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眾最關注的“兩難”問題調查

人民論壇問卷調查中心

調查說明：

調查時間：2014年10月1日-2014年12月1日

調查樣本：在人民網強國論壇、人民論壇網等多家網站推出網絡調查問卷,參與網友4856人。

調查目的：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中國發(fā)展成就舉世矚目。然而,隨著中國進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關鍵期、改革攻堅期,一些長期困擾中國發(fā)展的難題越來越凸顯出來。在紛繁復雜的難題中,有一類 “兩難”問題尤其值得高度關注。所謂“兩難”問題,并不是問題解決與否的抉擇之難,而是在解決問題的路徑、方向、影響等方面進退失據(jù)、左右為難,存在一些矛盾和悖論。正是由于“兩難”問題的復雜性,解決這些難題需要高超的技巧、均衡的考量和擔當重任的勇氣。為了更好地梳理這些問題,我們展開了本次調查。

調查過程：第一階段,2014年10月1日—11月20日,專家意見調查采訪及整理。人民論壇問卷調查中心采訪了100余位專家學者,專家從各自專業(yè)領域出發(fā),列出了他們認可的“兩難”問題;第二階段,2014年11月20日—12月1日,網絡調查評選。在專家意見搜集的基礎上,我們將那些出現(xiàn)頻率高、社會關注度高的問題篩選梳理出來,形成15個問題選項,并展開公眾調查。

本次調查結果顯示,位列得票率前五位的“兩難”問題分別是:經濟發(fā)展的“快”與“慢”,即在經濟發(fā)展方面“要GDP和發(fā)展速度”與“追求綠色發(fā)展和降低速度”的兩難(得票率為36.67%);政府治理的“統(tǒng)”與“分”,即在政府治理方面“中央集權提高行政效率”與“地方分權提高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的兩難(得票率為32.15%);反腐敗的“剛”與“柔”,即在反腐敗方面“對腐敗要零容忍”與“腐敗存量大,法制不健全”的兩難(得票率為29.13%);住房調控的“松”與“緊”,即在房地產調控方面“保支柱維持高房價”與“降房價改善民生”的兩難(得票率為25.59%);外交戰(zhàn)略的“軟”與“硬”,即在外交方面“太硬則‘中國威脅論’更盛”與“太軟則國人不滿”的兩難(得票率為20.63%)。

在經濟發(fā)展方面。有受訪者對人民論壇記者指出,“談經濟轉型已經有多年,但是感到轉型難上加難,因為轉型往往意味著經濟增速下滑。而每當經濟下行時,由于保就業(yè)、保財政收入等壓力,經濟政策就會轉向刺激為主”。東部某省一位企業(yè)家指出:“企業(yè)其實也想轉型升級,但是畢竟有那么多工人要就業(yè),如果真轉型了,工人失業(yè)了,地方政府并不愿意。”這位企業(yè)家還指出,“按照優(yōu)勝劣汰的原則,很多企業(yè)要被淘汰,但地方政府為了維穩(wěn),所以有時會不惜代價保住這些企業(yè),這從長遠來看是不利于轉型的”。在專家意見搜集過程中,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許光建認為,當前比較突出的是保持較快經濟增長與生態(tài)平衡、環(huán)境保護、資源節(jié)約的矛盾。國家行政學院經濟學部教授張孝德指出:“中國經濟轉型遇到‘速度與拐彎’不能兼得的悖論。目前中國經濟轉型,就像一輛需要拐一個大彎的汽車,要安全拐彎必須降低速度。又不想降低速度,又要安全拐彎,這是一個悖論的選擇?！?/p>

在反腐敗方面。十八大以來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高壓反腐、狠抓作風,提出對腐敗要“零容忍”,要“老虎”、“蒼蠅”一起打。在實踐中,反腐敗取得了實實在在的成果,一批“老虎”、“蒼蠅”落馬,老百姓拍手稱快。但是,反腐敗也面臨著許多待解難題。一位受訪者指出,“在基層,腐敗可以說是無處不在,腐敗表現(xiàn)形式多樣,涉嫌貪腐的基層小官數(shù)量龐大,甚至有一些官員級別不高,但貪腐劣跡在當?shù)乜梢哉f是盡人皆知,將這些‘蒼蠅’打掃干凈的難度很大,這說明嚴懲腐敗與法不責眾之間存在兩難”。在專家意見搜集過程中,復旦大學國際關系與公共事務學院教授朱春奎指出，“反腐的力度與經濟社會發(fā)展的關系是一對新的問題，需要協(xié)調好”。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任建明認為，要解決反腐零容忍與腐敗大面積存在的兩難，不僅需要堅定的政治決心，還必須有靈活的政治智慧和政治策略予以配合。

在政府治理方面。簡政放權對于激發(fā)市場活力、打造發(fā)展動力至關重要。然而，有受訪者指出，“簡政放權要將中央部委的一部分權力，下放給地方、社會組織。但很多地方政府懷有天高皇帝遠的心態(tài)，基層政府部門吃拿卡要現(xiàn)象普遍”。在專家意見搜集的過程中，許多專家將這個現(xiàn)象的根源歸結為“集權”與“分權”的兩難。中國社科院農村發(fā)展研究所研究員于建嶸認為，“依法辦事，限制地方權力，地方政府不做事；不依法辦事，潛規(guī)則橫行，滋生腐敗，濫用權力”。國家行政學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薄貴利表示，“現(xiàn)代政府治理的分權化與地方政府集權化存在矛盾。當前，我國各項改革一個核心的任務就是優(yōu)化權力結構”。

調查結果：

位列得票率前五位的“兩難”問題分別是：

房地產調控是政府、學術界和公眾都非常關心的問題。一方面，很多普通民眾希望政府采取措施降低房價；但另一方面，房地產行業(yè)是經濟發(fā)展的重要支柱，房價大跌必然會導致一系列連鎖反應，甚至會釀成金融風險。因此，政府房地產調控始終面臨兩難的選擇，尤其是在經濟下行壓力加大的情況下，政府更是難以取舍。南開大學經濟研究所教授周京奎認為，“在過去十余年間，住房市場發(fā)展承擔著推動經濟發(fā)展、城鎮(zhèn)化建設和改善民生的多重目標，這就使得住房調控政策面臨兩難選擇”。清華大學房地產研究所所長劉洪玉指出，“住房價格波動牽動著社會各方的神經，促進住房市場穩(wěn)定是社會利益最大化的必然選擇”。

在外交戰(zhàn)略方面，面臨著“軟”與“硬”的兩難。在國內，很多民眾認為中國外交太軟，要求中國外交強硬一些，然而這樣將刺激“中國威脅論”甚囂塵上。在國外，很多發(fā)達國家指責中國不愿摘掉發(fā)展中國家的帽子是為了避免承擔國際責任；然而，倘若中國希望發(fā)揮領頭羊作用時，又常常被懷疑為“別有用心”。對此，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王義桅指出，“以崛起為旨趣的中國戰(zhàn)略研究，追求的只是術、力、法等低層境界，局限于自我實現(xiàn)、歷史對比與橫向比較。中國外交的使命，不能因噎廢食，陷入硬-軟實力的二元對立”。

（執(zhí)筆：人民論壇記者 劉建）

責編/劉瑞一 美編/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