表達一種無言的反抗。沒有人會說一句話,她們任由產品在自己面前堆積起來,有些人甚至會甩手離開。”[2]
私下違抗則比怠工更近一步,其行為從隱蔽中掙脫出來,是一種公開對抗的表現。私下違抗多以曠工的形式出現。企業(yè)與工人一般都簽訂了勞動合同,雖然合同的時限一般較短,但基于勞動合同法對員工離職的程序做出了明確的規(guī)定,而且企業(yè)對工人的離職一般都制定了嚴格限制,在這個背景下,工人常常以曠工的形式來回應對管理控制的不滿,希望通過這種形式讓企業(yè)主動解約,從而獲得一筆經濟賠償金。曠工的最后結果雖然也是離開企業(yè),但是與主動離職不同,在回應資方控制的過程中,工人掌握了主動權,將問題丟給了管理者,不論是主動解約還是聽之任之,都可能在企業(yè)內部制造仿效效應,從而使企業(yè)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三、街頭行動
2004年深圳美芝海燕電子廠3 000多名員工因不滿薪水太低,集體上街堵路,致使福田區(qū)交通幾乎陷于癱瘓;2010年中日合資公司松下萬寶(廣州)電熨斗有限公司上百名工人因該廠同工不同酬,走到105國道靜坐舉行罷工;2010年5月27日下午,位于佛山南海獅山工業(yè)園區(qū)的本田汽車零部件制造有限公司是本田在中國獨立投資的企業(yè),該企業(yè)200 多名頭戴印有 Honda (本田) 字樣的紅色帽子,口罩蒙面的工人,浩浩蕩蕩地向大門方向推進,在離大門 10 米處聚集起來,表達了他們罷工的訴求。這些事件只是企業(yè)勞方人員所采取街頭行動中的幾個案例,卻對企業(yè)和社會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特別是“本田工人罷工事件”立即引起了全社會的高度關注。雖然本田罷工事件的起因是源于同一企業(yè)內中方和日方工人的同工不同酬,以及中國工人的低工資標準,但是從另一側面反映出工人在面對不公正的管理時并不是只會息事寧人或是默默地抗爭,而是會采取公開的行動予以回應。雖然薪資待遇問題是導火索,但究其深層原因則不是如此的簡單。資本的管理者在制定企業(yè)的利潤分配方案時,更多的是考慮上層管理者的利益,而忽視或是有意識地將基層工人的利益降到最低,而工人是沒有權力參與其中的。在這種情況下,工人就只能被動地加入到資方既定的規(guī)則中,就好像下棋一樣,在企業(yè)發(fā)展和利潤分配這個棋盤上,資方是下棋的人,而工人只是棋盤上的棋子,棋子只能受下棋人的控制,然而作為棋子的工人是有意識、有思想的、具有主觀能動性的人,面對資方的控制,他們有回應的能力,而不是僅僅任人擺布。街頭行動可以看作是工人在回應資方控制時所采取的最為公開和主動的行動方式,但也是工人在面對資方控制時的無奈之舉,因為工人在進行街頭行動的同時也面臨著失去工作的威脅。
市場經濟體制的轉型使中國勞資關系發(fā)生了深刻變革,我國處于由計劃經濟體制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由農業(yè)社會向工業(yè)社會、由溫飽型向小康型社會轉變的社會轉型期,這既是一個實現快速發(fā)展的戰(zhàn)略機遇期,也是一個各種社會矛盾的多發(fā)期。隨著非公有制經濟的進一步發(fā)展,勞資間的問題也不斷涌現。這一現狀使我們認識到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勞資關系中的不和諧的確是存在的,我們不可否認、也不可夸大,更不能認為在社會主義社會中消滅勞資關系才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們必須認識到在社會主義社會的市場經濟條件下,勞動和資本是緊密聯(lián)系的,只有正視這一點,才能夠避免勞資矛盾的升級和激化。
參考文獻:
[1]滕愛聰.弱勢工人的無聲反抗[Z].社會資源研究所,2010-02-
08.
[2]潘毅.中國女工——新興打工階級的呼喚[M].香港:明報出版社,2007:144.
[3]華爾德.共產黨社會的新傳統(tǒng)主義[M].龔小夏,譯.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1996:267.
[4]余勝海.“本田工人罷工”事件的警示[J].中國外資,2010,(7).
[5]于德清.本田罷工釋放的社會價值信號[J].世界博覽,20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