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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29 00:44:03李小琳
文學(xué)界·原創(chuàng)版 2014年2期
關(guān)鍵詞:小艾脖子病人

李小琳

一到雨天,葛明亮就無事可做,在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像個無經(jīng)可念的小和尚一樣。他差不多閑了快一個星期了。雨斷斷續(xù)續(xù)下了一個星期,來找他的人就不斷地減少,從開始的一兩個,到最后一個人都沒有。昨天他一天沒出門,今天也不打算出去。中午給自己煮了包快餐面吃,吃完才發(fā)覺更餓了??觳兔嫠o幾,去拿的時候指尖已經(jīng)觸到了箱子底,但他不打算再煮一包來吃,沒干活,吃一包就不錯了。雨要是繼續(xù)下,一個人也不來,還不知道怎么辦呢。所以他給不太充盈的肚子又灌進(jìn)去一杯水,然后四腳朝天躺在床上。他決定用睡眠來打發(fā)掉這剩下的漫長的下半天時間。

不知道睡了多久,葛明亮忽然從夢里醒過來。窗外雨聲嘩然,密集的雨點抽打在窗玻璃上,像揚豆子似的發(fā)出啪啪聲。他翻了個身,打算接著再睡過去,然后就聽見了敲門聲。

沒錯,是敲門聲。他仔細(xì)聽了聽,爬起來去開門。

門開了,敲門的人一聲不吭,站在樓道里瞅著他。穿堂風(fēng)呼啦一下子甩過來,冷冷地抽了他一鞭子。冷風(fēng)里裹挾著莫名的香氣。他知道了,站在他面前的是個女人。植物陰冷的香氣里混合著年輕女人特有的氣息,鮮活得像一條剛剛開膛破肚的魚。

葛明亮心里一陣顫抖:莫非是小艾?

他說,小艾。

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她不是小艾。小艾不是這個味道。小艾要出現(xiàn)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

然后,他就聽到一個陌生的女聲問,你真的看不見嗎?

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聽上去比小艾還年輕。葛明亮笑了一下說,要是能看見就好了。說完,他擠擠眼睛。

女人說,一點都看不見,還是能看一點兒?說中間,女人伸出手在葛明亮的眼前像攆蒼蠅似的晃了幾晃。

初次見他的人都這樣。葛明亮的眼睛看上去跟正常人區(qū)別不大,沒有徹底塌陷下去,也能睜開,眼珠子還會在眼眶里骨碌骨碌轉(zhuǎn)動幾下子,只是睜開的時間相對要短一些,多數(shù)時間他都是半瞇著的,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的。有人為了試探他,用過打火機(jī),用煙頭,甚至有人用手指去戳他眼睛,最后結(jié)果都一樣。他沒有光感,世界在他眼里完全就是漆黑一片。好心人說,你為啥不去大醫(yī)院看看呢,可以做角膜移植。葛明亮說,他生下來眼睛就壞了,壞在根子上,移植不了。人們搖頭表示惋惜,除了惋惜就不知道該怎么說好了。

葛明亮說,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女人笑著說,當(dāng)然不是。

葛明亮說,那你愿意進(jìn)屋來說嗎?外面冷。

女人嘻嘻一笑就進(jìn)來了。

關(guān)上門,呼吸里都是女人的氣息,陰冷,鬼魂一樣的,在屋里悠悠蕩蕩。

葛明亮抽了抽鼻子。他對氣味很敏感。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就是不說話,往他跟前一站,短短的幾秒鐘他就能將他們區(qū)分開來。唯獨對香水味,葛明亮比較糊涂,因為那是一種偽裝的氣味,他無法將它們區(qū)分開來。出于本能,他或多或少對香水有一些提防,好像所有的芬芳里都裹挾著很深的陰謀,就像殺蟲劑,引誘蟲子飛過來,然后將它們一個個殺死。不過,他不是蟲子,她也不可能是殺蟲劑。所以他只是抽抽鼻子,然后問她怎么了。

女人說,脖子扭了。

葛明亮說,是扭了還是睡覺落枕了?

女人說就剛剛,我接了一個電話,然后脖子就動不了了。

葛明亮心想那電話不知道打了多久,居然連脖子都弄扭了。他伸出一只手,像試探水深淺一樣落在她的肩膀上。剛才,她開口說話,他就知道她不是胖人,卻沒想到居然這樣瘦。隔著衣服,摸上去跟摸在木棍上的感覺差不多,硬邦邦的,一點肉感都沒有。太瘦了。葛明亮不太喜歡瘦人,人太瘦了就一副骨頭架子,有什么意思。不像小艾,胖乎乎的,全身上下都像棉花一樣,摸上去又軟和又滑溜。

但他不能期望所有的病人都像小艾那樣。他需要掙錢,病人的胖瘦與他沒有關(guān)系。

他對女人說,你把外套脫了吧,然后坐在凳子上。

女人沒有照他的話去做,她嫌冷。

屋里確實有點冷,就幾度,還不到送暖氣的時候。葛明亮自己也穿著棉襖。沒有病人來,他不舍得開空調(diào)。房租雖然不用他交,水電費卻少不了,每個月少說也得一百多塊。他心疼電費,可是病人嫌冷,他再心疼也得把空調(diào)打開。他摸索著找到遙控器,按了開機(jī)鍵,風(fēng)葉張著大嘴,往屋里呼呼吐著熱氣。一小會工夫,屋里就暖和了。女人站在屋子中央,當(dāng)他面開始解扣子。女人是個急性子,她沒有把棉衣暗扣一顆一顆摳開,而是使勁一拽,噼噼啪啪一連串,全都丟進(jìn)葛明亮的耳朵里了。

脫完衣服,女人自覺地坐在葛明亮面前的方凳上。因為有暖氣的緣故,她身上的氣味不那么陰冷了,聞上去有股暖乎乎的甜味。這些氣味像蟲子似的,隨著葛明亮的呼吸緩緩地爬進(jìn)他的肺里,讓他渾身上下都有一種暖乎乎、緊繃繃的熱感。

葛明亮伸出右手小心謹(jǐn)慎地按在女人的脖子上。女人穿著薄薄的低領(lǐng)毛衫,裸露出來的脖子細(xì)細(xì)長長的,捏在手里就像捏著只溫潤光滑的高腳杯,細(xì)致得不盈一握,好像稍稍用點力氣就會弄斷了似的。他還沒見過病人的脖子像她這樣秀氣的,快趕上別人的一半了。就沖她這脖子,這瘦勁兒,他都不好意思跟她提錢的事。說到錢,他心里稍稍有些奇怪,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她都沒問收費的事。一般人都要問。就她不問。她不問,葛明亮也不好意思說,可是他又擔(dān)心她沒帶錢,帶卡來就麻煩了。葛明亮這里刷不了卡。葛明亮收費雖然不貴,大醫(yī)院按摩一次收費五十元,葛明亮只收三十,等于攔腰打了六折,可問題是大醫(yī)院按摩是進(jìn)醫(yī)保的,能刷卡,葛明亮這里卻要收現(xiàn)錢,沒有發(fā)票,還報銷不了。大家都以為找葛明亮按摩能刷卡,拿著卡來了,結(jié)果刷不了。葛明亮說要交現(xiàn)錢,對方不是不愿意,就是說沒帶錢,先欠著,等下次來了再給。欠著的就永遠(yuǎn)欠著了,根本就沒有下次。這些人一旦從他這里離開,就像小魚兒游進(jìn)大海里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沒法把他們從海里打撈出來,活就等于白干了。

人們質(zhì)問葛明亮:明明是醫(yī)院,為什么不能報銷?不能刷卡?

葛明亮回答不了。

這里是礦區(qū),基本上人人都有醫(yī)療卡,卡里的錢不用等于浪費,一旦住院,還得先花掉卡里的錢,然后才能按比例報銷。明擺著吃虧。因為這個原因,來他這里按摩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葛明亮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調(diào)動的時候沒人告訴他這些。領(lǐng)導(dǎo)找他談話,只說分院新成立了按摩室要調(diào)他過去上班,他沒多想,就高高興興答應(yīng)了。等來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讓他挑什么大梁,是原來科室嫌人多,把他攆出來了。所謂的新單位其實是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的。名義上他是醫(yī)院的職工,用醫(yī)院的房子,掛按摩室的招牌,但沒人給他發(fā)工資,病人來他這里按摩刷不了卡,交不了費。人家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就是讓他另立門戶,自生自滅。

調(diào)動工作,其實就是一個陰謀。把他像割闌尾一樣,給割掉了。

他找殘聯(lián),殘聯(lián)找醫(yī)院,醫(yī)院答復(fù)說他們現(xiàn)在是改制單位,自己掙錢自己花,三金替他交了,房租給他免了,還想怎樣呢?換個人,給醫(yī)院交錢交管理費,醫(yī)院也不會允許這么干。醫(yī)院說葛明亮的情況特殊,醫(yī)院是替他考慮才這么做的。他要是不愿意,還可以回到醫(yī)院來參加考核。不過那樣一來,房租水電,工資都要計入成本,按科室核算,掙多拿多,掙少拿少,大家一視同仁,最后錢拿少了,他不要有怨言就是了。葛明亮當(dāng)時也在場,他們替他算了筆賬,一天有兩個病人,就夠他吃喝了,爭取到三五個就有存款,比醫(yī)院的大多數(shù)員工收入高多了。

醫(yī)保的事,醫(yī)院說進(jìn)醫(yī)保就要繳營業(yè)稅。你現(xiàn)在啥稅都不交,等于醫(yī)院在幫你偷稅漏稅。

葛明亮找了幾次,后來就不找了。他找誰都困難,就是找到了,也沒用。再說他當(dāng)時還心存僥幸,認(rèn)定自己的病人不會少。因為以前按摩室五個按摩師,就他病人最多。他一個盲人差不多把科室五分之三的病人都包干了。病人愿意等他,他也肯下力氣,干活不偷奸?;?。病人在他這里按一次是一次,按兩次是兩次,一次都虧不了。幾個按摩師也愿意成全他,他們集體溜號,想去哪去哪,把活都交給他干。理由很簡單,他是新來的,年輕,多干點。后來政策變了,大家按干活多少拿工資獎金,要是還像以前那樣,他一個人干掉科室五分之三的病人,人家吃啥喝啥。所以集體要攆他。

現(xiàn)在葛明亮一邊干活,一邊糾糾結(jié)結(jié)想這些事情。眼前這一個一會按摩完了,不知道會不會付現(xiàn)錢。他迫切需要錢,尤其是現(xiàn)在,非常非常需要。大前天他去移動公司交完話費回來,兜里就剩下十幾塊錢,昨天沒忍住又買了一包紅雙喜,用去了七塊錢。接下來這兩天居然一個病號都沒有,一分錢沒掙到。早知道這么慘,他就不去交那一百塊錢的話費,他可以分次交,十塊十塊交,就是麻煩一點,多跑幾趟,不貪圖那兩包洗衣粉,也不至于淪落到現(xiàn)在的狼狽樣,兜里連鋼镚都算在一起五塊錢都不到。五塊錢能干啥?吃碗面條都不夠。這討厭的雨還不知道下到多會去呢,要是再下下去,又該下雪了。然后不光要交水電費,還得交暖氣費。

他缺錢缺病號??墒撬植荒芤娙司蛦枺銕уX沒有?我這里不能報銷,不能刷卡。那不是等于攆病人嗎。再說都這會了。對方說沒帶錢,你就停下來不按了嗎?結(jié)果還不是一樣。反正已經(jīng)按到這會了,閑著也是閑著,說不定一會按完了,人家手一揮就把錢給付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遇到大方的,你說三十,他說五十不用找了,下次來了再說。

這樣一想,他又高興起來。今天應(yīng)該高興,終于有來人了。雖然離一天兩個病號的目標(biāo)有距離,可是來一個總比一個都不來強(qiáng)。來人解決了他的根本問題:有活干,有錢掙,有人跟他說話。不考慮錢的因素,他是喜歡給人按摩的,活生生的肉體讓他暫時逃離了黑暗,心里得到一絲安寧和慰藉。

所以他決定不胡思亂想了,一心一意給人干活。他一邊干活,一邊跟女人聊天。主要是回答女人的一些問題。來按摩的人幾乎都這樣,喜歡找按摩師說話。尤其是女人,來了就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無非是你多大了,想找個什么樣的人結(jié)婚。他們明知道他想結(jié)婚很難,選擇余地很小,又沒錢,三十五歲了還打光棍,可能一輩子都要打光棍,卻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們說你看不見,就不能找個跟你一樣看不見的。找個啞巴不行,啞巴都是聾子,你看不見,她聽不見,那這日子咋過。你要找就找個肢體殘疾的,長得好不好看沒關(guān)系,只要眼睛能看見就行。說來說去,這些人不是幫他找結(jié)婚對象,而是讓他自覺地跟健康人劃清界限———你是個瞎子,就只能找個比你更差的。這讓葛明亮很絕望,自己已經(jīng)很不幸了,難道還要承擔(dān)雙份的不幸嗎?與其這樣,倒不如打一輩子光棍算了。無牽無掛,利利索索。當(dāng)然了,這個想法同樣讓他很絕望。除了看不見,他別的毛病都沒有,體力勞動把他鍛煉得跟石頭一般結(jié)實。所以,他面臨的問題也是顯而易見的,因為這些無法解釋的裸露出來的問題,在旁人眼里他就越發(fā)的可笑和可悲。有些男人就直接問他:去過那種地方?jīng)]有,知不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那種地方,葛明亮向往著,卻一直沒去過。他一個瞎子,沒有人領(lǐng)他怎么去得了呢。于是,他悄悄攢了點錢,在心里期待著問他話的這些人,能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發(fā)發(fā)善心,某一天會領(lǐng)著他去見識一下那種地方,開開葷。他甚至連帶他去的人的錢都一并準(zhǔn)備好了??墒呛髞戆l(fā)現(xiàn)他們僅僅是拿他開涮,就一氣之下找了家飯館,狠吃了兩頓,把那點可憐的錢揮霍得一個子兒都不剩。往后誰再在他跟前說這種話,他根本就不接茬,只在心里冷笑。現(xiàn)在他對那個地方想都不想了,徹底絕了那個念頭。

女人沒有問這些愚蠢的問題,她問的是一些與生活有關(guān)的瑣碎事,比如葛明亮下班以后住哪里,一個人怎么生火煮飯,洗衣服。怎么用刀,會不會不小心割傷自己。她顯然對瞎子的生活比較好奇。她還問他病人多不多,能不能掙到錢之類的。

葛明亮跟她說,掙錢多少沒個準(zhǔn)兒。病人多就掙得多,病人少就掙得少。不過也有忙不過來的時候。病人多了還要提前預(yù)約,不然來了就得排隊。下雨天例外,大家都不出來,所以人就少。說到具體的錢數(shù),他心里難過了一下,遲疑著沒有說。能排隊,錢當(dāng)然不會少。他沒有撒謊,確實有排隊的時候,每個月碰巧有那么一兩回。這樣一想,他又滿懷希望,好像有很多錢在某一處沉甸甸地等著他,只是時候未到。他一雙手就是自帶的掙錢機(jī)器,一邊摸女人,一邊掙票子。世上哪還有比這更好的美事?想到這里,他自己都笑了。他本來可以提說一下刷卡的事,但他沒有說。他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了。

葛明亮按摩是按點計費的,一次三十分鐘,就是不用手機(jī)定時,葛明亮也不會弄錯。但這次他故意延長了十分鐘。他愿意給她多按一會兒。一想到按摩結(jié)束,他一個人孤寂寂地待在屋子里,待在黑暗深處,心里忽然有些氣短,有些怕。就像寒冬夜行人,在沒有看見火的時候還不覺得冷,一旦看見了就不舍得丟手。他輕輕撫摸她的脖子,像撫摸著一根鮮活無比的救命稻草,感受著從稻草里面?zhèn)鬟^來的溫度,和肌膚相親的愉悅。有幾次,他手伸到了她脖子前側(cè),摸到了她的鎖骨。她的鎖骨是突起的,像戴了銀項圈一樣,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凹陷。他把手指伸進(jìn)那個小凹陷里,稍稍用力按了按。她沒有哼聲,大概當(dāng)作按摩必需的一個手法,或者是一個穴位。接下來,他的膽子又大了一點,鼓起勇氣摸了摸她的臉。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一點都不瘦,甚至是肉嘟嘟的,摸上去光滑,柔軟,溫潤,像他曾經(jīng)撫摸過的花瓣一樣。她的鼻子高挺,嘴唇有點薄,眼窩不是很深,因為手按在上面的緣故,眼是閉起的,睫毛很長,在他手心里忽然動了幾下子,像一只撲棱撲棱的小鳥……

女人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傾,甩掉了葛明亮的手。她說,嗨,干嗎呢你!

葛明亮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一貫的說辭是,想看看你長啥模樣。

她說,你看了有啥用?

葛明亮笑了一下,說,是沒用,要是有用就好了。

女人用鼻子哼了一聲。

葛明亮拿不準(zhǔn)她是不是生氣了。賠著小心繼續(xù)給她按脖子。剛才有點緊張,身體也跟著反應(yīng)了。不過,這會好了。已經(jīng)漸漸平復(fù)了下來。他問她的名字,她說叫小引。

小引,葛明亮說,小引,我記下了。

做完最后一組動作,葛明亮拍打完小引的肩膀,讓她轉(zhuǎn)動一下脖子,看咋樣。

小引晃動脖子,感覺好多了。她夸他按得不錯。

葛明亮聽了心里很高興,馬上就說,那你明天再來一趟,再按一次就徹底好了。不好我不收你的錢。

小引說,明天還不知道有沒有空,或許來不了。

葛明亮有點失望,說你很忙啊?

小引說,是啊。說完就站在屋子里不動了。不說走,也不說付錢的事。葛明亮正在納悶,卻忽然聽她說,你能不能幫我再按一下腰?我的腰以前摔傷過,一到雨天就酸溜溜的,很不舒服。

葛明亮心里一松,原來不是錢的事。他滿口答應(yīng),好啊好啊,沒問題!不過,你得等我片刻,我出去抽根煙,馬上就回來。

葛明亮出去抽煙是幌子,主要是想上廁所。他憋得太難受了。正好兩件事一起做。嘴上叼根煙,手底下跟著在瞎忙乎。一泡尿尿了幾丈遠(yuǎn),死活尿不完。

等他急急慌慌跑出來,還好,小引還在。沒有趁他不在的時候悄悄溜走。

煙只吸了兩口葛明亮就掐滅了。

這次小引要趴到床上去按。葛明亮專門為她換了一條干凈的床單和墊布,小引臉朝下趴在床上。葛明亮按她的腰。她的腰也很細(xì),兩瓣屁股卻圓鼓鼓地撅著,像兩座大山,誘惑著葛明亮?xí)r不時想去碰觸一下。他不敢大張旗鼓地把手放上去,他還沒有那么大的膽子。他只是不經(jīng)意間用手或者胳膊肘去碰一下,再碰一下。現(xiàn)在小引的主要零部件,葛明亮基本上能拼湊起來了。她的胸似乎也不小。剛才給她搬脖子的時候,他的胳膊肘在她的腋下輕輕碰了一下。他經(jīng)常這樣,裝作不經(jīng)意去碰她們一下,如果對方?jīng)]有明確反對,他就再去碰一下。那感覺太奇妙了。每碰一下,腦子里就嗡一聲。好像什么東西在腦子里炸開了,噼里啪啦的。所以,他一左一右兩只手,就像兩個蟄伏在暗處的小偷,悄悄地窺視著,既蠢蠢欲動,又膽戰(zhàn)心驚。

就剛才碰那一下子,他的心就慌了,像爛豆腐一樣收都收不住了。

他問她腰怎么摔傷的,小引說,在樓梯上摔的。葛明亮說,誰叫你穿高跟鞋。小引說,你咋知道我穿高跟鞋?

瞎子知道的事情可不少。他一邊按摩,一邊跟小引聊天。他問小引有沒有男朋友。

小引說,沒有。

葛明亮說,一堆沒有,一個總會有吧?

小引說,瞎說。

葛明亮說,我就瞎說。我還瞎看呢。你讓不讓看?

話說到這里,葛明亮自己都嚇了一跳。

小引卻說,看啥看,看也是瞎看。看你的小艾去。等小艾來了你使勁看。

葛明亮哈哈大笑,你連小艾都知道。

終于有人愿意跟他說小艾了。

小引說,我一來你就把我當(dāng)成了小艾。小艾是你女朋友?

葛明亮說,我哪有那好福氣。她跟你一樣是我的病人,以前經(jīng)常找我按摩。頸椎病,失眠,頭暈,毛病不少。她比你胖,個子比你高。不過脾氣比你好多了。

小引說,我脾氣不好嗎?

葛明亮說,剛才看了一下你的臉看把你氣的??匆幌履苷α税??小艾的臉我隨便看,她從來不生氣。不過我對她也很照顧。給別人不按腳,就給她一個人按,也不收她錢。小艾說我按腳按得好,按完渾身輕飄飄的。你有沒有興趣試試?你要愿意試,我權(quán)當(dāng)學(xué)雷鋒,美女的腳臭可以忽略不計。

小引說,好呀。下次專門來找你按腳。

葛明亮說,那你留個電話吧,人少的時候我約你。來了不用等。

小引說出一串?dāng)?shù)字。葛明亮掏出手機(jī)把數(shù)字一個一個存進(jìn)手機(jī)里。就是不存他也記住了。他的記憶力驚人。

葛明亮說,空了我給你打電話或者是發(fā)短信。

小引說,不許發(fā)短信。我朋友看見了會來找你麻煩。

葛明亮想象不出小引男朋友長什么樣子,是高還是胖。他在腦子里給她一連配了幾個高矮胖瘦不同的男人。感覺好像都不對。

又聊了一會兒,小引告訴葛明亮她在金錢豹上班。葛明亮不知道金錢豹是干啥的,小引就騙他說是養(yǎng)猛獸的,里面不光有金錢豹,還有獅子老虎。

葛明亮當(dāng)真了:那我哪天去看看。

小引說,不怕把你喂了豹子?

葛明亮說,有你在我怕啥啊,說中間就俯下身子,湊到她耳朵跟前抽了幾下鼻子,我咋沒聞見動物味?

小引連忙把頭扭到一邊去,去去去,一邊去!

葛明亮哈哈大笑,我可真找你去了啊,隨便你把我喂啥都行。

時間過得真快,天色不知不覺已經(jīng)幽暗了。葛明亮感覺不到天黑,小引卻有些著急。她問還要多久能按完?

葛明亮說,馬上,差不多快好了。你急著要回去?

小引說,我要回去上班??!

葛明亮說,你晚上上班?

小引說,是啊,有啥奇怪的。晚上上班的人多了去了。晚上上班,白天在家休息。天都黑了啊!

葛明亮說,你不是說你明天沒空嗎?

小引說,明天還沒到,我咋就知道明天一定有空。

葛明亮不說話了。他聽出了小引的不高興。很多人來按摩,都想多按一會,她卻急著要走。看來脖子不疼了,腰也不疼了,剛剛還說讓他去找她,看來以后請她來按摩,不收錢都不一定會來了。

葛明亮心里一陣灰暗。

該按腿了。

小引說,快了吧。

葛明亮說,快了。

按腿的時候,小引抬頭看了幾次窗戶。天是黑下來了。下雨天黑得早。要不黑,小引估計不會那么著急。她身子在他手底下扭來扭去。其中臀部的幾個穴位葛明亮下手重了點,她大聲叫喚,說不按了,疼死了。上班要遲到了。

葛明亮說,你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好,你幾點上班?

小引說,七點。

葛明亮說,晚不了,我保證不耽誤你上班,再堅持幾分鐘,馬上就好。

腿的背面按完了,葛明亮讓她翻面朝上。

小引翻過身來,直挺挺地躺在床。葛明亮咧開嘴沖她笑笑,不知道她看清楚沒有。

葛明亮這會在小引的大腿上做最后幾組手法,揉,搓,捏,小引變得越來越不耐煩了,甚至是煩躁起來。要不是葛明亮按緊她的一條腿,說不定她跳起來就逃走了。但是葛明亮緊緊地按住她的腿,用了點力氣。小引叫喚起來,都帶了哭腔。

天黑了啊。她說。

葛明亮知道天黑了,天要不黑,她不會這么著急。天黑了她的眼睛就起不到作用了,她害怕了??墒歉鹈髁敛慌拢麤]有什么好怕的,白天黑夜都一個樣,老天就給了他一種顏色,那就是永恒不變的黑。天黑了,他跟天和地融合到一起,成為黑暗的一部分,輕松得像回到了老家一樣。天黑了,所有人都成了睜眼瞎,眼睛失去了作用,瞎與不瞎都一樣,喪失了界限。

葛明亮這會是高興的,甚至是輕松的。他笑嘻嘻揉著小引的腿,忽然說,小引啊,你的腿也不細(xì)啊,跟小艾的差不多,肉不少啊。他甚至兩手圍起來在她的大腿根比劃了一下,然后又開始說小艾。雖然連他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有小艾這個人存在。他們說葛明亮,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瘋了,胡亂編造一個女人出來過嘴癮。人家憑什么跟你做那個。

沒人信他。小艾不來,誰也沒有辦法。葛明亮痛苦地發(fā)現(xiàn)他對小艾的記憶,已經(jīng)淡得像兌了水的牛奶一樣。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懷疑有沒有小艾這個人存在,他當(dāng)真給她按摩過?所以只要有時間,有機(jī)會他就要說小艾,說的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他只是要說給那些女人們聽。讓她們知道跟小艾比起來,她們是多么的吝嗇,多么的不厚道。他不住嘴地說小艾,就像不小心碰倒了的油瓶,黏糊糊的油脂流得滿地都是。

小艾,小艾,小艾,他一句接一句往下說,語無倫次,像高燒病人的胡言亂語。

小引忽地就坐起來:放開我!不按了。

葛明亮吃了一驚,咋了你?快躺下,馬上就好。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小引不躺,他就伸手幫她躺,他力大無比,一百個小引也扛不住的他一只胳膊。小引被他推倒在按摩床上,他甚至捉住她的兩只肩膀,順勢替她移動了一下位置。就在他胳膊收回的時候,他忽然改變了路線,雙手從她的胸部蹭過去,像蜻蜓點水一樣在她凸起的地方飛快地摸了一把。這里總是有人要摸的,對吧。他不摸,別人也會摸,說不定已經(jīng)被無數(shù)人捷足先登,摸得都起了繭子了呢。她那么瘦,不然憑什么長出這么大兩個東西,發(fā)酵了不是。

大概葛明亮自己都不明白這是怎么了,他不放她走,故意磨磨蹭蹭,其實也就是想多留她幾分鐘。幾分鐘時間一到,一切都結(jié)束了。他總不能沒按完就讓她走吧,這跟車沒到站停不下來是一個道理。給她按完了,也不冤枉她來找他一趟,就算她不付錢他也要堅持給她按完?;蛟S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她不付錢的準(zhǔn)備,她不給錢,就給點別的。他不貪婪,不要太多,給一點點溫暖就夠了。她又不會損失啥。

這會的葛明亮已經(jīng)不說小艾了,他沒有心思也沒有精力去想一個已經(jīng)消失了的人,他必須專心對付眼前這一個。因為小引這會就像一條不安分的小魚,在他手底下蹦來蹦去,他必須得牢牢控制住她,免得按錯地方。他低聲下氣地安慰她,就好就好,再把這個穴位按一下就好,你配合一點嘛。

接下來,葛明亮要按的那個穴位叫氣沖穴,也是最后一個穴位。氣沖穴在大腿根部,按摩師用力壓住此穴位一分鐘,然后松開手,像開閘放水那樣,用攔截起來的血液將下肢末梢的血管快速沖刷一遍,按摩叫做放熱療法。葛明亮說,你不許動啊,我給你放一下熱。說完他的手摸索著往她的大腿根部移去。估計小引當(dāng)時沒有弄明白葛明亮要干啥,他的手剛觸及到她胯骨的位置,她就想歪了。出于本能,她大幅度甩了一下腿,并伸手去推他。葛明亮的手頓時失去了準(zhǔn)星,熱乎乎的大手一下子就扣在了她兩腿中間。

隨后發(fā)生的事情完全就失控了。小引從床上坐起來,沖著葛明亮又抓又撓,嘴里發(fā)出尖銳的咒罵聲。兩人糾纏在一起,一個要抓要撓,一個不讓。拉扯中力氣小的一方重新被推倒在按摩床上,葛明亮的手又到回了剛才的地方。他模模糊糊覺得自己好像正陷身于泥淖之中,身不由己,有股莫名的力量正在牽著他走。小引的咒罵聲一陣高似一陣,像嗡嗡亂飛的馬蜂,蜇得他頭昏腦漲,又急又怕。不能讓她再罵了,再罵就完蛋了。他必須得想個法子把聲音給堵回去。于是,葛明亮整個身子都撲向小引并緊緊地將她壓在身子底下,嘴巴湊過去,去堵她的嘴。

葛明亮的身體鐵塔似的壓下來,小引起初還像蚯蚓一樣蠕動幾下子,閉緊嘴巴,臉向兩邊擺來擺去。但是很快她就動不了了,她像一枚蝴蝶標(biāo)本那樣被牢牢地釘死在按摩床上。

屋里恢復(fù)了安靜,葛明亮松了一口氣。他伸出舌頭去撬小引的牙齒,并伸進(jìn)她的口腔里。

起初他擔(dān)心她咬他舌頭,卻沒有。當(dāng)初小艾就咬了他,還用指甲抓傷了他的臉。他嘴里都是血,他把血咽進(jìn)肚里,然后像嗜血的鱷魚一樣去進(jìn)攻她。他瘋了!小艾也知道他瘋了,她放棄了掙扎。任何女人面對瘋子的時候,掙扎都是無效的。

小引安靜地躺在按摩床上,任由葛明亮親吻。這一點很像小艾。小艾后來也不掙扎了,甚至還配合他。雖然她哭了,眼淚卻挽回不了這一切。

他放開小引一點,騰出一只手試探性地摸了摸她的胸。小引的胸是鼓鼓的,葛明亮的手按上去,小引沒有反抗,只是嗓子眼里輕哼了一聲,像是發(fā)出的一聲嘆息。于是,葛明亮大著膽子把手從毛衫領(lǐng)子里伸進(jìn)去,握住了她小鴿子一般的乳。小引依然沒有動靜,任由他捏著。葛明亮心里一陣狂喜,把嘴巴湊上去,含著她的乳頭使勁吮了幾口。

葛明亮小聲說,這就對了啊,這才是個乖女孩,我又不會把你怎樣。想怎樣也得你同意啊。再說你又不是小艾,我不能每次都那樣。

他把兩只乳頭都吮吮,然后又去親她的嘴。

小引的嘴唇冰涼涼的,他以為空調(diào)停了,側(cè)耳一聽,嗡嗡聲還在繼續(xù)。

他又去摸她的乳,她的乳也是冰涼涼的。

這會他手摸哪里,哪里都是冰涼涼的。他想把她拉起來抱進(jìn)懷里,一下沒抱起來。用了點力氣,可還是不行,她的身體四零八落的,像散了架的柴火,胡亂支棱著。葛明亮說,你怎么死沉死沉的呢。

說中間,他身上的汗忽地一下就都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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