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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詩詞三百 恍若夢中來

2013-12-29 00:00:00康殷
做人與處世 2013年5期

我攜一絲輕快,從藕花深處中來。你手執(zhí)船篙,裙擺的輕紗早已融入這碧水連天之中。邀青山對酌,同魚蝦嬉戲,不亦樂乎的同時卻發(fā)現(xiàn)時間已晚。你誤入藕花深處,爭渡,卻不料驚起一灘鷗鷺。這時的你仍是青春的少女,渴望美好,渴望幸福。你的詞風流明艷,旖旎委婉,似枝頭上的三月桃花。你不會料到日后的國破家亡,亦不會料到日后的你是憂傷的代名詞。你還那么年輕,生命還散發(fā)著新鮮的味道,后來一切的一切對你而言都太殘忍。無論是李清照還是易安居士,都是那么一塵不染的名字,像極了你的人。后來的你若是回想起此刻的自己,只怕是要苦笑著感嘆前塵是一個易破碎的夢了。

我攜兩縷悲哀,從南唐城破中來。江山被奪,才華橫溢是種罪過。親信謀權(quán)、近臣篡位,朝中過往皆為罌粟——歷歷在目,成為刺痛你的毒??墒牵毓?,我知道你愛的不是這江山,而是美人。如果說美人是后宮妃嬪,那太膚淺——真正的美人是一江春水的波光流轉(zhuǎn),是深院西樓的離愁不斷,是紗窗醉夢的一晌貪歡。

我攜三分豪邁,從蘭州輕發(fā)中來。也曾是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卻看透了官場的利欲熏心與世俗的紛擾繁雜。你寫下“安能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豪言壯語,你懂得“蜀道難,難于上青天”的艱辛無奈。太白,我多想同你一起,拋卻凡塵雜念,從此“不羨鴛鴦只羨仙”。你太明白了,將一切看得透徹。用盡半世鉤心斗角換來榮華富貴的浮生一夢,伴君如伴虎后的一夢成空,又誤了哪個逐利者的浮生。

我攜四種情懷,從背燈和月中來。第一種,是與初戀情人謝娘的“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兒時的青梅竹馬,一個已娶了溫柔妻,一個已嫁入宮門君前承歡,偶有機會因?qū)m廷宴會而相見,卻已是相對無言;第二種,是與已故亡妻盧氏的“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保蛉詰僦x娘而許有怠慢了盧氏,待盧氏死后,你才憶起你們之間賭書潑茶的溫馨情節(jié),只可惜當時將這一切看作了尋常;第三種,是與江南才女沈婉的“何恨不能言”,你哀嘆,嘆生命短暫,一切都那么美好,上天卻讓你早逝,掐斷一份姻緣;第四種,是你淡泊名利的態(tài)度,納蘭容若,相國之子,“八千里路云和月”還很長,你卻不喜世俗場,所幸開明的雙親沒有逼你,才成就了一代清詞巨匠。王國維是讀懂你的人,“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他人不知,我知。我愿陪你融入這夢境,輕訴鏡花水月的憂傷。

我始終渴望有一日,在溪邊擷幾束蒹葭,抬起頭,發(fā)現(xiàn)水的中央佇立著一位白衣飄然的才子或佳人,攜詩詞三百,恍若夢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