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寧 謝世堅
(廣西師范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 廣西桂林 541004)
莎劇中的變體顏色詞及其修辭
唐小寧 謝世堅
(廣西師范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 廣西桂林 541004)
顏色詞是展現(xiàn)一個民族語言魅力的有效途徑,具有重要的修辭功能,這類詞除了本身的詞匯意義之外,還具有比喻、夸張、擬人、象征等修辭特征。以莎劇中的變體顏色詞為研究對象,從修辭的角度考察莎劇中變體顏色詞的使用,可以更好地認(rèn)識莎翁獨(dú)到的語言魅力。
莎?。蛔凅w顏色詞;修辭
關(guān)于顏色詞,國內(nèi)外學(xué)界做了大量的研究。國外頗具影響力的美國民族學(xué)者Berlin 和Kay,曾在他們1969年發(fā)表的《基本色彩詞語:普遍性與進(jìn)化論研究》的巨著中,就近百種語言中的基本顏色詞進(jìn)行了深入有趣的研究。國內(nèi)對顏色詞的研究主要從語言學(xué)出發(fā),如伍鐵平(1986) 對顏色詞的模糊語義展開了研究;張旺熹 (1988)就顏色詞的聯(lián)想義進(jìn)行了研究,較為全面地揭示出顏色詞意義復(fù)雜性的深層原因;孫淑芳(1996)對基本顏色詞的數(shù)量進(jìn)行了考察,并分析顏色詞后隱含的民族性;尹泳龍 (1997)在其專著中共搜集古今流傳的顏色名稱2500個,同色異名歸并后為1867個;駱峰(2004)從文化視角出發(fā),對顏色詞進(jìn)行審視,顏色詞反映了五千多年來中國社會的歷史傳統(tǒng),也反映了當(dāng)今中國社會異彩紛呈的嶄新文化。
綜合國內(nèi)外有關(guān)顏色詞的研究,可以大致分為兩個方面,即基本顏色詞的研究和英漢顏色詞的對比研究。研究的角度又可以作如下劃分:1、“跨文化交際”的角度,比較英漢顏色詞運(yùn)用方式和意義的不同;2、從翻譯角度,比較英漢顏色詞的差異和不對應(yīng)性,探究不同語言之間的翻譯方法;3、從象征意義的角度,許多學(xué)者著重探討了漢英語言中一些基本顏色詞語的象征意義的異同;4、從文化的角度,目前國內(nèi)學(xué)者主要比較分析英漢顏色詞的文化內(nèi)涵。
但結(jié)合莎士比亞戲劇中顏色詞的研究則相對比較薄弱,查閱這為數(shù)不多的研究,發(fā)現(xiàn)大都還是從文化和翻譯的角度進(jìn)行,很少有人對莎劇中的非基本顏色詞——變體顏色詞進(jìn)行研究,而對于莎劇中非基本顏色詞的修辭研究則更少見。本文將選取莎士比亞四大悲喜劇中的變體顏色詞為研究對象,結(jié)合朱生豪譯本,從這些變體顏色詞的使用和修辭(修辭手法、模式)考察莎劇中顏色詞的用法,以期更好地解讀莎劇,領(lǐng)略莎翁獨(dú)到的語言魅力。
英語是基本顏色詞數(shù)量最多的一種語言,共有11種,可分為red (紅色) 、white (白色) 、yellow(黃色) 、green (綠色) 、black (黑色) 、blue (藍(lán)色) 、purple (紫色) 、brown (棕色) 、pink (粉色) 、gray(灰色) 和orange (橙色)。(李福印,2008:87)但有時候基本顏色詞并不能滿足人們認(rèn)知描寫的需要,于是像:蒼白(pale)、緋紅(blush)、墨綠(jasper or dark- green)這樣的變體顏色詞便運(yùn)用而生了。這樣的顏色詞結(jié)構(gòu)在Bailey (2001)的On the non-existence of blue-yellow and red-green color terms一文中也有提及,其中討論的是:到底是否存在像“藍(lán)-黃”“紅-綠” 這樣的顏色詞,同時開篇也提到了這樣的爭論: “A component of the universal evolution model of color terms is that blue-yellow and red-green color terms should not exist in the world’s languages.This is because such terms would confound opponent colors (Hering, 1920; Hurvich & Jameson, 1955).However, some relativist scholars, namely Saunders and van Brakel (1997) and McNeill (1972), maintain that some languages do have such terms.”(Bailey, 2001: 185) 其最終結(jié)論是:“one or more basic color terms have undergone semantic extension”.他認(rèn)為這些 “ blue-yellow” “red-green” 是基本顏色詞的語義延伸,也就形成了本文關(guān)注的變體顏色詞。
下文先對變體顏色詞進(jìn)行界定,在此基礎(chǔ)上結(jié)合莎士比亞戲劇,考察變體顏色詞的使用。
(一)“變體顏色詞”的界定
“變體顏色詞”是指那些不屬于基本顏色詞,但又可以表示顏色的詞語?!白凅w顏色詞”其實(shí)是相對于“單色顏色詞”用法而言的,單色顏色詞就是基本顏色詞的運(yùn)用,如 “red” “dark” 等。單色顏色詞的使用使得色調(diào)單純、整齊劃一,起到突出強(qiáng)調(diào)、強(qiáng)化印象的效果;而“變體顏色詞”則是選用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色彩著色,使之相互配合,彼此協(xié)調(diào),這種用法類似于繪畫中的色彩調(diào)和 。如 “pale”(蒼白) “blush”(緋紅) “ripe”(紅潤) 這些顏色的表達(dá)是基本顏色詞表達(dá)所不能滿足的。以“紅”為例,對比基本顏色詞“紅”與變體顏色詞的“紅”加以說明:
1.Pale or red?
Nay, very pale.(Hamlet, 1.2.231-232)①
朱生豪譯:他的臉色是慘白的還是紅紅的?
運(yùn)用基本顏色詞“紅”來表示“臉色健康” “有生命的”與前面的 “pale” 相對,生與死的對比。這個例子出現(xiàn)在故事開篇不久,這段對白就是哈姆雷特在詢問侍衛(wèi)看到的鬼魂外貌是何種樣子時發(fā)出的疑問。“他的臉色是慘白的還是紅紅的?”,這里基本色 “red” 色彩濃烈,與 “pale” 形成鮮明對比。
2.Cupid himself would blush To see me thus transformed to a boy.(The Merchant of Venice, 2.6.38)
朱譯:那麼丘匹德瞧見我變成了一個男孩子,也會紅起臉來哩。
這里的 “blush” 是表示因?yàn)楹π叨樇t。這個例子出現(xiàn)在杰西卡男扮女裝出現(xiàn)在愛人羅蘭佐面前時的一個場景,女主人公杰西卡,雖然敢為自由愛情所執(zhí)著追求,但頭腦中仍有守舊禮教的束縛,所以才又夸張地說到如果丘匹德瞧見她變成男孩子的模樣,也會替她害羞臉紅。
綜合1.2.,我們知道, “red” “blush” 都是表示“紅”,都是形容臉色,但是表示了不同的含義。 但如2中表示害羞的意思時, “blush” 就比單單用 “red”更具有表現(xiàn)力。通過這兩個例子的對比,究竟什么樣的詞是“變體顏色詞”就一目了然了。
(二)莎劇中的“變體顏色詞”
莎劇博大精深,劇目繁多。本文選取了關(guān)于“紅”“白”“黑”這經(jīng)典三色的“變體顏色詞”作為賞析對象,摘錄了莎劇中一些相關(guān)的句子為例,并結(jié)合朱生豪先生的譯本做了分析,希望與大家一起領(lǐng)略莎翁精湛的語言技巧,體會“變體顏色詞”的妙用。
1.“紅”的“變體顏色詞”
(1) A maiden never bold:Of spirit so still and quiet,that her motion blush’ d at herself:(Othello,1.3.95-97)
朱譯:一個素來膽小的女孩子,他的生性卻那麼幽閑貞靜,甚至于心里略微動了一點(diǎn)感情,就會滿臉羞怯。
在譯文中我們發(fā)現(xiàn),朱生豪先生并沒有把 “blush” 直譯為“紅色”,而 blush又不是與中文的“紅色”準(zhǔn)確對應(yīng),所以對于此處的變體顏色詞,朱生豪譯為了“羞愧”二字,也就是直指了造成臉紅的緣由。“blush”一詞的運(yùn)用在描述人物臉色的同時,也表現(xiàn)出了人物的心理狀態(tài),一舉多得。
(2) Without our special wonder? You make me strange
Even to the disposition that I owe
When now I think you can beho1d such sights
And keep the natural ruby of your cheeks
When mine is blanch’ d with fear.(Macbeth,3.4.114)
朱譯:我嚇得面無人色,你們眼看著這樣的怪象,臉上卻仍然保持著天然的紅潤,這才怪哩。
“ruby” 一詞亦是“紅”的另一種變體顏色詞。在此處,良心尚未完全泯滅的麥克白,在見到怪異現(xiàn)象的發(fā)生時,因?yàn)榉赶聫s君的大錯,內(nèi)心仍感到心虛害怕,然而弒君謀殺的陰謀策劃者麥克白夫人卻平靜異常,仍然臉色平和紅潤,好似沒發(fā)生過任何事情。對于謀殺沒有絲毫的懺悔之意, “ruby”一詞既是對麥克白夫人臉色的描寫,又更具有諷刺意味,用得恰到好處。
(3) Diana’s lip is not more smooth and rubious(Twelfth Night, 1.4.31-32)
朱譯:狄安娜的嘴唇也不比你的更柔滑而紅潤。
“rubious”原意是“紅寶石,紅寶石色的”,譯者把它譯作“紅潤”?!皉ubious”可謂是“紅”的又一變體顏色詞。是贊賞道薇奧拉嘴唇紅潤而艷麗,并把嘴唇色澤比喻為像紅寶石一樣珍貴、美麗。 “rubious” 把唇部豐滿光澤的狀態(tài)表現(xiàn)出來了,讓人能在頭腦中想象出來,增添了戲劇的表現(xiàn)力。
2.“白”的“顏色變體詞”
(1) And wakes it now,to look so green and pale
At what it did so freely? (Macbeth, 1.7.37)
朱譯:它現(xiàn)在從一場睡夢中醒來,因?yàn)樽坊谧约旱鸟斃?,而嚇得臉色這樣蒼白嗎?
此處正是麥克白夫人鼓動麥克白進(jìn)行“弒君”的一系列對白。句中“pale” 一詞的運(yùn)用剛好符合了此時的情景,本意為“灰白色的”,用在這里,賦予表情以變化流動感,麥克白因害怕而導(dǎo)致的面無血色,造成了臉色的轉(zhuǎn)變。
(2) …h(huán)oary-headed frosts
Fall in the fresh lap of the crimson rose, (A Midsummer-Night’s Dream, 2.1.92)
朱譯文:直迭的寒霜傾倒在紅顏的薔薇的懷里。
句中的 “hoary”指“灰白的,自發(fā)的”。用在這里,把寒冬里的寒霜描寫的形象生動。整個句子是個比喻句,運(yùn)用了比喻的手法,把披上寒霜的冬季比喻為年邁老翁的白發(fā)。 “hoary” 在這里用來描寫寒霜實(shí)在是恰到好處。
(三) “黑”的“顏色變體詞”
“黑色”作為日常生活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和使用的色彩詞,它不僅對人們的生活習(xí)俗和認(rèn)知理解產(chǎn)生重要影響,而且是出現(xiàn)頻率較高的一個詞。“黑色”其本身的黑暗無光給人以陰險、毒辣和恐怖的感覺。(張培基.1979) 在莎劇中也多處運(yùn)用了黑色的這些一般引申意義,但對于“黑”的變體詞,如“sooty”等又有不同的含義,也包含了不同的感情色彩。
Run from her guardage to the sooty bosom (Othello, 1.2.70)
朱譯:背著尊親投奔到你這個丑惡的黑鬼的懷里。
這句話出現(xiàn)在苔絲狄蒙娜的父親勃拉班修在知道女兒背著自己與摩爾人奧賽羅相愛后,感到十分憤怒,十分痛恨奧賽羅,在憤怒的情緒支配下,他將奧賽羅稱為“黑鬼”。 “sooty” 是表示“黑”的一個變體顏色詞,在牛津高階詞典中,sooty : 1.covered with soot,沾滿煙煤子的。2、of the color of soot,煙煤子一樣黑的。(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1997:1675) 這里是用來描述奧賽羅的膚色的,黝黑的皮膚像是煙熏的一樣, “sooty” 一詞將勃拉班修的憤怒情緒很好地融入到了情境中,從語言上加強(qiáng)了人物性格化描寫的力度,諷刺與蔑視的態(tài)度顯而易見,使得人物非常形象生動地活躍到了舞臺上。
顏色詞除了具有豐富的詞匯含義之外,還有比喻、借代、夸張、象征等修辭特征,“變體顏色詞”作為顏色詞的一種也不例外。通過不同的修辭方法,變體顏色詞能更生動、更獨(dú)特、更清晰地描述人、物和自然,使莎劇的戲劇語言更有渲染力和表現(xiàn)力。下面通過一些例子來領(lǐng)略莎翁變體顏色詞的修辭魅力。
(一)明喻
明喻就是分明用另外事物來比擬文中事物的譬喻。正文和譬喻兩個成分不但分明并揭,而且分明有別;在這兩個成分之間,常有“好像”、“如同”、“仿佛”、“一樣”或“猶”、“若”之類的譬喻語詞結(jié)合它們。(陳望道,1997:73) 也就是說為了使所描寫的事物更生動,更形象,人們通常喜歡用另一種具有某種共同特征的事物來描寫此事物,這就是明喻。
The motions of his spirit are dull as night;And his affections dark as Erebus.(The Merchant of Venice, 5.1.86)
朱譯:他們的靈魂像黑夜一樣昏沉,他們的感情像鬼域一樣幽暗。
劇中,說這句話的是杰西卡的戀人羅蘭佐,他說杰西卡擁有敏感的靈魂,所以聽到柔和的音樂會有莫名的惆悵。文中出現(xiàn)了兩個經(jīng)過明喻而引申為顏色的詞匯 “dull” 和 “night”,以 “as” 相連接。“night”有“灰暗,昏沉” 之義,且能形容心情,這里充分表達(dá)出了莎翁的本意,對柔美音樂,感受遲滯的人,情感也會冷漠幽暗。朱生豪先生在翻譯時候采用了直譯,保留了明喻的辭格。
(二)隱喻
隱喻是比明喻更進(jìn)一步的譬喻。正文和譬喻的關(guān)系,比之明喻更為緊切。(陳望道:1997:77)在這種修辭中,變體顏色詞不再保留本身字面意思,而是用它的象征含義。
如前: Diana’s lip is not more smooth and rubious.(Twelfth Night, 1.4.31-32)
朱譯:狄安娜的嘴唇也不比你的更柔滑而紅潤。(P421)
“rubious” 原意是紅寶石色的,此處的對白是公爵對薇奧拉所說的。用這一顏色變體詞 “rubious” 來贊賞道薇奧拉嘴唇紅潤而艷麗,這里是隱喻的用法,用具體的事物“紅寶石”為喻體,把嘴唇的色澤比喻為像紅寶石一樣,高貴而美麗。
又如: Receive what cheer you may, The night is long that never finds the day.(Macbeth , 4.4.240)
朱譯:麥克白氣數(shù)將絕,天誅將至,黑夜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總會到來的。
此處是馬爾康的一段對白,這里用“黑夜”“白晝”這樣具體的事物,來進(jìn)行隱喻?!昂谝埂敝耕溈税椎谋┱讜冎腹饷飨M牡絹?,暴政的結(jié)束。這部劇里莎士比亞頻繁的使用黑色來隱喻當(dāng)時社會的邪惡、犯罪和恐怖。戲劇從頭至尾都籠罩著陰森恐怖的氣氛。這種氣氛大都是由黑夜、鬼魂和女巫等來渲染的。所以 “night” 作為“黑色”的變體顏色詞,通過修辭的運(yùn)用,不僅增強(qiáng)了語言的表現(xiàn)力,也豐富了語言的內(nèi)涵意。
(三)借代
Metonymy 又稱為借喻。比隱喻更進(jìn)一步的便是借喻。借喻之中,正文和譬喻的關(guān)系更為密切;這就全然不寫正文,便把譬喻作為正文的代表了。(陳望道,1997:78)借代不像隱喻總是以具體事物為喻體,它往往以抽象意義的事物去指代具體事物。所以借代的重點(diǎn)不是相似而是聯(lián)想。
For Pyramus is a sweet-faced man: (A Midsummer-Night’s Dream,1.2.36)
譯朱:因?yàn)槠だλ故且粋€討人歡喜的小白臉。
此處英文中并沒有出現(xiàn) “white” 一詞,然而譯者卻譯作“小白臉”,所以這里是個佷巧妙的變體顏色詞的運(yùn)用, “sweet” 雖表面看起來與顏色無關(guān),但是 “sweet” 一詞就是表示擁有甜美臉蛋,皮膚較白的男人。所以用抽象代指具體,這里是借代的用法,而且這里翻譯為“小白臉”很恰當(dāng)。
(四)夸張
夸張就是重在主觀情意的暢發(fā),不重在客觀事實(shí)的記錄。在劇本中,變體顏色詞經(jīng)常會用在一些特殊場合,來顯示某種夸張的效果。這種夸張不會讓人覺得虛假,相反會使語言更加生動更加有渲染力。
That pure congealed white high Taurus snow,
Fann’d with the eastern wind, turns to a crow.
When thou hold’ st up thy hand.O, let me kiss
This princess of pure white, this seal of bliss! (A Midsummer-Night’s Dream, 3.2.43-46)
朱譯:你一舉起你那潔白的妙手,被東風(fēng)吹著的淘洛斯高山上的積雪,就顯得像烏鴉那么暗黑了。讓我吻一吻那純白的女王,這幸福的象征吧!
這個例子是《仲夏夜之夢》中狄米特律斯對海麗娜求愛的對白,他高聲稱贊海麗娜的標(biāo)志美麗。這句是贊美海麗娜的膚色白凈的,說白雪(“snow” )與海麗娜比起來都如同烏鴉(“crow”)一般暗黑了,很顯然這里是運(yùn)用了夸張的修辭手法,現(xiàn)實(shí)中的白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與烏鴉的黑相提并論的,也更不可能比它更黑。這里“snow”和“crow”可以看作是“白”與“黑”的變體顏色詞。
(五)象征
顏色詞的象征用法,是指運(yùn)用到色彩詞暗示或形象地表現(xiàn)某種抽象的東西或看不見的事物。這種象征意義往往基于聯(lián)想。由于某個色彩詞經(jīng)常引起某種聯(lián)想,年深月久,該色彩詞就成了某事物的象征。顏色詞是顏色的語言符號,它的聯(lián)想意義與象征意義也就是色彩的聯(lián)想意義和象征意義。莎劇中的顏色詞內(nèi)涵和象征意義十分豐富 ,而且顏色詞的象征意義是多元的。本文選取與“紅”相關(guān)的變體顏色詞作為例子進(jìn)行分析。
西方文化中的紅色(red)主要指鮮血(blood)顏色,而blood在西方人心目中是奔騰在人體內(nèi)的“生命之液”。一旦鮮血流淌下來,生命之花也就凋謝,所以red使西方人聯(lián)想到“暴力”和“危險”。而一些“紅”的變體顏色詞是否也有這方面的象征呢?那我們通過以下例子進(jìn)行分析說明。
Head to foot
Now is he total gules.(Hamlet, 2.2.395)
朱譯:從頭到腳,他全身一片殷紅。
Gules屬于紅的變體顏色詞。對于gules一詞,OED的釋義為:一,作為名詞, Red, as one of the heraldic colours; in engraving represented by vertical lines.Hence poet.and rhetorically, the colour red in general;二,作為形容詞,Red in colour.(In most instances properly an attributive use of the n.; usually placed after the word which it qualifies。在劇中,這句話是出自戲班子人給哈姆雷特演戲中的戲文,描述特洛伊戰(zhàn)爭中的屠殺場景,躲在木馬中的皮洛斯跳出木馬,瘋狂屠殺,他的全身上下都沾滿了無辜人群的鮮血。在了解過劇本后,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 “gules” 指的就是鮮血的意思,象征著“暴力”“血腥”與“危險”。所以即使是“紅”的變體顏色詞也有與“紅”相似的象征意義。
通過分析欣賞莎士比亞戲劇中的變體顏色詞,我們又一次領(lǐng)略了莎翁精湛的語言技巧,通過顏色詞的微妙變化,人物的神情、心理都一下躍然紙上。莎翁在他的劇作中運(yùn)用了多重修辭手法,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個充滿悲歡離合五彩繽紛的世界。此外,本文對國內(nèi)外的顏色詞研究現(xiàn)狀作了梳理總結(jié),不再延習(xí)大眾化的“文化”“翻譯”“跨文化”等視角進(jìn)行分析,而是從修辭的角度對莎劇中的顏色詞進(jìn)行分析;在研究對象上,也不再局限于對基本顏色詞的分析,而是著重考察更富于變化的非基本顏色詞——變體顏色詞。希望本文能引起學(xué)界對顏色詞相關(guān)研究的一些思考,同時開拓莎劇修辭研究思路。
限于篇幅,本文也有力所不逮之處。首先,莎劇劇目繁多,關(guān)于顏色詞,即使是變體顏色詞的語料也是浩如煙海,因此本文只收集了“紅”“白”“黑”這三個經(jīng)典色的變體顏色詞,對其他基本顏色詞的變體詞的語料收集上還有欠缺。其次,對莎劇中變體顏色詞修辭運(yùn)用的賞析,雖也能從所舉例子中體會到莎士比亞語言的巧妙修辭,但只是分析了幾種主要的修辭用法,所包含的修辭種類分析不夠全面,有待日后進(jìn)一步挖掘以使變體顏色詞及其修辭的研究更趨完善。
注釋
① 莎劇版本說明:本文所用《哈姆雷特》《奧賽羅》《麥克白》《第十二夜》《威尼斯商人》《仲夏夜夢》均為阿登莎士比亞(THE ARDEN SHAKESPEARE),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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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theNon-basicColorWordsinShakespeare’sPlaysandtheirRhetoricalUsage
TANG Xiao-ning XIE Shi-ji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cges and Cultures,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541004,Guangxi,China)
Color words can show the glamour of a nation’s language effectively, which havea significant rhetorical function.Besides the lexical meanings, color words also have simile, metaphor, exaggeration, personification, symbolism and many other rhetoric features.Taking the non-basic color words in Shakespeare’s plays as research objects and investigating its usag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hetoric, we will have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linguistic charm of Shakespeare’s plays.
Shakespeare’s plays; non-basic color words; rhetoric
2013-08-11
唐小寧(1989-),女,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xué)。
謝世堅(1966- ),男,廣西橫縣人,教授,博士。研究方向:語言學(xué)、翻譯研究 。
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xiàng)目《隱喻認(rèn)知視角下莎劇的修辭研究》(批準(zhǔn)號12BYY130)。
H313
A
1672-4860(2014)02-006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