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蜜
早晨拉開窗簾,霧蒙蒙一大片,本來打定主意,全天不出門,可又實在不忍辜負了這難得休息的周末。微信了好久不聯(lián)系的大學(xué)同學(xué)去北京的西單買長筒襪,見面時候兩人已經(jīng)在地鐵口等了好久,必定是沒少呼吸這汽車尾氣般的空氣。歉意地拖了兩個大男人去吃飯,卻被搶著買了單,買飲料時候也沒能有機會付錢,想想剛剛開始北漂的男人,壓力一定很大,昨夜的宿醉仍舊掛在臉上,根本想都沒想地點了店里最便宜的叫不出名字來的飲料。我本無心刻意表現(xiàn)有多溫柔,S君卻還是小聲講出,你變體貼了。
整個晚上都在廝混,被說了無數(shù)次變得女人了,變得成熟了云云。其實變的不是我,而是S君。他的眼中看見了許多從前不能夠看見的細節(jié),心中感受到了從前沒有注意過的平凡的溫柔。很小時候聽過一句話,大致意思是,你溫柔了,世界才會將你溫柔相待。
孩子眼中的世界像一罐糖,因為他們不曾受過傷害,不曾經(jīng)歷社會的險惡。學(xué)生眼中的世界,像一部厚厚的百科全書,有風(fēng)景也有殺戮,可終究都是故事,不曾親自體味。老人眼中的世界,像一本卷了邊兒的日記本,酸甜苦辣咸樣樣俱全,卻是洗盡鉛華呈素姿,可以從容面對人間冷暖。其實你是什么樣,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什么樣;而你是什么樣的人,也就吸引什么樣的人。
A君和C君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因為工作需要曾同居過近半年,是完全相反的兩種類型。C君是我很好的朋友,她其實跟冷艷高貴完全沾不上邊,屬于熟人來瘋,心直口快的傻姑娘。不善于跟陌生人溝通,卻肯為朋友兩肋插刀。A君當(dāng)年與我均為校報的記者,公正地說A君確實笑容甜美,心思細膩,替人著想,也很會照顧人,可從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假”勁兒實在讓人不舒服。
A君在新公司左右逢源,C君從不主動跟陌生人接觸,形單影只??粗鳤君說一套做一套卻無力改變,想必C君憤憤然了很久。最近一次接到C君的電話,被告知再也不會和A君氣結(jié)了,用她的話說叫作“賺不來婊子那份錢,又何必和婊子一般見識”。其實C君話糙理不糙,周圍世界就是這樣客觀存在著的,善惡好壞,從不改變,變的不過是看世界的眼睛而已。
你笑了,世界也會沖你微笑;你哭了,也許你頭上的那片烏云都要擠出雨來;你悲傷,萬般皆下品;你喜悅,仙子駕著七彩祥云出現(xiàn)在你面前。留下的疤痕將成為最堅硬的部分,雖然丑陋,卻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自己曾經(jīng)歷過的所有。
三聯(lián)生活周刊2014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