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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宅奇案

2013-07-04 04:19:43阿利娜·霍麗娜
譯林 2013年5期
關(guān)鍵詞:瑪麗娜安東浴室

阿利娜·霍麗娜

1

“我要是打開這瓶酒,就準得死!”列娜說。

或許,她想這很可笑,可是所有的人,包括我,都驚恐不安。不知怎么搞的,連1974年收藏的威士忌都沒心思喝了。這開場白太使人壓抑﹑太瘆人了。

“人家贈送我酒,我卻隨口胡謅這種瞎話,也太不像話了!”列娜從盒子里取出一瓶酒,“今天我們還就不信這個邪!”

“知道嗎,列恩①,”我說了句,表示我的到場,“按迷信說法,如果你違背了天意,那你就得死。沒有這瓶酒的話,我們所處的環(huán)境還真是離奇,像偵探小說描述的一樣:郊外的一幢樓房,集聚了一群素不相識的人,還有一個女主人,也就是你,一個容貌漂亮、腰纏萬貫的孀婦……”

“超級富婆!”列娜肯定地說,并啟開了那瓶威士忌。

我認識她不到五個小時——是公寓的一位朋友把我強拉來的,他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打電話說服我到他女友的別墅,后來他等不及了,就驅(qū)車把我接過來。一位陌生男友,他的陌生女友的別墅、冬令時節(jié)、圣誕節(jié)、嚴寒……我猜想,也許,這個別墅只是一個有三個房間大的雞舍,帶著歪歪斜斜的小爐子,廁所在外面——大冷天穿著大衣往廁所跑,算是什么樂事!我已經(jīng)準備好要耍耍脾氣,發(fā)發(fā)牢騷。我對這次聚會嗤之以鼻,打算抱本書躲到角落里去……

與我想象大相徑庭的是,原來,郊外的別墅是三層小樓,屋內(nèi)是地?zé)岬匕澹繉右粋€洗浴間,可容納三輛車的寬敞車庫,這里住著一位女主人——打扮華麗的金發(fā)女郎。她到門口來迎接我們,身上穿著一件從豪華商場買來的貂皮大衣。

有意思的是,大多數(shù)客人甚至素不相識。就連列娜的男友安東同我的朋友廖沙也是一周前才在俱樂部認識的。著名的制片人格里沙和他新婚妻子奧克薩娜(比他年齡小一半),也是一個月前在飛機上偶遇列娜的。身材不高的金發(fā)女郎丹娘是制片人妻子的熟人,她是在新年前從彼得堡來的,所以只好把她也帶來參加這次聚會。此外,來做客的還有柯斯佳,他是列娜開的美容美發(fā)店的理發(fā)師。還有一位叫列尼奇克的——一個幾天前被其他客人忘記的怪怪的年輕人。

這伙人雖說是層次不同,但在一起玩得很開心,時間不知不覺中到了清晨五點。瘋狂的列尼奇克在聚會上活像一個跳梁小丑,不是撲倒在姑娘們的腳下,說些復(fù)雜難懂的恭維話,就是死死抓住男士們,強拽著他們跳舞。還有幾回,列尼奇克表演脫衣舞,然后又穿上列娜的長襪、帶毛領(lǐng)的長衫,怪模怪樣地在房間里扭來扭去。人們甚至想把他趕到寒冷的大街上,讓他清醒清醒。但玩瘋了的列尼奇克沒有因此而大發(fā)雷霆。

只有丹娘,似乎十分認真地看懂了列尼奇克的惡作劇——她麻木了,邊嫉妒地注視著其他姑娘們,邊朝列尼奇克暗送秋波。

2

早晨醒來,我感謝上帝,感謝自己健全的理智和生活閱歷,因為昨天我沒有喝威士忌。我聰明地喝了不少香檳,結(jié)果頭還是嗡嗡作響,嘴里特別不是滋味。全身如此慵懶無力,疲憊不堪,以至于我又躺了二十來分鐘才打起精神去衛(wèi)生間。

下午三點光景,大家再次相聚在樓下。列娜的堂姐妹瑪麗娜回來了,她長著一雙亞美尼亞人的大眼睛,性格溫柔,但卻是一位讓人捉摸不透的姑娘,乍一看,似乎是個粗心大意,不講究穿戴的人:上身穿著一件藍色毛衣,過了膝蓋,下身是一條咖啡色的褲子,戴一副不大好看的眼鏡。不過,仔細打量一番,感覺就明顯不同了,瑪麗娜是個大美人。一頭蓬松的頭發(fā),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胖胖的卻很勻稱的身材,高高隆起的胸部……如果不是穿戴那么隨便,單看長相,絕不比列娜差,或許,比保養(yǎng)得不錯的列娜還要標(biāo)致,還要嫵媚動人呢……

“列尼奇克去哪里了?”丹娘打斷了我的思路。

沒人回答,大家都懶得去找列尼奇克。

“臥室里沒有,”丹娘補充了一句,“我醒來時,他人就不見了?;蛟S,進城了吧?”

“這棟別墅有五百個房間呢?!备窭锷痴f。

“可能夜里上衛(wèi)生間迷路了?!笨滤辜巡辶艘痪?。

“那我看看去?!钡つ镫x開桌子,走出客廳。

“列娜還在睡嗎?”瑪麗娜頗感興趣地問。

“她出去了?!卑矕|打著哈欠回答道。

“去哪里了?”

“去美容美發(fā)店洗頭了。”列娜的男友安東哈欠打得更厲害了。

“可是車還在那兒呢,她走著去的?”瑪麗娜環(huán)視了大家一眼,一臉的緊張。

“不可能……”安東低聲咕噥了一句,“我到浴室看看?!?/p>

大家很不情愿地從沙發(fā)和椅子上站起來,分頭去了各個房間。哪里都沒有列娜和列尼奇克的影子。我在二樓的一個房間里耽擱了好久。我躺在床上,就是不愿起來,躺在松軟的被窩里多舒服愜意呀!突然,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寬敞的、帶拉門的大柜子上。柜櫥后面的角落里,糊了一圈壁紙的門清晰可見??偠灾心冗@棟房子很古怪:比如一樓,除了跟客廳連接的廚房之外,還有兩個寬敞的房間——餐廳以及從未有人去過的臺球室。在二樓和三樓,除了舒適的臥室外,還有幾個非常小的房間,里面有床、穿衣鏡和幾個裝破爛的盒子。另外,每層樓不少于五個小倉庫,從大衣帽寄存間到小貯藏室??礃幼?,女主人對墻柜有特別的嗜好。不然為什么這里有那么多大小不等的暗房呢?

我站起來推開門,突然看見男人的一只腳從破爛衣物中露了出來,盡管有些奇怪?!斑@是又喝多了,”我暗想,以為是列尼奇克躲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免得別人打擾他。瞧他那副酩酊大醉的樣子,就知道他酣睡時肯定呼嚕聲響亮。昨天他還天不怕地不怕地把羅姆酒、香檳還有威士忌全都喝掉了呢。

我碰了一下列尼奇克的腳。奇怪,這腳怎么這般涼呢?于是不知不覺中我拽了拽他的腳,直到發(fā)現(xiàn)這是死人的腳,才緩過神來。

當(dāng)然嘍,不是夸張,我讀了上千本的偵探小說,有時也會想:一旦我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但愿不要)會怎樣?說句老實話,我相信我一定會慌成一團,尖聲喊叫,一定會慌得連電話都會從手中掉下來,即使把電話打到警察局,那些警察也不會知道我為什么給他們打電話……不過看起來,我緊張時原來還有另外的反應(yīng)。我四面打量了一下,覺得似乎有人在窺視我。于是我開了櫥柜里的燈。本來找到燈的開關(guān)并不是什么難事,可我在找到開關(guān)之前,還是嚇得慌了手腳,頭幾次撞了墻。

我把列尼奇克從一堆破爛衣物中拽出來,盯著幾乎只穿著一條帶小褲兜褲衩的赤裸身體。對死人的那種惡心,難以忍受的恐懼、震驚接踵而至。我不知道我后來到底做了什么,直到現(xiàn)在我也說不清楚。因為感覺是一回事,做出的舉動卻是另一回事。我強忍著不讓自己聲嘶力竭地尖叫,解開了這個令人作嘔的褲兜,因為我覺得它可疑。我克制著懼怕心理,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紙團,展開紙團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奇奇怪怪的東西,我隨手就把這個紙團藏在自己的衣兜里。隨即連聲大喊道:“快來人吶!快來人吶!不好了,列尼奇克被殺了!”

3

警察到來之前,大家都一聲不吭。當(dāng)然有人心里犯嘀咕:怎么會這樣?這不可能!卻又不敢說出來。

只有路上出現(xiàn)警車時,瑪麗娜突然說了一句:

“列恩卡①呢?”

“她在那里……”安東朝窗外用手指了指。

窗外,民警正在向房子的女主人求證著什么。

她揮舞著雙手,說警察一定是瘋了。看樣子,警官試圖解釋,她的家中發(fā)生了謀殺案,列娜并不相信他說的話。大概,她認為,列尼奇克是自己喝酒“喝死的”,因為昨晚他喝了太多的酒?,旣惸纫呀?jīng)一陣風(fēng)似的朝他們跑來了,列娜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而警官眉頭緊鎖,帶著一隊民警匆匆走向三層小樓。

訊問時,我兩次大聲吼叫起來。這個卑鄙下流的警官,似乎百分之百地認定,我是殺人兇手。因為到昨天為止,我最了解被害者,可能他拋棄了我,于是我決心對他報復(fù);再不就是我們倆在做毒品買賣……當(dāng)然我明白,他是在恐嚇我,萬一我知道些什么情況,隱瞞不講呢?可是,難道可以這樣誣陷人嗎?剛一走出那個民警挨個訊問我們的臺球室,我就發(fā)現(xiàn),汗水已經(jīng)浸透了我的背心。我慢慢朝自己的住處走去,打算換件衣服。我勉強上了自己住的那層樓:覺得自己好像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睡了,而且是那么疲倦、不幸、精疲力竭。通往浴室的門虛掩著,我剛抓住門把手,準備開門,猛然間聽到了里面的說話聲。

“一定是他們想殺害列娜。”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是誰的聲音?是丹娘?是奧克薩娜,還是瑪麗娜?

“也許,他們失手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回答,聲音很低。

“可這不合邏輯!”女人反駁道。

“跟這類女人講邏輯是沒用的?!蹦凶踊亓艘痪?。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什么東西卡在嗓子眼,萬一殺人犯就藏在浴室里怎么辦?突然冒出了一種想法,這是一伙土匪——是雇兇者,還是殺人者呢?

我身子往后退,拐個彎,正打算躡手躡腳地下樓。突然從我的房間里傳來一聲巨響。我驚恐萬狀:雙膝半屈,兩手緊緊捂住了頭部。格里沙和奧克薩娜從浴室里跳了出來:

“怎么回事,哪來的爆炸聲?”她喊了起來。

“瑪莎,你在搞什么名堂?”格里沙向我飛跑過來。

“沒什么……”我咕噥了一句,直起身子,努力給人一種很自然的表情。

我們沖進房間,發(fā)現(xiàn)放在窗戶旁邊的電視機掉到地上,窗戶大開著,掀翻了箱子。

“是過堂風(fēng)搞的鬼,”格里沙做出結(jié)論。

“又怎么了?”片警吼道,他穿著臟兮兮的靴子沖進房間,紅色明亮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串串腳印,可他竟連一句道歉話都沒說。我們語無倫次地對他講了關(guān)于電視機的事情。他半信半疑,似乎透過這場意外看到了我們惡意的圖謀。最后,奧克薩娜幾乎是用力把他推出門外,神神秘秘地在我的左邊坐了下來。

“我說……”她沒有把握地搖了搖頭,“沒有讓你不安的事情吧?”

我感到愕然:

“總的說來,我長這么大,還沒有什么事情讓我不安(其實,這一切都讓我不安呀)。但我怎么也搞不明白墻里的尸體。”

顯然,這種譏諷不恰當(dāng),可我還是認為格里沙和奧克薩娜是兇手。

4

“他們干嗎要殺列尼奇克?”奧克薩娜堅持自己的看法。

“你是在問我嗎?”我舉起兩手輕輕一拍,疑惑不解。

“您從未見過列尼奇克,我們也從來未見過他。除了列娜,我們誰都不認識他,那么她為什么要害他呢?”奧克薩娜嘮叨了幾句,“他干了什么事情,讓列娜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干掉?盡管,當(dāng)然啦,她是能夠辦到的,可到底為什么?……”

“列娜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感興趣地追問。

“唔,當(dāng)然,這僅僅是我的一種推測,畢竟她丈夫曾當(dāng)過盜匪?!眾W克薩娜聳了聳肩。

“你怎么知道的?”我警覺起來。

“柯斯佳講的,”格里沙說,“列尼奇克認識列娜已有五年了。他的那幫兄弟把列娜的丈夫殺了。大約有一年的時間列娜都在歐洲避難。有人在她的美容美發(fā)店的地下室里發(fā)現(xiàn)了整整一倉庫的炸藥。她都不知道。只是搜查過后,才被曝光。”

“列娜當(dāng)真不知道?”我不相信。

“柯斯佳說她不知道的。”格里沙雙手一攤,表示是自己的推測。

“唔,原來如此……”我沉思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說:“等一下?!?/p>

我是在瑪麗娜的房間里過的夜,這個房間的講究程度僅次于女主人的房間。這里有帶衛(wèi)生間的個人浴室。我曾去過那里取眼藥水——因為經(jīng)歷這么多事情,眼睛有點發(fā)干。密實、不透明的窗帷拉得嚴嚴的。我緊鎖著眉頭,本來就不喜歡很小的房間,可這厚重的窗帷使房間顯得更加狹小。當(dāng)我拉開浴室的簾子時,眼前的情景讓我驚呆了。也許我的表情嚇壞了格里沙和奧克薩娜,他們下意識地沖進浴室……幾分鐘過后,整個小樓就吵得沸沸揚揚了。

丹娘躺在浴室里,臉色蒼白,身體蜷曲著,頭部有個洞。姑娘穿戴完好,就是說,她沒打算在我的浴室,確切地說,在瑪麗娜的浴室洗澡。我是第一個目睹事發(fā)現(xiàn)場的人(后來我把自己鎖在屋里,不管民警的指示,拒絕出來)。我覺得,在浴室里應(yīng)該是很安全的,沒有窗戶,門很結(jié)實。最好在這里坐一坐,直到一切都水落石出??偛荒芡蟼€沒完沒了吧?或許會……

“瑪莎,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難過,快把那該死的門打開吧。不然我們大家都會為你發(fā)瘋的!”門外,廖沙嘟嘟噥噥哀求著。

突然,我覺得身體里像有什么東西要炸開一樣。我打開門,一下子撲倒在廖沙懷里,號啕大哭起來。

5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糟糕了。我們?nèi)急粠У搅司?,并遭到警察長時間的訓(xùn)話。后來,還是在片警的監(jiān)視下返回住所,這個片警的任務(wù)是監(jiān)視我們,防止我們逃跑。我身體最弱,一回到家就撲通倒在客廳里睡著了——我沒有力氣再活在這個世上。在黑暗、寧靜中醒來后,發(fā)現(xiàn)大家都已經(jīng)散去。而我卻想找個人聊聊——跟誰都行。走到電話旁,我往記事本上掃了一眼,太棒了!昨天我們預(yù)訂了一道生魚片——是我給一家喜愛的日本餐館打的電話。幸虧我沒有把記事本放到樓上的包里,否則此時此刻我說什么也不敢上樓。

我非常需要斯維托奇卡·列維濟娜——世間最擅長談話的人,她是一位著名的演員。列尼奇克,列尼奇克是誰?我怎么會有列尼奇克的電話號碼——家里的、單位的、手機的?拉烏拉……列昂季耶夫……臘拉……天哪,這是些什么人?我瘋了嗎?難道竟連自己的熟人都不認識了嗎?

我開始一頁頁地翻記事本。我真的一個人都不認識。誰都不認識!終于想到翻首頁,康斯坦丁·安德列耶維奇·托洛茨基。在緊急情況下請找……那位康斯坦丁是什么人?柯斯佳!這是他的記事本!跟我的記事本一模一樣!不過,對不起,列尼奇克的電話號碼他是從哪兒弄來的呢?而且還不止一個,整整三個??赡苁?,他昨天記下來的?不可能!在列尼奇克的電話后面還有五六個電話號碼……這是怎么回事?

“睡醒了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很感興趣地問。我一驚,把記事本弄掉在地上。心怦怦直跳,像敲鼓一樣,甚至想堵上耳朵。不過,幸好是瑪麗娜。

“嗯,”我點了點頭,“從可怕的昏迷狀態(tài)中醒過來了?!?/p>

瑪麗娜走進廚房,從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提議道:

“喝點兒嗎?”

我表示了同意。瑪麗娜十分慷慨地給我和她各自斟了一杯,在我沙發(fā)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說道:

“我們這棟樓里怎么發(fā)生這么多恐怖的事情。”

“就是……”我點點頭,“你以前見過列尼奇克嗎?”

“見過,”瑪麗娜點了點頭,“絕無僅有的傻里傻氣的家伙。上帝啊,你在天堂,請原諒他吧?!彼掖壹恿艘痪?,“我怎么也無法接受他已經(jīng)死了的事實。”

“可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我表示好奇。

“不太清楚……”瑪麗娜呷了一口威士忌,“我真是搞不懂,他同誰一塊來的。有一伙人,后來不知怎么又多了個列尼奇克。喂,你知道,這里總是有很多人來聚會的。你不知道他們都是些什么人。請原諒,我當(dāng)然不是說你……”

“那好吧,”我揮了一下手,“我們認識不過才十五分鐘,不包括警察局的人。順便問一下,你們這里向來都這么熱熱鬧鬧嗎?”

“通常是的?!爆旣惸冉恿艘痪?,“從謝爾蓋被打死后就是這樣。有時我覺得列娜心情不好,她似乎無法一個人獨居??偸怯幸蝗喝耍瑹釤狒[鬧的。可誰也不可能逗留太久,就像進進出出小酒館的人,吵吵嚷嚷,無片刻安寧……”

“能不能給某個熟人打個電話,問一下,列尼奇克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嗎?”

“熟人中只有一個叫安東的,可他也一無所知?!爆旣惸劝脝实卮鸬?,“只能把所有的人都找來,逐一問個明白……”

“柯斯佳在嗎?”

“柯斯佳?”瑪麗娜感到驚愕,“不一定在。準確地說,剛才不在。怎么了?”

“隨便問問,”我聳了聳肩,“因為他是這個家中的……唯一朋友,嗯,這么說吧,他是早就認識列娜的?!?/p>

“這倒也是?!爆旣惸赛c點頭,“好了,我睡覺去了?!?/p>

瑪麗娜走了。我全身無力,情緒低落。我關(guān)了燈,天真地相信,又陷入了令人苦惱而緊張的黑白交替的夢境。但我畢竟是個正常的人,不是有著鋼鐵般神經(jīng)的怪物。毋庸諱言,那些幽靈對我只是幻覺罷了。大約有半個小時光景,我因各種沙沙聲而戰(zhàn)栗不已。不幸的是,這些沙沙聲在這座郊外的房子里實在太多了,于是我決定逃跑。為什么?為什么這個蠢貨偵查員對我們所有人大喊大叫了整整一個小時?說如果我們明天白天不交出證據(jù)來,就要在辦案期間,把我們一個個關(guān)禁閉?這可是越權(quán)啊,如果這件事被捅到隨便哪個國際人權(quán)委員會的話,這些警察都會吃不了兜著走!總之,我作為一名新聞記者,只要那么一吵嚷,這些戴肩章的愚蠢的吸血鬼就會后悔不迭……“兩起謀殺案,一天兩起謀殺案呀?!?h3>6

情況變得很糟。我把頭蒙住,縮成一團。也許,偵查員說得對,我們中有人殺了兩個人。還算得上人道,沒讓我們大家坐牢。也許,留在警察局更好?那里至少比較安全。大概,格里沙給內(nèi)務(wù)部的什么神通廣大的人物打過電話,讓他為我們求情,真是枉費了心機。

那么,到底什么人要殺丹娘和列尼奇克呢?就算柯斯佳認識列娜,可丹娘倒似乎誰也不認識——她是前一天才來莫斯科的!當(dāng)然,她也可能以前來過莫斯科,跟列娜、柯斯佳都認識,但這又算得上什么犯罪團伙呢?這時我猛然想起那張我從犯罪現(xiàn)場偷撿到的紙團,那上面像是被孩子胡涂亂抹了一通似的。這意味著什么?關(guān)于列尼奇克的事打聽一下柯斯佳?可萬一他是兇手,說不定把我也撂倒了呢!

“瑪莎……”有人在我頭頂小聲地說:“你睡了嗎?”

我小心翼翼地拉下毛毯,害怕地盯著那張一雙眼睛瞪得好大的蒼白的臉。

“你還沒睡?”奧克薩娜又問了一遍。

“沒有?!蔽倚÷曊f。

她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說道:

“你知道,列尼奇克和丹娘睡過覺嗎?”

“什么意思?”我眼睛都睜圓了。

“性唄?!眾W克薩娜兩手一攤,一副不屑的樣子。

“他們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我從沙發(fā)上跳起來。

她點點頭。

“你就讓她這么跟他睡覺?”我膽戰(zhàn)心驚。

“你怎么,認為她會因為這種事情征求我的意見?即使是我跟某某人睡了,也不會有人說什么的?!眾W克薩娜刻薄地說。

“可這不是某某人啊,這可是列尼奇克!跟他睡覺——真是奇恥大辱!他可是個小丑和蠢蛋!曾……”

“你這人太尖酸了……”奧克薩娜嘆了口氣,“我偶然在浴室里撞見了她。有一次,我發(fā)現(xiàn)我們?nèi)龢悄情g浴室有人占著,于是我就下了樓。丹尼卡①忘了關(guān)門,她還說,列尼奇克做愛很有一套……”

“你沒吐嗎?”我皺起眉頭。

“你又來自己那一套了!”奧克薩娜動了氣,“如果丹娘跟列尼奇克睡了覺,或許她知道些什么事情……”

終于,我明白了,有可能丹娘從列尼奇克那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所以有人就殺了她。

“那么誰在三樓的浴室呢?”我很想知道。

“我知道是誰,”奧克薩娜說,一臉神秘的微笑,“瑪麗娜?!?/p>

“你胡說八道!”我小聲喊了一句,“瑪麗娜早晨才回來?!?/p>

“我絕沒瞎說!”奧克薩娜得意洋洋地說,“丹尼卡走了,我在浴室里藏起來,然后關(guān)掉了所有的燈,來到樓下。我嘴特別饞,想吃點東西。于是我就悄悄吃了一些沙拉,然后順著樓梯慢慢上樓……還記得三樓緩步臺,柜子后面的凸出部嗎?”

我點了點頭。

“事情經(jīng)過是這樣的:我聽見浴室里關(guān)燈的聲音,就跑到凸出部后面。我以為那個赤身裸體的列尼奇克會從里面出來,我不想跟他打照面。嘿,當(dāng)我下樓時,我認出了她——丹娘。當(dāng)時我還不清楚是哪一位,有些嚇壞了,因為經(jīng)常有穿長衫的陌生女子在樓里踱來踱去?!?/p>

“可你為什么會認定,列尼奇克會赤裸裸地在樓里走來走去呢?”我吃吃竊笑起來。

“因為他是個不要臉的白癡。”

“那丹娘是個什么東西?”我問。

“丹娘是……”奧克薩娜沉思片刻,“倒不是因為她是我閨中密友……不過,我早就認識她。總的說來,她是那類人,很現(xiàn)實,一個愚蠢的女人。她就像是個辦事縝密的修辭學(xué)家。可我自己就是搞不懂,她是如何駕馭自己的工作的。連互聯(lián)網(wǎng)上男模特的電話號碼都搞不到,你能想象嗎?”

“見鬼去吧!”我罵了一句,“夜里瑪麗娜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乘車來的?”奧克薩娜推測道。

“那她干嗎撒謊?”我特意強調(diào),“她來這間浴室干什么?”

“哼,你占了她的浴室,這不明擺著嘛。”

“不,”我揮了揮手,“這里百分之百有鬼?!?/p>

我和奧克薩娜對最近發(fā)生的幾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討論了一番后,她才離開。

7

次日清晨,我醒得比任何人都早。夢境令人恐怖,時斷時續(xù)。我多次醒來,把燈打開,向沙發(fā)下面窺視一番,然后重新入睡。這樣一來,我會睡得沉些,睡得時間也長些。

早晨八點,我把咖啡壺放到爐灶上,把面包塞進烤箱里。不知不覺中,回想起上大學(xué)時從未這么早起過。八點五分,柯斯佳睡眼惺松地進了廚房。

他臉色陰沉,不知嘴里在嘟囔些什么。

我們喝完橙汁、咖啡和酸奶后,我連忙借此機會,十分感興趣地問:

“你早就認識瑪麗娜?”

“瑪麗娜?”他仿佛很驚異,“很早……嗯,不過她在這里只住了大約兩年。列娜的丈夫死后,瑪麗娜就搬來了,幫助打理家務(wù)?!?/p>

“她是真的幫助打理家務(wù),還是以窮親戚的身份住在這里?”

柯斯佳不禁憂傷起來,看樣子,一下講清列娜這棟別墅里的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嗯……”他欲言又止,陷入了沉思?!巴ǔ#心纫B(yǎng)活這里一大家子人?!?/p>

“一大家子人?都有誰?”我感到驚愕,甚至還向周圍看了看,近處是否有這些所謂的“一大家子人”。

“嬸娘,婆婆,還有女用人,莫斯科郊區(qū)的一群親戚。還有,反正總是有人在她家住。她養(yǎng)活這些人,并給他們錢用……”

“‘給錢是什么意思?”我愕然了。

“嗯,不過就是一百美元,五百美元罷了……”柯斯佳聳了聳肩。

“那么,她發(fā)給大伙錢,是按計劃發(fā)還是隨心情發(fā)?”我問,甚至不加掩飾自己那種欲知下文的急迫心情。

“是隨意發(fā)的。”看得出,柯斯佳覺得自己說了些可笑的事情,就吃吃笑著說,“總之,她養(yǎng)了整整一個院子的人?!?/p>

“也包括你嗎?”我挖苦道。

“是的?!彼姓J,看不出絲毫的難為情。

“瑪麗娜也包括在內(nèi)?”我終于想到該如何展開話題了。

“嗯,她好像還有一份工作,做護士吧……”柯斯佳皺了皺眉頭,“但通常情況下,她與列娜住在一起,買食品,管維修……我不知道!”突然,他發(fā)怒了,“竟跟安東在一起亂搞!”

“跟安東?哪個安東?”我慌亂起來。

“跟這里的那個唄?!笨滤辜亚擅畹鼗卮?。

“他不是跟列娜感情很要好嘛!”我故作鎮(zhèn)靜,慢條斯理地說。擔(dān)心到手的成功會溜走,因為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某種東西露出了端倪……

“那又怎么樣?”柯斯佳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突然,不知道為什么,他瑟縮了一下,坐到我跟前,低聲說道:

“瑪麗娜是頭相當(dāng)不錯的小母牛。只不過列娜不想知道這件事,只是背后嘁嘁喳喳!”

“你認為這么做對嗎?”我大為惱怒。

“總之,她們?nèi)绾翁幚砼c一個男人的關(guān)系,不關(guān)我的事!”柯斯佳喊道。

這時,格里沙和奧克薩娜下樓了。于是,我們這次引人入勝的談話便告結(jié)束。

趁其他人在翻冰箱里的東西,我開始反復(fù)琢磨著,這一切太奇怪了。列娜常與安東來往,安東卻偷偷跟瑪麗娜搞在一起;列尼奇克和柯斯佳以前就認識,理發(fā)師卻千方百計地遮遮掩掩。丹娘跟列尼奇克睡覺,結(jié)果也被殺死……這個列尼奇克究竟干了什么?

到警局后,我們被推進骯臟、氣味難聞的走廊。走廊里堆放了許多裝油漆的桶和裝干混合物的袋子。趁偵查員在逐一盤查其他人,我和奧克薩娜好不容易脫身,到外面抽支煙。

“是啊,我們的錢都沒了?!眾W克薩娜嘆了口氣。

“你什么意思?”

“其實沒什么……”她揮揮手。

“如果沒什么,你怎么會跟我提起這件事!”我憤怒了,“既然你說了,那就別掖著藏著!”

“一周前,列娜給格里沙打來電話,說什么,她是一個多么不幸的人,想投資三十萬美元干點什么,可又不知干什么好。說她準備用來投資任何項目。格里沙還以為,她喝醉了,是在說酒話。后來突然決定要核實一下。你知道,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而且難以預(yù)料??傊?,為了這件事我們就去了她那里,想把一切調(diào)查清楚??芍钡浆F(xiàn)在才弄清楚,有錢,不過被安東搶走了?!?/p>

“怎么搶的?”

我覺得,我現(xiàn)在置身于一個非現(xiàn)實的世界里,錢多的是——就像豐收年頭的蘋果一樣。那些好心腸的﹑誠心誠意在別墅度假的人,他們因吃自家地里的腐爛蘋果而發(fā)胖,于是就把蘋果塞給所有熟人。

“哼,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他做生意欠了債。于是他就搶走我們的錢?!眾W克薩娜嘆了口氣說。

“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和列娜一樣,開了個美容美發(fā)店。他占用了錢,一筆錢投在裝修美容美發(fā)店上,剩下的錢也沒留下,真有他的!”

廖沙加入了我們的談話,他的樣子完全失掉了自制力:眼睛下方好幾塊青,雙手發(fā)抖,面色蒼白。

“你怎么樣?”他沙啞地問。

我用手拍拍他的肩膀。

“說老實話,令人討厭透頂。我想回家?!?/p>

“我也是個傻瓜,我早該聽你的話待在家里!”

廖沙顯現(xiàn)出一副很不幸的樣子。我擁抱了他,為他點燃一支香煙,盡量顯得輕松、快活:

“好啦,我們會讓一切水落石出的!”

可這又談何容易!呵,太復(fù)雜了。原來,那位叫季莫菲的偵查員,像眼鏡蛇一樣,咄咄逼人,把什么罪都安在我的頭上,直到我說出有關(guān)柯斯佳的記事本、三十萬美元以及瑪麗娜的情況,他才罷休。后來,大家都講了自己知道的情況。結(jié)果,安東被拘留了。

不知何故,我和柯斯佳竟然搭一輛出租車。當(dāng)我們經(jīng)過環(huán)路前最后一個地鐵車站時,他不安起來,出神地注視著路旁的一排排售貨亭。在出租車駛過那些售貨亭約一百米后,他忽然懇求我說:

“我們下車吧!”

瞧著他那病態(tài)的樣子,我迅速請司機停車,然后把理發(fā)師推下車。理發(fā)師拉著我進了最近的一家咖啡館。

幸好,里面人很多。我們就在角落里的座位坐下,要了一瓶白蘭地。等服務(wù)員剛一走開,柯斯佳就揪住頭,抱怨起來:

“我身處險境了!唉,我身處險境了……”

等我和他喝完服務(wù)員送來的酒后,小心翼翼、不露聲色地問:

“柯斯佳,究竟怎么一回事?”

“你簡直無法想象……”他呻吟起來。

由于緊張,我的手心都出汗了,“可別把他嚇跑了,可別把他嚇跑了!”——我暗自重復(fù)著。但時間緊迫,不容錯失良機,我盡量親切地建議他:

“柯斯佳,我們都意外地陷入了險境。說說看,你出什么事了?都說出來吧?!?/p>

柯斯佳把白蘭地一飲而盡,看著空杯子說道:

“大概兩個月前,我和列娜兩個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她向我透露說,她丈夫有個存錢的保密箱。這是黑社會的財產(chǎn)。她估計大約有十五萬美元?!?/p>

他沉默了,我嚇得一動不動。

“之后,她丈夫被人打死,他的同伙不斷來找她,問她有關(guān)錢的事,她說什么都不知道。他們到處搜,翻個底朝天也沒找到?!?/p>

他又緘口不語。見鬼!

“可是她知道,甚至讓我看了一張紙幣。說藏錢地點就在瓷磚下面?!?/p>

“哪里?”我壓低了聲音。

“鬼知道!”柯斯佳答道,“不在她說的瓷磚下面。列尼奇克把家里所有地方都搜遍了,也沒搜到。有可能在美容美發(fā)店吧?!?/p>

“你是說列尼奇克!”

“我真是白癡!”柯斯佳敲敲自己的額頭,“我怎么能用他這個口無遮攔的東西!他到處嚷嚷這件事情,唯恐人家不知道?!?/p>

“丹娘也在內(nèi)?”我猜到了。

“有可能……”他咕噥了一句。

“還有誰?”我警覺地問。

“知道嗎,我真混透了?!笨滤辜颜f,“我走了,我的住處離這兒不遠。”

他沒有離開,而是逃避。我一個人在咖啡店待了一會兒。

一幅奇異的畫面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安東對此抱有某種熱情。他殺了那些知道他跟瑪麗娜睡覺的人??墒?,看來,他殺的根本不是那些該殺的人??赡苁乾旣惸群涂滤辜阎?,而不是列尼奇克跟丹娘??擅苁摇儗贌o稽之談!秘密藏物地點,金錢……總之,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呢?老實說,某個黑社會團伙!我心情壞透了,不是快樂開心、熱熱鬧鬧的圣誕節(jié),卻是尸體、偵查員和一群卷入謀殺案的素不相識的人。

8

當(dāng)我回到豪宅時,那里很冷,門大敞著,讓人感到很凄涼。大家聚到一起,彼此都不說話。奧克薩娜和格里沙把我順路捎到市中心,我走下汽車,希望再也見不到他們中的任何人。

不過,這件事情令我魂牽夢縈。我甚至給認識的一位名叫巴沙的警察打電話,巧的是他正好在刑偵處工作。巴沙是我一位好友的發(fā)小,坦率地說,我不大喜歡他。當(dāng)然,他不是一個討人喜歡、長相出眾的人。他為人特別樸實,又不太講究。拙嘴胖腮,不會說話,酒喝得嚇人,一瓶酒下肚就聲稱愛滿天下的女人。尤其可怕的是,喝完第一瓶接著來第二瓶,之后,巴沙就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第二天一大早,再給他灌點啤酒,聽他做永不沾酒的懺悔,向妻子編些替自己辯白的理由……但是現(xiàn)在,我真的很慶幸認識巴沙,每逢節(jié)假日都想跟他開懷暢飲,只要他能給我講點什么就好。

“你請他到咖啡店,請他一頓……”

奧麗婭對我授意,她是我們倆的熟人?!安蝗唬刹淮蠛棉k,為了你,他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我請了,也款待了。

“是這樣……”他邊說,邊吃了口東西,“是誰打死列娜的丈夫謝爾蓋的?對這個事件大家都緘默不語。即使有什么說法,也只是推測,沒有證據(jù)。謝爾蓋在自己的圈子里很有威望。他們并沒有碰謝爾蓋的女人列娜,盡管他掌管這個犯罪集團的財務(wù)。他們找遍了列娜的住處。我們也是如此,只是什么都沒找到?!?/p>

“怎么找的?把瓷磚搬開嗎?”我很感興趣。

“沒有,通過敲打瓷磚,聽瓷磚的聲音……”巴沙用鼻子哼了一聲,“這個案子誰也沒有特別插手:當(dāng)?shù)鼐揭雅c我們達成協(xié)議,他們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但是有一個顯見的線索:根據(jù)一些傳聞,說這個謝爾蓋用一些假證蒙人,狠狠欺騙了一個重要人物。做棉花方面一筆昧心的交易賺了一大筆錢?!?/p>

“那錢在哪里?”我全身都縮成一團。

巴沙富有表情地聳了聳肩。

“黑錢嘛,”他哈哈大笑起來,“你查不到的。”

“巴沙,別滿腹牢騷了,不過我不明白,警察怎么,對這一切不感興趣?”

“瑪莎,你要明白,一個匪徒欺騙了另一個匪徒——這調(diào)查個什么勁兒?”

“列娜的丈夫騙了另外一個家伙多大一筆錢,順便問問,你知道嗎?”我不抱希望地問。

“五百萬?!?/p>

“美金?”我差一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

“是的,是美金?!卑蜕忱湫σ宦?。

“那為什么列娜現(xiàn)在還活著?”我很感興趣,“他們倒是應(yīng)該……”

“噯,這位太太性格剛烈,就差沒用汽車撞她了……”巴沙揮了揮手,“什么招數(shù)都使了。我們的人在她的地下室找到了武器庫,這是她丈夫給她的‘禮物,這‘禮物差點把她送進監(jiān)獄。列娜的親人整天整夜地看著她,可到底她還是被劫持了。她丈夫的同伙引誘我們談判,我們救了她,甚至連他的妹妹也被綁架了……”

“誰妹妹?”

“謝爾蓋的妹妹。”

“他妹妹是誰?”我十分好奇地問。

“瑪麗娜,”巴沙不無驚訝地答道,“哥哥死后,她就一直住在列娜家?!?/p>

“這樣說來,瑪麗娜是謝爾蓋的妹妹?”我喊道,“不是列娜的妹妹?”

“當(dāng)然不是了?!卑蜕晨隙ǖ卣f。

9

一個星期后,我到住在切遼姆什基的一位女友家,順路去了一家超市。我在賣場轉(zhuǎn)悠了一陣子,想不出買什么好,是羅姆酒水果沙拉和牛排,還是大蛋糕、生魚片和煎鮭魚。我們要開一個小型的節(jié)日聚會(俄國民間習(xí)俗,出嫁前告別女友的晚會)。心靈需要物質(zhì)來填補——美味佳肴、高級飲料、時裝雜志等。我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裝幀得極漂亮的雜志封面上的布拉德·皮特……我嘗試著叩問自己,我是否覺得布拉德·皮特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抑或他一味的硬漢形象是否會容易漸漸淡漠,以及他肌肉強健的性感形象是否會造成人們的審美疲勞。眾所周知,與布拉德·皮特不同,當(dāng)紅好萊塢影星約翰尼·德普常常扮演各種不同的角色……另一本雜志封面上的裘德·洛一下子讓我緩過神來。唉!沒辦法,我不喜歡洛。他長得太修長了,甚至帶有某些生理上異化的特征。盡管,從另一方面講,如果近距離接觸他的話,或許我并不排斥他的這些女性化的特征……

“對不起!”一位胖得像奶牛的婦女喊道,她的小車撞到了我的身上。

我轉(zhuǎn)過身,本想說:“瞧您說的,瞧您說的,沒關(guān)系的,”卻吃驚地瞪大眼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瑪麗娜!”

“啊——啊——”

“我是瑪莎,”我提示一句。

“瑪莎!”她叫了一聲。

“這么巧啊,”我胡謅了一氣開頭碰見時想說的那些蠢話。

一段時間,我們彼此告訴對方,是在這里買東西,然后憂郁地嘆口氣,談起我們這段交往過程中那些令人傷感的話題。之后,瑪麗娜就告辭了。突然我發(fā)現(xiàn)了胡亂地掉在地上的銀白色的錢夾?,旣惸鹊陌旁谛⊥栖嚿希磥?,當(dāng)她的小車撞到我時,包倒了,錢夾就掉到了地上。我拾起錢夾,在跑去找瑪麗娜之前,我迅速打開錢夾,看看里面的東西:幾千盧布(看樣子,這錢是瑪麗娜的),克拉西克銀行卡一張(可能是列娜給她管家用的)。我打開錢包里的小兜,開始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可后來,感覺這里有點問題:錢夾的襯里是淡玫瑰色,小兜的一個側(cè)壁原來是黑色光面的,我用手指摸了摸,表面不太平整。從不起眼的裝零錢的夾層袋里取出的東西著實讓我大吃一驚。我原本認為,這個不會是什么特殊的東西,可偏偏讓我始料不及……我差一點拉破了自己的手提包,那糟糕的鋼筆不太好使。我慌里慌張地抄好信息,把所有東西又放回原處。剛要跑向收銀臺,這時瑪麗娜急匆匆從一個角落里向我跑來,漲紅著臉。

“你沒有……”她喊了起來。

“這是你的錢夾嗎?”我手里拿著錢夾,朝她跑去。

瑪麗娜把手放到胸口,輕松地舒了口長氣。

“哦,上帝……我在付款時發(fā)現(xiàn)……”她咕噥了一句。

在收銀臺,她揮手向我告別,跑開了。

奇怪,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樸素的瑪麗娜,寄人籬下的瑪麗娜,辦事馬馬虎虎的美人……

10

兩個星期后,我終于成為擁有一臺現(xiàn)代Getz系列車的車主,它讓我欣喜若狂!我很想在汽車里睡上一覺——我喜歡它的味道,車內(nèi)舒適的座位及干干凈凈的、討人喜愛的外形。直到在城里跑了三個小時后才發(fā)現(xiàn),我正朝著列娜的別墅方向駛?cè)ァ?/p>

哈!我暫時中斷了調(diào)查,因為我要做提車、登記車牌號諸如此類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就這么放棄呢?要知道,并沒有人邀請過列尼奇克,可他……我那聰明的大腦產(chǎn)生一個充滿刺激的語句,《慘遭殺害的不速之客》——一部投資不大的粗俗電視劇的絕佳名字,然而……

我嘗試著幾次駛過轉(zhuǎn)彎處。在第三次嘗試后,我得出結(jié)論,這是一種預(yù)兆呀!在沒人打死我之前,應(yīng)該離開……哎呀!由于這種想法,我的心緒變得很壞。我想象著自己被人打死的情景,開始擔(dān)憂起來。如果一個還很年輕的人,昨天他還活蹦亂跳地活著,可第二天就被一個社會敗類用小鐵錘當(dāng)頭一擊而一命嗚呼,這叫什么事啊。不管是誰,不管是誰都可能處在他的位置上!這是什么?是命,還是我們今天生活的殘酷現(xiàn)實?從這個哲學(xué)的角度看,我突然抖擻精神,嘗試再一次駛上要去的路,好極了!原來,這正是那個轉(zhuǎn)彎處!正是那條大街!我認出了拐角那棟怪誕的粉紅色獨宅。車開到大街的盡頭后,我已經(jīng)感到汗流浹背了——這還是我開車的第一年冬天。一堆堆積雪,路面坑坑洼洼,冰水及郊外其他的破爛東西,這一切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列娜的汽車停在大門口,這說明一切正常,主人在家。我拉了拉圍墻門,那門卻自動開了。經(jīng)過一條小路時,我發(fā)現(xiàn)進入房間的門也開著。當(dāng)然,這一切簡直像偵探小說里描寫的那樣:門沒有上鎖,屋里有一具尸體。問題是,列娜似乎認為不需要關(guān)門。我們在她家時,唯有一次鎖了門,那還是在片警的強烈要求之下才上鎖的。

但我還是沒有進去,站在門檻喊道:

“喂,有人嗎?”

過了大約兩分鐘,我聽見了腳步聲。列娜從二樓走了下來:

“唔,你好!”她似乎沒有絲毫感到驚訝,“進來吧?!?/p>

“聽我說,我是順路經(jīng)過這里的,如果您忙……”

我說得含混不清,她幾乎是強拉硬拽地把我拖進房間,請我喝咖啡。

她沒有刻意打扮自己,眼睛周圍出現(xiàn)了一道道黑圈,人也消瘦許多……

“安東有什么消息嗎?”我很感興趣地問。

“我給他雇了一位律師,但暫時還杳無音訊?!绷心日f話的語氣,仿佛我在問,她是否買到了在《時尚》雜志上見過的那雙長靴。

或許,因為她丈夫是匪徒的緣故,她已習(xí)慣了類似場面,所以對此發(fā)現(xiàn)不出什么特殊之處,可能……

“瑪麗娜怎么樣?”我謹慎地問。

不過,列娜因為瑪麗娜——丈夫的妹妹,跟自己的情人睡過覺,似乎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工作呢?!彼鸬?。

我本以為,關(guān)于瑪麗娜的談話就此打住了,但列娜卻出乎意料地補充說:

“我不明白,如果她跟柯斯佳相好,為什么又要和安東發(fā)生關(guān)系?”

“你指的是?”

“瑪麗娜跟柯斯佳幽會大概一年多了?!绷心瓤隙ǖ卣f。

“喂,我說,她跟安東搞在一起,你不覺得難受吧?”我訥訥地說。

“我真可憐柯斯佳,”她說,“他很難過。”

“是啊,”我拉長聲說,“瑪麗娜就是那種貨色。如果一旦發(fā)現(xiàn),她是個秘密的百萬富翁,每周末在賭場輸上十萬美元的話,我是一點都不會驚詫的?!?/p>

總而言之,這句話我說得是有些愚蠢,但我急不可耐地想對克拉西克銀行卡進行試探,這個卡是我在可憐的寄人籬下的瑪麗娜錢夾里發(fā)現(xiàn)的。

列娜困惑地望著我,雙手一攤,表示不可理解。

“從哪里來的?”她只這么說了一句,“順便問一下,你是否想理發(fā)或者染染頭發(fā)?我要去美發(fā)店。如果有時間,跟我一起去吧?!?/p>

于是,我就去了。

列娜把我交給了斯韋特蘭娜,一個討人喜歡的金發(fā)女郎。我被安置好后,就同她到外面抽煙去了。當(dāng)斯韋特蘭娜得知,案發(fā)時,我正在列娜家中(我是千方百計讓她知道),便向我提了許多問題。對這些問題我都不慌不忙地逐一回答,直到我無意間提到:

“柯斯佳早就在與瑪麗娜幽會吧?”

“柯斯佳?”斯韋特蘭娜感到奇怪:“與瑪麗娜?他可是個同性戀呀!”

“什么?”我驚呆了,“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同性戀?”

“是呀……”斯韋特蘭娜沉思起來,“本來我也不相信,可上星期列娜在地下室當(dāng)場堵住了柯斯佳跟這個……婊子養(yǎng)的……”

“跟列尼奇克?”我長出一口氣。

“對,一點沒錯!她拼命地喊叫,我還以為,是對柯斯佳喊的。”

“那為什么你以為,他們……”

斯韋特蘭娜又沉思起來。

“不知道,”她承認了,“不過……到底為什么我這樣想???!柯斯佳當(dāng)時沒穿襯衫,而那個列尼奇克顫抖著,像奇瓦瓦犬似的。哼,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以為,他們在干那種事……”

“地下室發(fā)生了什么事呢?”我問。

“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斯韋特蘭娜喊道,“聽說(我當(dāng)時還沒有上班),在列娜家里,她丈夫被殺后,找到一個武器庫。而現(xiàn)在,那里幾乎什么都沒有了,只裝一些沒用的破爛。況且,這個倉庫門還總是關(guān)著。我覺得,總而言之,列娜對這個地下室充滿了仇恨?!?/p>

我苦思冥想,可一無所獲。不過,我還是染了發(fā),剪了頭,修了指甲和腳,做了按摩。所有這些項目我都未花錢,列娜買單。我滿懷對她的感激之情啟程回家。但剛駛?cè)肽箍剖袇^(qū)時,忽地想起,我把帽子忘在列娜那里了。帽子一般,遠不是最喜愛的那種,但也不是最差的——還是不錯的。我想了想,是否值得掉頭回去取那頂帽子,然后在交通高峰時回家……接著我又做了自我檢討,問題不在于一頂帽子,而在于我老是丟三落四。于是決定回去取這頂帽子,好讓媽媽也為我改掉丟三落四的毛病而感到自豪。

圍墻的門開著,但令人奇怪的是,進入房子的門卻鎖著。我按了按門鈴,可門鈴不好使。這樣一來,我只好順著雪堆繞過房子,準備敲廚房的窗戶。換句話說,當(dāng)我還未來得及敲窗戶時,一扇門卻是開著的,于是我便聽見一次耐人尋味的談話:

“柯斯佳,但愿你能明白,你是怎么陷入這種境地的就好了?!绷心鹊穆曇袈犉饋砗車绤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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