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格爾關于中國認識和觀念中的謬誤
黑格爾《歷史哲學》中的一些觀念長期以來已經(jīng)引起了諸多爭論,比如他認為東方國家(中國是他的一個例子)是“歷史的幼年時期”或“歷史的少年時代”。關于這一點,本文不贅。本文要考辨的是另外一些尚未被充分討論的問題。
1、關于政令出于皇帝一人的表述
黑格爾談中華帝國行政時說:“政令是出于皇帝一人,由他任命一批官吏來治理政事”。按照上下文可知,黑格爾此處當說的是清朝的行政。清朝皇帝行政,主要依靠奏折制度,權力高度壟斷。從這個角度來說,黑格爾的表述沒有太大問題。然而,在黑格爾的觀念中,“這種歷史(中國歷史)的詳細節(jié)目,我們用不著深入考究,因為這種歷史本身既然沒表現(xiàn)出有何進展,只會阻礙我們歷史的進步”。這就給人造成一種強烈的錯覺,即認為黑格爾的“政令是出于皇帝一人”的說法可以適用于說明中國所有朝代的行政特點。這就將中國古代行政的機制過于簡單化了。這種簡單化對后世西方簡單化理解中國的政治制度肯定產(chǎn)生了消極影響。
中國歷史上有很多例子可以用來駁斥黑格爾這樣的不嚴謹?shù)谋硎?,但是最有力的反駁,不是用例子而是用歷史上的具體制度來說明問題。以古代中國的唐宋朝為例,日本學者內藤湖南就認為,“唐代是‘君主為貴族階級的共有物,其政治是在承認貴族的特權的基礎上才可實行的,無法由一人掌握絕對權力’,其政治過程是‘通過與貴族的協(xié)議共同體’而實現(xiàn)的?!痹谒未?,皇帝的權力加強了,就政治制度特征而言,是中央集權,皇帝有最高裁決權,但政令的頒發(fā)實有一個復雜的機制。宋朝皇帝發(fā)布詔書有個復雜的審議過程。當皇帝接到官員的狀、奏、表、疏等文書,或收到“劄子”,或宰執(zhí)上奏后,可通過裁可、御批等方式給予回應。宰相可以直接通過上奏反對皇帝。北宋末年,宋欽宗要任用游俠王倫,“取片紙書曰:‘王倫可除兵部侍郎’,宰相何栗以倫為小人無功,除命太峻,奏補修職郎,斥不用”?;实鄄每珊螅芍袝崛嘶蚝擦謱W士根據(jù)類似提綱的“詞頭”起草詔書;如果中書舍人或翰林學士有不同意見,可以“封還詞頭”。詔書起草后,要被送到門下省由給事中審議內容;如果給事中反對其中的內容,則可以退回,這叫“封駁”。中書參與詔書議定,門下參與審覆。南宋宰相朱勝非曾說:“不由鳳閣、鸞臺,蓋不謂之詔令”?!傍P閣就是中書省、鸞臺是指門下省。朱勝非的意思是,詔令雖然是皇帝裁決,但未經(jīng)中書門下省(其時已經(jīng)由中書省、門下省合并)審議,不算有效的詔令。此外,宋代專門的言路之官還有臺諫,他們可以利用各種文書或“對”表達不同意見。由此可知即便是皇權大大加強的宋代,政令的頒布過程也絕不是絕對的皇帝獨裁過程。黑格爾關于中國“政令是出于皇帝一人”的說法,顯得過于簡單化了,加之這種判斷由他錯誤的歷史觀統(tǒng)領,因此極易造成讀者對中國古代行政機制的片面理解。
2、關于中英沖突的原因
在論述中華帝國的法制特征時,黑格爾認為,“講到責任的問題,一樁寓意的活動和無心的偶然的事件是不加分別的;因為中國人把偶然的事件和蓄意的活動認為同樣嚴重”。以這種認識為基礎,他為中英沖突找到了理由。他指出:
無意誤殺他人,須處死刑。這種漠視無意和無意的分別,造成了中英兩國間多數(shù)的沖突;因為英方假如被華方攻擊——假如一只英國軍艦,認為受了攻擊,采取自衛(wèi)行動,結果有一個英國人被殺死了——中國方面照例要求把那個開槍打死人的英國兇手處決抵命。
黑格爾關于當時中國法制方面的認識并不準確,但他試圖從這種認識中抽離出某種本質性的特征,這就造成了他在這方面論斷的偏頗。關于將中英兩國間沖突的原因簡單歸結為中國方面要判他所謂的無意殺人者死刑,則更顯得淺薄甚至錯誤。
3、關于佛教在中國的流行與道德放任的關系
黑格爾將佛教在中國的流行作為中國人道德放任的—種證明。但事實是,即便是清代,佛教在中國也沒有流行而到國教的程度,更何況中國歷史上還有數(shù)次滅佛教運動。如果按照黑格爾的邏輯,那么滅佛運動似乎就可以等同于道德放任的反面,而滅佛運動本身豈不就可稱為是道德建設的高尚活動?顯然,黑格爾將佛教的流行作為中國人道德放任的證明是不合適的。顯然,佛教在中國的流行并不可簡單地歸結為中國人的道德問題,而滅佛運動的原因也決不能簡單地歸結為道德建設的需要。
4、關于中國歷史
黑格爾說,“說到科學的本身,在中國人中間,歷史僅僅包含純粹確定的事實,并不對于事實表示任何意見或理解。他們的法理學也是如此,僅僅把規(guī)定的法律告訴人;他們的倫理學也僅僅講到?jīng)Q定的義務,而不探索關于他們的一種內在的基礎?!?/p>
我們可以看到,在這樣的評判中,黑格爾的深刻見解和武斷片面是如何混雜在一起的。“在中國人中間,歷史僅僅包含純粹確定的事實”這樣的觀點的是極易反駁的。中國古代典籍《春秋》即包含深刻的價值評判,二十四史中,每篇列傳之后都有史家對^物的評語,這些難道不能算是對事實發(fā)表意見嗎?
5、一些與已確認的中國史實不符的錯誤
在黑格爾的《歷史哲學》一書中,還有一些與已確認的中國史實不符的錯誤。這些錯誤無損于黑格爾的偉大,但是有些錯誤卻使他的觀念中夾雜了一些奇談怪論的色彩。鑒于黑格爾的著作依然在世界E被廣泛傳播,因此有必要指出那些明顯的錯誤。
(1)《禮經(jīng)》與《樂經(jīng)》的關系
黑格爾說:“除掉這三部(指《書經(jīng)》、《易經(jīng)》、《詩經(jīng)》)特別受到榮寵和研究的典籍以外,還有次要的其他兩部,就是《禮記》,以及《春秋》;前者專載帝王威儀和國家官吏應有的風俗禮制,并附錄一種,叫做《樂經(jīng)》,專述音樂,后者乃是孔子故鄉(xiāng)魯國的史記”。
《樂經(jīng)》不是《禮記》的附錄,今已經(jīng)失傳。黑格爾將它稱為《禮記》的附錄,是不準確的?!抖Y記》中有一篇叫《樂記篇》,可能是造成誤解的原因。
(2)關于公元1100年的大事
黑格爾說:“西歷一一零零年,據(jù)說中國得到了西韃靼人的幫忙并吞并了中國北部的一個叫做遼東的韃靼王國??墒沁@次勝利反而給這些韃靼人進據(jù)中國的機會”。
公元1100年在中國歷史上是宋哲宗元符三年。這一年,宋朝并沒有發(fā)生對遼東的進攻。從黑格爾的語義分析,他所說的“遼東的韃靼王國”,應指遼朝;他所說的“西韃靼人”應指金人。遼朝實際上是被宋金聯(lián)合攻滅,并不能說是“中國”吞并遼東的王國;而且遼朝滅亡是發(fā)生在公元1125年,那一年遼天祚帝被金人俘虜。遼朝是契丹族建立的,不是“韃靼王國”。金人是女真人,建立的王朝金朝位于宋朝的東北方,不是“西韃靼人”。當時,宋、遼、夏、金是中國將疆域內的各民族政權,在政治與文化意義上都屬于中國,所以黑格爾說“中國”吞并“遼東的韃靼王國”,不僅與史實不符,關于古代中國各民族政權的性質與關系的認識也是模糊的。黑格爾錯誤的表述無意中可能造成讀者對于古代中國國家疆域的錯誤認識,所以是必須指出的。
(3)關于宗教
黑格爾說:“各省都有一位尊神隸屬于皇帝之下,因為皇帝所禮敬的只有那位普遍的天尊,至于上界的其他神靈都應該遵守他的法律……凡是具有中國皇位的朝代,也都依靠一位尊神,當前的這位尊神是黃色”。
古代中國尊奉神靈,但任何神靈在政治上與皇帝沒有隸屬關系。中國典型的世俗國家,黑格爾的說法非常的不準確,極易令西方對古代中國產(chǎn)生一種錯誤印象。
(4)關于活字印刷
黑格爾雖然承認中國早就知道印刷術,但他認為:“就印刷術來說,他們仍舊繼續(xù)把字刻在木板上,然后付印,他們不知道有所謂活字板”。
北宋慶歷間(1041-1048)畢昇(?-約1051)發(fā)明了膠泥活字印刷術,比德國谷登堡用活字印書早了約400年。黑格爾關于活字印刷術的知識,暴露出他對中國缺乏深入的了解。
(5)其他
黑格爾認為中國人“有五種天然的元素(五行)——空氣、水、土、金和木”。其實,中國的“五行”指“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排序的確有爭論,但中國的“五行”中沒有“空氣”一說。談到中國清代的法制時,黑格爾說:“假如兒子向父親動手用武,要受炮烙的刑罰”。但是,根據(jù)《清史稿》記載,清朝的刑罰有,杖刑、充軍刑、發(fā)遣刑、死刑(包括絞立決、斬立決、絞監(jiān)候、斬監(jiān)候、凌遲),還有一些附加刑,但是沒有“炮烙”刑。黑格爾還說:“所以受人凌辱后,中國人寧愿自殺而不愿殺他的敵人”。這種說法,顯得有些奇怪。黑格爾可能是將接觸到個案普遍化。令人遺憾的是,這些奇怪的論斷,無疑會給讀者造成中國人很愚昧的印象。
《歷史哲學》在舉例舉證方面有很多似是而非的說法。它的編者曾在序言中特別指出,黑格爾“每一章講詞里,總有許多穿插比喻,夸大重復”。所以,《歷史哲學》存在的這類問題就不難理解了。出于演講調動聽眾情緒的考慮,黑格爾可能在某些問題上確實是采用了夸大的技巧,這樣就難免失準。再加上有些確實是因為對中國缺乏了解,所以出現(xiàn)了不少奇怪的論斷。
但是,黑格爾的論述謬誤頗多的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試圖用所有材料來驗證他的哲學體系和該體系的核心概念——絕對精神及其絕對精神的發(fā)展。他關于在中華帝國中存在的“一個超越任何個體的‘實體’壓制消滅個人意志”的觀念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他解釋中華帝國一切現(xiàn)狀和民族性的基礎。從而,他的論述多少具有了一個以觀念統(tǒng)領材料和篩選材料的特征。歷史、現(xiàn)象、事實成了支持觀念的材料,而不是通過它們來導出可能更加復雜的觀念。黑格爾思想的深刻在于在表象中深挖統(tǒng)一性,但是,恰恰也是在尋找統(tǒng)一性的道路上,黑格爾并沒有依據(jù)充分的材料,也沒有細辨很多復雜的事實。這可能是由于黑格爾無法獲得充分的關于中國的一手資料,因此其在很多問題上的研究顯得缺乏事實的說服力。黑格爾的辯才在于,他從有限的材料與現(xiàn)象中,捕捉到了關于中國國家特性與民族性中最重要的特征——盡管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其他更加復雜的特性。
黑格爾的論述對中國形象產(chǎn)生深遠影響的原因在于,一方面是伴隨其著述的思想廣為傳播,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黑格爾對中國的論述,常常并不說明時代背景。這樣就使其關于中國的論述,似乎是適合所有時代的。不過,這種論述方法,似乎正符合他自己提出的關于中國時終古不變(至少從古代到當時的清代)的觀點。
三、黑格爾關于中國觀念的來源及其初期傳播
1、黑格爾中國觀念的來源
在黑格爾之前,已經(jīng)出版了大量關于中國的著作。16世紀至18世紀,歐洲經(jīng)由航海家、旅行者、傳教士的活動,獲得了大量有關中國的新認識。許多傳教士、學者都出版了關于中國的著作,比如衛(wèi)匡國(Martini,1614-1661)在阿姆斯特丹出版了他的巨著《中國新圖》(Chinese Atlas),該書后來被譯成幾乎所有的歐洲語言出版。萊布尼茲(Leibniz,1614-1716)于1679年出版了《中國新論》,對中國文化大加贊賞。這方面的著作無法通過本文窮舉。伏爾泰(Voltaire)于1756年出版的著作《風俗論》中也有關于中國的介紹和論述。《歷史哲學》之中并沒有注明參考文獻,但我們基本上可以肯定,黑格爾關于中國觀念的形成與那個時期在歐洲大量傳播的關于中國的著作有關。
黑格爾《歷史哲學》中論述古代中國的篇章,顯然有受伏爾泰影響的痕跡。這點并不奇怪,因為黑格爾在青年時代,受法國和德國啟蒙運動的影響很深。“他閱讀和摘錄了大量啟蒙運動者,如伏爾泰、盧梭(Rousseau)、孟德斯鳩(Montesquieu)和萊辛(Lessing)等人的著作”。他與伏爾泰不同地方是:他在論述中國的過程中堅定地貫徹了自己的哲學觀念(即“絕對精神”的觀念),用中國的情況來支持自己的哲學體系。伏爾泰介紹古代中國時,倒并不是要刻意用來驗證一套哲學體系。此外,伏爾泰對古代中國充滿了贊譽,但黑格爾卻并非如此。
黑格爾對中國的《尚書》內容有一定的了解,他在文中提到:“中國的典籍《書經(jīng)》,敘事是從唐堯的時代開始的,它的時代在基督前二千三百五十七年”。他提到《書經(jīng)》記載的時代的具體起始時間,這說明他一定有具體的參考資料??上⑽醋⒚魉馁Y料來源。
黑格爾提到了《易經(jīng)》、《詩經(jīng)》、《禮記》、《樂經(jīng)》、《道德經(jīng)》,簡單但并不完全準確地介紹到這些典籍的內容。他直接提到,“至于孔子的著作,更為我們所熟悉”。這說明他通過某種途徑接觸過這些典籍的譯文或介紹。
黑格爾在分析中國帝國的行政特征時引證了法國人亞培累木扎(Abel Remusat,又譯銳摩沙、雷慕沙等)翻譯的《玉嬌梨》(或稱《兩表姐妹》),來說明中國文武官員和科舉制度?!队駤衫妗肥乔宕骷覄?chuàng)作的以明代為背景的小說。該書1826年由亞培累木扎翻譯并在巴黎出版。黑格爾提到,“那里面說起一位少年,他修畢學業(yè),開始去獵取功名”。黑格爾所說的“少年”,是小說主人公蘇友白。該例子的出現(xiàn),說明黑格爾《歷史哲學》中的這段文字是來源于他1826年之后的演講內容。
馬哥·孛羅(Marco Polo現(xiàn)一般譯為馬可波羅)和他的報告也被黑格爾提到,這說明黑格爾直接或間接地接觸過《馬可波羅游記》的內容。
從《歷史哲學》著作中國,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對黑格爾的中國觀念產(chǎn)生影響的人或事,至少包括萊布尼茲和英國使者馬卡特尼(Macartney,現(xiàn)一般譯馬戈爾尼)以及他的經(jīng)歷。黑格爾是這樣提到萊布尼茲的:“中國除了一種‘口說的文字’以外,還有一種‘筆寫的文字’。后者和我們的文字不同,它并不表示個別的聲音——并不把口說的字眼記錄下來,卻用符號來表示那些觀念的本身。粗看時這似乎是一種很大的優(yōu)點,并且曾經(jīng)得到許多大人物的贊成——其中一位便是萊布尼茲”。關于黑格爾提到的萊布尼茲對中國文字的評價,我們難以確認他是否通過閱讀萊布尼茲的著作獲得還是從其他途徑間接獲得萊布尼茲對中國的評價。英國使臣馬戈爾尼勛爵是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來華的,乾隆在避暑山莊接見了他與隨員,這是中英通過外交途徑的第一次接觸。黑格爾《歷史哲學》的內容來自于他在1822年至1931年之間的五次演講。因此,關于馬卡特尼訪華的相關故事,黑格爾可能是來自二手資料。
2、黑格爾的中國觀念的初期傳播
本文感興趣的是《歷史哲學》中關于中國的觀念的初期傳播。后期的傳播我們幾乎無法進行清晰完備的整理,因為黑格爾的著作至今仍在世界范圍內被廣泛閱讀。這也是本文為什么要對該著作中的謬誤進行考辨的原因。筆者希望能夠通過這些考辨減少由于至今仍被廣泛傳播的謬誤所引發(fā)的對中國的誤解。
《歷史哲學》是黑格爾集中論述中國的最重要的著作之一。這本著作嚴格意義上講是在黑格爾演講(演講的筆錄)和原稿基礎上編輯而成的。因此,我們可以肯定地說,黑格爾《歷史哲學》中的黑格爾“中國觀”的第一批較大規(guī)模的受眾是這些演講的聽眾。黑格爾于1818年到柏林大學任教授,這些演講是在該校所講授的。編者的序言里提到了這些演講的一些最重要的聽眾(也是筆錄資料的來源者):“講到我的資料的第二部分,就是那些筆記;我手頭所有的,是關于本題目1822-1823、1824-1825年、1826-1827年、1828-1829年、1830-1831年這五次全部的演講,出于樞密院顧問叔爾子(Schulze)博士、格雷斯海姆(Griesheim)上尉、賀陀(Hotho)教授、維爾德(Werder)博士、海曼(Hemn)博士和這位哲學家的兒子查理·黑格爾(Charles Hegel)諸人的筆錄”。黑格爾《歷史哲學》的編者和出版贊助人顯然也是黑格爾“中國觀”的直接傳播對象。我們從第二版序言中,可以知道黑格爾《歷史哲學》的第一版贊助人是干斯博士、叔爾子博士、韓寧(Henning)教授和賀陀教授等。此外,我們可以肯定的黑格爾思想的直接傳播對象,是黑格爾學派的學者們。魯維斯(G.H.Lewes)在《哲學的傳紀史》中寫道:“他在那里(柏林大學)講授十三年,形成了一個學派,其重要人物有干斯、羅生克蘭(Rosoncranz)、米細勒(Michelet)、維爾德、馬海列克(Marheineke)和賀陀”。
黑格爾《歷史哲學》的英譯者是約翰·西布利(John sibree),英文譯本于1857年出版。英文譯本的出版極大地擴大了黑格爾《歷史哲學》的傳播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