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海建
暑期來臨,各地頻發(fā)中小學生溺亡等非正常死亡事件。教育部相關負責人表示,教育部正在爭取將安全教育作為學校的必修課,同時,學生非正常死亡或將納入對地方政府的考核。
每年暑假,中小學生溺亡如魔咒般如影隨形,對此,有失聲痛哭的,有拍案而起的,有急擬禁令的……好像都當回事了,好像又都解決不了這個困局。今年總算想了個新辦法,“將學生非正常死亡納入對地方政府的考核”。
我們所關注的中小學生“非正常死亡”,是以溺亡、交通意外、自殺等三大形式為主的意外死亡事件。誰都不希望悲劇發(fā)生,但若是真的“死神來了”,靠“納入政績考核”能挽回孩子的生命嗎?
一者,孩子就像成年人一樣,也有自己的世界,也有自己的困擾。有些“非正常死亡”如“黑校車”風險,是職能部門可以管控的;但另一些“非正常死亡”,顯然不是靠政績觀就能逆轉的,比如對成績的憂慮、對感情的絕望,地方政府再厲害,也不能化身千手觀音,紓解這些癥結。社會競爭的壓力、家長對成績的偏執(zhí)、情感交際的失控——“政績觀”對此終究是鞭長莫及。
二者,“納入政績考核”就像立法依賴癥一樣,過于理想化,甚至有點“全能政府”的感覺。有趣的是,如果你在搜索引擎輸入“納入政績考核”,便會發(fā)現(xiàn)這個神器簡直就是一個萬能的“筐”,什么都能裝:幸福指數(shù)納入政績考核、大學生就業(yè)納入政績考核、打擊侵權和假冒偽劣納入政績考核、食品安全納入政績考核、城市防澇納入政績考核……好像公共職能都被“納入政績考核”了,結果呢——當大家都納入的時候,理論上說,和大家都不納入有多大差別呢?
三者,“學生非正常死亡納入政績考核”看起來可行,但也容易混淆各自的責任與權利。比如以溺水身亡為例,不妨看看下面這組數(shù)字:中國農(nóng)村留守兒童數(shù)量約為五千八百萬人,其中十四周歲以下的農(nóng)村留守兒童數(shù)量為四千多萬人。僅在2008年,我國就有兩萬名青少年非正常死亡,溺水是“頭號殺手”,而農(nóng)村兒童溺水死亡的人數(shù)是城市的五倍。試想,如果都來“納入政績考核”,對于農(nóng)村溺亡的孩子,你怎么好意思去追究職能部門的責任?要知道,地方部門很難單憑一己之力解決農(nóng)村勞動力流動帶來的種種問題——但這些問題不解決,留守兒童“非正常死亡”概率居高不下的癥結何解?
中小學生“非正常死亡”,實在不宜一刀切地“納入政績考核”,何況,政績考核也不是有求必應的靈符。厘清公共責任與職能責任、監(jiān)護責任與輿論責任等邊界,有的放矢,對癥下藥,美好的初衷才會從空中化為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