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 晉
糟腐乳
文/李 晉
淮南王磨豆腐,杜康釀米酒,兩人本無瓜葛,然而歷史機遇卻將他們的“專利”牽線,成就了“糟腐乳”這道經(jīng)典美味。
豆腐乳遍行全國,然因各地水土不同,故制作工藝、外觀、口感等皆有區(qū)別。糟腐乳屬南派豆腐乳。小時候,鄰居王姨擅長制作糟腐乳,她是醬醋廠職工,深諳此道,曾向母親傳授制作技法,我至今印象尤深:選水分少的老豆腐切成方形小塊,在籠屜里放上十余天,經(jīng)高溫發(fā)酵,豆腐長出一層細細的黃絨毛。這時,需用鹽水給豆腐“洗個澡”,然后均勻蘸上花椒、鹽水和糯米酒糟,一層層放進荸薺色的老壇,把剩余的米酒糟連同酒液倒入其中,用黃泥把壇蓋封嚴實,一個月后即可品嘗到醇香的糟腐乳。
糟腐乳味美,相比豆腐更經(jīng)吃,這應該就是早年人們垂青于它的原因。糟腐乳色澤淡黃,每一塊上面都裝點了幾顆猶如小星星的糯米粒,濕漉漉地泛著亮光。用筷子輕輕挑起一點松軟的糟腐乳入嘴,先是有一點淡淡的辣味,接著隱藏在辣味里的咸甜味擴散開來,交替演變?yōu)橐环N渾然天成的鮮味。這種歷經(jīng)時間考驗和糯米酒糟釀制而成的鮮味,在口腔內(nèi)“蕩著秋千”,可謂綿軟而悠長,平淡而多情。難怪海派女作家程乃姍固執(zhí)地認定,最理想、最有境界的飯食就是以豆腐乳之類的小菜配以清粥。
一塊糟腐乳,一塊帶皮五花肉,佐以蔥、姜,再加上適量老抽和冰糖,就構成了一鍋香氣繚繞的腐乳紅燒肉。糟腐乳的加盟,讓紅燒肉表露出火燒云一般的形貌,它的色香味映襯出居家生活的紅火和溫馨。用糟腐乳做腐乳魚,首選肉質細膩的鳊魚或鯽魚,以便讓糟腐乳能順利“潛伏”進魚肉去除腥味,增加滑嫩松軟感。魚和肉這兩種百姓家最多見的葷菜食材,因有糟腐乳的陪伴,頓能產(chǎn)生無以言表的滋味。
糟腐乳亦有“糟方”一名,它可按個人口味以不同配料腌醬。友人曾送給我一壇蝦子糟方,我覺得其腥味尚在可承受范圍之內(nèi),下飯佐粥可增添盤中韻味。相比較而言,我更喜歡它的鹵湯,用隔夜米飯和青菜炒一碗菜飯,趁熱入盤,加兩勺糟方鹵湯,味鮮爽口,三五分鐘打發(fā)一碗菜飯不在話下。
清人童岳薦《調(diào)羹集》中提到過兩種吃腐乳的方式:一是“臨用少入麻油,味香”;二是“腐乳拌玫瑰花瓣”。在糟腐乳上滴上幾滴小磨芝麻油,妙不可言。拌玫瑰花食用,我一直沒有嘗試,按童氏身份是揚州鹽商,對美食素有研究,他的話想必也是可信的。
(張甫卿摘自《安慶晚報》2013年8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