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寧

(泰山學院體育學院，山東 泰安 271021)

1896年，當?shù)谝粚矛F(xiàn)代奧運會在希臘雅典召開的時候，是沒有女性運動員參加的，甚至不允許女性觀看的?，F(xiàn)代奧運會的創(chuàng)始人顧拜旦先生希望現(xiàn)代奧運會能夠完整的沿襲古奧運會非女性化、非職業(yè)化、非商業(yè)化的遺風。但是在女性社會地位不斷提升的大背景下，尤其是19世紀以來國際社會轟轟烈烈的女權運動，使得國際奧委會不能對女性參加奧運會的熱情熟視無睹。女性對奧運會的參與應該是全面的，它表現(xiàn)在多個方面，觀看見證奧運會在管理機構中獲得地位，運動項目的參與等諸多因素構成了女性對奧運的參與。所謂性別秩序是這樣一個詞：定義和描述男人和女人形成性別認同，形成作為男人和女人生活以及相互關聯(lián)的條件的準則、歷史傳統(tǒng)、法律定義以及社會結構。[1]

當你在奧林匹克賽場上看到水上芭蕾的運動員優(yōu)雅的完成動作；當你看到女子柔道選手奮力壓住對手身軀；當你看到藝術體操運動員嫻熟的揮舞絲帶；當你看到女子拳擊選手一記擺拳擊中對手頭部……你是否內(nèi)心深處會蕩起一絲異樣。奧林匹克項目中的性別差異似乎在慢慢地被淡化，女性幾乎從事著一切男性參與的項目。對于性別差異，奧林匹克其實有著優(yōu)良的傳統(tǒng)：在體操比賽中，有專為女運動員設置的平衡木、高低杠。在游泳大項中有專為女性設置的花樣游泳。壘球(已無緣2012倫敦奧運會)則是更具有性別特征的一個比賽項目。而我們又看到奧林匹克項目變化的另一個趨勢：女子柔道、女子足球、女子舉重、甚至是女子拳擊卻一步一步成為了奧運會的正式比賽項目?，F(xiàn)代奧運會在增設比賽項目的時候，很重要的一個參考就是該項目在女性中的普及程度。

男女性別差異以生物性起源為基礎，同時這種差異又被賦予了社會認知的內(nèi)涵。人類社會盡管處在不同的文化影響下，但社會對于女性的社會角色，性別價值取向均有一定原則可循。社會性別(gender)：人的性別被從自然屬性轉變?yōu)槲幕瘜傩?，而成為社會角色。它區(qū)別于一般意義上的生理性別，包含著對女性社會角色的認同。全球化背景下的人類社會越來越趨于一元，男女平等的觀念遍布生活的方方面面。[2]奧林匹克中的項目，有些是表現(xiàn)力量、速度、對抗等能力的，那是男性的領地，而那些表現(xiàn)精準、唯美、協(xié)調(diào)等能力的比賽才是女性的舞臺。

近些年奧林匹克項目變化的特征之一，就是如果一個新興的運動項目在女性中得到快速開展，那么它進入奧運會的機會將大為增加。女子足球、女子舉重、女子拳擊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也許我們并沒有深入的思考過，或者在我們對于男女平等的問題還有些語焉不詳?shù)臅r候，我們就開始積極地為奧運會中女性參與項目，女性參與者數(shù)量上的增加而振臂歡呼。用以上筆者列出的幾個運動項目為例，女子舉重，女子拳擊這樣的項目，真的適合女性參與嗎？男女平等就是男性參與什么項目女性就必須參與其中嗎？

1 性別平等的社會運動與產(chǎn)生的性別秩序

隨著歐洲封建社會文化對人類精神的束縛逐漸松動，西方的女權運動開始萌芽。女權運動者的初衷是：自然、法律和造物者對人都是公平的，無論是男還是女，婦女在生活、自由和對幸福的追求上具有和男子相同的權利。英國是女權運動的發(fā)祥地，女權主義(Feminism)源自西方，譯文理解成一個主要以女性經(jīng)驗為來源與動機的社會理論與政治運動。 女性主義-Feminism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法國，意味著婦女解放后傳到英美，逐漸流行起來。五四時傳到中國，定為女權主義。在西方，最初是指追求男女平等，首先是爭取選舉權。[3]自人類進入父系氏族社會以來，男權符號便充斥著整個人類。在物質(zhì)資料匱乏的時代，男性的力量意味著生產(chǎn)力，某種時候意味著人類社會的生存。隨著后工業(yè)社會的到來，人們發(fā)現(xiàn)社會資料的生產(chǎn)越來越不依賴人的身體，而性別之間的這種生理差別順其自然的就被忽略了(這時候心理的差別確由其與生俱來的特點而依然存在)。女性開始離開家庭，進入職場；女性參與經(jīng)濟生活，創(chuàng)造大量財富；女性進入政治管理領域；女性進入奧運會，參與一切男性可以參與的項目。凡是男性可以涉足的領域，均可見到女性的身影。似乎這個社會整個的性別秩序即將被打破。

所以，在社會生活和奧林匹克中的男女平等就產(chǎn)生了大相徑庭的兩種狀態(tài)。社會生活中的“不及”：社會有對女性的一整套的性別期望，認為女性應該體現(xiàn)優(yōu)雅、陰柔，應該注重家庭和孩子。對于女性進入職場和涉足社會生活中的那些傳統(tǒng)男性領地而表現(xiàn)不安；奧林匹克中的“過”：女性與男性的生理差異和心里差異通通被忽略，在運動中女性被當做男性一樣，不僅參與那些表現(xiàn)精準、唯美的體育項目，也被鼓勵參加那些力量、對抗性的比賽項目。而這，恰恰違背了奧林匹克全面發(fā)展人的訴求。奧林匹克追求人的全面發(fā)展，何時何地都沒有忽略他是一個男人，或是女人，或是殘疾人，或是智障人士(特奧運動)。奧林匹克不承認除身體差別之外的一切差別，換句話說，人的生理、心理，甚至是身體健康健全程度是奧林匹克運動參與的既定前提。

2 競賽體育項目的分類——項群理論的視角

2.1 現(xiàn)代奧運會項目設置中的性別考量

至倫敦奧運會，由于棒球項目的取消和女子拳擊項目的加入，所有26個大項均有女子參加。而分項和小項中，因為體重分級，或者項目自身特征(如花樣游泳、體操中的某些小項)為男性或女性運動員獨享。目前，奧運會中僅有一項男女同場競技的運動項目：馬術(射擊飛碟項目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后已取消)。奧林匹克運動的男女平等發(fā)展，目的是在于給予女性更多的參與奧林匹克運動的機會。人體有五大身體素質(zhì)：力量、速度、耐力、柔韌、靈敏。這五種身體素質(zhì)，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是帶有一定性別特征的。男性運動員的力量、速度和女性運動員的柔韌、靈敏——男性運動員的柔韌、靈敏與女性運動員的力量、速度比較起來，必是一件別有趣味的事情。女性運動員在奧運會中當然有表達自己速度、耐力、對抗的權力，但是，那些表現(xiàn)精準、唯美的運動項目才是他們真正的領地。

2.2 一種標準——項群理論的視角

奧林匹克是全人類的慶典。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運動員都熱切地渴望投身奧林匹克大家庭，而奧林匹克也以它豐富多彩的運動項目向人們敞開大門?？v觀奧林匹克的諸多運動項目，人們可以以一種特定的分類方法來看待他們，那就是著名的項群理論。

項群理論是我國著名學者田麥久先生在競技體育領域所建立的重要基礎理論。項群訓練理論是競技體育的一般訓練理論和專項訓練理論之間的一個層次，它是以不同項目的本質(zhì)屬性所引起的項目之間的異同點為依據(jù)，將一組具有相似競技特征及訓練要求的運動項目放在一起進行比較研究。項群理論認為由于訓練活動的基本任務在于提高和發(fā)展運動員的競技能力。在體能類中又有快速力量性、速度性、耐力性三個項群；在技能類中有表現(xiàn)難美性、表現(xiàn)準確性、隔網(wǎng)對抗性、同場對抗性、格斗對抗性五個項群。[4]

3 奧林匹克運動中出現(xiàn)性別秩序混亂的原因

3.1 文化心理方面的原因造成對女性的差別對待

從現(xiàn)代奧運會項目的設置可以看到，所有的大項都有女性運動員的參與，而在一屆奧運會中男女運動員的比例亦已接近1∶1。人們似乎據(jù)此看來，在奧林匹克運動中，圓滿實現(xiàn)了男女平等。但這種平等還不是內(nèi)涵上的平等，如果我們從最客觀的對性別的社會期望以及奧林匹克對人的全面發(fā)展的追求來看，還是存在性別秩序混亂的現(xiàn)象，甚至可以說這也是某種程度的異化。

R·W·康奈爾[1]在《男性氣質(zhì)》一書中曾經(jīng)談到，社會性性別觀念的形成，并不僅僅依靠著生物基礎，在很大程度上還與一定的社會中人們對身體的要求有關。[5]

女性身體觀有3個維度，即女性生物身體觀、女性社會身體觀和女性審美身體觀。生物身體觀受到忽視，社會身體觀兩性先天的一些身體差異被一些社會力量加以強化，審美身體觀受到大眾傳媒的一定影響發(fā)生偏失。[2]

體育是一種社會制度，是上層建筑，它受到經(jīng)濟基礎的制約，它同時反映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社會對于性別的觀念有兩條主線，一條是提升女性社會地位，而另外一條則是變相的性別歧視。自19世紀末女權運動以來，女性社會地位有了極大的提高，當今社會對于女性的觀念其中暗含歧視，這種歧視表現(xiàn)在奧林匹克中就是色情符號的出現(xiàn)(本文不表)。

奧林匹克項目的變化是跟社會對于性別的觀念第一條主線聯(lián)系在一起的，但是這種平等，是一種粗放式的平等。

3.2 二戰(zhàn)后奧林匹克運動參與國的多元化影響

二戰(zhàn)后世界進入和平與發(fā)展為主流的社會歷史時期。冷戰(zhàn)時期的政治風云，又使得美蘇兩國以及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國家陣營之間的較量轉移到奧運的賽場上。如何多快好省的奧運獎牌，是那一時期蘇聯(lián)、東德、匈牙利，包括中國考慮的主要問題。這些國家在重競技、小技巧、偏冷門或人種適合等項目上著力發(fā)展。這促進了奧林匹克參與的多元化，同時女性參與的深度、廣度亦大幅提升。實際上我們不好評價這種對奧林匹克的認識與西方奧林匹克核心觀念有多大差別，更何況乎奧林匹克自身的觀念也在不斷的調(diào)整中。

另外一方面，中國這樣一個競技大國，傳統(tǒng)觀念當中、非競技情境視域下，對于女性及男女差別的認識卻比西方要封閉的多，盡管中國也在追隨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進入高潮的性解放運動。

中國傳統(tǒng)的對于女性的認識，比相對客觀的男女平等觀念要保守很多。但是中國女性對于奧林匹克的參與，卻又使得精英運動中的男女平等似乎要走向另外一個極端。中國是一個精英運動(奧林匹克)大國，中國的參與對奧林匹克無疑起著重要的影響。這是一種悖論，這種悖論跟中國的舉國體制、政治奧運緊密結合在一起，一定程度上也是冷戰(zhàn)時期政治角逐的遺風。

另外，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還有至少三個方面：

1)社會觀念的發(fā)展，對性別平等的認識還有不足或偏差。

2)國際奧委會在性別平等的問題上缺乏比較具體的具有操作性的做法。

3)國際奧委會屈從于商業(yè)利益，特別是媒體受眾興趣的導向。

4 結論：奧林匹克應該注重社會性別的同時不忽略生理性別

在性別平等方面，奧林匹克所體現(xiàn)的公正似乎就是讓女性運動員盡可能多的參與。不承認身體差別之外的一切差別，舉重摔跤的分級殘奧、特奧運動充分說明了這一點。這種公正在以量取勝的奧林匹克大繁榮的背景下，卻忽視了公正的邏輯起點，性別的生理、心理差異。

奧運會中的男女平等表現(xiàn)的女性參與的運動項目上，似乎忽略了生理性別的差異，更忽略的女性心理的差異。奧運會項目的變化與女性參與的增加，不應以這類運動項目的大量增長為原則。這種錯誤的性別邏輯不僅在運動情景中是有害的，它一定會遷移社會生活情境。在運動情境中，恰如其分的使用暴力、攻擊行為、欺騙(戰(zhàn)術性諸如假動作)在某些項目的比賽中獲勝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但這有損于女性的心理健康和社會關于性別的價值判斷。過猶不及、性別平等，對奧林匹克都是有害的。

人類社會的多樣文化很多時候體現(xiàn)在它的差異性。性別的差異在奧林匹克中應該得到尊重，這種尊重不應該以女性參與奧運會的項目的數(shù)量為標準，女子參與奧運會的項目多寡亦不應成為奧林匹克走向更加現(xiàn)代化的標志。

平等的問題，從哲學角度來看，有一個方向的問題。男女平等作為整個社會的要求，如果被生硬的施加給某個事物，就像奧林匹克，那么就很容易造成一種平等的假象，那只是面上的平等。如果自內(nèi)向外地關注女性生理、心理差別，由女性自由選擇他們對奧林匹克的參與，這種平等才是真正的平等。

[1]杰·科克利.體育社會學——議題與爭議 [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4：271.

[2]徐長紅，任海等.女性身體觀對女性體育的影響[J].體育學刊，2009：16.

[3]Patricia Vertinsky.社會性別、體育和21世紀第三浪潮女性主義[J] .體育與科學，2006,27(2)：18-20.

[4]田麥久.我國運動訓練學理論體系的新發(fā)展[J] .北京體育大學學報，2003(2)：1-5.

[5]R·W·康奈爾[美] .男性氣質(zhì)[M] .柳莉，等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