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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北京胡同的棗

2013-12-29 00:00:00李娟娟
北京紀事 2013年2期

每到收獲的時節(jié),我都會想起小時候那些長在北京胡同各個院子里的大大小小形態(tài)各異的棗。北京胡同里的棗,曾經伴隨我度過了多彩的童年時光,在我的腦海中至今仍是一抹難以忘懷的回憶。

給胡同“壯門面”

小時候,我家住在西城區(qū)大后倉胡同。20世紀50年代的北京胡同,夠不上先進發(fā)達,卻滿是老北京的風土人情。在我和小伙伴眼里,最讓我們喜愛也最給胡同“壯門面”的,還是我們胡同里的棗。那些一棵棵生長得高大而又茁壯的棗樹,還有那在秋天里掛滿了枝頭,玲瓏剔透令人垂涎欲滴的胡同里的棗。

胡同里棗樹多,品種也多,吃到嘴里是一家一個味兒。這西半拉胡同每家院子里的棗長的是什么形狀,吃在嘴里是什么味道,以至于每棵棗樹長在每個院子的什么地方,我們這幫小玩伴兒自然全都是“門兒清”。

經過小玩伴兒們的“品嘗”,大家都知道胡同里最好吃的是7號、12號還有18號的棗。這三個院里的樹結的都是大長棗,中間圓兩頭尖,個兒大,又脆又甜,好吃極了。我們這幫饞嘴的孩子把它們排在第一位。

第二好吃的是10號院的棗。這個院的棗比大長棗個頭要小一些,還略微有一點酸味,吃起來是清脆酸甜,當然也很好吃。味道稍微差點的是我家8號院和9號院的棗。就是普通的北京大棗,吃起來有些發(fā)艮,熟得也晚,不過還比較甜。

還有一種棗比較特殊,就是長在11號院的棗。說它特殊,主要還是它的形狀。記得我去11號院玩時,兒時的小伙伴妞妞遞到我手里兩顆棗。我一看,挺奇怪的棗,忙問,這叫什么棗?妞妞告訴我說,這叫葫蘆棗。仔細一看,兩頭圓,中間凹,還真像個小葫蘆。

帶來了“風光”

由于每棵棗樹都不一樣,所以每棵樹上的棗兒也帶給了每個院兒不一樣的“風光”。

12號的院子最小,又是胡同口第一家,所以那棵占據了大半個院子的棗樹把它的枝丫任意伸到了臨街的墻頭和房頂,讓它那掛滿了果實的豐姿得到了盡情展現。不僅在眾多的棗樹面前顯盡了風頭,也如磁石般牢牢地吸住了我們這一幫小丫頭和小小子。

到了棗熟得差不多的時候,找上那么一天的上午,12號院的那家老爺子早早地就把大門關上開始摘棗。一直快到中午了,愣沒見樹上的棗少了多少。我中午放學回家,遠遠地就看見了胡同口和墻外邊站著一溜半大孩子正在揚頦張望,順著望去,12號院的老爺子已經站在樹上摘棗了。

終于,老爺子從樹上挪到了房頂上,只見他拿起一根稍微粗些的棍子照著棗樹枝打去,這就是當年北京胡同的“打棗”了。隨著“嘩嘩”的樹葉響聲,棗兒們噼里啪啦地落到房頂墻頭。也有的蹦到院外的胡同里。我們一幫孩子也立馬兒來了精神。聽著院外孩子們歡快的叫聲和笑聲,老爺子也不含糊,呆了一會兒又從墻頭倒下半筐棗。邊倒邊說:這是給你們的棗。于是,在孩子們的一片笑聲和叫聲中,幾個小丫頭小小子一人裝了一小挎兜大紅棗,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胡同里偶爾也會有淘氣的小小子偷吃棗兒的“頑劣”事。一天中午,大人都在睡覺時,大雄、小雨子還有小狗子這三個最淘氣的小子,看著7號院那些掛滿枝頭的大紅棗,終于沒有忍住滿嘴的口水,偷偷從我們后院兒墻頭爬到了7號院的房頂偷棗吃去了。

不一會兒,就聽得后院一陣熱鬧,院兒里大人孩子都跑過去了。只見小狗子正卡在小棚子房頂,上半身在房頂外,下半身在棚子里,幾個大人忙上去托住他往上送,小狗子終于爬上了屋頂??粗」纷幽腔翌^土臉的狼狽樣,我們這一幫孩子全都笑了起來。小狗子更是臊得恨不得鉆到地縫里?;仡^再一看,大雄和小雨子也早就沒了蹤影。

事后小雨子告訴我說,他們爬上房頂不久,7號院的俞大爺聽見動靜就出來了。這俞大爺是個老學究,他看見都是胡同里街坊的孩子,一點沒急,只說了一句:吃點棗沒關系,別把房踩漏就行了。這一下,倒讓三個淘氣小子害臊了,乖乖地從房頂往下爬。大熊和小雨子腿腳快一會兒就下來了,后面的小狗子比他們倆胖,再加上又笨點,下到一個小棚子上面時,突然兩條腿就陷了下去,一下子房頂上就剩下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了,嚇得他大聲嚷了起來。這件曾經讓幾個小小子“大跌份兒”的事,很長時間都是我們小伙伴之間打趣的笑料。

難忘“打棗兒”

但是最美好和最快樂的回憶,還得說是在自家院子里打棗的情景。

記得每年秋天,看著院子里的棗熟得差不多了,院里的各家就商量好了日子。到時候招呼著院里的大人和孩子,先是找一兩個年輕力壯的爬到樹上,剩下的就是我們這一幫孩子和老人,每人手里或拿個小盆,或拿個洋瓷碗,在樹底下等著。只等著樹上的人一搖撼樹,您就瞧好吧,那個熱鬧勁就別提了。伴隨著樹上人邊搖撼樹枝邊發(fā)出歡快的吆喝聲,還有那晃動的樹枝和樹葉帶出的唰啦啦響聲,棗兒們終于熱熱鬧鬧地從樹上下來了。你就看吧,有掉在院里臺階上的,有掉到窗根前扣著的洋鐵桶上的,還有的掉到了正在忙著撿棗的孩子后背上……不一會兒,小盆大碗的,就都裝滿了熟透的大棗。忽然間就覺得院子里的人比往日多了好多。一看,可不是嗎,連平日里從不出屋的西廂房顏姥姥都搬著小板凳出來了。她手里攥著幾顆又大又紅的棗,正露著一嘴的豁牙瞅著大伙笑呢。

幾十年過去了,如今的大后倉,只空留下了個胡同牌子。四合院早已拆遷,一棵棵高大的棗樹更是蹤影全無。我卻忘不了從小長大的北京胡同,更忘不了胡同里的棗,忘不了那搶盡了“風頭”的12號院兒的棗樹,還有自家院子打棗吃棗的快樂……

編輯/馮 嵐

icarusfe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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