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仁

（中共蘭州市委黨校 理論研究室，甘肅 蘭州 730000）

乾元二年（759）十月末，流寓秦州的杜甫由于餔糒不給，生計艱難，便向“充腸多薯蕷，崖蜜亦易求。密竹復(fù)冬筍，清池可方舟”的南州（即同谷縣）舉家遷徙。在遷徙途中寫下了著名的《石龕》詩：“熊羆咆我東，虎豹號我西。我后鬼長嘯，我前狨又啼。天寒昏無日，山遠道路迷。驅(qū)車石龕下，仲冬見虹蜺。伐竹者誰子，悲歌上云梯。為官采美箭，五歲供梁齊。苦云直桿盡，無以充提攜。奈何漁陽騎，颯颯驚蒸黎。”在此筆者不言其他，只就《石龕》今地及“仇池草堂”略述管見。

杜甫《石龕》詩的地理位置，“舊注”寥若晨星，只有《方輿勝覽·卷七十·同慶府·山川》一種說法：“石龕，在成州近境。杜甫詩：‘熊羆咆我東……’。”[1]此說顯然謬之甚遠，因為杜公在其后的《積草嶺》一詩中說“卜居尚百里”，是說“積草嶺”到同谷尚有百里之遙，石龕比積草嶺更遠，自然要超過一百里。其他典籍包括各種杜詩注評，皆無釋文，浦二田干脆直言不諱：“亦無考”?！冻煽h志》亦無載（圖1）。

邱大英撰《乾隆西和縣志：卷一·古跡寺廟》雖記敘了八峰崖的位置，但未闡明與杜甫《石龕》詩的關(guān)系，曰：“八佛崖寺，縣東南八十里，在石峽關(guān)西南，又名八峰崖。”又在《卷一·山川考》中曰：“八峰崖，縣南八十里，峭壁危峰，群山左右，松柏蒼翠，上產(chǎn)香水”。[2]同樣沒有講述與杜甫《石龕》詩的關(guān)系，亦未附杜公詩。

直至民國三十六年（1947）朱繡梓編撰的《民國西和縣志》才對“石龕”的地理方位有了明確說法：“峰腰石龕，在縣南八十里，八峰排列，松柏蒼翠。山腰有石龕一帶，龕前棧道懸空，怯者望而卻步……曲崖為龕，深窟作祠，面面有玲瓏之觀，峰峰有峻峭之態(tài)……”并附杜工部《石龕》詩。[3]

但因“峰腰石龕”即“八峰石龕”山高路險，又距石峽街較近，與杜甫《石龕》詩中的一些情景不完全相符。使不少人對它的正確性產(chǎn)生了懷疑，“西和縣志辦”首先動搖了，在1997年出版的《縣志》中拋棄了《民國志》的說法，把杜公《石龕》詩轉(zhuǎn)移到了“雙石寺石龕”名下，曰：“雙石寺石龕，位于縣南石峽鄉(xiāng)坦途村河西山麓?！鸥β愤^此地時所留詩句：‘驅(qū)車石龕下’即指此龕?！盵4]而在“八峰崖石窟”下，再未附錄杜公《石龕詩》。97版的縣志編委們沒有意識到這一改變給他的《縣志》造成了一塊“硬傷”。該版《縣志》在《第二編第二章第二節(jié)水系·石峽河》條下引述《水經(jīng)注》解釋“龍門水”時，曰：“……又南逕龍門戍（坦途關(guān)）東，……”。這里將“龍門戍”（即龍門鎮(zhèn)）定在了坦途關(guān)，同時西和縣政府又在坦途關(guān)村頭立下了杜甫《龍門鎮(zhèn)》詩石碑。但卻在《第五編第六章第一節(jié)·石窟》條下又曰：“雙石寺石龕，位于縣南石峽鄉(xiāng)坦途村河西山麓?！鸥β愤^時所留詩句……。”又把《石龕》確定在此。也就是說，坦途村既是“龍門鎮(zhèn)”，又是“石龕”。顯然，這是謬之又謬，為《縣志》留下了一塊明顯“傷疤”。

圖2 石峽八峰全景遠眺（為坐東向西圖），石龕在左第二峰腰，八峰前為寺兒溝

由于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西和縣方志工作者首先否定了原《縣志》的提法，弄得外地杜詩地名研究者無所適從，山東大學(xué)宋開玉在無法分辨真假的情況下，便將兩個《石龕》都寫入2004年出版的《杜詩釋地》一書，曰：“石龕，地名。在今甘肅西和縣東南40公里石峽鄉(xiāng)。有兩處，一在石峽村西山上，今名八峰石龕。一在坦途關(guān)，今稱雙石寺石龕”。[5]未敢輕下結(jié)論。杜甫筆下的石龕到底是哪一處？亦為懸案。

實際上，“雙石寺石龕”不能稱作“石龕”。所謂“石龕”必需是人工雕鑿或天然形成的石洞、石窟、石室里建造的佛龕與佛像。“雙石寺”沒有石窟、石洞或石室之類佛龕，唐開元年間在南側(cè)石壁上鐫刻的《新路頌碑》摩崖，怎能算作“石龕”呢？據(jù)老人講，在雙石頂上，原來建有財神、土神、家神之類的小廟，后來毀圮，從來沒有石室、石洞之類的窟龕廟宇。

既然，“雙石寺石龕”不是石龕，成縣拋沙“觀音崖石龕”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石龕，更不在杜甫行旅的路線上。那么杜甫由青陽峽到泥功山的行旅路線上只有一處石龕，而且是唯一，這就是被1997年《西和縣志》否定了的“八峰崖石窟”。毫無疑問，這就是杜甫筆下的《石龕》，舍此，再無他“龕”。

一、對杜甫去“八峰崖石龕”線路的考察

近年來，眾多杜甫隴右詩研究者經(jīng)過考察，認(rèn)為“八峰崖石龕”就是杜甫筆下的“石龕”（圖2）。1985年出版的《杜甫隴右詩注析》云：“《西和縣志》：‘峰腰石龕在縣南八十里，杜工部有石龕詩。’遺址在今甘肅西和縣南八十里石峽公社西山上，又名八峰石龕?！盵6]還有學(xué)者對此論堅信不疑，果斷指出：“石龕：即八峰崖石窟，在今甘肅西和縣城東南32公里處，位于石峽鎮(zhèn)西側(cè)山嶺之中，與仇池山相望?！钡行W(xué)者仍存疑慮，并不支持此說。有位成縣學(xué)者上了八峰崖后，便大聲疾呼：“這么高的山，杜甫一家能上得去嗎？”事實上，這種驚嘆非一人兩人，幾乎人人皆有，因為八峰崖石窟環(huán)境與杜甫《石龕》詩意有很大落差，有些景況無法解釋，或解釋不通。

一是八峰崖石窟在石峽街西側(cè)的一座山梁的半山腰處，距石峽街只有7里。從八峰崖溝口進入，沿溝行走約5里，再攀陡峭山路行走2里就可到達“石龕”。溝內(nèi)沒有岔口或歧路，何言：“山遠道路迷”？明明是山不遠，路不多，無歧岔，詩圣怎么會說山遠、路迷呢？令人費解。

二是入八峰溝5里，是溝的盡頭，然后是一座突兀而起的陡峻山峰，如果杜甫是驅(qū)車而行，車只能驅(qū)駛到此，再無法開到山上。這里距“石龕”還有2里，中間隔著一座高山，根本看不到“石龕”。杜甫連看都看不到，何言“驅(qū)車石龕下”呢？

盡管有學(xué)者從心理心態(tài)、藝術(shù)夸張、精神臆想等方面作了解釋，但總覺牽強附會，使人難以信服。

為什么會出現(xiàn)《石龕》詩意與八峰環(huán)境相悖，無法解釋的情況呢?根本原因是：現(xiàn)代人按照現(xiàn)在去八峰崖的路線審視和理解二者關(guān)系所造成的。為此，我們有必要考察所有由石峽去八峰崖特別是去八峰崖石窟谷底之路，即到石龕下方谷底之路。

第一條是從下街八峰崖溝口進入，行走7里，可到八峰崖石龕，即峰腰石窟，但不能到達石龕下，即谷底。

第二條是從上街高河口進入，西行，經(jīng)石壩，行走20里，到牛兒坪，再由牛兒坪下溝，東行5里，可到八峰崖石龕下。上了牛兒坪梁，也可到達石龕，但山路險峻。

第三條同樣是從高河口進入，沿高河水（龍門水）西北行，經(jīng)石壩、劉河、高河、殿壩、真武天、到曹家灣梁，約20里；再向西，沿銅廠水而下，經(jīng)元壩、官壩、喜集，約10里；再向南，沿洛峪河（洛谷水）而下，經(jīng)楊咀、燈塔（漢魏稱駱谷城，唐稱羊馬城），到寺兒溝口，約8里；再折轉(zhuǎn)向東北，沿寺兒溝上，約10里，就到八峰崖石龕下。但不能到石龕上。

我們對這三條路都進行了考察，發(fā)現(xiàn)：第一條無法驅(qū)車石龕下。第二條徒步可以到達，但驅(qū)車絕對不行，因為牛兒坪是一座不小的山梁，現(xiàn)在雖有鄉(xiāng)村公路可通牛兒坪村，但到“寺兒灣”卻無鄉(xiāng)村公路，不僅牛車、馬車無法通行，人力車、摩托車也無法到達。猜想唐代連通到牛兒坪的鄉(xiāng)村公路也不會有，更不用說去寺兒灣（即石龕下方）的路了。于是我們可以排除第一和第二兩條路，專門討論第三條。

第三條路，從石峽高河口到真武天是幾乎感覺不到的微微慢上坡，真武天到曹家灣梁亦是緩慢上坡，其中快上梁的1里多路坡度較大，但亦屬緩慢上坡之列，絕不影響牛、馬車的通行。從曹家灣梁到寺兒溝口一直是緩慢下坡，從寺兒溝口到寺兒灣變成了緩慢上坡。杜甫從這條路驅(qū)車，完全可到達石龕下即寺兒灣。

依據(jù)“天寒昏無日，山遠道路迷。驅(qū)車石龕下，仲冬見虹蜺”的情景，杜公走的是這條路。只有走這條路，他才會有這種感覺，因為走這條路要經(jīng)過4條溝、3條河、10多個村莊，并變換四次方向，還要趕行近50里路程。在這樣的行程中“山遠道路迷”的感覺是及其合理的，特別是由元壩、經(jīng)官壩到喜集，沿銅廠水而下；銅廠水與洛峪河相交后又沿洛峪河而下，即由喜集經(jīng)楊咀、燈塔腰莊到寺兒溝口，進入了“飛龍峽”。其峽谷蜿蜒綿長，峰巒巍峨峻險，石壁聳立天際，江水滔滔奔流，峰灣折轉(zhuǎn)又多相似，那里是進入寺兒灣的溝口，當(dāng)?shù)厝擞袝r也被迷惑，杜甫有這種感覺實屬正常，也是對這次行旅艱辛的準(zhǔn)確記錄或真實表述。

只有走這條路，杜甫才能做到“驅(qū)車石龕下”，才會有“山遠道路迷”的惆悵與感嘆，才能解釋得合情合理，才能讓人心悅誠服與自圓其說。

二、杜甫去“八峰石龕”下寺兒灣“吉祥寺”的動因分析與實地考察

前邊考察分析了杜公驅(qū)車赴石龕下之路，發(fā)現(xiàn)有路可走，驅(qū)車沒問題，但是否真的去過？我們又做了考察與分析，形成的結(jié)論是肯定的。其理由如下：

（一）仇池古國的神秘傳奇與仇池山的奇特地貌產(chǎn)生的巨大磁場，緊緊扣住了杜公的心扉

《水經(jīng)注·漾水》云：“漢水又東南逕瞿堆（仇池山）西，又曲逕瞿堆南，絕壁峭峙，孤險云高，望之形若覆壺。高平地二十余里，羊腸蟠道三十六廻?！堕_山圖》謂之仇夷，所謂積石嵯峨， 岑隱阿者也。上有平田百頃，煮土成鹽，因以百頃為號。山上豐水泉，所謂清泉涌沸，潤氣上流者也。”（圖3）楊守敬又注云：《御覽》七十八，《說郛》五引《開山圖》“仇夷山四絕孤立，太昊之治伏羲生處?！盵7]此外，《史記》、《漢志》、《后漢書》、《宋書》、《齊紀(jì)》、《三秦記》、《華陽國志》、《漢中志》、《隋書》等等，都對仇池山與仇池國有詳載。

圖3 寺兒溝面對仇池山，仇池山與寺兒溝兩面山梁所夾的峽為“飛龍峽”（即在仇池山下沿洛谷水）

熟讀經(jīng)史的杜公對仇池古國與氐楊政權(quán)的興衰史實了如指掌，其中有許多故事披上了神秘面紗，有待后人去破解。而今杜公已經(jīng)來到了仇池古國的東大門（石峽），距仇池古國的核心駱谷城（魏、晉稱駱谷，唐稱羊馬城，今石峽鎮(zhèn)燈塔村）只有40多里，這是多好的機會。如能身歷目擊，親見其詳，那該多好。

駱谷城（今燈塔村，亦名羊馬城），是前仇池國實際上的政治中心，除非有重大戰(zhàn)事或不利時刻，居此的王公顯貴才逃遁上山。不僅楊氐看重此地，于此置仇池郡，北魏亦很重視，太平真君七年在這里設(shè)仇池鎮(zhèn)，太和中為梁州，正始初又復(fù)置仇池郡。

駱谷城與仇池山隔河相望。到了駱谷城，就可將仇池山的“雄峻之狀，覆壺之形，嵯峨之高，絕壁之險，以及城郭樓櫓自然天成之態(tài)”看得一清二楚，巍峨凌云的伏羲崖、峭壁千刃的石躱城、龍吟虎嘯的飛龍峽亦盡收眼底。這個奇幻異聞的地方，難道“素遂平生游”的杜公不想去嗎？

（二）八峰石龕下有香火旺盛、規(guī)模較大的“吉祥寺”，亦緊緊地扣住了杜公的心弦

自天水氐豪楊騰帥子駒于漢建安元年（196）徙居仇池以來，特別在楊飛龍以后，日漸強盛，稱王建國達333年，其在仇池建國就有234年。氐人不同于羌族，多與中國錯居，多居于腹地，多懂漢語，受漢族文化影響較深，漢化程度也較高。在佛教文化興起的南北朝時期，楊氏在仇池地區(qū)同樣開始興修寺廟，建造佛龕。在洛峪鎮(zhèn)下鷲峽東巖壁上鑿孔立木建造佛龕，俗稱“黑虎橋石龕”，不知何年山崩石墜，致棧道全部垮落，佛龕基本墜毀，到上世紀(jì)六十年代還存有1座木質(zhì)佛龕，2處石窟，1尊塑像遺存。八峰崖石窟亦在北魏開始建造，后經(jīng)歷代維護修葺與擴建，至民國初已是建造恢弘，塑像齊全，浮雕壁畫完整的窟龕。不幸1960年發(fā)生火災(zāi)，窟前欄桿、廊橋等建筑一概化為灰燼。在現(xiàn)存的石胎泥塑造像和壁畫中，仍有北魏遺存。

唐代之前，八峰崖石龕下曾有一座名叫“吉祥寺”的大寺院，規(guī)模比當(dāng)年的石龕更加宏大、更加有名。由于毀圮年代久遠，人們不知遺址何處。近年被發(fā)現(xiàn)，我們無法得到信息和資料，便于2013年8月前往實地考察，親眼目睹了掩藏在泥土、草叢和樹林中的古寺遺存，發(fā)現(xiàn)（圖4）：

圖4 a：吉祥寺遺址石碑；b：遺址柱頂石之一

另外，還有一些殘磚、斷瓦散落在草叢與泥土中。這些瓦片與柱石是我們用手和棍子扒開泥土和草叢才發(fā)現(xiàn)的。估計還有不少遺存，需要有志者的考察與發(fā)現(xiàn)。

在大小柱石中間住著一戶方姓人家，建有兩排農(nóng)家房舍，房前又是一個農(nóng)家大場。根據(jù)已發(fā)現(xiàn)的石碑、柱石與其間隔距離，又據(jù)包括方姓人家住房在內(nèi)的山灣平臺地面特征，寺院當(dāng)在方姓人家居地及房后的林地上，面積至少不下10畝。唐代之前，這里肯定是一座名為“吉祥寺”的大寺院，今天所見遺存就是該寺遺跡（圖5）。其寺內(nèi)殿堂佛像不僅有一般寺院的塑像，可能還有仇池的開國元勛及其功業(yè)卓著首領(lǐng)的祠堂與宗廟，《武階備志·十六卷·祠祀志》云：“成縣楊將軍廟，在栗亭西一里，楊難當(dāng)祠?！睹饕唤y(tǒng)志》：又宋紹興間，曹居賢仇池記有楊難敵廟?！惫啦聴铍y敵廟就在這里，這里正是仇池宗廟祭祀地。有關(guān)文獻還載：順政縣在嘉陵水南山、略陽縣在鳳凰山為楊難當(dāng)蓋了神祠廟；略陽還在靈峻山為楊盛建造了武都王廟。根據(jù)這些情況，氐人后裔于此立廟建祠，祭祀他們的先祖是順理成章之事。

圖5 八峰崖下留存的大柱頂石與石碑，標(biāo)示著寺兒灣“吉祥寺”遺址與石龕之間的距離

“吉祥寺”極有可能是仇池官方所建的寺廟，因為這是在古仇池國中心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唯一有寺院遺跡之處。但由于長期的戰(zhàn)亂與兵燹，以及殘酷的民族仇殺，伴隨而生的另一種殘忍就是燒祠毀廟。我們不知道八峰崖下的這一宏大寺院毀于何時，但我們可以肯定：這里曾有一度或數(shù)度輝煌，殿堂嵯峨，松柏參天，佛燈晝夜，香煙繚繞（圖6），信男善女紛至沓來。正因有此，這里才冠名“寺兒灣”，這條長達10里的溝才叫“寺兒溝”。溝口（今趙家溝底下）內(nèi)便是仇池古國的陵園或公墓，歷代部分將士的遺骨就安葬在這條溝內(nèi)。1990年，我在石峽考察時聽說有文物販子指揮一些農(nóng)民在此打著火把，夜間盜墓，有時一夜數(shù)百人，燈火及其輝煌壯觀。一旦挖出文物，販子當(dāng)場收走。今天這里數(shù)千墓葬被洗劫一空，無一幸免。

圖6 八峰崖下的寺兒灣，即古吉祥寺遺址處

在這樣的寺院里，杜甫也許在了解當(dāng)?shù)匚幕?xí)俗、風(fēng)土人情與山形地貌的同時，能夠與妻兒吃上一頓飽齋飯，或許能得到寺院的一點恩施。一貫熱愛佛寺僧人的杜公怎會舍此機緣呢？實際上，仇池是杜公魂牽夢縈的地方，早在至德二年（757），就在《送韋十六評事充同谷判官》中說：“受詞太白腳，走嗎仇池頭”；寓居秦州后又云：“藏書聞禹穴，讀記憶仇池”。表達出對仇池的向往。

三、杜甫去過仇池腹地“寺兒灣”與“飛龍峽”的主要證據(jù)

“仇池”不在杜公由秦州發(fā)同谷的線路上，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不少學(xué)者認(rèn)為杜公沒有去過仇池。理由是：仇池距杜甫發(fā)同谷最近的線路即石峽40多里，杜甫生計困難，又拖兒帶女，又在天寒地凍的時間，不可能去。杜公在寓居秦州期間亦無緣去光顧。這些理由都是客觀存在，無半點虛假。然而杜甫卻因種種難以抵擋的誘惑，偏偏要“驅(qū)車石龕下”，專程去拜謁“八峰石龕”下的“吉祥寺”?？上υ撍聸]有留下一詞半語。實際上，石龕與寺結(jié)為一個整體，上龕下寺，有時將石龕稱為“八佛寺”、“八府寺”，就含蓋了“吉祥寺”。

杜甫要“驅(qū)車石龕下”，必然要經(jīng)過“駱谷城”與“飛龍峽”，才能到達“八峰崖石龕”下位于寺兒灣里的“吉祥寺”。其駱谷城正位于飛龍峽的東端，且都在仇池山下，為仇池古國的心臟。從有關(guān)史料與方志記載看，杜甫的的確確到過仇池，這個仇池是仇池古國的腹地，即“飛龍峽”、“寺兒溝”、“寺兒灣”、“駱谷城”，而非“仇池山”。

《方輿勝覽·卷七十·同慶府》曰：“飛龍峽，在仇池山下。氐楊飛龍者據(jù)仇池，因得名。其東乃杜甫天寶避亂居此。有龍灣、虎穴?！盵8]駱谷城（燈塔村，今人亦稱羊馬城）正在飛龍峽的東端。杜甫天寶避亂所居之地就在駱谷城。

《讀史方輿紀(jì)要·卷五十九·鞏昌府》成縣條下：“仇池山，縣西北百里。仇池城在其上。一名百頃山。山下有飛龍峽，以楊飛龍所居而名?！盵9]是說仇池山下有飛龍峽，即飛龍峽在仇池山下。

《武階備志·卷一·山水部》曰：“仇池山在縣西百里，下有飛龍峽，以楊氐飛龍所據(jù)而名。其東乃杜甫避亂居此，有龍?zhí)痘⒀?。杜甫詩：‘停驂龍?zhí)对?，回頭虎崖石?！旨馁澤先嗽姡骸腔不⒀ㄉ希鎰蔟堛^。”[10]此說與《方輿勝覽》相同，是說杜甫在飛龍峽東居住避亂。

《甘肅通志·卷五·鞏昌府》西和縣山川條曰：“飛龍峽在仇池山下，氐人楊飛龍據(jù)此。唐杜甫寓焉。又神魚洞在仇池山下。”[11]此志亦說，杜甫曾寓居飛龍峽。

《乾隆西和縣志·卷一》曰：“羊馬城，縣東南一百里飛龍峽下，晉氐酋楊飛龍據(jù)此。又唐天寶之亂，杜甫隱居其地?！庇衷唬骸帮w龍峽，在仇池山下，唐天寶亂，杜甫隱居此。又氐酋楊飛龍據(jù)此，因名。”[12]此志曾兩度載記，說杜甫在仇池山下的飛龍峽避亂隱居。

以上史料記載，充分說明杜甫不僅到了仇池腹地“飛龍峽”，并在飛龍峽東端的羊馬城避亂寓居。為了紀(jì)念這位偉大詩人在此蒞臨寓居，南宋西和賢達于飛龍峽東端的羊馬城即今之燈塔村修建了杜甫草堂。清雍正西和縣令王宇樂（鐘祥）為杜公仇池草堂題詩二首：

一

遺跡傳聞久，青山到眼新。

登臨有我輩，漂泊自前人。

閑道初歸闕，驅(qū)車又去秦。

誰憐垂白老，盡室在風(fēng)塵。二

休駕空山里，長鏟讬此生。

湫寒龍正蟄，臺峻鳳無聲。

草逕荒庭暗，熏書四壁明。

天涯裹寂意，暮影獨含情。

《民國西和縣志·卷二·輿地志中》亦云：“白云草堂（亦名仇池草堂），在仇池山下飛龍峽中，今圮。《方輿勝覽》：仇池山下有飛龍峽，以氐酋楊飛龍所據(jù)而名。其東乃杜甫避亂據(jù)此，杜甫仇池山詩有‘何時一茅屋，送老白云邊’之句，即為此也。邑庠生楊繼先詩曰：‘地接仇池水晚潮，杜陵茅屋枕山椒。波濤涌白雪千尺，松竹分青酒一瓢。峽窄未諳龍出舞，林深惟見鳥相招。凌虛我欲乘風(fēng)去，行策飛鴻過小橋’”。[13]此志同樣記述了“白云草堂”在飛龍峽東，杜甫居此避亂，民國時毀圮。并指出，杜甫仇池詩“何時一茅屋，送老白云邊”，即為此地，也就是說，杜甫想在此地建造草堂茅屋，安度晚年。然而這一設(shè)想未能如愿。

這些史料與方志記載，都為杜甫去過仇池提供了證據(jù)，同時“仇池草堂”即“白云草堂”的存在也是不可忽略的另一條證據(jù)。我們是說杜甫只去過仇池山下，而不是仇池山上。目前沒有任何資料和證據(jù)顯示杜甫去過仇池山上。有人以現(xiàn)在的行政區(qū)劃為圭臬，認(rèn)為只有仇池山上才算仇池，不承認(rèn)山下的飛龍峽、羊馬城、寺兒溝曾是仇池核心之地；也有人以為到了飛龍峽、羊馬城、寺兒溝就是上了仇池山，把山下與山上混淆在一起。因而否定杜甫去過仇池一事。

四、杜甫只去了“石龕下”，而未去“石龕上”

石峽西山八峰聯(lián)袂，由北向南一字排開，“石龕”就開鑿在北邊第二峰的天然石穴中。穴窟高15米，寬約60米，全窟分上下兩層，上層10龕，下層4龕，共14龕?？啐愓诜逖?，距山頂約50米，距山底余約550米，是基本垂直的砂石巖體。其山猶如刀削斧鑿，如筍直立，猿狨不攀，怯者心悸。從石龕到谷底不能直接上下行走，也無直接上下之路，也無人敢直接上下行走。到“石龕下”與去“石龕上”是兩條截然不同的路。一個人不能同時既到石龕上又去石龕下。要去石龕下就選擇去石龕下之路，要到石龕上就選擇到石龕上的路。

據(jù)線路考察，第一條路由八峰崖溝口進入，能徒步到達“八峰崖石龕”，不能到達“石龕下”。第二條路由石壩到牛兒坪，能徒步到達“石龕上”，也能徒步到達“石龕下”，但都要以牛兒坪為中轉(zhuǎn)點，進行折轉(zhuǎn)。也就是由石龕下到石龕上，或由石龕上到石龕下，都要經(jīng)過牛兒坪折轉(zhuǎn)，折轉(zhuǎn)路程約有15里。第一條與第二條路只能徒步，不能驅(qū)車。第三條路可以驅(qū)車到達“石龕下”，但無法到達“石龕上”。要到“石龕上”，必須徒步，不能驅(qū)車。

根據(jù)前邊的考察分析，杜甫驅(qū)車去了石龕下方的寺兒溝“吉祥寺”，這是完全可能的。一是有路可通，二是有據(jù)可證，三是資料記載，四是杜公本人所言“驅(qū)車石龕下”。但他既然到了石龕下的“吉祥寺”，就不能到“石龕上”。從石龕下要直接去石龕上，連人行便道都沒有，何談驅(qū)車上“石龕”。若要徒步上石龕，還必須返回石峽鎮(zhèn)，再進八峰溝，或再到牛兒坪，然后再前往石龕。筆者認(rèn)為：這種可能性烏有，也就是杜公沒有去“八峰崖石龕”參訪，其理由：

一是無驅(qū)車之路。“八峰崖石窟”始建于南北朝時期，到唐朝佛教傳播盛行之時，窟龕造像與佛事規(guī)模有了較大發(fā)展，杜甫一定很想尋訪觀光，但因無驅(qū)車之路，只好放棄。與八峰石龕相比，“吉祥寺”雖路途遙遠，但可驅(qū)車前往，于是杜公選擇了它，當(dāng)然杜公選擇它的另一個原因就是能順便看看名氣甚大的避世桃園“仇池”。

二是拖兒帶女，行動不便。杜公要想訪問“八峰崖石窟”，必需徒步行走，但妻兒們行走有困難。如若要在驅(qū)車訪問“吉祥寺”之后，又去參觀“八峰石龕”，杜甫一無財力，二無精力，三無體力，四無時間，況正值仲冬時節(jié)，天寒地凍。杜老從秦州到飛龍峽已精疲力竭，如若再參觀八峰石龕，就需要占用更多的時日與精力，杜老權(quán)衡之后，只能作罷。

三是從《石龕》的詩意看，杜公所描繪的全是石龕下的情景?！膀?qū)車石龕下，仲冬見虹蜺”，說的是“石龕下”?！胺ブ裾哒l子？悲歌上云梯”，是杜公在石龕下看到的情形，只有站在石龕下方看見爬在高崖上伐竹子的人，才有“上云梯”的感慨。站在550米高的“石龕”處看見谷底爬到50米甚至100多米的伐竹人，是不會有“上云梯”的感慨。況且“石龕”處距山頂最高處只有50米，伐竹人再無高可爬，同時“石龕”前后山崖全是硬體沙石巖，不長竹子，即使有也無人敢去砍伐，因為下邊是500多米高的峭壁，山羊野兔都不敢登攀，何況人乎？杜公與伐竹人的喊話交流也在石龕下進行的，杜公問伐竹人，砍竹子干什么用??？伐竹人回答說：為官家采竹子做箭桿，已經(jīng)五年了，供應(yīng)梁、齊前線平叛用。并遺憾地說，現(xiàn)在直桿竹子已經(jīng)很少了，不易采到，使前方士卒的箭袋里無箭可裝了。對此，杜甫發(fā)出了無奈的感嘆“奈何漁陽騎，颯颯驚蒸黎”。這里他再沒有責(zé)怪與批評政府或官吏，這一切都是安史叛軍所迫，使老百姓不得安寧。杜公與伐竹者的對話，同樣是在石龕下進行的。站在500多米高的石龕上，與谷底的伐竹人是無法交流的，即使你喊破了嗓子，石龕下方的人也聽不見你的聲音。

四是目前尚無任何資料和證據(jù)表明杜公去過“石龕上”。盡管后人對松柏掩映、禽鳥曲歌、面面玲瓏、峰峰俊俏、游覽勝境、渾然天成的“八峰石龕”多有褒獎稱頌之詞，但杜公卻筆墨吝嗇，無一詞可覓。這也可證明，杜公沒有到達“石龕上”。要不，這“八峰天外峙，一峰獨崔巍。佛殿橫山腰，玲瓏亦壯哉”的雄奇之態(tài)，善于記錄與描繪祖國山河的大手筆怎么會無一筆勾勒呢？原因就在他未能親臨目睹，雖有慧眼椽筆與聚焦萬象之力，卻難做無米之炊。

從上述剖析看，杜甫雖寫出了愛國憂民、意境深遠、感慨沉郁的《石龕》詩，卻未能親臨“八峰石龕”，一睹風(fēng)采。筆者為此而惋惜，令人欣慰的是杜公參觀訪問了石龕下的寺兒灣“吉祥寺”，以及仇池山下的飛龍峽、燈塔村、寺兒溝、趙家溝底下（寺兒溝口）等。其飛龍峽、燈塔村、寺兒溝、寺兒灣、趙家溝底下以及牛兒坪、趙家莊等地，西漢為武都之地，后屬仇池國，唐、宋、元、明為成州同谷之域，其后歸西和所轄，建國后，初為西和縣洛浴區(qū)喜集鄉(xiāng)所理，現(xiàn)歸西和縣石峽鎮(zhèn)管轄。

五、杜甫《石龕》詩與“仇池草堂”及《仇池》詩的關(guān)系

仇池草堂（亦名白云草堂），自南宋以來，為西和人所拜謁紀(jì)念，直到民國毀圮。杜公來過仇池與仇池草堂的存在絕不是空穴來風(fēng)，而是證據(jù)斑斑，最有力的證據(jù)不是別的，正是杜甫本人。他的《石龕》詩就是鐵證，“驅(qū)車石龕下”和“山遠道路迷”最能說明一切。不到仇池“寺兒灣”，是萬萬做不到的，要到寺兒灣就必先經(jīng)過仇池飛龍峽東的羊馬城、寺兒溝?！膀?qū)車石龕下”和“山遠道路迷”，絕不是杜公的憑空臆想，或虛擬夸張，或興高采樂時的狂語，而是真情實景的記錄、反映與表述。

正因為杜甫親臨仇池之地，才對仇池的山川地貌、泉流水系、風(fēng)土民情，以及文化習(xí)俗等有深刻了解；正是這時，他才從百姓口中知道了仇池的伏羲仙崖、金龍滾珠、八仙上壽、西石勺、無根水、神魚洞、小有天、麻崖洞、天池澤、懸空崖、八卦臺等風(fēng)景名勝；他才會寫出著名的《仇池》詩：“萬古仇池穴，淺通小有天。神魚今不見，福地語真?zhèn)?。近接西南境，常懷十九泉。何時一茅屋，送老白云邊?！?/p>

杜甫在羊馬城聽到了仇池的許多美好傳聞，平田沃土，水豐草美，煮土成鹽；又看到了山川清遠，偏僻寧靜；還感受到了仇池人的淳樸與篤厚，好像找到了傳說中的“洞天福地”，很想在此建草屋度余生。然而這里畢竟是偏僻一隅，山環(huán)水繞，幾乎與世隔絕，清冷得讓人窒息。其實，夢想白云悠悠的杜公，并不愿在“不知有魏晉”的桃花源里怡然自得，了卻一生。他“致君堯舜上，再使風(fēng)俗淳”的政治抱負(fù)和“窮年憂黎元”的性格與情懷，不可能避居世外桃源，也不愿過早的與白云相伴，過早的在人間蒸發(fā)。于是又驅(qū)車啟程，循著來時路返回龍門鎮(zhèn)（石峽街），再前往同谷尋諸彥。

通過以上考察與分析，筆者對杜公《仇池》一詩的編次有了新的認(rèn)識。

首先，該詩是“紀(jì)行詩”，而非“雜詩”。應(yīng)該排在由秦州發(fā)同谷一組紀(jì)行詩中的《石龕》之后，其序是：發(fā)秦州、赤谷、鐵堂峽、鹽井、寒峽、法鏡寺、青陽峽、龍門鎮(zhèn)、石龕、仇池、積草嶺、泥功山、鳳凰臺。由原來的12首變?yōu)?3首。這樣更能體現(xiàn)作者本來的活動場景，反映真實。過去我們以為“仇池”不在杜甫由秦州到同谷的線路上，今天認(rèn)識到，它雖不在杜公旅途線路上，而杜公卻專程去尋訪了它（仇池飛龍峽、羊馬城、寺兒灣），然后寫下了膾炙人口的《仇池》詩。今天我們應(yīng)該還原真相，打破宋人編目的網(wǎng)格或框架，由“秦州雜詩”轉(zhuǎn)入“發(fā)秦州紀(jì)行詩”。

其次，該詩是“實景圖經(jīng)”，而非虛構(gòu)臆想。杜甫對仇池地貌特征、自然景觀的描寫都是實情實景，沒有什么過分渲染夸張。詩中的“小有天”至今仍可見它的存在，當(dāng)?shù)孛裰{“東石無根水長盈，西石勺下汩汩流，小有天藏深洞中”至今流傳。詩中的“神魚洞”，在仇池山下西漢水河邊的蔚家村，每年清明前后依舊從洞口向外涌流著“肉白如玉，味亦甘美”的嘉魚。詩中的“十九泉”，今雖不存，但唐代之前，泉眼多達九十九，杜甫寫詩時，為了合韻，才寫為“十九泉”?！度A陽國志》載：“一名仇池，地方百頃，蓋即此也。意者，漢初為池，其后水涸，遂成平田，唐時猶有九十九泉，今則溪流潺湲，僅供居人之食而已?！薄独m(xù)博物志》亦曰：“吾奉使過仇池，有九十九泉，萬山環(huán)之，可以避世，此桃花源也?！?/p>

再次，該詩是在仇池飛龍峽所寫，而非秦州所寫。詩圣專程尋訪了仇池飛龍峽等地，對仇池福地有了深刻認(rèn)識之后，產(chǎn)生了靈感，才有了神來之筆。這出神入化、令后世傾倒的《仇池》詩，絕不是杜公在秦州時的提前釀造，而是專訪仇池后的杰作。

仇兆鰲所說的“神魚、福地?fù)?jù)所聞而稱述之，……觀末章讀記憶仇池，則前六句皆是引記中語”[14]的評注，不甚確切。杜甫是聽仇池人所言，而非其他。除仇氏之外，其他歷代杜詩評注家皆無此評。

在杜甫隴右詩研究者的隊伍中，似乎多數(shù)學(xué)者認(rèn)為：杜甫未去過仇池，杜公《仇池》詩是在秦州所寫，屬秦州雜詩，筆者以前亦從此說，未有過叛逆之想。此前，經(jīng)過對工部《石龕》詩的進一步研習(xí)，對工部“驅(qū)車石龕下”路線的考察與情景復(fù)原，以及對寺兒灣“吉祥寺”遺址的考察，認(rèn)為《方輿勝覽》、《方輿紀(jì)要》、《武階備志》、《甘肅通志》、《乾隆西和縣志》等對杜甫寓居仇池“飛龍峽”東（今燈塔村）和“仇池草堂”的記述是正確的，最有力的證據(jù)就是杜公本人《石龕》詩真實情景的再現(xiàn)與還原。

需再次說明的是：杜公只去過仇池山下的“飛龍峽”、“燈塔村”、“寺兒溝”和“寺兒灣”，也許只寓居了短短的三五天，卻留下了永不消失的光華。這也正是仇池古國人建立“仇池草堂”的理由與根據(jù)?！俺鸪夭萏谩钡慕ㄔ旌秃笕说募赖炀拺眩殖休d了詩圣專程光顧“仇池”的盛情，遂使風(fēng)塵仆仆的詩圣足跡留芳百代！

[1]祝穆.方輿勝覽[M].北京:中華書局,2003:1223-1224.

[2]邱大英.乾隆西和縣志[M].內(nèi)部鉛印本.2006:398,405.

[3]朱繡梓.民國西和縣志:卷二[M].內(nèi)部鉛印.2006:45,52.

[4]西和縣志編篆委員會.西和縣志[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97:645.

[5]宋開玉.杜詩釋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198.

[6]李濟阻,王德全,劉秉臣.杜甫隴右詩注析[M].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85:269.

[7] 酈道元.水經(jīng)注[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78:1694-1695.

[8]祝穆.方輿勝覽[M].北京:中華書局,2003:1223.

[9]顧祖禹.讀史方輿紀(jì)要[M].北京:中華書局,2003:2830.

[10]吳鵬翱.武階備志[M].清同治刻本.楚南洪維善出版,1873.

[11]許容,等.甘肅通志[M].清乾隆刻本.1736.

[12]邱大英.乾隆西和縣志[M].內(nèi)部鉛印本.2006:403,399.

[13]朱繡梓.民國西和縣志:卷二[M].內(nèi)部鉛印.2006:45.

[14]仇兆鰲.杜詩詳注[M].北京:中華書局,1979:5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