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方
(東北師范大學(xué) 圖書館,吉林 長春 130024)
滿蒙藏書家考
馮方
(東北師范大學(xué) 圖書館,吉林 長春 130024)
分析滿蒙藏書家產(chǎn)生的條件,考查了四十多位滿蒙藏書家,從其藏書實(shí)踐中,認(rèn)識到滿蒙藏書家在我國藏書史上所做的努力及其巨大作用。
東北問題;滿族;蒙族;藏書家
我國滿蒙少數(shù)民族多居于北部及東北地區(qū),隨著滿蒙貴族統(tǒng)治中原、君臨天下,而有所遷徙。他們不僅是馬上英雄,亦通曉其本族文化及漢文化,在武力征服中原的過程中,亦被漢文化所征服。隨著漢文化影響、熏陶的加深,滿漢文化、蒙漢文化的融合,造就了很多滿蒙藏書家留名于世。
首先要有一定的經(jīng)濟(jì)基礎(chǔ)。沒有一定的經(jīng)濟(jì)基礎(chǔ),任何時(shí)代的藏書家皆不可能維系,當(dāng)經(jīng)濟(jì)受挫、溫飽受到威脅時(shí)鬻書現(xiàn)象就會(huì)發(fā)生,藏書亦會(huì)易主。連溫飽尚有待解決的人,絕不可能有聚積古書,來發(fā)展中華文化的觀念。其次要在民族文化交融中積極接受漢文化的影響與熏陶。民族融合使民族混雜地區(qū)的人們能掌握兩種或兩種以上簡單的交際語言,但那是為了貿(mào)易的方便,究其實(shí)質(zhì)還是為了生存,他們同樣不會(huì)以聚積古書為已任。只有那些受到過良好漢文化教育的人,方能接受與繼承漢族藏書家們的藏書思想,讓中華文化在他們手中繼續(xù)流傳下去。再次要有一定的政治地位。那樣才有更多的機(jī)會(huì)得到有價(jià)值的古書。所以滿蒙藏書家產(chǎn)生于皇親貴胄的滿蒙貴族中,這正是與他們的政治地位、經(jīng)濟(jì)地位及所受的文化教育相適應(yīng)的結(jié)果。
(一)蒙族藏書家的貢獻(xiàn)
史載蒙古族塔塔爾臺子只必(1250—1301)家有藏書數(shù)千卷,曾出家藏二千余卷,置于東平廟學(xué)堂,供學(xué)生使用。以祖功封戶于胙的蒙古怯烈氏普蘭奚出所藏經(jīng)史數(shù)千卷送與胙之廟學(xué),使其成為更加完善的教育場所。元世祖忽必烈外孫文闊里吉思(—1298)謚忠獻(xiàn)?!靶杂乱悖?xí)武事,尤篤儒術(shù),筑萬卷堂於私第,日與諸儒討論經(jīng)史、性理、陰陽、術(shù)數(shù),靡不該貫?!盵1]千奴(1254—1325)致仕后“聚書萬卷,延名師教其鄉(xiāng)里子弟,出私田百畝以養(yǎng)之。”[2]
姓名失載的元蒙古大臣紐璘之孫,隨先人定居于四川,元至正年間,當(dāng)官府于各地求書,藏于東南的珍本秘籍紛紛出現(xiàn)時(shí),愛好藏書的紐璘之孫,遂盡出家資,遍采江南,四五年間得書號稱三十萬,運(yùn)回四川。
蒙古族烏爾濟(jì)氏的法式善(1752—1813)姓盂,又作伍堯氏,原名運(yùn)昌,以與關(guān)帝云長號音相近,詔改今名法者,字開文,號時(shí)帆,別署陶廬、梧門、詩龕先生、小西涯居士。有《清秘述聞》《陶廬雜錄》《存素堂詩文集》《槐廳載筆》等。《存素堂書目》云:“余束發(fā)嗜藏書。北地書值昂貴,貧士尤難辦。卅年來,一甑一裘悉以易書。交游既廣,大江以南,愛余者多以副本見貽。益以生徒所繕寫中秘本,積漸累累然,充楹益棟矣?!薄短諒]雜錄》多記其藏書諸事。有詩龕及梧門書屋,藏書萬卷,間以法書名畫。又有槐廳、五延秋館、存素堂、陶廬等處收藏。藏印有“法梧門藏書印”“梧門詩草”“詩龕書畫印”“伍堯氏”“梧門書畫之章”“詩龕漫識”“陶叩守正”“法時(shí)帆藏書印信”“詩龕居士”“陶廬藏書”“法式善稿”“存素堂珍藏印”“詩龕墨緣”“時(shí)帆珍玩”“詩里求人龕中取友我懷如何王孟韋柳”“小酉涯居士”“玉延秋館”等。
(二)滿族皇族藏書家的貢獻(xiàn)
身為皇太極子、福臨庶兄的高塞(—1670)名國鼒,號霓庵。以敬一亭儲(chǔ)其明本《俾雅》《明倫大典》等,藏印為“敬一主人”。喜讀書且收藏甚富的顯親王蘊(yùn)為康熙時(shí)諸王之一。以閱清樓藏其三千余種書籍,雖無奇秘之本,然有五百卅余種釋典、全藏的道藏。藏印為“顯親王寶”。
康熙第十三子允祥(1686—1729),原名胤祥,自雍正即位后避諱改為允祥,封怡賢親王,去世后是雍正帝唯一允許稱其原名胤祥的皇弟。他好藏書畫,在書畫等方面的藝術(shù)修養(yǎng)很高。怡府收藏書畫始于其手,其子弘曉達(dá)到頂峰。
雍正第六子,嗣康熙第十七子果毅親王允禮為后的弘瞻(—1765)卒謚恭,別署益壽主人。以果親王府中的自得園藏元本 《春秋纂例》《南史》《春秋左氏傳句解》等。錢泰吉《曝書雜記》載其于雍正十三年校刻《春秋左傳》,較怡府所刻《五經(jīng)》板式闊大,字畫紙墨亦極精。藏印有“果親王府圖籍”“果親王點(diǎn)定”“果親王益壽主人月讀《左傳》一過”等。
康熙第十三子怡賢親王胤祥之子弘曉(1722—1778)襲怡親王,謚號為僖,別署冰玉主人。從其《明善堂集》耿覲光序中 “冰玉主人于九經(jīng)諸子靡不詳加厘定,使閱其書者不致有亥豕魯魚之嘆,知主人信古之深,嗜古之篤矣。及得游藏書所,牙簽縹袟,充盈棟宇,凡有關(guān)于世道人心及為諸經(jīng)羽翼者,不下千百種,而文集、詩集尤為巨觀。”可知其對版本頗有研究。有樂善堂、安樂堂、似太古齋、冰玉山莊藏其四千五百種藏書,所藏宋元本極富,明本亦頗多。有北宋大字監(jiān)本《周易單疏》《左傳單疏》,宋槧婺州本《九經(jīng)》等。藏印有:“怡府世寶”“安樂堂藏書記”“御題明善堂印”“御題銀潢派里圭璋器”“天語盡職從知藎切”“綸音好書猶見性情醇”“賜額忠孝為藩”“冰玉山寶”“似太古齋珍藏金石書畫印”等。
乾隆第六子,出為康熙第二十一子慎靖郡王允禧之后的永瑢(—1790)封質(zhì)郡王,謚曰莊,號九思主人。曾藏有明本《老子鬳齋口義》及《列子鬳齋口義》,影宋本《離騷集傳》等。其藏印有“眠琴綠蔭”“皇六子”“永瑢曾觀”“養(yǎng)正吉”“真趣非外借”“書畫印”“一盞秋鐙夜讀書”等。
康熙第二十四子允秘第二子的弘旿 (—1763—1796—)字仲升,別署瑤華道人、閑閑主人。從劉喜海抄的《靜寄軒書目》,知其藏有二千余種,多為明清近人著作,間有宋元本,注意搜聚小說、詞曲之屬,如《牡丹記》《西廂記》等二百余種。
乾隆第十一子成親王永瑆(1752—1823)謚號曰哲,字鏡泉,號小廠,別署詒晉齋主人。有《詒晉齋集》《續(xù)集》《詒晉齋隨筆》《倉龍集》。 《詒晉齋集》云:“錦軸牙簽富自夸,深居也說積書家。”以詒晉齋、聽雨屋、看云閣藏其宋本 《夢溪筆談》《書儀》《明藩府政令》、元本《纂圖互法茍子》等。藏印有:“成親王”“詒晉齋印”“皇子永瑆之印”“皇子章”“皇十一子永瑆鑒賞古書真跡珍藏之印”“校理秘文”等。
代善之六世孫并襲禮親王的昭梿(1776—1829)字汲修,號嘯亭,別號檀樽主人,撰有《禮府志》《嘯亭雜錄》。《嘯亭雜錄》云:富察昌齡藏書“為一時(shí)之盛,……今其遺書多為余所購,如宋本《江湖》諸集。多公手鈔者,亦想見其風(fēng)雅也”。又云 “《石倉十二代詩選》,《四庫全書提要》云五百六卷。今余家所藏則一千七百四十三卷,較《四庫》所收多至千余卷矣,雕鐫完好,刷印清楚,自是閩中初拓精本。法時(shí)帆祭酒頗加賞鑒,以為近世難覓之本?!庇钟信f抄本《萬歷野獲編》等。藏印為“禮邸珍玩”“檀尊藏本”“豊府藏書”。
鄭獻(xiàn)親王濟(jì)爾哈朗七世孫,鄭慎親王烏爾恭阿第三子的愛新覺羅氏端華(—1861)號端友。肅順兄,道光間襲封鄭親王。以樂善堂藏藏書家徐乾學(xué)、季蒼葦?shù)热伺f藏,多世所未見。
道光第六子,咸豐之弟奕訢(1832—1898),咸豐即位,封為恭親王。以樂道堂、多福軒、錫晉齋等藏其《多福軒書目》及《樂道堂書目》所著錄近兩千種藏書,所藏宋槧達(dá)三十九部之多,有《文苑英華》《錦繡萬花谷》《大學(xué)衍義》《東都事略》《春秋經(jīng)傳集解》《埤稚》《說文解字》《黃帝內(nèi)經(jīng)靈樞》《班馬字類》《三蘇文粹》《朱子語類》等。藏印有“恭邸藏書”“錫晉齋印”。
肅武親王豪格七世孫盛昱(1850—1899)字伯希(又作伯熙、伯羲、伯兮)號韻蒔,別署意園。有《八旗文經(jīng)》《雪屐尋碑錄》,卒后其表弟楊鐘羲輯刻其遺為《郁華閣集》等。盛氏意園中的郁華閣藏有極多精美的書籍、金石與書畫。宋本有《禮記正義》《群經(jīng)音辨》《方言》及《冊府元龜》等;元本《文獻(xiàn)通考》及《玉?!贰读摹贰度K文粹》《唐文粹》等;明本《七經(jīng)》《淵鑒類函》《古文淵鑒》《全唐詩鈔》等;其鈔校本更精,如南宋孝宗時(shí)內(nèi)府寫本《洪范政鑒》、明鈔本《太平御覽》全部、明藍(lán)格抄本《文苑莢華》等;其他明、清名人鈔校本及稿本亦多珍奇。藏印有“屬籍淳盛昱”“伯羲父”“宗室盛昱收藏圖書印”“圣清宗室盛昱伯羲之印”“宗室文愨公家世藏”“郁華閣藏書記”“享之千金”等。
愛新覺羅氏的崇恩,生卒未詳。字仰之,號雨舲(又作語鈴、敔鈴、禹舲、語齡),別署香南居士、筏喻道人、語鈴道人、繡漪老漁。有《香南居士集》《青州府志》。自序云:“老屋數(shù)椽,僅蔽風(fēng)雨,藏書萬卷,莫救饑寒。”以吾亦愛吾廬、對松山房、繡漪精舍、壺青閣、及尋樂齋藏其所喜愛的古籍、舊拓、碑貼,有劉燕庭《金石苑》等。藏印有“語鈴所藏初印精本,得者寶之,庶傳久遠(yuǎn)”“玉牒崇恩”“繡漪精舍”“繡漪老漁”“壺青閣”“淡園”“敔翁”“澗邨”等。
生卒年未詳?shù)亩嗔_貝勒弘明子永忠,字良輔,號臞仙。有《延芬室集》?!肚迨犯濉份d其“常不衫不履,散步市衢。遇奇書異籍必買之歸,雖典衣絕食不顧也?!?/p>
愛新覺羅氏的溥儒(1896—1963)字心畬,號西山逸士,一署舊王孫?!睹駠宋镄鳌贩Q其去臺灣后,“居陋巷,蕭然若寒京,以鬻文與書畫自給”。因其祖恭親王奕訢有樂道堂、多福軒藏書,故溥儒亦“家藏書畫多宋元名跡”。藏書印為“毋為小人儒”。
滿清皇族藏書家所藏之書,因其資金比較雄厚,所以其藏書精刻精刊的精品較多。
(三)滿族貴族藏書家的貢獻(xiàn)
葉赫納喇氏的納蘭明珠(1635—1708)字端范。傳是樓與穴硯齋舊藏歸其不少,故藏品極精,有穴硯齋抄本《南唐書》《何博士備論》《茅亭客話》等。明珠長子納蘭性德(1655—1685)原名成德,以避太子諱改,字容若,號楞伽山人。詞以“真”取勝,以“納蘭詞”而聞名。 有《通志堂詩集》《詞集》《文集》《淥水亭雜識》。其于通志堂、繡佛齋、淥水亭、鴛鴦館等處博覽群書,并儲(chǔ)書數(shù)萬卷。藏印為“繡佛齋”“鴛鴦館”??獭锻ㄖ咎媒?jīng)解》近一千八百卷,為保存及傳播古代文獻(xiàn)作出了貢獻(xiàn)。明珠次子納蘭揆敘(—1717)原名容德,字愷功,號惟實(shí)居士,謚文端。有《隙光亭雜識》《益戒堂詩集》《雞肋集》。由其《隙光亭雜識》“元時(shí)刊書尚襲宋時(shí)避諱,即今時(shí)下所刻若依宋本者,仍其缺筆,或乃據(jù)此以定宋刻之真?zhèn)?,陋矣。”知其精于版本鑒別。藏書極精,有宋本《書經(jīng)》、明本《元城先生盡言集》、明抄本《革書》等。(《革書》為明末劉濟(jì),隨侍英宗出逃,記其事于皮革上。同與英國的羊皮書,我國當(dāng)僅此一件。)以謙牧堂、益戒堂、隙光亭儲(chǔ)之。藏印有“謙牧堂書畫記”“謙牧堂藏書記”“謙牧堂賞鑒書畫之章”等。
富察傅鼐(—1738)字閣峰,袁枚《刑部尚書傅察公神道碑》載其“所居稻香草堂有白雁峰、鰲峰、東皋、南莊諸勝,積書萬卷?!比~赫納喇氏的長海(1678—1744)字匯川,號盋庵。有《雷溪草堂詩集》?!肚迨犯濉贩Q其“博古多識,嗜金石書畫,當(dāng)意則傾囊購之?!袣q愛易水雷溪之勝,筑大盋庵,因以為號?!伷溟w曰‘玉衡’?!?/p>
富察傅鼐之長子、曹楝亭之婿富察昌齡(—1723—)字敷槎,號堇齋。曹楝亭之藏書多歸其所有,又勤于抄錄,所藏勝于納蘭性德的通志堂。以謙益堂、聚星堂藏《名臣碑傳琬琰集》《雅義》《雅樂發(fā)微》《七經(jīng)圖》等。藏印有“長白敷槎氏堇齋昌齡圖書記”“謹(jǐn)齋昌齡”“晉衡”“稻香草堂”“堇齋收藏印”“聚星堂藏書”“墨香亭”“墨香堂書畫”等。
鈕枯祿氏的和珅(—1799)字致齋。從盛懷宣《盛氏圖書館善本書目》所載和珅刻書跋文:“余得宋槧本《禮記》,前有昆山徐氏、泰興季氏收藏圖章,后有惠定宇跋,其與監(jiān)本、毛本增多,互誤互異之處,考證詳明。余復(fù)以毛本對校一過,一—吻合。洵為藝林鴻寶。禮經(jīng)為學(xué)宮造士之書,家弦戶誦。方今經(jīng)學(xué)昌明,天祿石渠之儲(chǔ),犁然美備。恭逢圣主,稽古右文,刻石經(jīng)于辟癱。余蒙圣恩,忝司總裁,又適獲是書,上足以輔翼圣教,下以嘉惠海寓承學(xué)之士。爰影抄付梓,俾廣流傳。乾隆歲在乙卯(六十年)盂夏之月上白和珅識。”知其亦曾為古籍的保護(hù)與流傳做出過貢獻(xiàn)。其藏印有 “致齋和珅”“大學(xué)士章”“子子孫孫其永寶之”。
索綽絡(luò)氏的英和(1771—1840)幼名石桐,字樹琴,號煦齋,又號定圃,晚號脀叟。有《恩福堂筆記》《思慶堂集》《卜魁紀(jì)略》《春秋左傳讀本》等。《恩福堂書目》自序云:“恒每以簿書相隨,而性素嗜書,俸余悉以購舊槧。于是累年積月,頗有可觀”。以恩福堂、恩慶堂藏《恩福堂書目》所著錄的約九百種藏品,宋本有《歷代紀(jì)年》《文苑英華鈔》《曾公類說》《乘崖集》等。其余大多為元本、明初刊本、舊抄本、毛氏汲古閣本等。藏印有:“恩福堂藏書印”“熙齋藏弆”“英和審定”“字曰樹琴”“臣和恭藏”“宮保世家”“執(zhí)金吾印”“南齋翰林左翼總兵”“身在萬里半天下”等。
郭佳氏的穆鄣阿(1782—1856),字子樸,一字耕珊,號鶴舫。有《熙朝宰輔錄》《澄懷書屋詩草》。其澄懷書屋,多宋元精本。如宋本《南齊書》《于湖居士集》等。
費(fèi)莫氏的勒保之孫文良(—1859—)號冶庵。藏書多精本。莫氏《群書跋》卷四《玉壺清話》稱其與半聾道入、錫厚庵琉璃廠三友,“皆滿洲世胄,皆知好書”。
索綽絡(luò)氏的國英(1823—1884)字鼎臣。其《共讀樓書目》曾云“藏書家秘不示人,而寒儒又苦無書可讀。余早有購藏書籍之志。同治甲子(三年)勸同志諸君子共立崇正義熟。嗣屢蒙恩擢,廉俸所余,獨(dú)以購書。光緒丙子于家熟構(gòu)藏書樓五楹,顏曰共讀。其所以不自秘者,誠念子孫未必能讀,即使能讀,亦何妨與人共讀,成已成人無二道也?!辟彶貢Ф俜N,二萬五千余卷,法帖四百三十余冊,庋諸共讀樓。所藏皆通行書,有《古今圖書集成》《四庫全書》《永樂大典》《通志堂經(jīng)解》《武英殿聚珍版書》《二十四史》等二十余種大部頭之書。其藏印為“索綽絡(luò)氏家熟之章”。
直隸總督裕祿之子熙元 (1864—1900)卒謚文貞。以閱騷樓藏其稿本《艮軒藏書目錄》所著錄的兩千種通行近刻本及原刻初印本。此目自序曾云:“舉業(yè)之余,涉獵古籍,講求目錄之學(xué),自是好書成癖,廿三四歲始識購書,貪得無藝,與年俱進(jìn)。足跡所至,恒節(jié)口腹玩物之好,專一以求。矻矻幾二十年,收集若干卷。其間長者之賜、友生之貺又十居二三,而所謂舊刻精抄無一焉,得書之難如是?!辈赜∮?“熙元小印”“閱騷樓藏書印”“生于甲子”等。
穆緝香阿(—1865—)字居南,一字向九?!肚迨犯濉份d其“家藏邸報(bào)自國初以來幾備”。與鄂順安之收藏歷科闈墨同時(shí)傳為佳話。
瓜爾佳氏的榮祿(—1903)字仲華。有《世篤忠貞錄》。生平鑒賞金石,頗負(fù)時(shí)名。其所藏汲古閣毛氏輯刻的《津逮秘書》今存于美國國會(huì)館。上有“學(xué)翼主人”題記:“《津逮》一書乃薈萃四部中人間罕見者,都為二十函。三百年來流傳日少,嗜書者偶得之,視如拱璧云。此書先榮祿公任廣州時(shí)所購,字跡頗清晰。愿子孫永寶勿失。學(xué)翼主人識?!?/p>
瓜爾佳氏崧蕃之子,盛昱之女夫的馬佳寶康(—1896—約1911前),字孝劼,別署佞漢齋主人。其佞漢齋所藏甚富,多驚人秘籍,宋本有《三墳書》《徐公文集》《東都事略》《新雕白氏六帖事類》、殘本《西漢會(huì)要》、元本《初學(xué)記》《事類賦》、明臥云山館抄本《北堂書鈔》等。于光緒二十二年刊刻雕印精雅的《佞漢齋叢書》。藏印有“寶孝劫藏宋元經(jīng)籍”“孝劼所藏書畫金石”“長白馬佳寶康審定宋元舊籍并元明人舊鈔舊校之記”。
辛亥后尚存的耆齡(—1911—)字壽民,又字長壽,號思巽。以溫雪齋、惜陰堂藏其書,有汲古閣抄本《古文苑》《宋高僧詩選》《酒邊詞》《琴趣三編》,又有《宋丞相李忠定公奏議》、明本《越絕書》、精抄本《海東金石苑》等。藏印有“耆齡藏本”“惜陰堂記”“思巽校讀”“溫雪齋”“耆齡長壽思巽藏書”等。
倫明在《辛亥以來藏書紀(jì)事詩》曾云字裕之的光熙,于“丁戊(1917—1918)至乙丙(1925—1926)間,專收清人集部,多精槧。半歸北平圖書館,半散書坊。余收得百余種。自此之后,滿人無藏書者矣。”
瓜爾佳氏的金梁(1878—1962)字息侯,號小肅,別署瓜圃老人。有 《四朝佚聞》《清官史略》《滿洲秘檔》《清帝后外傳外紀(jì)》《黑龍江通志綱要》《瓜圃藏書記》《瓜圃藏畫記》《盛京故宮書畫錄》等。因曾祖號瓜亭,祖父署瓜山,姓瓜爾佳氏,又于盛京東陵辟地種瓜,故名藏書處為瓜圃?!豆掀圆貢洝分性疲骸拔峒也貢矓?shù)聚數(shù)散。先祖父所藏得自蜀中,頗多善本,道光壬寅、咸豐辛酉兩遭兵燹。先父所藏皆江浙故家亂后余燼,亦有文瀾閣本,辛亥之變盡歸散失。予出游京奉,續(xù)有搜集,及南歸以攜帶不易,奉人士請留吾書,特辟安東圖書館藏之。予再來京,適修《黑龍江通志》,所需圖書隨用隨置,以地志為多,此外不論版本,見有名人批校,其佳者往往留之,所積漸增,以舊藏傅氏(青主)父子批?!稘h書》為最。”
榮慶之孫,鄂卓爾氏的趙元方生卒未詳,本名鈁,字元方,以字行。為蒙古族現(xiàn)代著名文獻(xiàn)家。其無悔齋所藏宋元本僅一部,多為明刻本、銅活字本、名人抄校本。注重搜聚明銅活字本書。藏印有“曾在趙元方家”“趙鈁珍藏”“人生一樂”“元方審定”“無悔齋藏”等。
富察氏的傅惜華(1907—1970),原名寶泉,字仲涵,又字寒山,號涵廬、曲葊,別署碧渠館主。有《六朝志怪小說之存逸》《西廂記說唱集》《古代戲曲聲樂論著叢編》《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中國戲曲大辭典》等。藏戲曲、小說頗富,元明善本及版畫插圖不少。其碧蕖館藏有明版賞心亭刻本《歡喜冤家》、清閑居刻本《拍案驚奇》《玉茗堂集》等、繼志齋刻《旗亭記》等、起風(fēng)館刻《北西廂記》、金陵富春堂刻《西廂記》、金陵唐振吾刻《七勝記》、金陵文林閣刻《易鞋記》、長春堂刻《玉簪記》《四大癡傳奇》《三遂平妖傳》等;明鈔本《靈犀珮》、清康熙抄本《元詞備考》《石頭記》八十回改寫稿、舊抄本《富貴圖》等;插圖版畫之書精品有明永樂十五年刻《諸佛如來菩薩名稱歌曲》、正德刻《雅樂圖譜全集》、明本《啟蒙故事》《古今烈女傳》《雪齋竹譜》《墨海一集》《環(huán)翠堂園景圖》《遠(yuǎn)西奇器圖說錄最》等,皆極珍貴。藏印有“傅氏碧蕖館藏書印”“富察氏所藏善本書籍”“滿洲富察氏寶泉惜華”等。
由上可知,非皇族的滿族藏書家,學(xué)者居多 ,其藏書更注重藏書體系及文獻(xiàn)價(jià)值。
滿蒙藏書家是能使我國古籍流傳至今前赴后繼遞藏者中的一員,他們在古籍遞藏、傳抄乃至刊刻中同漢族藏書家一樣,為弘揚(yáng)中華文化做出了極大的努力與貢獻(xiàn);同時(shí)為滿蒙文化的發(fā)展做出了貢獻(xiàn),促進(jìn)了民族文化的融合;還為我國藏書事業(yè)增添了滿蒙古籍文獻(xiàn),這是漢族藏書家所未曾做到的,在我國文化史上書下了豪邁的一筆,使?jié)M蒙古籍在我國藏書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先賢們又共同努力為我們留下大量的滿漢合璧文獻(xiàn)、蒙漢合璧文獻(xiàn)、滿蒙合璧文獻(xiàn)及滿蒙漢合璧文獻(xiàn)等,讓我們看到了民族文化融合帶來的藏書事業(yè)的可喜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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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徐星華)
K247;K249;K25
A
1008—7974(2014)06—0109—05
2014-03-31
馮方(1965-)女,遼寧法庫人,碩士,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古籍編目、古文獻(xiàn)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