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
摘 要:本文試圖通過對郁達夫抒情小說的研究,探討其抒情小說特征的傳承性,即受到中國傳統(tǒng)文學中感傷主義和“自敘傳”小說模式的影響。
關鍵詞:郁達夫;抒情特征;傳承性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2-0-01
郁達夫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中的著名作家,本文主要探討郁達夫小說中具有代表性的藝術特質——抒情特征,在吸收中國傳統(tǒng)文學上的傳承性。
一、感傷主義的傳承
郁達夫的小說中對自然景物哀涼凄冷的描寫,對主人公苦悶的內心情緒的揭示,以及主人公的苦痛經歷,充滿了感傷主義的色調,作者是懷著對這種手法的極度偏愛來運用的,這種風格受到了傳統(tǒng)文學較大的影響。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提到“其實絕大多數的文人,都是‘古之傷心人”,感傷成為傳統(tǒng)文學所熱衷的主題和風格,戰(zhàn)國時的屈原、宋玉,唐代的李商隱,宋代的李清照,清代的孔尚任、洪升、曹雪芹等,都可以算作感傷主義的作家。感傷主義的萌芽和發(fā)展的標志,“一是其作為濫觴期和形成期的代表作的《詩經》和《楚辭》;并且二者直接影響著后世感傷之作的創(chuàng)作,從而形成了感傷主義文學的傳統(tǒng)。特別是楚辭中的屈原作品,這是典型的表現(xiàn)感傷和憂患意識的偉大作品。二是至兩漢時期,因受先秦楚辭的影響,形成了‘以悲為美的美學思潮,這是感傷主義存在的最重要的標志……三是產生了與感傷文學相呼應的文學創(chuàng)作理論,諸如‘發(fā)憤著書說、‘憂患著書說等等。”[1]司馬遷在《報任少卿書》中說:“蓋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這與郁達夫關于藝術家只有經歷了“懶,病,貧”的“苦責”以后,才能成為真正藝術家的觀點是一致的。他認為感傷的經歷和命運有利于文人的培養(yǎng),窮苦的人生經歷,使敏感的文人常?!白杂X”的“苦責”自己,文學正是“苦責”的結果。
二、“自敘傳”小說模式的傳承
“自敘傳”小說有兩種敘述角度,可以運用第一人稱敘事,也可以運用第三人稱敘事。從其主要內容來看,可分為三種情況:一是主要描寫和展現(xiàn)人物的外部世界,二是主要表現(xiàn)人物的主觀內在世界,三是將兩者相結合。在中國文學中,唐代傳奇中的部分作品是“自敘傳”小說的濫觴和萌芽,從清代曹雪芹的《紅樓夢》發(fā)展到近現(xiàn)代的小說,這種體裁逐漸完善和成熟。
初唐時期的傳奇《游仙窟》,可算是中國小說史上第一篇運用第一人稱敘事的“自敘傳”小說,它為后來的“自敘傳”小說開創(chuàng)了一個先例,即個人的愛情經歷用小說的形式來講述,在敘述中作者、敘述者與小說中的主人公是同一人,小說中主人公的愛情和遭遇復制和改編于作者本人的經歷。元稹的《鶯鶯傳》,可算是中國小說史上第一篇以第三人稱進行敘事的“自敘傳”小說,它為后來的“自敘傳”小說提供了一種新的方式,即虛構出一個人物來進行刻畫和描寫,表現(xiàn)作者自身的生活,而自己以旁觀者的角度來講述和評點自己的故事。因為是第三人稱的敘事,所以小說更多的是依靠對人物的言行等外部描寫來刻畫人物,人物的心理描寫比較單薄。如張生遭到崔鶯鶯的拒絕后,張生“自失者久之。復逾而出,于是絕望”。這種情節(jié)中沒有對張生的豐富的心理活動進行較生動的表現(xiàn),只是一筆帶過。以上的這兩篇“自敘傳”小說開創(chuàng)了兩種敘述角度,即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敘述。但這兩篇小說具有同時期傳統(tǒng)小說的共同特點,主要描寫的是人物外在的言行和經歷,只重視情節(jié)的敘述,沒有能豐富地直接地表現(xiàn)人物的內心活動。
“自敘傳”小說發(fā)展到近現(xiàn)代,其藝術手法日趨豐富和成熟。“五四”思想解放運動烈火燎原,許多思想家和作者開始關注“個人的發(fā)現(xiàn)”,在這一思潮的影響下,郁達夫重視對個人內心世界的表現(xiàn),他的小說大都情節(jié)簡單,大部分內容都是人物的內心獨白,大膽地表現(xiàn)人物的性心理,對性格中自卑偏執(zhí)的一面進行了大膽的揭示。同時作者又有著強烈的自省和自我批判意識,對這種生活態(tài)度和心理狀態(tài)進行了深刻地追溯和思考,表現(xiàn)出道德的淪落和人性的被壓抑和扭曲。這種細膩深刻的主題也只有用“自敘傳”小說的形式才能得到最透徹的表達,郁達夫繼承了傳統(tǒng)文學中“自敘傳”的一些特點,以自己的經歷作為小說的素材,又加以創(chuàng)新,他更重視的是自己的內心體驗,真正完成了小說刻畫由外部世界向人物內心世界的轉移,極其成功地運用細致入微的心理刻畫和真實可信的作者自身的情感體驗來深入表現(xiàn)主人公的內心世界,使“自我”得到發(fā)現(xiàn)。
注釋:
[1] 引自李華斌,程燕霞.論中國古典文學中的感傷主義[J].黃岡師專學報(哲學版),1996,16(4):17—21.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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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郁達夫.文學概說[M].郁達夫.郁達夫文集:第5卷.廣州:花城出版社,1982.
[3]錢鐘書.詩可以怨[M].比較研究資料.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86.
[4]李華斌,程燕霞.論中國古典文學中的感傷主義[J].黃岡師專學報(哲學版),1996,16(4):17—21.
[5]司馬遷.報任少卿書[M].朱東潤.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上編.第二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