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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菌戰(zhàn)之殤:常德鼠疫冤魂的控訴

2013-10-25 06:57易欣
閱讀 2013年10期
關鍵詞:朱家常德鼠疫

易欣

1936年,經日本天皇密敕批準,石井四郎在哈爾濱建細菌戰(zhàn)研究基地,此即臭名昭著的731細菌部隊。731部隊在我國東北殘忍地用數千中國人做活體試驗,研制了多種細菌武器,并于1940年9月在浙江進行細菌攻擊試驗。

在浙江的試驗攻擊中,諸種細菌均未取得明顯殺傷效果,唯有鼠疫跳蚤強大的殺傷力,讓“731”惡魔們感到興奮。浙江細菌戰(zhàn)后,“731”部隊選定“鼠疫跳蚤”作為其王牌細菌武器,時刻準備著投入大規(guī)模的作戰(zhàn)。

在傳染病學中,鼠疫是一種死亡率極高、傳染性極強的惡疫。它起病急驟,高熱伴畏寒,患者呈全身毒血癥狀,極為痛苦,救治不及,幾日內便會因心力衰竭而死,死亡率達70%~100%。臨床上主要有腺鼠疫、肺鼠疫、敗血性鼠疫三種,其中肺鼠疫可通過飛沫在空氣中傳染,宛如現代之“非典”。鼠疫病人死后多因毒血癥狀而皮膚呈黑紫色,故有“黑死病”之稱。

抗日戰(zhàn)爭進入相持階段后,日軍欲取重慶,必先征服湖南,常德因其特殊的戰(zhàn)略地位,在兵災尚未到達之前,便遭到了罪惡的鼠疫跳蚤細菌戰(zhàn)的攻擊……

1941年11月4日清晨,一架日本97式轟炸機穿過黎明前霧靄彌漫的長江和洞庭湖,飛到人口稠密的常德。這時,飛機轉了一個圈,猛地向下俯沖,機肚幾乎擦著了屋頂和樹梢。飛機從一排排低矮的屋宇上一掠而過,一股灰蒙蒙的物體雪花似的飄向空中,紛紛揚揚地飄灑到常德城的街市上……

飛機不丟炸彈卻扔下些零零散散的谷麥、棉花和布條,日本人到底想干什么?一時間,常德城內謠言四起,人心浮動。廣德醫(yī)院緊急化驗投擲物,結果一出,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日機在常德投下的是鼠疫菌!要知道鼠疫所染之處,十室九空。14世紀的歐洲,就曾發(fā)生過一次鼠疫大流行,被稱為“黑死病”,它造成2500萬人死亡,占當時全歐洲人口的四分之一。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德國帝國主義研制了一些細菌作為細菌戰(zhàn)武器,但鑒于歐洲人對鼠疫的恐懼,其研制中排除了鼠疫細菌,日本人卻如此喪心病狂!

常德縣火速向上級報告這一情況,《民報》《新潮日報》等也于第一時間頭版披露“敵機于本月4日,在本市散播米、麥、棉、紙等物,經廣德醫(yī)院化驗,確含有鼠疫桿菌”的消息。同時開辟“防疫特刊”專欄,開始連載有關鼠疫防治知識的專稿??纱藭r,還未引起廣大民眾的足夠重視,直到第一例病例的出現,人們才意識到死亡的威脅了。

吃過晚飯后,12歲的蔡桃兒很快就睡著了。她是伴隨著母親的紡車聲入睡的。那“嗡嗡”的聲音像一支歌,一支催眠的歌,她在這聲音里體會著父母帶給她的溫暖和安全。睡夢中,她甜甜地笑了。一對可愛的小酒窩嵌在她胖乎乎的小臉上。

也不知什么時候,桃兒又溜出了家門,她和隔壁的春妹子溜到城外的沅江岸上。太陽好大,曬得人身上發(fā)燙。她實在受不了了。天怎么會這樣熱?。∷櫜簧舷胧裁?,就一頭跳進江水里。江水又忽然格外地冷,像冰水一樣冷,冷得骨子里都像結了冰。她覺得很難受,就沒命地叫了起來:“娘,爹,冷,桃兒冷?。 ?/p>

正在紡紗的母親聞聲停下紡車,急忙走近床前:“桃兒,醒醒!桃兒,做夢啦?媽在這里?!?/p>

桃兒醒了,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媽,我好冷!”說著,上下牙禁不住“格格”地打著冷戰(zhàn)。

母親不覺大驚,伸手在女兒額頭上一摸,天啊,這是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么燒得像一盆燙手的炭火?她大聲地叫著:“桃兒爹,快來?。√覂喊l(fā)燒了!”

蔡鴻盛正在堂屋里記賬。他聞聲一驚,推開手旁的算盤,匆匆走進臥房。微弱的煤油燈光下,他見女兒的臉頰燒得像一塊紅布。他一時慌了手腳:“桃兒,你怎么了???!爹的桃兒!”

折騰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蔡鴻盛將女兒送到廣德醫(yī)院就醫(yī)。在急診室里,譚學華大夫像往常一樣,仔細地檢查了病人體征,詢問了病史,突然,他覺得這孩子的病有些特別,便囑咐蔡鴻盛快帶孩子去化驗室抽血檢驗。

譚學華從蔡桃兒的癥狀上,隱隱覺得不妙,化驗結果一出來,譚學華腦袋里便“嗡”地一聲,最可怕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鼠疫。

第二天上午9點,蔡桃兒終于因心力衰竭而死亡。

這位年僅12歲的幼女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怒視著人間,仿佛在向蒼天發(fā)問:為什么?為什么要殺死我?!她那微微張開的烏黑了的小嘴似乎還在呼喚著自己的父母:爹呀,娘!桃兒怕呀!桃兒要回家!

蔡母承受不住打擊投江自盡,蔡父更因妻女雙亡而陡然瘋癲!這一天是1941年11月13日,距離日機在常德空投鼠疫菌僅僅9天,常德歷史上的一場空前劫難開始顯露出它猙獰的面目。

蔡桃兒死亡的當天和次日,常德醫(yī)療部門又在東門發(fā)現蔡玉貞、聶述生、徐老三等3名鼠疫死亡者,此后死者便接連不斷地出現。染疫人數一天天增多,平均每天在10人以上,傳染極為迅速,一人有病,波及全家……疫勢嚴重蔓延,市民談“鼠”變色。一時間,常德城籠罩在一片鼠疫的恐怖之中。人們紛紛逃離常德,城里的店鋪大都關門歇業(yè),外地人也不敢踏入常德地面。

重慶緊急調兵遣將,防疫人員和疫苗被火速調往常德。常德地方也采取更加嚴格的防疫措施:防疫人員在保甲長的帶領下,開始對全城居民挨戶進行預防注射;軍警把守住常德城的6個城門,逐一檢查行人的注射證,發(fā)現無注射證的行人,當即由防疫隊補注;在車站、碼頭以及通往長沙、慈利、澧縣等地的要道上,設置檢疫站,實行交通管制;沅江上的船只一律不準靠岸,必須隔岸10米停泊;將關廟街、雞鵝巷、法院街、五鋪街等地劃為疫區(qū),重新封鎖后由防疫人員用來蘇、滴滴涕反復消毒;發(fā)現可疑病人,一律送隔離醫(yī)院;疫死者的尸體,強制送往火葬爐焚化…… 在防疫部門的努力工作下,也因為隆冬季節(jié)的嚴寒天氣對鼠疫細菌的抑制,到1942年1月至2月間,常德的疫勢有所緩和。

對于有所緩和的疫情,外籍鼠疫專家伯力士保持著清醒的認識:一、此前流行的鼠疫,其疫源主要是日機投撒的跳蚤叮咬所至;二、日機投下的跳蚤將潛伏于當地老鼠身上,冬季過后,常德可能將爆發(fā)大規(guī)模的鼠間鼠疫,然后引發(fā)人之間鼠疫再次大流行。

3月下旬,常德再次爆發(fā)鼠疫流行,而在這場厄運中首當其沖的是雞鵝巷——

張桂英一家住在雞鵝巷,這天張桂英早早地就上床歇息了,程志安隨即也上床了。這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正憧憬著未來美好的生活。在這冬夜里,二人恩恩愛愛地緊緊摟抱在一起。

天還沒亮,張桂英忽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她聽到樓梁上有老鼠“吱吱”的叫聲,想起床小解。她剛下床,就覺腦袋一陣發(fā)暈。她扶住床柱定了定神,挪到床后的馬桶上。突然,一陣難言的眩暈向她襲來,她驚叫了一聲就連同馬桶倒在地上……

就在這個清晨,雞鵝巷的悲劇拉開了它可怕的序幕。

僅僅過了一天,美麗的少婦張桂英就告別了她無限留戀的人世。死時,她的兩只大眼睛可怕地瞪著,仿佛在悲憤地質問人間:為什么要我死?為什么要我死!

程家大屋傳來一片凄慘的嚎哭聲。張桂英的父母聞訊趕來,母親抱著尚存一絲體溫的女兒,連聲哭叫著:“女呀!我的女呀!”一下昏倒在女兒身上。

程家的喪事還沒來得及開始操辦,街對面開餃子館的李天明又死了。隨即,在巷口擺水果攤的漢壽人全家五口相繼發(fā)病死去!程家的其他成員也緊接著發(fā)病……

雞鵝巷一下變成了鬼巷。防疫隊立即封鎖了交通,禁止人員出入。一具具尸體經消毒后被防疫人員抬到千佛寺火葬爐火化。人們遠遠地看著這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近鄰被送進爐火里,一齊地跺著腳嚎啕大哭!

死神,緊緊地籠罩著雞鵝巷,籠罩著古城常德。

4月,常德鼠疫到達爆發(fā)高峰,并出現極其危險的可通過飛沫傳染的肺鼠疫。東門、北門、小西門、關廟街、法院街、府坪街、常清街、廿鋪街……全城到處都發(fā)現鼠疫死亡者。

防疫處緊急下令:學校停課,旅館、劇院、飯店、浴堂等一律停業(yè)。同時,國民政府從各地抽調防疫隊20支共計200余人趕赴常德,中央衛(wèi)生署防疫處處長容啟榮也親臨常德督導防疫工作。

這期間,焚尸爐因疫尸太多不勝工作,三座焚尸爐燒塌了兩座。因此,焚尸爐于4月中旬停用,大量疫尸此后改葬東門外新辟的鼠疫公墓。據曾在隔離醫(yī)院擔任醫(yī)生的王國珍老人1993年回憶,這次鼠疫流行“死亡幾百人”;據廣德醫(yī)院副院長譚學華1979年回憶,“死亡者在500以上”。

在常德城區(qū)鼠疫大流行時,疫病很快又傳播到鄉(xiāng)下。1942年5月,桃源莫林鄉(xiāng)李家灣村民李佑生在常德販布時染上肺鼠疫。

李佑生回家的第二天就病倒了——

那是深夜,妻子趙二姐在睡夢中被佑生的呻吟聲驚醒,她伸手摸摸丈夫的額頭,就像摸著了一塊燙手的鐵板。佑生像打擺子一樣直叫著冷,顫抖的身子將床架抖得“吱吱”地響。這樣一直鬧騰到天亮,兒子李新階又匆匆跑到藥鋪抓回幾服中藥。佑生的病勢卻越來越重,大腿根長出核桃般的結節(jié),又脹又痛,一陣陣劇烈的咳嗽,咳吐出一口口的血沫。一家人沒了主張,新階只好去求堂伯李耀金。

李耀金背著李佑生看過郎中后又將其背回家中,卻不料到第二日早飯后,李佑生就伸了腿。這一天,是1942年陰歷三月二十六日。陰歷三月二十九日上午,由道士在前開路,孝子打著引路幡,滿村的親鄰將他送到樅樹埡的黃土坡上安葬。在一片悲傷的哭啼聲中,喪夫們將靈柩放進墓坑,一鏟鏟黃土蓋了上去,一座新墳漸漸筑成。李新階領著弟弟李惠階、妹妹李桃仙跪在墳前,給父親磕了三個響頭,又轉身給墳場上的長輩、喪夫和鄉(xiāng)鄰們磕了三個響頭。正要起身,忽聽主喪的伯父李耀金一聲“哎喲”,便見他“撲”地一頭栽倒在墳地上。

新階連忙從地上爬起,跑過去一把扶起伯父,只見伯父冷汗淋漓。人們慌忙將李耀金抬回家里。剛剛抬出去一個死的,現在又抬回一個半死的,人們一下震驚了。兇訊很快從李家灣向四鄉(xiāng)傳去。

李耀金倒床后,又重復著李佑生的病狀。先是從低燒轉入高燒,繼而全身青紫,口里吐出血沫。到第三天凌晨,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對一直守在床前的妻子說:“婆婆子……我跟佑生做伴去啦……沒讓你過上一天好日子,等……等來世……你把伢兒……拉扯大……”

一句話沒說完,李耀金便咽了氣。

寧靜的李家灣的夜空里,立時傳出一片撕心裂肺的悲嚎聲。天亮了,鄉(xiāng)鄰們給李耀金搭起靈堂,請來道士。給亡者超度的道場在一片悲泣聲中開始了。道場剛剛開始,超度的經文還沒念上幾句,隔壁又傳來一片痛哭聲。原來是剛剛安葬過的李佑生的妻子趙二姐又伸了腿!女人們給趙二姐抹過尸身,穿好壽衣,尸體還沒來得及放進棺材,又傳來令人更為驚恐的消息:李耀金的二兒子李小山又咽了氣!

天??!李家灣得罪了哪方神靈啊!接二連三,僅僅幾天時間,就有四位鄉(xiāng)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就連那些專門與鬼神打交道的道士也一個個毛發(fā)直豎,嚇得經也不敢再念了,急急忙忙收起行頭,匆匆離開了李家灣。

李耀金的道場沒能做完,就和他的二兒子小山一道被鄉(xiāng)鄰們草草安葬到后山的黃土坡上。

悲哀和恐怖像濃霧一樣彌漫在馬鬃嶺的群山上。

又過了8天,即陰歷四月八日。這一天,是馬鬃嶺的李家灣歷史上最慘痛的一天:

上午9時許,李佑生的長子李新階咽了氣;

上午10時許,李佑生的次子李惠階報了喪;

下午1時許,李佑生的大女兒李桃仙隨母而去;

下午6時許,李耀金74歲的姑母李三姐告別了人世;

4月11日,李佑生長媳、李新階之妻死亡。

從3月下旬到4月上旬,在不到20天的時間里,李家灣先后死亡16人!

李佑生一家六口全部死絕!

李耀金一家五口全部死絕!

就連給死者奔喪的親人、做道場的道士也相繼發(fā)病。一時間,昔日和平寧靜的李家灣里,喪事無人辦,尸體無人抬,人們只要聽到“李家灣”三個字,便毛骨悚然!

李家灣爆發(fā)鼠疫的消息傳出,駐守在常德城里的常德防疫處立即派出24名防疫隊員和一個排的武裝士兵火速趕赴疫區(qū)撲救,并鑒于常德鼠疫已外傳,將“常德防疫處”擴大改組為“湘西防疫處”。1942年5月25日,防疫人員進駐李家灣。此時的李家灣已成鬼域。武裝士兵迅速封鎖疫區(qū),切斷了李家灣與外界的一切聯系。

1942年7月,鼠疫傳到離常德12里的伍家坪朱家大院。朱姓家族是常德的一個大姓,祖上出過朝廷命官,十幾代人在洞庭湖邊繁衍生息,聚族而居,形成占地近5萬平方米的朱家大院。朱家大院的疫情,是由朱唐兒開始的。朱唐兒在常德突然暈倒,親友不曾料想是鼠疫,把他送回老家朱家大院——

朱家大院居住著150多戶近600名家族成員。朱唐兒被送回家中,病情迅速惡化,高燒,抽筋,口吐血沫,雙手在胸前亂抓,周身上下,遍布紅黑色斑點。到太陽落山時,苦命的朱唐兒就離開了人世!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了,朱唐兒一家哭得死去活來。大院里的族人聞訊,紛紛前來料理后事。然而,更令族人沒有想到的是,朱唐兒死后第二天,送朱唐兒回家的朱家大院的三個人同時發(fā)病,病況與朱唐兒一樣。不到一天時間,三人先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朱家大院幾百族人這一下懵了!人們恐怖地想起兩個字:鼠疫!

就在族人們驚恐萬狀的時候,四個死者的家人也先后發(fā)病,老老少少相繼死去!很快,瘟疫在大院迅速蔓延開來。

突然而至的災禍,使族人們很快從驚慌中清醒過來。這是朱唐兒死后的第四天,族長朱瑞恩召集各房當家人開會。朱氏祠堂的議事廳里,氣氛異常肅穆。白發(fā)蒼蒼的朱瑞恩點燃香燭,率各房族人在朱家祖先的牌位前跪下:“列祖列宗,瑞恩今日領朱家兒孫秉燭跪告,朱家遭遇大劫大難!族人染上倭寇所播奪命鼠疫,四日內已歿二十余人。瑞恩不孝,未能掌妥族務,九泉之下無顏拜見祖宗!今為我朱姓能留下后繼的香火,欲即時起各房棄祖屋逃生……”一屋族人,頓時哭作一團。

哭拜畢,朱瑞恩令各房坐下:“此次族人大難,怪不得朱唐兒!只怪殺千刀的日本人!各房當齊心協力,不得互相埋怨。今天當著列祖列宗的面發(fā)誓:是朱家兒孫者,就得顧全朱姓家族的香火!”

各房齊聲允諾。稍頃,朱瑞恩又道:“自即日起,各房火速將未染病的子女送他鄉(xiāng)避禍,為日后朱家留住根苗,并告知外地親友,不準來朱家探病,以免禍及他人。各房須留精壯勞力,妥為安葬疫死的族人。各房婦人須盡湯藥之孝,妥為照拂染疫親人。醫(yī)藥之利,先幼童,再婦孺,再壯男,再衰老。大難臨頭,朱家不能亂;大難過后,朱家不能絕!”

朱瑞恩說著,忽然一口血從口中噴出,滿屋族人大驚,一片哭聲。朱瑞恩掙扎著坐起,繼續(xù)道:“各房備石灰水、雄黃、艾葉避邪。速派人呈報鄉(xiāng)公所,告知朱家大院發(fā)瘟疫。族人死亡,一切從簡……各房都忙去吧!我已近80高齡,死不足惜,不必管我。留住朱家的香火要緊!告訴兒孫,報仇……”

當天晚上,朱家大院的族長朱瑞恩就死了。死在祠堂的祖宗牌位前!

很快,湖南省巡回醫(yī)療一隊隊長劉祿德率防疫人員趕到朱家大院。此時的朱家大院,已是一片慘景,一片哭聲!大院四門已被軍警封鎖,院內八條巷道處處都見死人。防疫人員挨家挨戶給活著的人打防疫針,給死去的人收尸。然而,這一切都已經遲了。一場滅頂之災降臨到了延綿十幾代人的朱家大院——

那是怎樣凄慘的場景啊!活人剛剛把死人抬上山,回來就發(fā)病。有的抬著別人走到半路上,自己就不能動彈了。前面死人未抬出,后面接著又死人。挖坑都挖不及,只好在前山的葬墳處,挖了許多埋人的空穴備用。活著的人跪著對垂死者說:“你要快點死??!要不等會就沒人抬你出去了!”開頭幾日,朱家大院死人是八抬大棺去安葬的,后來就只有四人抬棺了。再后來,棺材沒有了,就兩人用門板抬著去安葬。最后連抬人的都沒有了,就一個人挑著兩個死人去埋。有的墓坑里,一次埋兩三具尸體,多的七八具尸體合葬在一起!僅僅半個月,朱家大院死去201人!多少人家從此成為絕戶;多少房屋從此無人敢住。一個百年大院,一個人丁興旺的家族,從此衰亡!

以朱家大院為新的傳染源,常德周邊又出現了許多新的疫點。

雙橋坪的蔡家灣,371名居民僅有一名叫蔡印成的因外出幫工幸免于難,其余全部死絕。

長崗鄉(xiāng)神寺山有一條從常德往湖北運兵的路,中國軍隊中染鼠疫者就集中在神寺山的王家祠堂,這里已先后有上千名壯丁死亡。

常德東北30公里的石公橋鎮(zhèn)幾乎家家死人,戶戶舉喪。直至疫情被控制時,石公橋死亡160余人。

周家店、許家橋、草坪、黃土店、石門橋、三閭村、河伏鎮(zhèn)等地的疫情也開始蔓延,鄰近的漢壽縣聶家橋也出現大量鼠疫病人。距常德幾百公里的湘西吉首、湖北石首等地,也相繼發(fā)現疫情……

國民政府大力宣傳鼠疫之烈,大量派遣防疫人員和軍警到疫區(qū)防治,加之民眾對鼠疫疫苗慢慢接受,疫情得到有效的控制。

1943年11月18日,日軍4萬余人分東西南北四面形成包圍圈,將常德團團圍住。此時,常德城內僅有57師官兵8000多人。日軍在8000將士的拼死抵抗下惱羞成怒,下令放火燒城。12月3日,常德城破,8000守軍除200余人突圍外,其余全部壯烈犧牲!

6天后,常德城收復。

1944年2月,國民政府中央衛(wèi)生署再派防疫人員至常德,調查戰(zhàn)后的常德鼠疫疫情。日軍焚城的舉動,不僅燒毀了一座中國古城,也燒滅了常德鼠疫,防疫人員在常德城里未再發(fā)現鼠疫。

從此,歷時兩年多的常德鼠疫未再流行??墒牵鼕Z走了多少無辜的中國人的生命?它造成了多少中國人心靈上永遠難以愈合的傷痕?

無數的冤魂仍在八百里洞庭的上空呻吟……

(摘自《長江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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