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秀的重生和她被地震摧毀的速度一樣,讓人不可思議。5年,盡管有些艱難,但重生的力量像野草一樣野蠻。
如雨后突然長出的映秀,如今擁有了“中國第一村”的美譽,也成了“東莞速度”的代名詞,亦是人們感受“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的精神圣地。
當天,在濱河路上,正好遇到一個車隊,他們是過來旅游的。一位旅游者毫不避諱地說,他們就是過來看地震的(對生物的摧毀力量)。
他們看不到悲傷了,能見到的是和城市一樣的繁華。兩年前,我在這里采訪時,一位當?shù)氐木用窀艺f,悲傷早已被表面的繁華掩埋。
5年后,這些旅游者從濱河路走進來,試圖去感受映秀人的悲傷??伤麄兓蛟S不知道,5年前,映秀人從這條路上走出去時的絕望。
他們更不可能知道的是,就在他們的大巴??康穆飞?,5年前,停放的卻是幾具尸體。當時,一群映秀人手拉著手,走在尸體不遠的地方,一位女孩猛然回頭,久久地望著映秀廢墟。
“他們無法走進我們的內(nèi)心?!碑?shù)匾晃痪用裾f。
在映秀小學(xué),正好遇上老師帶著孩子們在操場上玩游戲。不知此時的他們是否會想起,5年前,這里安放的那些不知名字的死者。
是的,時間總是一味良藥,5年前,安放死者的地方,5年后,安放的卻是映秀世代的希望。5年前的一片廢墟,直升機吹亂了人們的頭發(fā),5年后的一桌飯,讓活著的人歡歌笑語,從容淡定。
但這種繁華,并未讓映秀人真正走出內(nèi)心的焦慮。劉貴鳳是這其中的代表之一。她是映秀小學(xué)的老師。地震前,她剛剛借款修了一座新房,但沒住多久,就成了廢墟。盡管地震讓她變得一無所有,但地震后,她還是不得不再次舉債,買了政府修的700塊錢一平米的新房。她很憂慮,不知這些債務(wù)何時能夠還清。
5年間,在映秀鎮(zhèn)上,惟一不變的是漩口中學(xué)。政府把它變成了一座博物館,供旅游者來這里消費苦難。一位在這里工作的講解員說,他討厭向游客說起5年前的那一天。“他們過來感受的應(yīng)該是我們的堅強,和對未來的希望,而不是地震時的絕望和悲傷?!边@位講解員說。
依漩口中學(xué)半圓而建的映秀鎮(zhèn),盡管繁華,但依然一地悲傷。就像長眠于此的孩子們的讀書聲,會隨著漩口中學(xué)樓頂?shù)纳险n鈴響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