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子
(南京大學 文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93)
“困局”與“可能性”
——從徐則臣與大衛(wèi)·米切爾的一次對話說起
葉 子
(南京大學 文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93)
2012年,英國作家大衛(wèi)·米切爾的《云圖》被沃卓斯基姐弟改編成了電影,一下子在中國成了暢銷書。米切爾到了中國,徐則臣先生與他對話,話題很慎重,叫長篇小說的困局與可能性。
“困局”與“可能性”是什么呢?中外作家對談總淪為萍水相逢的過招,對彼此的作品沒有概念也缺乏興趣。米切爾顯然遇到了熱鬧的搭檔和對手。徐則臣那時恰好在寫長篇《耶路撒冷》,也是《云圖》一般的大部頭,50萬字,500頁長,6章節(jié)敘述在11個大章節(jié)中也是1-2-3-4-5-6-5-4-3-2-1的結(jié)構(gòu)分配。非常巧,這兩部小說的框架都有《寒冬夜行人》的影子,雖然最后呈現(xiàn)的形態(tài)迥異?!对茍D》寫了6個故事,從19世紀末,到2144年,再到末日的未來,6個大時代的6種抗爭?!兑啡隼洹纺?,核心事件是一個少年的早夭,而“參與”和“目擊”自殺事件的伙伴們,最終心懷重負地成長為“我們”這一代人。兩部長篇,一個絢爛繽紛,一個娓娓道來,像博物館與大教堂一樣,各司其職。
與米切爾交手,徐則臣的擬題與發(fā)問,都是從長篇小說的寫字臺上直接帶來的。他問的第一個問題,《云圖》到底是一個長篇小說還是一部中短篇小說集?在多大程度上,能夠證明它真的是“一個”長篇呢?
有時候,提問就是回答,它是一個作家的認真思考?!对茍D》的6個子故事各自不同,錯綜復雜,用氣息微弱技巧細膩的線索隱約相連。稱之為“套娃”結(jié)構(gòu)并不準確,雖然故事套了故事,但彼此間的花樣并不成套,對稱,或相映成趣。那么,這些故事為什么可以放在一起,整合后得到什么樣的總和?在大量互不相干的訴說背后,究竟什么是核心的表達?米切爾的小說機靈,敏銳,生機勃勃。《云圖》韻律里強大的脈動,往往使讀者忘了質(zhì)疑它拼貼時的不合理與反常。
寫小說不愛總是用巧勁的徐則臣,一定問到了米切爾的痛處。評論者愛探討非常規(guī)的技法。但寫作者,尤其長篇寫作者,能一眼瞧出哪些命題是偽命題,哪些技巧是偽技巧,哪一位皇帝其實根本沒有穿新衣。徐則臣為什么要談“長篇小說的困局與可能性”?可能性不一定就柳暗花明,另辟蹊徑,節(jié)外生枝也不一定就是良藥一方。長篇小說理應遭遇一點深不可測的困局,一頭扎進黑暗深處,好好面對一個故事里解不開的那些死結(jié),邁不過的那些坎。
也許,困局才是長篇小說最寶貴的際遇,是長篇小說的最后一根稻草。哈佛大學的詹姆斯·伍德大概是當代文學評論“死硬派”的最佳代表,他不喜歡保羅·奧斯特,不喜歡托馬斯·品欽,甚至不那么喜歡寫《2666》的波拉尼奧。他對于試驗小說有著與生俱來的偏見。伍德評論米切爾時,萬語千言歸為一句:“小說的世界可以無限大,也可以無限小。”小說要有人的力量,要觸動人心。學院派的伍德看重的文學要素今天看可能很陳舊,卻又很基本。
I206.7
A
1007-8444(2014)06-0807-01
2014-10-25
葉子(1984-),博士,副教授,主要從事比較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