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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沐春風

2014-05-14 09:54洛書
桃之夭夭A 2014年6期
關(guān)鍵詞:湯碗臨川引路人

洛書

第一章 色字頭上一把刀

臨川水幽幽,由怨氣凝結(jié)成的青蓮漂了滿河。冉沐被昆侖密境的引路人帶著,一路過了三生橋,順著臨川朝白帝殿去。

越近白帝殿,那引路人越是緊張,不住提點著冉沐:“再往前就是白帝殿,待會兒你見了白帝殿下,說話可要仔細些,他脾氣不大好?!?/p>

冉沐自然是將頭點得如雞啄米,一副乖巧模樣,可心里卻是另一番盤算。

人都有一死,她死得比較獨特。

她是好色死的。

堂堂相國千金,竟然因為貪看騎馬游街的新科狀元郎,與太尉家的小姐發(fā)生抓扯,不慎從酒樓上跌落,驚了馬遭亂蹄踐踏而死。

這樣的死法,堪稱曠古爍今。只虧得冉沐她爹冉老丞相愛女心切,即便丟盡了老臉,仍然將她的身后事辦得風風光光,別的不說,光燒的紙錢就能眼饞死一堆魂。

冉沐別的本事沒有,睜眼說瞎話騙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卻不含糊,加諸她那一張臉生得討喜,一路上討好耍賴,又用諸多紙錢打點,最后竟讓她買通了引路人,將她送到這昆侖密境中來。

冉沐原來的打算挺直白簡單。

在她看過的那些話本小說里,死而復(fù)生的橋段實在不少,她大好年華,佳婿未覓,同太尉小姐看不對盤折騰了十多年的大仇未報,老年喪女的丞相爹哭得又實在凄慘,而聽引路人說,這昆侖密境的主人乃是天界上神——白帝,這位殿下法力通天,行事也不依常理,她若能求得對方點頭幫忙,未嘗不可重回人世間?

只可惜冉沐算盤敲得好,但等她真站上了白帝殿,看著面前氣質(zhì)冷如冰霜容色壓過春光的白帝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那該死的好色毛病又犯了。

原本打算好的說辭整個從腦子里飛走,完全忘了個干凈。她就這么站在殿中央,直愣愣地盯著白帝,那眼神如狼似虎,簡直像要將殿上的白帝生吞活剝。以至于白帝身邊那三角眼的掌書文官生生打了個突,上前一步半擋住冉沐視線,朝帶她進來的引路人狠狠瞪了一眼,不耐煩地揮揮手。

“為何將這女子帶來?快帶出去,帶出去!”

這引路人收了冉沐不少錢,路上同冉沐也聊得極投緣,險些就要兄妹相稱了。他本打算幫這小姑娘說說好話,這會兒給掌書文官一瞪,再瞧殿上白帝神色冷然,完全瞧不出喜怒,心里不由得忐忑。他死硬著頭皮吱唔道:“大人,這小姑娘死得有些蹊蹺……瞧她的面相,應(yīng)該是福澤深厚的人,不該如此短命,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錯。而她聽聞殿下慈悲,千求萬求要見殿下一面,小的一時心軟,便斗膽帶她來給殿下瞧瞧?!?/p>

萬物有命,世間萬物的生死輪回,都記載在生死簿上,理應(yīng)不會出差錯。可冉沐的面相,也的的確確不該短命。

聽引路人這么一說,掌書文官將冉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越打量越是狐疑,突然,他眉頭猛地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剛要開口說話,一個聲音適時響起。

“文官,去引路人那走一趟,將生死簿帶來?!?/p>

一直端坐殿中的白帝終于開了口。已經(jīng)不知幾萬歲的白帝生了一副好皮相,此刻只不過將眼簾一掀,淡淡說一句話,就讓冉沐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響,再也移不開視線。而等掌書文官將生死簿帶來,白帝看完生死簿上內(nèi)容,轉(zhuǎn)而將目光投向她時,她瞧著那雙鳳眼里的勝雪清光,三魂七魄都掉了一半。

“冉沐,按照生死簿上記載,你陽壽未盡,不應(yīng)早亡,是引路人那方出了差錯?,F(xiàn)在本應(yīng)讓你復(fù)生,可你命盤已改,加諸……”

白帝的音色略低,語調(diào)沉緩,極為動聽。但他到底說了什么,已色迷心竅的冉沐根本沒聽進去。旁邊的引路人急得干瞪眼,使勁咳嗽了兩聲將她喚回神,她也只來得及抓住白帝最后一句話的尾巴。

“……你身體已毀,無法復(fù)生,只能以嬰孩之身重入塵世……”

冉沐猛地醒悟過來,一下子將頭磕到了地上,語出驚人:“我不愿重入塵世,懇求殿下準許我留在昆侖密境?!?/p>

本就清凈的白帝殿上霎時變得更加靜默,四周連個大聲喘氣的都沒有。滿殿的仙婢仙童們見過的人也不少,可還沒見過誰跟冉沐一樣不按常理出牌的。而且,這昆侖密境雖是仙境,但境中冷清,規(guī)矩又多,哪比得上人間那花花世界的熱鬧?

白帝大概也有些意外,好一陣才開了口問道:“你留在昆侖密境做什么?”

冉沐腦子里的算盤敲得啪啪響。她是從高樓摔下,又遭亂馬踐踏,身體定然慘不忍睹。如今不能還原,與其從頭開始,還不如想辦法留在白帝殿。說起來,她做了十多年相府小姐,還沒見過誰的相貌能勝過這殿上的白帝,怎么舍得就此離去?

“殿下天人之姿,氣度非凡,我一見之下折服不已,愿生生世世留在昆侖密境,侍奉左右?!?/p>

“生生世世,侍奉左右?有趣,我許多年沒見過像你這么有趣的人了……”

不知是否錯覺,冉沐覺得,白帝嘴上說著有趣,可那口吻卻隱約有點令人膽寒的森冷。她心頭一跳,正要接著磨嘴皮,卻聽白帝道:“好,我準許你留在昆侖密境,可侍奉我就不必了。近些年臨川里青蓮開得不錯,但缺人打理,你就負責打理它們吧。”

說話間,白帝嘴角微挑,給了冉沐見到他以來的第一個笑容。那笑容太過耀眼,幾乎將殿中的清冷摒去一半,冉沐看直了眼,完全忽略了白帝隨后緩緩道出來的期限——

“八百年?!?/p>

白帝一錘定音。

冉沐成了昆侖密境的一名婢女,專職打理臨川里滿河的青蓮。

上任前,掌書文官領(lǐng)著引路人給了她一碗湯。

第一印象定生死,掌書文官對冉沐的印象非常不好,看向她的三角眼里滿滿都是鄙視:“喝了這碗湯,好好當差,等八百年期滿,白帝可能發(fā)個善心,讓你去三生橋上給云娘搭把手?!?/p>

冉沐來時走過三生橋,那有個女子,終日端著湯碗守在橋頭,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掌書文官丟下句話就走,冉沐端著湯碗,望著碗里自己的倒影,不由得將一口牙磨得咯吱咯吱響。

其實視線里剛沒了白帝那張臉,她就醒過神來了。

八百年啊!她上一輩子才活了十六歲,在沒有美色欣賞的時候都覺得時光漫長無比,這八百年若讓她對著色壓春光的白帝還好,讓她對著這滿河的蓮花,這不是逼她上絕路嗎?

那白帝長了一副好皮相,心地卻太狠了!完全的表里不一,蛇蝎美人!不過,他要是以為這樣就能打發(fā)她冉沐,那他完全就想錯了!她冉沐要是不想辦法混到他身邊去,就把冉字倒過來寫!

冉沐低著頭,眼里兩簇小火焰熊熊燃燒,心里那叫一個豪氣干云,可她一抬頭,再望向面前的引路人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作忐忑無措。

“大哥,我……”

引路人那紙糊一樣的臉抖了抖,愧疚和責備的神色在眼中一閃而過,他嘆口氣道:“哎!你這丫頭,叫你重回人世你怎么就不肯呢!就算換個身體,也比在這里守著這滿河的怨氣好。要知道,這滿河的青蓮全是怨氣所化,積怨越重,蓮花開得越艷,你新入密境毫無修為,若被這怨氣沖了,輕則迷失神智,重則魂飛魄散……”

冉沐眼里瞬間浮了水汽:“不知怎的,我一見白帝殿下,就覺得熟悉萬分,連心都亂了……”

她面相生得討喜,一雙圓溜溜的眼黑白分明,裝起可憐起來容易更讓人心生不忍。照例說引路人在昆侖密境中幾千年,心腸一向挺硬,可一對著這丫頭,莫名把丟了幾輩子的好心都撿回來了,責備的話都變了安慰。

“事到如今,你也別太擔心,先把這碗定魂湯了,定住三魂七魄,改日等掌書文官和白帝殿下心情好了,我替你說說情,好歹先替你換個差事再說?!?/p>

冉沐含著淚不住點頭,同引路人千恩萬謝,喝完湯把湯碗遞過去的時候,還順帶在碗底塞了厚厚一沓銀鈔。

“大哥,我以后就全靠你照顧了。另外,如果白帝殿下心情好了,你就替我瞧瞧,他身邊有沒有貼身伺候的差事……”

“……”

引路人嘴張了張,最后什么都沒能說出來,只能捏著錢飄著走了。

等他一走,冉沐往河邊一蹲,撿起河邊的石片打起水漂來。

引路人沒說的話她很清楚,她的確是色膽包天。

可這人在世上走,誰沒點怪癖?

有人好財,有人好名,而她是好色。

照她爹說的,她這輩子打一出生起,只要見到長得好看的,就無論如何也移不開眼。

小時候別的孩子都怕被人拐著跑,而她,只要給找個漂亮的乳娘,連爹都抱不走。

等再大些,這好色的毛病就更厲害。當今圣上的九皇子長得俊,卻不受寵,她只因見不得人家受欺負,在御花園里就挽了袖子,把圣上最寵愛的七皇子八公主揍了個七葷八素,還逼著他們給九皇子道歉。若非她爹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拉著她硬生生在御花園外跪了兩天兩夜,她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她好色的聲名響徹大梁朝,誰都說冉老丞相英明了一輩子,偏生攤上她這么個混賬女兒,簡直是前世修的孽!她要能嫁出去,大梁朝沒準都亡了!

別人說什么她渾不在意,天下美人之多,她怎會為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

就算到今日因好色枉死,她遺憾的,也不過是那替她操了一輩子心的老爹會傷心,還有就是那新科狀元著實生得俏,雖不及白帝的皮相驚人,可也算芝蘭玉樹風采過人,而她只是在酒樓上驚鴻一瞥,未能近距離仔細端詳,實在可惜。

心中遺憾,冉沐打水漂的手勁便大了些,手中石片激起一串漣漪后,直接砸碎了一朵青蓮。

但那青蓮仿佛有靈性,瞬間又重聚成形,還猛然騰空,朝她撲了過來。

陰寒怨氣帶著濕冷水汽撲面而來,蓮花背后,青面獠牙的怨魂十指如鉤。冉沐一個激靈,起身想逃,卻覺腳腕上一緊,臨川中突然伸上來兩條枯藤,拽著她就往河里拽。

“救命??!”

在昆侖密境的第一天就遇見這種事,冉沐實在沒什么應(yīng)對經(jīng)驗,只能扯著嗓子求救??膳R川邊連個鬼影都沒有,她垂死掙扎一陣,卻全然無效,纏在她腳踝上的枯藤越收越緊,眨眼間,她的小腿就全泡進了森冷的臨川水,那青面的白骨爪也抓到了面前。

拼了!無可奈何之下,冉沐將心一橫,兩手一把掐住那青面的脖子,伸頭朝著對方的爪子就是一口!奈何那青面并非實體,冉沐一口咬過去全是空無,反倒是自己臉上火辣辣一疼,整個身體又往臨川里陷了一尺。

天要亡我!感覺身體里的力量一點點被抽走,臨川水一步步漫過大腿、腰腹、直至胸口,沒頂?shù)目只乓u來,冉沐心頭大亂,更加大聲地呼救。

正當冉沐以為自己沒救的時候,兩道白光交錯閃過,面前的青面突然間煙消云散,腳上的束縛也松開了,有人提著她的衣領(lǐng),將她帶上岸。

“你沒事吧?”

“沒、沒事才怪!”

劫后余生,冉沐坐在地上,拍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等緩過勁,才抬起頭來看看她的救命恩人。

這一看,她頓時啞了。

她在人間十六年,自詡見過不少好顏色,誰知道死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孤陋寡聞。

眼前救了她的這位恩人,論相貌其實只算中上,比不得白帝容色逼人,可勝在一身氣度出塵,他不過一襲白衣一柄佩劍往那兒一站,便讓人覺得三千繁華打眼前過,也不及他引人注目。

“你可有受傷,能不能站起來?來,我扶你起身?!?/p>

許是天生脾氣好,即使冉沐的眼光熱切得過了頭,恩人也沒有半點不耐,反倒是朝她一笑,將手伸了過去。

看著眼前骨節(jié)勻稱線條修長的手,冉沐毫不猶豫地抓住,手底觸感溫暖,全不似她死后感受到的無盡冰涼。

“你是這昆侖密境中人?”

“不是?!睂Ψ綘咳姐迤鹕?,又揮袖在她身上一掃,將她滿身的水漬揮去,“我是仙界的汀風仙君。”

冉沐一雙眼黏在對方身上,嘴里問道:“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汀風仙君笑笑看她,卻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我瞧你是面孔比較生,不像這兒的人,怎么來了昆侖密境,還待在這臨川邊?剛才我要是晚了半步,你就會被這怨氣吞噬?!?/p>

“呃,這個……”

冉沐吱唔了下,在汀風仙君面前,她總不能老實承認,自己是色迷心竅,為了留在白帝身邊,才硬要留在昆侖密境吧?好在對方也只是隨口一問,見她猶豫,便不再刨根問底,而是笑著搖搖頭,將一串紫色手串塞到她手中。

“你我也算有緣,這串定魂珠你且?guī)г谏磉?,它可以替你定住三魂七魄,增進你的修為,讓你免受這臨川中的怨氣侵擾?!?/p>

臨川水緩緩向東流,水面上霧氣朦朧,朵朵青蓮若隱若現(xiàn),別外清幽。

一切平靜而幽美,剛才的驚魂一瞬仿佛不存在。

這種帶著詭謬的平靜令冉沐心有余悸,她也顧不得客氣,忙道了謝將手串收下。之后想想,又覺得自己似乎太不客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仙君,無功不受祿,你救了我又送我東西,我卻沒什么能報答你的。這樣,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哪怕是無聊找我聊天都好,我一定隨叫隨到。”

汀風仙君聞言似覺好笑,正要說話,腰間的佩劍卻陡然發(fā)出一聲輕嘯,猛從劍鞘中飛出,直飛向冉沐。

冉沐驚奇地發(fā)現(xiàn),汀風仙君的佩劍竟然是一柄斷劍。劍身從中間碎成了兩段,斷口處平整,似乎也是被神兵利刃所斷。更奇怪的是,那兩截斷劍一直懸浮在她的身邊轉(zhuǎn)動,卻又沒有半點傷害她的意思。

“這是怎么回事?”

冉沐好奇地伸出手去,那兩截斷劍似有感應(yīng),咻地飛入她手,一層淡淡白光從她手心漫出,緩緩包裹住劍身。兩截斷劍發(fā)出一身清響,從斷口處重新拼湊在一起。

“這!”

這下不僅冉沐好奇,連汀風仙君也動了容。

從她掌心發(fā)出的白光越來越強烈,兩截斷劍拼合處的裂縫仿佛在縮小。冉沐心中好奇不已,正想再努力試試,卻覺身后一陣冰寒之意襲來,令她如芒在背。她心頭一跳,手心白光瞬間散去,兩柄斷劍哐當墜地。她回過頭去一看,白帝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那容色仍比春色還艷,可氣質(zhì)似乎比白帝殿上初見那一瞬還冰冷。

白帝的視線在她身上冷冷一掠,然后越過她,看向了她身后的汀風仙君。

“汀風,你來了為何不告訴我,我等你很久了?!?/p>

汀風仙君手指一彈,將地上的兩截斷劍重新召回劍鞘,又朝冉沐笑笑,道了聲等會兒再見,才看向白帝。

“等我?今日如果我不來,你其實準備一直瞞著我吧,哪會希望我來?”

汀風仙君的語氣中有些不悅,冉沐嗅出味道不對,一下子豎起了耳朵,正準備再多聽兩句,卻被白帝冷冷一眼掃了過來。他的眼神太過凌厲,冉沐被看得縮了縮脖子,一雙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轉(zhuǎn),裝作若無其事地扭過頭,躡手躡腳小心走開。

待離了丈余遠后,她小心翼翼回轉(zhuǎn)頭,汀風仙君和白帝都已沒了蹤影。她拍拍胸口,準備去找引路人,突然身邊又是一陣冷意襲來,明明已經(jīng)消失的白帝莫名出現(xiàn),一見她便伸出了手。

“剛才汀風給你的東西呢?給我。”

“?。?!給你?”冉沐整個一愣,“殿下,您堂堂昆侖密境之主,怎么還缺這個?”

“……”白帝臉色猛地變得很難看。“拿出來?!?/p>

冉沐心中雖然百般不舍,可看白帝生起氣來仍然迷得人七葷八素的臉,握著定魂珠的手就不爭氣地遞了過去。

接著,她只覺身邊冷風一掠而過,定魂珠同白帝都消失了,再瞧瞧空空如也的手心,只覺憋屈萬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

“這臉長得太好,性格就是有缺陷!”

連驚帶嚇地折騰了半日,饒是冉沐這樣精神好的,也覺得有些累了。

定魂珠被拿走,汀風仙君和白帝這兩個可以養(yǎng)眼的都沒了影,她瞅瞅旁邊看似安靜實則暗藏殺機的臨川,趕緊往里拐了幾步,快步往自己的住處趕。

昆侖密境的女眷不多,除了三生橋上的云娘,就剩下新來的冉沐了。

因為有引路人的打點照顧,冉沐被安排在云娘所住的偏院里。她回去的時候,恰巧遇上引路人和云娘從住處出來。引路人一看見她,趕緊招呼住她,壓低聲音略帶些神秘地道:“小丫頭,你回來得正好,我和云娘帶你去個好地方玩玩。”

冉沐一腦門霧水,這昆侖密境除了白帝長得俊,能有什么好玩的?

難道是去修行?她對那些東西可沒興趣。

不過她心中雖犯嘀咕,面上卻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摸樣,眼睛亮閃閃的好奇萬分:“什么好玩的地方?”

“廢話那么多做什么,跟我們?nèi)チ司椭馈!?/p>

這云娘的名字聽來溫柔,脾氣卻不然,她也不等引路人解釋清楚,上前來排住冉沐肩膀,手再一揮,冉沐只覺耳邊風聲呼呼過,眼前景致陡然就變了。

剛才還在住所前的他們,一下子出現(xiàn)在了一間極熱鬧的大堂里。堂中是各形各色的仙人,有的兩兩成雙在一塊喝酒,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塊賭錢,還有的居然在唱小曲。

若不是對自己的眼睛有信心,冉沐幾乎以為,自己這是回到了凡間的市井間。

“昆侖密境居然有這種地方?”瞧白帝那冷冰冰的氣質(zhì),以及三角眼掌書文官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難道沒有要求整個昆侖密境都跟著他們修身養(yǎng)性?

“廢話?!痹颇锟慈姐宓难凵裣裨诳窗装V,“做人不過百十年,還有那么多人覺得無聊,我們在這一呆就是上千年,不找點樂子誰受得了?!闭f完,她隨手從旁邊桌子抓了壇酒,袖子一挽,就擠到一張賭桌去。

稍講些義氣的引路人雖還留在原地,但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遠遠瞅著賭桌上的戰(zhàn)況,邊對冉沐道:“這里可以喝酒、賭錢,往里面走還有彈唱說書的,小沐你瞧瞧,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我?guī)闳???/p>

冉沐體貼地搖了搖頭:“大哥你自己去玩,不用管我,我先四處看看?!?/p>

她的乖巧換來引路人一個略帶愧疚的眼神,以及之后毫不留戀奔向賭桌的身影。

冉沐四處打量了一陣,見滿屋子的人沒幾個長得好看的,覺得無趣,便隨口問了下路,朝引路人口中彈唱說書的地方去。待走過一條過道,撩起門口的珠簾,她腳剛邁進屋,就聽里面有人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三界六道的稀奇事,大家只怕都聽得差不多了。今天老頭子高興,就給你們說一段咱們昆侖密境鮮有人知的故事,是關(guān)乎咱們殿下的?!?/p>

事實證明,不管人還是仙,好奇心都是少不了的。

說書那長胡子老頭這話一出,滿堂的仙人耳朵都豎了起來,冉沐也趕緊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安靜地等著聽白帝的秘辛。

只聽那老頭道:“大家都知道,若論長相,咱們殿下在三界六道里,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蛇@皮相長得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咱們殿下那脾氣。話說很多年前,咱們殿下曾受過一次重創(chuàng),幸得仙界汀風仙君所救,被留在汀風仙君的府邸養(yǎng)傷,誰知卻引出了一段孽緣。那汀風仙君有個極寵愛的女弟子,對咱們殿下一眼鐘情,連續(xù)幾百年來,日日都往昆侖密境跑,不管咱們殿下如何冷言相對,她都不折不撓,那份情意可比金石、可感天地,奈何……感動不了咱們殿下?!?/p>

有仙童咋呼起來:“一定是那女仙長得丑!”

老頭搖搖頭:“據(jù)說那女仙的相貌,可半點不比咱殿下差。”

咋呼的仙童們統(tǒng)統(tǒng)安靜了,冉沐嘴角抽搐了下,腦子里閃過白帝冷冷看人的模樣。得,就他那樣的,估計審美也有些奇特,長得美不一定能入他的法眼。

靜了一陣,又有仙童想到了問題:“不對呀!我來昆侖密境也兩百年了,怎么從未見過那女仙?老頭你編故事騙咱們的吧。”

老頭嗤之以鼻:“你知道什么!那女仙因為纏殿下纏得太過,被殿下告到了天帝跟前,天帝將她除了仙籍貶下凡間。汀風仙君就因為這事和殿下結(jié)下了梁子,殿下也因為這事厭惡透了死纏爛打的女人。不然你以為咱們昆侖密境的女眷為什么這么少?”

“殿下真狠心啊……”

“哎,難怪咱們這里除了云娘,就沒個女眷!”

“云娘能算女的?”

“不對,最近殿下不是留了個新來的小姑娘在昆侖密境嗎?這難道有啥隱情?”

屋里議論紛紛,老頭對這樣的效果頗為滿意,輕咳一聲,正要再吹噓一番,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你們越來越不懂規(guī)矩,居然敢在私底下妄議殿下,是不是想被鎖進量刑司!”

三角眼的掌書文官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屋里,吹胡子瞪眼地罵人。

屋里的仙童見勢不妙,光遁的光遁,隱形的隱形,一下子作鳥獸散,最后就剩下一個毫無修為的冉沐,逃不掉躲不了,孤零零暴露在掌書文官風雪一樣的目光里。

“你!跟我來,殿下要見你!”才罵完人的掌書文官口氣極為不善,手指都快點上冉沐額頭。“不思進?。〔诺嚼雒芫扯嗑?,不知道提升下自己的修為,只知道在這些地方瞎混!殿下留你在昆侖密境就是個錯誤!”

好在冉沐這輩子最大的優(yōu)點之一就是臉皮厚忍得苦,被掌書文官罵得狗血噴頭,也只是老老實實地點個頭:“大人教訓的是。我初到昆侖密境,不懂規(guī)矩,以后還請大人多提點?!?/p>

得了面子的掌書文官從鼻孔里噴了個音節(jié)給她,卻也沒再罵她,而是抓了她的肩膀,再次帶她體驗了下神行千里的感覺,瞬間移動到了白帝跟前。

汀風仙君大概已經(jīng)離開了,白帝獨自一人坐在榻上,手中把玩著那串定魂珠。

他見冉沐到來后,一個眼神支走了掌書文官,之后便默默盯著冉沐看,那視線如刀般銳利,似要將冉沐整個剖開來,瞧得冉沐心底發(fā)毛,忍不住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大錯,居然勞煩白帝殿下親自審她?

屋中寂靜無聲。

冉沐同白帝大眼對小眼了半天,本以為自己會先頂不住,誰知對視了沒多久,她這思維就跑偏了。

嘖嘖,白帝的相貌果真沒得說。

瞧那雙眼,深邃得能將人陷溺。瞧那鼻梁,線條流暢如神筆繪就。瞧那唇瓣,不知道按下去是溫軟的,還是跟它主人的氣質(zhì)一樣偏冷?

冉沐眼神越發(fā)迷離,思緒越發(fā)飄忽,腦子里更開始不自覺地把白帝同過往見過的所有美人做全方位大對比,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白帝果然艷壓群芳無敵手。

“冉沐,你的手在做什么?”

讓她找回理智的,是白帝重重扣上她手腕的力道,以及他極度不善的聲音。

冉沐陡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色膽包天,將手指按到了白帝唇上。

剛才聽來的八卦瞬間跳出腦海,冉沐沒骨氣地后怕了,雖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誰能告訴她,這已經(jīng)死了一次的該怎么辦?

冉沐趕緊解釋:“我、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了!殿下明鑒,小的對你是單純的仰慕之情,絕無輕薄覬覦之心啊……”

“……”

白帝一臉鄙夷,仿佛甩開什么臟東西似的,用力甩開她的手腕。

找回一條小命的冉沐趕緊退開幾步遠,以防自己再度做出找死的行為。

啪!一串手串跟著摔在她腳邊。

“拿去,你既然自告奮勇要替本殿看管臨川八百年,別還沒盡責就灰飛煙滅了?!?/p>

冉沐將手串撿起,那是串瑩白的手串,每粒珠子中都有一泓白光在緩緩流動,她只是將它拿在手中,就覺得一股暖流注入身體,在她丹田內(nèi)流轉(zhuǎn)。只是這東西看起來雖然很好,但并不是白帝剛才拿在手里把玩的那串定魂珠,他給她做什么?

“這是什么?汀風仙君給我的定魂珠呢?”

話一出口,冉沐就發(fā)現(xiàn),白帝的臉上除了明顯的鄙夷,還添了一分冷色:“沒有定魂珠。不要就放下,掌書文官,你帶她回去!”

掌書文官應(yīng)聲出現(xiàn),冉沐幾乎是反射性地將手串套上手腕:“要,我要!”

好吧!雖說士可殺不可辱,不食嗟來之食,可這樣的古訓從來不是她的生存準則。

白帝和掌書文官看著她,臉上的不屑之意如出一轍。冉沐暗暗咬咬牙,眼珠子一轉(zhuǎn),望著他們時卻是甜甜一笑,平素黑白分明的大眼彎成了月牙:“謝殿下賞賜?!?/p>

白帝眉頭一跳,半個字沒說,直接手一揮,冉沐眼前一花,人已經(jīng)被掃出白帝殿,跌坐到一張床前。

床上被褥花色有些眼熟,床對面的桌邊坐了一個女人,正端著酒碗大口喝酒。她聽到聲響后回過頭來,瞧見是冉沐,不由得奇道:“你跑我屋里來做什么?”

冉沐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感謝白帝殿下,直接把她送回住處了,只是位置偏了點,送到了云娘房里。

在經(jīng)歷過剛開始的折騰后,冉沐終于開始適應(yīng)她的新生活。

托白帝殿下給的手串的福,她看守臨川的日子雖然無聊,但總算沒了灰飛煙滅的危險。她也漸漸有了一些修為,雖然仍被云娘鄙視,可好歹能瞬間移行,也能教訓教訓臨川里搗亂的魂靈怨氣了。

唯一讓她不滿的,是滿昆侖密境的仙人她雖然都混了個臉熟,但再沒發(fā)現(xiàn)一個有白帝殿下或汀風仙君般出眾的。而她既不能經(jīng)常見著白帝的面,汀風仙君也再沒有出現(xiàn)過,簡直叫她望眼欲穿。

這一日,冉沐長吁短嘆地從臨川回來,卻發(fā)現(xiàn)云娘坐在屋里,居然也在長吁短嘆。

在冉沐來之前,云娘作為昆侖密境里唯一的女性,完全是一個男人婆。她平日嗜酒好賭,個性也來得爽利,冉沐就算是看見她揍掌書文官,也不會比看見她長吁短嘆來得驚奇。

“你怎么了,沒去賭一把?”

云娘又嘆了口氣回過頭來,眉宇間滿是憂色:“我把湯碗摔碎了?!?/p>

“……”

云娘側(cè)過身,冉沐的視線越過她的身體看過去,只見桌面上堆著一堆碎片,瞧那顏色質(zhì)地,不是云娘的寶貝湯碗是什么?

云娘以手撐額:“這會還有人等在三生橋上,沒有這湯碗,可怎么辦啊?”

冉沐在昆侖密境呆了一段時間,對密境中的事情也大致有了些了解。

昆侖密境位于仙界、人界和冥界三界的交界處。尋常人死后,會去往冥界輪回轉(zhuǎn)世,但如修仙者、下凡歷劫的仙人等有仙緣的人,無論是功德圓滿得道成仙,還是需繼續(xù)入塵世歷劫,都會來到昆侖密境,經(jīng)過三生橋,喝一碗云娘熬的忘塵湯,忘掉前塵舊事,重頭開始。

這忘塵湯的功效,完全出自她的湯碗。如今湯碗居然碎了,難怪她會愁成這樣。

“這湯碗還有多的嗎?或者有沒有法子修補?”

云娘搖頭:“這是上古傳下來的法寶,怎么可能隨隨便便修補得好。這事鬧大了,殿下準得把我丟進密境量刑司鎖一輩子。我倒是不怕那些酷刑,就是離了酒沒了賭,日子還不如不過了?!?/p>

冉沐深有同感,要讓她一輩子遠離美色,那她也不不如不過了。

同情地望著云娘,冉沐在桌邊坐下,用手小心地撥弄了下湯碗的碎片。那碗也不知怎么摔的,一小片一下片就差沒成渣了,恐怕把人間技藝最好的修補師傅找來,也沒法攢個囫圇形出來。

可說也奇怪,就在冉沐撥弄碎片的時候,一個奇怪的景象發(fā)生了。冉沐手心再度出現(xiàn)了白光,正如那次她觸碰汀風仙君的斷劍時一樣,桌上的湯碗碎片居然在白光的作用下緩緩浮空,然后自己重新拼湊在一起,湊成了湯碗原本的形狀。

云娘見狀頓時怔住了,看向冉沐的目光里全是震驚。冉沐自己也是一肚子的疑問,完全搞不懂狀況,只是憑著一股直覺,利用自己微弱的修為,操縱著手心的光芒。漸漸地,那些碎片間的紋路開始消失,湯碗在一點一點還原,而冉沐也開始感到吃力,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她額頭滑落,砸在桌面上。

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結(jié)了,云娘連大氣都不敢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冉沐和湯碗。也不知過了多久,冉沐手心的白光散去,而湯碗上的裂縫也全部消失了。云娘跟得了寶似的一把抱住湯碗,邊問冉沐:“這怎么回事,你究竟是誰?”

渾身汗淋淋的冉沐跟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抬起眼皮看了云娘一眼,剛張了張嘴,什么也沒來得及說,就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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