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年間的魯迅與林語堂,曾經(jīng)以文字為武器,相互攻訐經(jīng)年。魯迅曾勸年輕人少讀中國書,大意是說那樣會影響年輕人的上進之心;林語堂則寫下了大量“閑適”文字,深入中國文化的方方面面,傳遞一種與傳統(tǒng)相關的美。如此看來,本刊的本期封面話題,在有關中國文化的這一方面,似乎更傾向于支持林語堂,肯定并宣傳中國文化的立場。
盡管他用英文寫作,盡管他曾飽受非議,個人依然認為,林語堂是深諳何謂中國人及何為中國文化的那個人。譯名為《吾土吾民》或其他名字的那本書,值得一讀。林還寫過一本有關英文語法的書,一絲不茍、通俗易懂,從中可見他的英文功底極深。但他靈魂的內(nèi)核仍是地道的中國人,所以才用他更擅長的英文來表達他熟悉留戀的“吾土吾民”。
其實中國歷史上還有一些這樣的“解人”,譬如說寫《閑情偶寄》的李漁。人們對他的非議在于德行,咱們對此暫且不深究,感興趣的人可以搜索后再自行站隊;而他這本關于享受人生細節(jié)的書寫得真是深刻細膩全面?;B蟲魚、風俗人情,盡在筆下;行文冼煉、文筆亦不錯。其中甚至有關于煮飯的用料與用水的諸多差別等等內(nèi)容,讓人不得不佩服其對生活“用情之深”。因此,論“小資”,李漁應可當之無愧稱為“大家”,如今的林林總總,都得甘拜下風。
其實中國人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不僅潛藏在詩詞吟唱、文字書畫、鐘鼓琴瑟里,更體現(xiàn)在人們的日常生活、親情倫理中。只是那個禮樂中國,已經(jīng)漸行漸遠。
十分讓人開懷的是,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正在加入親近和宣傳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行列。是的,你很可能錯看了80后和90后這兩代人。別以為愛喝可樂就沒有思想,吃快餐長大他們也就成了“快餐”。他們中的許許多多的人,熱愛中國文化、吃苦耐勞、做事有分寸、較一些年長者更能踐行“仁義理智信”。不相信?本期話題的撰寫者都是80后,話題采訪的那些投身傳統(tǒng)文化的年輕人,也不乏80后甚至90后。因此,如果你說中國傳統(tǒng)文化已斷層,責任不在他們;且他們中的許多人已經(jīng)或即將成為文化的建設者。當我們力圖重覓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脈絡的時候,請讓我們?nèi)コN種偏見,為認真投入中國傳統(tǒng)文化工作的80后、90后及其他人歌唱。
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底蘊那樣深厚,你甚至可在中國以外的很多地方“看到”它的身影。紐約中央公園的園林規(guī)劃,讓你宛若身處中國的某個公園;韓國對中秋節(jié)等中國傳統(tǒng)節(jié)日那么執(zhí)著,不“歸為己有”簡直就無法淡然;韓國大街上的漢字日漸減少,但學漢語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所有韓國的古書都是用繁體漢字寫的,那想了解韓國歷史及其他,你就看著辦吧;日本的很多地方,則因人文氛圍的熟悉親切,根本無法讓中國人產(chǎn)生置身異國的感覺,此外日本的很多與文藝相關的品類包括俳句、書法等等,均可在中國找到其源頭;至于日本人的飲食起居、禮儀舉止等等日常生活的諸多方面,更是處處可見中華文化的草蛇灰線;亞洲一些國家如馬來西亞、泰國等等,華人聚居地一般都有中文學校,教授漢字及中國人的禮儀文化等等。
但我們切不可沾沾自喜,以為中國文化仍在“墻外香”。近期在美國進行的一項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將近95%的美國消費者不知道任何中國本土品牌;零星了解一點的人,也只是對個別品牌稍有印象。這意味著什么?在部分發(fā)達國家居民的印象中,所謂的中國是“世界工場”不過是“貼牌加工廠”。
去哪里尋找文化中國?當然是在我們每個中國人以及愛好中國文化的人的心里尋找。幸好,還有一些“典型”的中國人,不僅讓我們“看見”文化,亦可以讓世界了解中國人與中國文化。包括李安、姚明等等,都是很好的中國人的“國際形象代言人”。
恰如意第緒語是猶太人的“根”,中國傳統(tǒng)文化是中國人的根。現(xiàn)在只有50歲以上的猶太人里很少的一部分人懂得說意第緒語,而我們比他們幸運的是,各個年齡段的中國人都有大量熱愛我們傳統(tǒng)文化的人。這也是為何我們這樣一本主要立足做國際新聞的雜志,會突然做一期中國古典文化的話題。因為我們想傳遞這樣一個觀念:愈是中國的,愈是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