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名:張昕宇、梁紅探索馬魯姆火山
提名理由
2012年12月1日,由張昕宇帶領(lǐng)的中國首支民間火山探險隊在位于南太平洋的瓦努阿圖安布里姆島上考察一周后,冒著酸雨,在能見度極低的情況下,通過繩降成功進入馬魯姆火山口內(nèi),距離滾燙的巖漿池只有270米,成為首位如此近距離與火山“親密接觸”的中國人。
在馬魯姆火山口,張昕宇采集到了極為難得的“佩雷之發(fā)”,連同其他火山熔巖標本,一同贈送給國家地震火山研究中心。用行動向世界證明,中國人的探索精神還在,這是張昕宇和梁紅探險之路的初衷和終點。
馬魯姆火山,全球1500座活火山之一,位于瓦努阿圖的安布姆里島上。這座島又被稱為“黑島”,是一個很少為世人所知的危險神秘區(qū)域。火山24小時不間斷噴出羽狀火山灰并彌漫島嶼上空超過一英里的高度。在當?shù)赝林搜壑校@是一片圣地,他們相信死后靈魂會從這里踏上通往來世的路途。
“大地在顫抖,巖漿在翻滾,‘佩雷之發(fā)’在飛,那種感覺太震撼太壯觀了!”作為第一個如此近距離接近火山的中國人,張昕宇在聊到這次探險活動時,至今仍然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而對于他的女朋友,一起參加這次火山探險的梁紅來說,除了震驚和震撼,還有后怕,失而復得的驚喜和對兩個人感情的全新認識。在馬魯姆火山口,梁紅與愛人張昕宇失去了聯(lián)絡,熔巖像紅色的火龍噴云吐霧,也幾乎吞噬了梁紅的希望……
為愛出走
張昕宇和梁紅的相識,可以追溯到幼兒園時期,中學時就暗暗種下情愫的他們,原本計劃在2008年結(jié)婚,可是一場汶川大地震,不但改變了他們的婚期,也徹底扭轉(zhuǎn)了兩個人的人生。
2008年5月12日之前,張昕宇和梁紅與大多數(shù)普通人一樣,在城市里為自己的夢想努力,掙更多錢,擴大公司規(guī)模,結(jié)婚,生孩子,擁有成功的事業(yè)和幸福的家庭。直到汶川大地震來襲,電視里滿目瘡痍,生離死別的畫面同時觸動了兩個人。很快,張昕宇組織了一支救援隊,帶著設(shè)備和物資抵達四川,梁紅在北京做后援。在災區(qū)見到的景象深深震撼了張昕宇,罹難孩子的遺體全都擺在操場上,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瞬間消失……回到北京后,張昕宇的心里久久難以平復:生命如此脆弱,時光如此短暫,這讓他的思想產(chǎn)生了巨大變化。他對梁紅說:我要走自己的路,我還有夢想,我要去探險。梁紅不但沒有阻攔愛人,相反,她積極為張昕宇出謀劃策,練習英語、申請簽證、學習駕駛飛機和輪船、學習潛水。
2012年農(nóng)歷除夕,梁紅和張昕宇登上了開往俄羅斯的火車。他們來到全球五個寒極之一的“奧伊米亞康”。冰天雪地中,張昕宇試圖挑戰(zhàn)身體極限,在-52℃的氣溫里露營,而梁紅也決定要和張昕宇一起,度過人生永遠不會再重來的一個夜晚。
第二天上午10點,梁紅在張昕宇的攙扶下走出帳篷,他們的身上覆蓋了一層冰霜,他們成功了。奧伊米亞康之行,梁紅收獲的不僅僅是當?shù)卮逦瘯樗麄冾C發(fā)的一份證書,更重要的是一份承諾。當他們從帳篷里走出來后,仿佛又一起經(jīng)歷過了生死。張昕宇這個有點大男子主義的漢子給梁紅單膝下跪,同時遞過去了一枚戒指。梁紅說,28年來,這是張昕宇第一次向她求婚,梁紅感動得哭了。
親密接觸活火山
從那之后,兩個人的探險就如同上了軌道的列車,越開越快。在戰(zhàn)火紛亂的索馬里、在死亡之城切爾諾貝利,在正在噴發(fā)的伊蘇爾火山都留下了這對中國伉儷的身影。
梁紅笑稱,他們兩都是“生命不息、折騰不止”的人,骨子里都有不安分的基因。2012年底,兩個人在準備了半年之后,踏上了前往馬魯姆火山的旅程。這是他們的探險中最具有挑戰(zhàn)性的一次。探險隊抵達馬魯姆火山當天,就遭遇了臺風和暴雨襲擊。他們租了四架飛機,飛機飛了23架次才把隊員和七百多斤重的裝備運到火山頂上。他們還經(jīng)歷了酸雨的洗禮,帶過去的11臺攝影攝像設(shè)備,個個受損,鏡頭都被酸雨腐蝕了。
以防萬一,兩個人還去了當?shù)刂袊笫桂^,算是跟他們掛個號,要是真的“掛了”,也有人給家里報個信。隨后又去了瓦努阿圖火山研究中心,在那里他們直接看到了馬魯姆火山的地震分析圖和熔巖變化的數(shù)據(jù)分析。當當?shù)厝说弥恢е袊诫U隊將要進入火山后,整個瓦努阿圖就像炸開了鍋,大家都知道了有支中國的探險隊要去火山“睡覺”,昕宇和梁紅的團隊一下子變成了名人。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跟他們打招呼,沖他們豎起大拇指“Volcano,Volcano,Chinese,Chinese”。
火山探險活動原計劃租用兩架飛機,其中一架是直升機。不幸的是,安布里姆機場關(guān)閉了,直升機得專門拉油,行李和人加起來有1100公斤,原本訂好的固定翼飛機根本就完不成這個任務。無奈之下,張昕宇和梁紅只好找遍維拉港,最終找到了三架固定翼飛機,雇傭了三個專業(yè)飛行員,組成了一只超豪華陣容的隊伍。向?qū)дf,他還沒見過一次性有三架飛機同時飛往安布里姆島呢。
一直等到12月1日,馬魯姆火山排氣量不大,尤其是硫化氫、二氧化硫,濃度比較低,酸雨的濃度也不大了,梁紅和團隊其他成員在山上為昕宇提供保護,張昕宇帶著必要的裝備開始下降,為了拍攝到五星紅旗飄揚在馬魯姆火山口的鏡頭,他繩降到火山口內(nèi)部300米的地方開始等待,由于火山口云霧很厚,整個過程又一直在下酸雨,一直等了三個小時,才拍到五星紅旗與在噴薄的巖漿前展開的畫面。
在張昕宇下降后的五個小時里,山上的隊員有一大半時間跟他失去聯(lián)系??謶窒裎浵伵罎M了梁紅全身每個毛孔,她以為自己就這樣永遠失去了自己的愛人。而身在火山口的張昕宇,本來計劃下降到525米,打破世界紀錄,也因為無法與地面取得聯(lián)系最后不得已只能作罷。
彰顯民族自信
與探訪馬魯姆火山過程中遇到的困難相比,張昕宇更津津樂道的是此行的收獲,“當?shù)厝说弥覀円恍兴娜耸莵碜灾袊奶诫U隊時,都顯出極其驚訝和贊賞的神情,他們從沒看到過亞洲人敢于探險火山,更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是‘中國人’?!痹趷毫拥呐_風面前,張昕宇高價聘請的當?shù)叵驅(qū)R陣逃離,后來當他們探險完成勝利凱旋時,這位擔任部落酋長的向?qū)Ш苁遣缓靡馑?,他帶領(lǐng)著部落成員為隊員們表演盛裝舞蹈,并鄭重地將一大片海灘送給張昕宇?!澳鞘俏覐臎]見過的只有火山島上才特有的黑色海灘,走在上面很容易就抓到兩尺多長的龍蝦。”張昕宇笑著說。
在馬魯姆火山口,張昕宇還采集到了極為難得的“佩雷之發(fā)”?!芭謇住笔窍耐幕鹕脚?,在夏威夷人眼里,火山爆發(fā)就是火山女神發(fā)怒了,火山口上炙熱熔巖燃燒后飄起來的一根根黑色的細絲就像是女神的頭發(fā),因此叫“佩雷之發(fā)”。在去探索火山之前,張昕宇和梁紅在國家地震火山研究中心學習了長達半年時間,他們從研究人員那兒了解到,中心一直在尋找“佩雷之發(fā)”的樣本,但由于采集極為困難,一直沒有機會找到實物。
“這些‘佩雷之發(fā)’都是張昕宇從270米的深度處一根一根撿回來的,別看它們很細,但又脆又扎人,我們每個人身上都被它們扎過,最長的本來有近半米,可惜一碰就斷了?!绷杭t的手上至今還有“佩雷之發(fā)”扎進去的痕跡,因無法取出而成為永久的紀念。除了一小瓶“佩雷之發(fā)”,他們還給國家地震火山研究中心帶回了幾十顆大小、顏色不同的火山熔巖標本。
說到越走越遠的探險之路,張昕宇、梁紅說,他們希望用自己的行動向世界證明,西方人做得到的事,中國人一樣可以做到,他們希望更多的人伸出大拇指,說上一句“中國人,行!”
OUTDOOR:昕宇是一個男性,想要探索未知挑戰(zhàn)自我還可以理解,你呢,是什么讓你走上探險這條路?僅僅是因為對他的愛嗎?
梁紅:我沒有多么偉大的理想,只是把探險當做一種生活方式去體驗。而且我和他其實骨子里都是愛玩的人,這種生活一旦開始就很難停下來,人生的價值觀被探險這件事完全改變了。這種生活是我自己選擇的,去體驗不一樣的人生,這就是我的夢想。
OUTDOOR:每次探險的地點是誰定的?
梁紅:大部分是我們倆商量定的,一般都是老張(張昕宇)主導,他會跟我說,有一個地方特好玩、特刺激,值得去看看,我們就會搜集資料、準備物資,然后擇時出發(fā)。接下來我們還要不斷探險,有一個地方我非常喜歡,那里并不是太危險,但是必須趕季節(jié)過去,現(xiàn)在先不透露。老張是一個行動力超強的人,他覺得我們的效率還遠遠不夠。這其中最主要的問題是和一些國家溝通,辦理入境手續(xù)和拍攝許可。他們看到我們帶的機器非常專業(yè),以為我們要么是國家行為、要么是探索頻道的,因此我們申請拍攝許可經(jīng)常要大費周折。去馬魯姆火山探險,還在當?shù)卣毫宋迦f塊錢。
OUTDOOR:探險過程中遇到最大的困難是什么?
梁紅:最大的困難就是溝通,我們探險的地方往往人跡罕至,常常需要與當?shù)氐耐林舜蚪坏?。溝通成為最大的困難。我們發(fā)現(xiàn)與土著人溝通最好的方式就是微笑,很多時候肢體語言、表情都能夠起到溝通作用。我們到索馬里的時候正是夏天,氣溫30℃,但是我們在衣服里面都穿了防彈衣。我們的攝像師扛著沉重的機器,汗水不停地流下來。當?shù)厝丝吹揭院蠓浅>X,以為他要做什么壞事,我們就不斷地提醒他要微笑,一天下來,他的面部肌肉都僵硬了。我們?nèi)ヱR魯姆火山的時候,當?shù)赜幸粋€酋長曾在法國留過學,會說法語、英語,所以我和他溝通還沒問題。他們部落的人不會說外語,我們就微笑,這能夠溝通。除了困難其實還有很多風險,在索馬里我們的手機號不幸外泄了,收到敲詐短信,他們說你們要是現(xiàn)在付10萬美元,這個事就了了,要不然我們在外面綁你們,還要動員資源,你們要付100萬美元。我們兩個人當時覺得這個事有樂兒,后來我們改變了行車路線、更換了保安隊長,當時在摩加迪沙機場上飛機的時候還留下了一箱行李,就是有困難才會有樂趣。
OUTDOOR:婚姻呢,家庭呢?就這樣將探險之路一直走下去嗎?
梁紅:是這樣的,我們準備2013年~2014駕一條帆船一直到南極,從南極再回來,在南極完成我們的婚禮。這條航線是從中國出發(fā),然后走高緯度地區(qū)過太平洋,走巴拿馬運河,進入大西洋,最后到南極、南極半島。這是很特殊的一條航線,從來沒有人這樣走,這條航線也會經(jīng)過很多國家。我想在南極結(jié)婚,可能也是很多人想過但做不到的事吧。
OUTDOOR:你們結(jié)婚以后還會繼續(xù)探險嗎?
梁紅:會啊,結(jié)婚以后我們可能還會帶著孩子一起去探險。原來家里的老人也會擔心,可是我們只要證明自己能行,他們也就理解了。至于孩子以后要過什么樣的生活,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不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