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興華
雖然步履不夠迅疾,但畢竟前進著,是散文詩這些年來的好趨勢。從我個人喜好來講,特別看重直面現(xiàn)實的字里行間,能否撕開偽裝,真正給人以鼓舞,傳遞確確實實的正能量。
多情的春天,從來都是殘酷的。不能視而不見:那些混濁的眼、粉色的燈。散文詩創(chuàng)作,不能一味在田園上唱牧歌。在這方面,屠格涅夫、魯迅已經(jīng)做出了榜樣。雷抒雁則活在“昏睡的生活比死更可悲,愚昧的日子比豬更骯臟” 的詩句里。
當然,反映繁雜、嚴峻的時代,也不是一蹴而就。心情不必過于沉重。應該包容各種風格。培養(yǎng)散文詩的大手筆,尤其要讓更多的新面孔涌現(xiàn)。所以,今天,我對一門心思苦鉆散文詩的青年作家很贊賞。目前,散文詩的專門寫手尚少。埋頭琢磨的,不多。作者自身的積累最重要?!侗乇贰秳?chuàng)可貼》是佳作,語言有自己的個性:“護城河下,潰爛刀槍和嗓音的聯(lián)絡方式”等,是你的。
詩是舞蹈,散文是散步,散文詩也許是亦步亦舞。較之散文,散文詩更富有詩意,抒情色彩更重,語言更考究。較之詩歌,散文詩節(jié)奏較緩慢,要求更精細。爭說自己是在寫散文詩,標榜其實無用。讀者一看即辨出,才算你勝出。高手更用作品說話。
就像聽歌,一聽其歌聲,我就能分辨出:這是韓紅,這是張也,這是成方圓。她們都成功了。或者,一說起劉和剛,我就說:“《父親》是他唱的。”而那首唱母親的,我首推閻維文的版本。他們都成功了。
散文詩界呢?有幾個作家的代表作非常鮮明的?或者,抹去作者姓名,作品依然非他莫屬?似乎有些困難。要知道:創(chuàng)作是馬拉松賽,不是短跑。賽場上,你跑了多少圈,速度、耐力、底氣屬什么層次,讀者一目了然。辨識度,最公正:誰擁有更多的有個性的作品?這是硬道理。唯有個性者,才有其位。明顯的“自我”特征,是一種“看家本領”,目的是為了將主題和內(nèi)容表達得更有個性。作品,在悄悄打分。
為什么散文詩的舊屋一片?出奇的思維方向,要求人們大踏步改進啊,才會使圖紙煥然一新。思維方向比想象、靈感這些思維形式,更加重要。嶄新的方向,取決于獨特的視角。第一印象往往是習慣性的,最需要打破!要追求思維的廣闊性,大跨度地聯(lián)想,全面張揚想象力!怎么繞過熟門熟路?全靠與眾不同的視角!走出僵化的狀態(tài),告別循規(guī)蹈矩的方式,創(chuàng)意才會悄然降落心中。如《深水港》:“把愛的浪花,澎湃給需要幫助和需要簇擁的人?!毖酝庵夂芏唷?/p>
要敢于大膽地沖出包圍圈,不理睬那些慣例,如:“人生像舞臺,終將謝幕”那樣的比喻。目前的文本是否也太工整,排比也太多了?排比,應該用到最合適的地方。
我們應該把“往哪兒想?”,擺在最重要的位置。要另起爐灶,撼動模式,違反常規(guī),將熟悉的東西陌生起來,才會有新的成果——裝滿西北風的倉庫開門營業(yè),向路人免費推銷寒風。多么鮮活!莎士比亞的臺詞:“你的傷口不像井一樣深,不像教堂大門一樣寬”,多有情感色彩。馬雅可夫斯基的想象:“穿褲子的云、失眠的風、涂了漆的黃太陽、淚像打翻了茶杯、黑色的雪花透過報紙的篩子撒遍了天下”,令人過目難忘。新的歷史書:“英國議員的一根手指推倒了大清王朝、袁隆平的一棵雜交水稻養(yǎng)活了十億人”,新意四溢。
散文詩的語言,為何沒能出現(xiàn)北島、舒婷、顧城、梁小斌那樣的爆發(fā)力、張力?如“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中國,我的鑰匙丟了”等等。讓我們都好好想一想。語言的后面,是什么?暴露了散文詩領域的什么弱項?
回想起我在1987年主編了《散文詩的新生代》。時隔20多年,這些出色的才俊們還有多少堅持在寫散文詩?希望新的寫手快快強大起來。
城鄉(xiāng)“蟋蟀”們不一樣的聲音,何日越來越美,越來越響?!急切期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