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玲芳

在澳大利亞墨爾本的一棟海邊花園樓房里，住著一位孤單的老人──貝蒂·哈里斯太太。因為不愿去養(yǎng)老院，惟一的親人──侄子哈特，已經(jīng)一個月沒來看望她了。

滿屋的灰塵，每天只喝兩頓稀粥，好久沒見過明媚的陽光，貝蒂·哈里斯太太的生活陷入了絕境，她時常躺在床上嘆息，感覺自己快燈油燃盡了。

一天下午，有人敲門，貝蒂吃力地爬起來，摸索著開了門。站在門外的不是侄子哈特，而是一個笑意盈盈的陌生女人。

“太太，您好！我叫珍妮，和丈夫剛搬過來，住在您對面的樓里，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珍妮熱情地自我介紹。

蓬頭散發(fā)的貝蒂冷漠地應(yīng)了一聲，隨即關(guān)上了門。她對外界的一切都喪失了興趣，即使是新鄰居，因為她可能很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讓貝蒂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珍妮又來敲門。

“太太，能把您的窗戶打開嗎？我們想借點陽光?！闭淠菸竦靥岢稣埱蟆?/p>

“我的窗戶擋住你們的陽光了嗎？”貝蒂有些生氣，斜眼看著這個故意“找茬”的珍妮。

“是的，太太，您看，您的房子擋住了我家的窗戶。如果您不開窗，我們的房子就照不到陽光?！闭淠轃o奈地攤開雙手，笑意依然。

珍妮住的樓房低矮，只有借助貝蒂家的窗戶，才能享受到陽光的溫暖。曾經(jīng)的住戶找貝蒂交流過，都被她冷冷地回絕了。但這個珍妮不一樣，笑容明凈，溫柔和善，令人憐惜。

“哦，可以啊！我行動不便，你進(jìn)來開窗戶吧！”貝蒂回頭看看凌亂的房間，有些不好意思。

“太太，如果您不介意，我來幫您收拾房間吧！”珍妮搶在了貝蒂前面。

珍妮用了整整一天時間，把貝蒂的房間里外拾掇得整潔如新，還讓丈夫幫貝蒂修整了花圃。

看著透過火焰木樹灑在窗臺上搖曳的陽光，貝蒂眼里露出了少有的喜悅，精神狀態(tài)明顯好了起來。

“原來陽光也會跳舞，謝謝你！”她向珍妮表示真誠的謝意。

珍妮看著臉上溢滿陽光的貝蒂，會心地笑了。

一天早上，貝蒂喝了點粥，便坐在花園的木椅上曬太陽，珍妮走過來跟她聊天。

陽光下，貝蒂的碗里剩下的一點粥，越發(fā)顯得清亮。珍妮鼻子有些發(fā)酸，略思忖，說道：“太太，我還想借下您的陽光?！?/p>

“我又有哪遮住您了嗎？夫人?！必惖儆行┮苫蟆?/p>

“我和丈夫以前有個習(xí)慣，喜歡在陽光下用餐，您看我們家餐廳根本沒有窗戶，能借您的陽光用餐嗎？”珍妮指了指自家的餐廳。

丈夫去世，親人離棄，雖然住在寬大的房子里，貝蒂的世界卻變得逼仄、灰暗，她拒絕見任何人，更是很久沒與人共過餐了。珍妮的話像一塊燃燒的火，瞬間暖化了她冰涼孤寂的心。

“當(dāng)然可以。”貝蒂爽快地答應(yīng)。

從此，在貝蒂的花園，三個人沐浴著陽光，圍著一個用樹冠做的餐桌用餐。貝蒂終于不再只是喝粥，而是吃到了珍妮精心制作的美食。飯后，珍妮夫婦還會推著貝蒂到海邊吹風(fēng)，陪她聊天。

日子像春日的陽光一樣愜意，貝蒂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還讓珍妮丈夫教她下棋，有時還會逗逗珍妮家那只同樣喜歡借陽光的小貓咪。

隨后的幾年，珍妮每天都來“借”貝蒂的陽光，貝蒂也享受著“借”給珍妮的陽光。2012年11月的一天，貝蒂沐浴著陽光，無憾地走完了一生，那年她95歲。

2013年3月的一天，一位律師找到了珍妮。

“夫人，有份文件需要您簽字?！甭蓭熯f給珍妮一份遺囑。

“遺囑？”

“是的，這是貝蒂太太臨終前立的，之前繼承人是侄子哈特，后來改成您了?，F(xiàn)在，她那棟價值1250萬美元的房產(chǎn)就是您的了?！?/p>

貝蒂在遺囑中闡述了自己的理由：因珍妮饋贈了我和這房子陽光，我的全部房產(chǎn)由她繼承，這是她應(yīng)得的，其他任何人都沒權(quán)利擁有它。

選自《古今故事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