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然

【摘 要】賽博空間（cyberspace）一詞是控制論（cybernetics）和空間（space）兩個詞的組合，本意是指以計算機技術、現(xiàn)代通訊網(wǎng)絡技術，包括虛擬現(xiàn)實技術等信息技術的綜合運用為基礎，以知識和信息為內(nèi)容的新型空間，這是人類用知識創(chuàng)造的人工世界，一種用于知識交流的虛擬空間。本文旨在探討賽博空間中的主體性問題。

【關鍵詞】后現(xiàn)代；賽博空間；虛擬現(xiàn)實

一、賽博空間中的賽博格

生控體：賽博格（cyborg）一詞的前半部分是“電腦或控制論”的詞頭（cyb），后半部則是“生物體”的詞頭（org），形象地表現(xiàn)出后現(xiàn)代子民的生存狀態(tài)。1985年哈拉維借助這個詞匯在《賽博格宣言》中首次從完整的社會學意義上闡述了賽博格在當代社會的重要意義?！暗?0世紀我們的時代，一個神話時代的晚期，我們都成了怪物，即被理論化的機器與有機體的混合體?？偠灾?，我們都是賽博格。賽博格就是我們的本體?！盵1] 《賽博格宣言》的重要性在于，哈拉維指出賽博格作為一種理念，打破了人與人所創(chuàng)造的事物之間的二元對立。賽博格所代表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全新事物，它存在于現(xiàn)實卻充滿了虛擬；既非完全自然也非完全人工。作為一種自然生命與人造機械的結合，賽博格將人的自然屬性的演進徹底地終結，使人類的演化—建構過程進入非自然的狀態(tài)。

虛實難分的賽博空間之形成自然和后現(xiàn)代的多重性密不可分。時至今日，我們已基本完成從現(xiàn)代性的時代向后現(xiàn)代的分散時代的轉變。單一的主體性被不再以一些終極真理為參照的形象游戲所取代，某種單一人生價值的實現(xiàn)被多重自我的構建所取代。在后現(xiàn)代的態(tài)度中，我們總是“根據(jù)事物的界面價值理解它們”。賽博格正是人類社會生活的建構性真相的最為徹底的體現(xiàn)。

二、賽博空間中的拜物模式

在后現(xiàn)代的背景之下人類社會早已形成一種新的拜物模式：拜物的物質化本身的逐漸消失。當今時代，“物質”已經(jīng)構成一種無條件的專制，它由金錢所統(tǒng)攝，深深的根植于普遍的意識形態(tài)之中。然而后現(xiàn)代的消費主義恰恰是忽視了物質的直接屬性，而完全被無形的他者欲望所俘獲。隨著電子貨幣的出現(xiàn)，金錢也失去了它的物質存在，轉變?yōu)橐环N純粹的虛擬體；然而這個非物質化的形態(tài)卻更增強了它的把握力：金錢（金融交易的復雜網(wǎng)絡）轉變?yōu)橐环N看不到的，也正因此無所不能的幽靈框架，統(tǒng)治著我們的生活。齊澤克在《幻想的瘟疫》一書中指出：“拜物”指向的是形式/極差結構（它顯然是“缺席的”，也就是說，它從來沒有“如此”出現(xiàn)在我們的經(jīng)驗現(xiàn)實中）和這個結構的一個確定因素之間的短路。當我們是“拜物”幻象的犧牲品時，我們（錯誤的）將因客體在這個結構中的位置而施加給這個客體的東西理解為拜物——客體的直接/“自然”屬性。金錢使我們得以從市場上購買東西這一事實并不是客體——金錢的直接屬性，而是從金錢在社會經(jīng)濟關系的復雜網(wǎng)絡中所占據(jù)的結構性位置中得出的結果。[2]我們并不因為一件事物本身而與這件事物形成關系，而是因為這件事物在虛擬社會中符號關系中所占據(jù)的位置。

總而言之，賽博空間的視域是一種沒有缺乏和阻礙的景況，一個在虛擬空間中自由漂浮的狀態(tài)，在這個空間中，欲望設法幸存了下來。

三、賽博空間的三個窗口：想象、符號、真實

主體在賽博空間中總是有一種主動的“代入”的欲求，仿佛自己的靈魂出竅，接入一個比現(xiàn)實界更為能動、更為“真實”的世界之中。在電影《攻殼機動隊》和《矩陣》中，這個過程被形象地表現(xiàn)為“給大腦接上插頭”。此時人與機器融為一體，生物性的大腦也因此變成了電子腦（cyberbrain）。賽博空間的烏托邦使得人的主體性處于一個更加復雜、虛實難分的境況之中。

在傳統(tǒng)的主客對立的概念里，主體總是被視作動力極和行動者，而主體之所以具有能動性，在于它能夠超越每個固定的情境，能動的“創(chuàng)造出”自己的環(huán)境，從而適應所有的外部條件。相對的，客體則是作為固定和惰性的存在物。拉康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在他的鏡像理論中，只有固定才能提供一種扎實可視的存在。他定義主體性的維度恰恰是某種超常的、不平衡的固定或者“凝滯”，這種固定和凝滯總是妨礙著生命那持續(xù)變換的均勻流動。電腦屏幕前的“生命”，正像齊澤克所說的“移動的雕像”。雕像總是活的身體被凍結僵化的一種異化形式。所有的賽博空間中總是存在兩類畫面：畫面本身是固定、凍結的，而“移動的畫面”則僅僅是它的表象，是“死的”畫面奇特的獲得了生命的離奇異象。游戲者在虛擬世界中的主體性就是扎根于這種異象之中。正如電影的幻覺是由“似動現(xiàn)象”和“臨界閃爍融合”所構成。每秒24格的固定膠片，卻使得價值和意義得以在主體的心靈中顯現(xiàn)。

拉康把主體性的先行維度分為三種形式，想象、符號象征、真實。在想象的層面，拉康將自我的顯現(xiàn)安置于與外在的鏡像匆忙認同的姿態(tài)中，這種對外在鏡像的認同呈現(xiàn)了自我理想化的整體性。然而生命的綿延和流動總是被這種盲目的認同所中斷，生機勃勃的真實世界被不動的形象所取代。所以我們在虛擬世界中的代入感和“行動者”的自我身份認同，恰恰是由于我們對于鏡像的一種超常的固著感。在這種固著感和認同姿態(tài)中，游戲者可以在虛擬現(xiàn)實中產(chǎn)生一種推翻環(huán)境限制，建構新世界的“能動的幻象”。

然而人與動物的不同之處在于，動物總是被局限于想象層面，被囚禁于環(huán)境的鏡像關系之中，人類卻能夠通過參與符號化過程而超越這一桎梏。虛擬世界的代入感，還來自真實世界和符號化模式之間的微妙關系。正是虛擬世界的符號化過程，使得想象層面中的超常固著得到了可塑性，使得空洞的能指得以被經(jīng)驗和幻想所填補。人們與現(xiàn)實的聯(lián)系總是由一個符號過程擔任媒介，游戲者感受為“真實”的東西始終是符號化所圍繞的不可能的—真實的內(nèi)核。齊澤克認為：幻想中介在符號的形式結構和我們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事物的實證性之間。也就是說，幻想提供了一個圖示，根據(jù)這個圖示，現(xiàn)實中的某些實證事物能夠發(fā)揮出欲望的客體的功能，填補進符號的形式結構所開拓的空間。[3]

這種境況難道不是$（“被劃斜杠的主體”）對于多重人格的遭受狀態(tài)嗎？在多重身份之間的滑動預示著一種空洞的聯(lián)合，它使得從一個身份向另一個的跳躍成為可能，這個空洞的聯(lián)合就是主體本身。虛擬現(xiàn)實所威脅的，是符號秩序的虛擬同質體的維度本身：虛擬現(xiàn)實的宇宙傾向于揭示和在文本表面上實現(xiàn)潛在的幻想——也就是說，填補分割了符號表面文本和它的潛在幻想的溝壑，后者只是在一部文學名著中得到猜測或者暗示。[4] 我們的身份就像一個洋蔥的多個層面：中央一無所有。主體正是這個“一無所有”本身。主體的去中心化使主體的唯一屬性變成了一種不確定性。想象的身份取代了自我認同，主體變成了一個作為我的替代物完成一系列特殊功能的程序?！按敫小比粽娴氖且环N自欺欺人的話，那么那被欺騙的“自我的主體”其實也并不存在。

【參考文獻】

[1]唐娜.哈拉維.生控體宣言：20世紀80年代的科技與社會主義的女權主義[A].賽德曼.后現(xiàn)代轉向[C].吳世雄，等，譯.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1：112.

[2][3][4]齊澤克.幻想的瘟疫[M].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125，8，194.

[5]張一兵.不可能的存在之真——拉康哲學映像[M].商務印書館，2006.

[6]吳巖.科幻文學論綱[M].重慶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