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教教主
前情回顧:從夜市回來湯圓就一直很傲嬌,本來葉歡想著給他道個歉,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湯圓就不見了,還被告知湯圓已死……大概是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對你說出想說的那些話了吧!
接下去,二人依舊如往常那般日日相處,君子之交。仿若那個喧囂的夜晚,那個肆意的吻,不過是一場綺夢了無痕。
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之間,便到了斐國太子迎取太子側(cè)妃的婚禮前夕,葉歡的房內(nèi)被豪華又漂亮的鳳冠霞帔襯得流光溢彩,各種婚禮要使用的物件全都一一備好,全府上下的傭人們在這幾日分外忙碌。
只是在婚禮前還發(fā)生了一則小插曲。彼時葉歡正在后院曲亭中小憩,放空腦子中的雜事,一直到她的面前,站定了歡顏的身影。
今日的歡顏手中的毒鞭子不見了,一襲鵝黃色儒裙女裝愈襯得她嬌俏漂亮。只是她的目光,卻顯然不如她的外表這般美好。
“哼,你當(dāng)真以為子笑哥哥愛的是你么!”歡顏剛剛站定在葉歡身邊,她劈頭蓋臉就來了這么一句。
葉歡抽了抽眉頭,無聊得打了個哈欠:“是啊是啊子笑哥哥真正愛的人其實是你,我知道的,真的,你莫要再同我強調(diào)了,乖?!薄@種惡毒小女配挑釁白蓮花女主的劇情基本在每一篇涉及宮斗宅斗的文中都會出現(xiàn)一次兩次甚至三次不等。
“……”歡顏囁囁,顯然沒有料到葉歡會這么回復(fù)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還有事?”葉歡見歡顏依舊呆呆得站在她面前,好心得提醒了她一聲。
歡顏惱羞成怒,明明是這般青澀的臉龐,可卻帶著讓人可怖的狠毒氣息,她揚起手臂就沖著葉歡揮了過來。
葉歡冷笑,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嗓音亦冷冽道:“如今你沒了鞭子,你當(dāng)真以為還能是我的對手不成?”
語畢,不等歡顏反應(yīng)過來,她順手抓過她的手臂,站起身,給了她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歡顏被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架,忍不住呻吟出聲,抬起眼來淚眼婆娑得看著葉歡,面上梨花帶雨,好不嬌柔,好似是被葉歡氣得過了,伸出小手憤憤得指著她,斷斷續(xù)續(xù)道:“你!你……”
葉歡笑得好不無賴:“我,我怎么了?”
“……”見葉歡一副嬉皮笑臉,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她氣得更厲害了,伸手站起身來,咬牙。陰沉著臉說:“好你個賤婢,本小姐倒是小瞧了你!”
“那么如今就請大小姐記住,從今往后莫要再小瞧我了。”葉歡嗤笑一聲,看著她身上沾染的塵埃,意有所指得反擊,“唔,對了,若是你想對你爹爹告狀,盡管去即可。只是擔(dān)心明日整個京城都會傳遍韋歡顏大小姐被區(qū)區(qū)一個賤婢打翻在地呢……”
“你!”歡顏咬牙,氣得甩袖而去。
葉歡心情大好,韋歡顏是韋亦城之女,韋亦城乃斐國大將,手握兵權(quán),只是斐子笑娶她也同歡顏有關(guān),否則他何必和她玩什么成婚三個月的無聊游戲。
時間依舊不快不慢得向前而去,大婚當(dāng)日,天色晴好,萬里無云。從清晨開始,嘰嘰喳喳的鳥兒便歡快得立在枝頭頂,卻不知究竟在喜悅些什么。
整個王府早已被一片耀眼的囍字所籠罩,隨處可見一張張精心剪成的紙花兒,被下人們工工整整得貼在視線所及的每一個建筑角落。窗外的喇叭嗩吶之聲分外嘹亮,葉歡還未睡飽,就被破門而入的五個丫鬟給從床上拉了起來,從發(fā)型開始,一點一點幫她布置。
站在她身前的丫鬟用眉筆幫她雕琢著,再然后是泛著金色的一層及淡的眼影,再然后是兩腮,最后是唇,等到她臉上的所有功夫全都完成之后,她才頂著至少十幾斤重的假發(fā)和鳳冠,在丫鬟們的攙扶下,將鑲滿金鉆的大紅霞帔穿上了身。
她面目冷清得遠遠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便看到此時的她,妖嬈到了極致。
垂下眼,她輕輕得在心中對湯圓說:“三個月,只需要三個月,湯圓,你等著我?!?/p>
門外,吉時已至,她一步一步踏出門去,透過鳳冠前的流蘇,看到滿世界入眼,皆是一片血紅。
……
這一場婚禮,一直持續(xù)到了深夜。自白日火紅花轎載著她,從王府一路進了宮,經(jīng)過皇宮內(nèi)的道道繁瑣又煩悶得規(guī)矩步驟,又給皇上皇后奉了茶,給后宮各位稍微排的上位置的宮嬪行了禮數(shù),這才率領(lǐng)著上府賀喜的文武百官一齊回了太子府。葉歡被送入了洞房,斐子笑則在前院應(yīng)付著文武百官。
太子府的前院,從未這般熱鬧過。
斐子笑面上含笑,給一個上前祝酒的男子都親自敬了酒,一杯杯酒,全都仰頭喝光,一滴不剩,耳邊眾百官將各種有關(guān)新婚的祝詞全都說了遍,見斐子笑滿臉淡笑,心中都放下心來,將一席婚宴吃喝得觥籌交錯。
葉歡依舊端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就連脖子都未曾動過一下,也不知一直呆坐到了什么時辰,房間門才刷得一下,被人推了開來。
她心中一顫,可面上卻絲毫沒有反應(yīng),只聽到一聲及響亮的關(guān)門聲之后,一股濃郁的桂花酒氣息就飄到了她的鼻尖,連帶著她也被熏染了幾分。
斐子笑此時已雙頰染上了紅,眸中一片溫柔的醉意,一席紅色精致新郎袍襯得他眉目俊朗,眼若流星。他的手有些顫抖,慢慢抬起,輕柔的將葉歡頭頂?shù)镍P冠摘下,白皙的手指穿入她的黑發(fā)間,將她頭頂?shù)募侔l(fā)也一并摘了,然后迷蒙著雙眼,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靜靜得凝視她。
葉歡雙手緊握,渾身因害怕而帶著些許輕顫。
斐子笑第一次拋棄了虛偽面具,紅潤的嘴角歡喜上揚,他瞇起眼來,趴在她耳邊輕聲道:“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貼近她的臉頰,飽滿的唇瓣在她的臉頰邊上摩挲,手指慢慢攀上她的腰間,已輕輕解開腰間的系帶。
葉歡渾身都抑制不住得顫抖,斐子笑的氣息近在咫尺,她一把抓住斐子笑的手,努力掩飾自己的慌亂,佯裝鎮(zhèn)定道:“斐子笑,你喝醉了。這場婚禮不過是一場約定,你莫要假戲真做!”
斐子笑的動作總算停下,卻依舊未曾離開她,他靠著她,身體的幽香向著葉歡的鼻翼排山倒海而去,不禁讓她紅了臉。
“斐子笑,你,你別這樣……”葉歡渾身僵硬,一時忘了動作。
“呵……”斐子笑靠在葉歡的肩膀中埋頭悶笑,黯啞的嗓音很好聽。笑了許久,他才從她懷中直起身來,酒后朦朧的雙眸帶著一絲調(diào)笑,道:“夫人,你的臉當(dāng)真是熟透了?!?/p>
葉歡尷尬得轉(zhuǎn)過了頭,憋屈不語。
“本宮困了,熄燈睡覺。”
斐子笑躺在里側(cè),葉歡躺在外側(cè),新婚第一夜,如是度過。
三月時光,說長不長,可說短,到也不算短。日子一日日越來越趨向平靜,斐子笑同葉歡越加相敬如賓,只是每日早晨,葉歡總會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斐子笑懷里。她似能感受到斐子笑看她的眼神日漸幽深,可她卻無處可避。斐子笑不過是一個書中人物,他的命運早已經(jīng)被安排妥當(dāng),她一直都明白??僧?dāng)他活生生得出現(xiàn)在她眼前,看著他一點點向著書中安排的那樣進展著,她仍舊感到無比荒涼。
等到周遭花草鳥木從茂盛到枯萎,初夏一路演變到了深秋。這三個月內(nèi),歡顏來過幾次,葉歡自是不愿跟她計較,人物性格都是作者安排,相比起歡顏,她更討厭作者,這殺千刀的作者!
忙于政務(wù)之時,斐子笑亦會時常帶她去玩耍皮影戲。這讓她頗感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同他上演一出又一出貴公子調(diào)戲小姑娘的惡俗戲碼,偏生斐子笑好似不會厭似的,任憑葉歡怎么鄙夷,他皆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
斐子笑待她當(dāng)真是極好,吃穿用度,無一不是親自考量。只是可惜,她心心念念的皆是老父與湯圓,又哪里有心思談情說愛。
期間斐子笑還帶給了她一個好消息,天宇國六王爺云楚的謀反計劃已經(jīng)敗露,丞相爹爹已經(jīng)安全,不會再受他的控制,再與他同流合污。這讓葉歡高興了許久,如此一來,三個月后她終于可以放心得離開。
時光依舊如水劃過,三個月之限總算到來。葉歡依舊如往常那般在斐子笑懷中醒來,吃了午膳,又陪他去城外走了走,誰都沒說三月期滿的事。只是,入了夜,斐子笑借口出了府,葉歡兀自一人站在房間門口,看著頭頂碩大圓月,腦中從未有過的寧靜。
轉(zhuǎn)身回屋,她收拾了一些行李,帶上了些碎銀兩,踏著月色,漸行漸遠。
只是,她卻不知道,當(dāng)是時,斐子笑正一路跟在她的身后。
月涼如水,葉歡重新踏上了去天池的路。又是九曲十八彎,等葉歡站定在天池邊上,已是子時。
葉歡在天池邊上挑選了一處空地,蹲下身,用手挖了一個小小的坑,而后,她從懷中小心翼翼得掏出了湯圓的那條紅發(fā)帶,將它輕輕得放在坑內(nèi),而后,再將泥土重新埋好。
葉歡拍了拍身上沾染著的泥土,將之前偷偷準(zhǔn)備好的小木條從包裹中拿出,豎立在坑頭前,她伸手,慢慢撫摸著木條上的小字:吾弟湯圓之墓。
墓地旁的景致非常美,墓碑前方是一大片美到讓人窒息的向陽花。
將小湯圓安葬在這里,日日夜夜瞧著眼前這一片漂亮的向陽花,他必定……不會再寂寞了吧……
葉歡將這塊墓碑撫摸了一遍又一遍,眼中不斷掠過和湯圓從初遇,初識,再到相知,相依,相偎……整個過程,全都慢慢回憶了一遍,想著想著,她的眼角不禁再次泛酸??伤?,這是幸福的眼淚。有生之年遇到這樣善良的人,當(dāng)真三生有幸,此生難尋。
她還有什么好悲傷的。
、葉歡站起身,轉(zhuǎn)頭,對著這一片熟悉的土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溫柔的月光下,葉歡的臉明媚到了極致,竟生生將那一地的向陽花都壓得黯然失色。
深秋的風(fēng)有些寒冷,刮在葉歡臉上,有些生疼。她抹干臉上的淚,轉(zhuǎn)身離開。
在這個詭異的書中世界,除了朝堂各種腥風(fēng),江湖亦是血雨遍地,風(fēng)雪飄搖。
大抵是半月之前,江湖之中橫空出世一冷絕男子,傳聞此子殘暴不堪,嗜血成癮,毫無人性,簡直是喪心病狂,泯滅天良,簡直人人得而誅之!咳,自然,此乃江湖之中流傳最為廣泛的傳言。
但,又有人說,此子寬容大度,為民除害,普度眾生,殺人不過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雖然兩個版本相差得太大了些,可這確確實實是真實流傳于人世間的。
可真相到底為何,又有誰知道呢。
而彼時的葉歡,尚不知道,她正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宿命。
春色江湖
沿著天池徑直向下而去,回天宇國頂多大半月時日。葉歡也不急,獨自一人背了包裹,慢悠悠得沿著官道走著,可連她自己都說不明白,這樣慢行的目的,是為了什么。
只是這一路行來,她耳邊聽的最多的當(dāng)屬這兩個詞。其一,斐子笑;其二,玉九白。
話說到斐子笑,葉歡并不清楚京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因著就在她離開京城的第三天,坊間傳出太子側(cè)妃為了斐子笑不被猛獸所襲而失蹤荒野的說法。
當(dāng)是時,葉歡正坐在路邊攤吃著小餛飩,聽著這般奇葩的失蹤方式不禁揉了揉耳朵,難道是她的打開方式不對嗎?!很顯然她很正常,瘋魔的是斐子笑。只是仔細想想?yún)s又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太子側(cè)妃無故失蹤對皇家來說未免太有失顏面,你瞧,若是將此包裝成側(cè)妃是為了太子而舍身取義的就會瞬間顯得側(cè)妃高尚許多。念及此,葉歡當(dāng)即心安理得地繼續(xù)吃餛飩。
只是沒過幾天,京城卻又傳出太子要將失蹤的側(cè)妃加封為正妃的消息來。當(dāng)是時,葉歡正在新到的一個小鎮(zhèn)里打著尖兒,聽著新傳開的消息不禁揉了揉耳朵,為斐子笑的放棄治療默哀了大抵半柱香時間。只是仔細想想又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既然太子側(cè)妃為了拯救太子而失蹤的,那么作為太子的斐子笑自然也該做點什么表示一下,否則被輿論攻擊為負(fù)心漢渣二代就不太好了,你瞧,若是將側(cè)妃加封為太子妃就會瞬間顯得斐子笑高尚許多。念及此,葉歡當(dāng)即心安理得地繼續(xù)打牙祭。
而后,再說這玉九白。
入了秋,日子一日比一日寒,今日天色倒是亮堂,官道兩旁的落葉紛紛揚揚,將眼前這座小鎮(zhèn)憑白添了一抹孤寒之色。葉歡一襲加了厚的嫩白女裙,一頭長發(fā)只綁成了麻花辮子,簡約的裝束倒是襯得她的臉蛋干凈明亮,落落大方。這小鎮(zhèn)倒是頗熱鬧,這一路走來偷眼看她的漢子就有不少,葉歡視若罔聞,兀自走在小鎮(zhèn)的大馬路上,左右瞧著可落腳的地方,走了幾步,總算看到不遠處有一間客棧。
這間客棧規(guī)模較大,客多,大堂正中竟還有一說書人在講故事。葉歡坐在最角落,可一雙耳邊早已豎得比兔子還尖,將大堂上那不斷吐著吐沫星子的說書人嘴中的話,一字不漏得聽了進去。
“且說當(dāng)時,玉九白憑自己這一副妖孽禍國的長相,迷得那陰靈教教主血珊失魂落魄,眾位,你也不想那血珊乃是何許人也,江湖之中但凡見過血珊的人早已死絕,無一人能從她手中逃出??扇缃衲浅匀瞬煌鹿穷^的美艷教主,一瞧見玉九白的妖孽模樣,竟也被他勾了心去。妖男禍女,自然如那干柴碰了烈火,二人當(dāng)即一見鐘情,二見傾心?;ㄇ霸孪?,互訴衷腸。自此郎心如妾心,定不負(fù)相思意。任那山無棱,江水竭,乃敢——與君絕!”
那說書人說得及其投入,仿若這段曠世奇戀就發(fā)生在了他眼前一般,眼中滿是深沉的悲痛,說到此處,雙手握拳,伸手緊緊一拍桌,嘴中一聲濃濃的嘆息聲。
眾人不禁好奇,紛紛問道:“然后呢?”
“你倒是接著說,停在這兒吊大家伙兒的胃口做甚!”
“就是,快說快說!”
聽見大家的吆喝聲,說書人咳了咳嗓子,這才再次徐徐然道來:“可惜,好景不長。這一對天造地設(shè)的璧人,竟……唉!當(dāng)真是造化弄人,天意弄人哪!且說江湖之中,最近的新起之秀當(dāng)屬移花閣。移花,接木耳。移花閣憑著這如火純青的易容之術(shù)在江湖之中速速撅起,其閣主愛好收集美人皮囊,遂如今聽聞玉九白一副天人之姿,自是為將他據(jù)為已有而不費余力。前幾日,整個陰靈教內(nèi)一派喜氣洋溢,原來血珊正在籌劃自己同玉九白的婚事。教內(nèi)眾人皆對正中那一對璧人獻上最好的祝福,可惜,正要拜天地時,這移花閣,竟找上門來了!”
“但見移花閣眾人手持刃劍,將整個陰靈教盡數(shù)圍剿,整個陰靈教傷的傷,殘的殘,死傷無數(shù)。就在玉九白同移花閣閣主打得火熱之時,那邊的血珊已然被人偷襲,一枚淬了毒的長箭正好射入她的心口,她用盡生命最后一絲力氣,將腦袋上的紅蓋頭掀下,最后望一眼遠處的玉九白,含恨而終……這樣一個奇女子,便這般喪了性命?!闭f書人臉上帶著一絲悲痛,繼續(xù)道,“可奇的是玉九白,見心愛女人被殺,竟也不惱,反倒仰頭大笑三聲,飛身離去。等到三日后的三更天,玉九白單槍匹馬獨闖移花閣,竟憑一人之力,生生廢了移花閣大半教徒。由此,一代妖孽玉九白,才算是為世人所知曉?!?/p>
一個故事說完了,葉歡坐在二樓,伸手托著下巴,將這一出古代復(fù)仇偶像劇聽得津津有味。只是,不知這玉九白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單槍匹馬闖蕩江湖,好生厲害。
可這些江湖中事與她又有什么干系。只要她回到天宇,這些紛紛亂亂的事同她便再無瓜葛。管他是女主還是女配,所有的一切便全都結(jié)束了。念及此,她心情大好,不禁多吃了半碗飯。
葉歡吃飽喝足,打算再坐一會,先讓胃消化消化食物,雙眼便隨意四處觀望了起來。
卻在此時,從門外走進了三個身著明黃紗裙的漂亮姑娘,為首一人眼中帶著幾分狂傲,面上的表情帶著幾分不可一世,而跟在她身側(cè)的姑娘雖說比不上她這般張揚,卻也皆冷若冰霜,眼睛之中毫無溫度,面無表情得隨著正中那女子,一齊入座在了大堂的一張方桌上。
三人皆手持佩劍,看來也是江湖中人,再瞧她們的穿著,應(yīng)該是同一個門派的。
葉歡躲在二樓暗暗打量,想著偷偷欣賞一會美人模樣,再離開也不遲??蓞s在此時,客棧門口,又進來了一個小乞丐,小乞丐一張臉蛋黑漆漆的,雙眼卻莫名得透亮,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已是黑漆漆的了。年紀(jì)約莫五歲左右,身板還很小,或許是因為經(jīng)常餓肚子的緣故,下巴尖尖的,臉蛋干瘦,一頭黑發(fā)亂蓬蓬得散著,瞧上去分外可憐。
葉歡的目光瞬間就被那道小乞丐所吸引,大抵五六歲的模樣,那一雙大眼睛當(dāng)真是像極了湯圓兒。只是不知道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事情,小小年紀(jì)就要出來靠乞討為生……
不知怎的,葉歡心中有些許的難過。湯圓已經(jīng)消失整整三個月了,可她知道,無論時間過了多久,她對湯圓的愧疚和遺憾卻始終無法釋懷。若是當(dāng)初不跟湯圓吵架,若能順著他,他還會離開她嗎?
“這位爺,您行行好,賞口飯吃吧……”樓下的小乞丐走到了一個正在吃食的中年男子面前,畏畏縮縮道。
“滾滾滾,哪來的小乞兒,竟敢敗了老子的興致!”那中年男子嫌惡得揮揮衣袖,驅(qū)趕他就如同驅(qū)趕一只小蒼蠅。
“這,這位嬸兒,您行行好……”小乞丐又走到了下一桌。
“嬸?你漲沒漲眼睛!奴家年方十八一枝花,你竟敢叫我嬸兒?”那一桌的老姑娘一邊怒喝著,一邊伸手去抓他的耳朵。
那小乞丐受驚,眼中驚懼更甚,揉著耳朵離開了,然后半猶半豫得,移向了那三個冷艷姑娘那。
“漂亮姐姐們……”小乞兒欲言又止,垂著腦袋就像一只受傷的小獸。
那三個冷艷姑娘全都沒有理他,依舊面無表情得吃著飯。
就在小乞兒完全喪了氣,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客棧的時候,那個狂傲姑娘徐徐開了玉口:“慢著?!?/p>
她說話的語氣就和她的外表一樣,狂傲得想讓人打她。
小乞兒眼睛一亮,滿懷歡喜得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等著她發(fā)話。
“你若是能幫姐姐們拿行李,姐姐便考慮考慮,賞你口飯吃?!笨癜凉媚锾糁?,看著他,眼神帶著玩弄。
葉歡站在樓上看得清楚,那三個姑娘的行李雖說不少,可瞧上去并不重,這小乞丐應(yīng)該吃得消。
那小乞丐倒也靈活,連連沖他們點頭道謝:“謝謝姐姐們賞我飯吃,謝謝姐姐,謝謝姐姐!”
可下一秒,他就謝不出來了。
因為那三個姑娘們不單將肩膀上的包裹甩給了他,還將手中的佩劍也一并甩到了他的小身板上。那小乞丐當(dāng)即咬緊牙,抱著三把佩劍,雙腿有些發(fā)顫。
眾所周知,江湖中稍微有些名氣的門派,給門下弟子的佩劍皆出自名家之手,看著這三個姑娘的著裝打扮,門派定時十分富裕,想來她們的佩劍也定不是劣質(zhì)支劍,肯定有十足的分量。
更何況,此時壓在他身上的,足足有三把佩劍。
葉歡撫了撫額頭,實在是不想多管閑事,可她卻實在忍不住了。
她快速下樓而去,走到那乞兒身邊,伸手將他身上的佩劍全都扔回在了那三個姑娘的桌子上,這才側(cè)過頭去,將手中的碎銀子遞給他,柔聲道:“拿著銀子,卻換幾個饅頭吃?!?/p>
那乞兒眨巴眨巴一雙大眼,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伸手接過葉歡遞過來的碎銀,眼中似乎隱隱有淚花閃動。他刷得一下就抱住了葉歡的腰,聲音有些哽咽:“謝,謝謝姐姐……”
葉歡讓他離開后,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那三個有些愣怔的姑娘,微微頷首示意,便準(zhǔn)備退場。
那個狂傲姑娘面色有些難看,看著葉歡的背影,好似要噴出火來。倒也難怪她心情不佳,畢竟好好的一個免費勞動力,就這么沒了,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好。
葉歡為自己做了件好事心情暢快不已,走出客棧的步伐也輕巧了幾分。瞧著路邊小攤子上的桂花糕十分誘人,便伸進懷中想要買一些來吃。
然后,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容便生生僵硬在了臉上,因為她懷中的荷包赫然已經(jīng)不翼而飛。
她想起方才那小乞丐的那個擁抱,呵……苦笑一聲,她怎能這般天真得將他與湯圓相提并論。
人心險惡,幻象叢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江湖。
“哼,趕走了我們的勞動力,莫不是這就想走?”身后,猝不及防得想起了一道冷冽的女子聲音,帶著幾分惱羞成怒。
葉歡轉(zhuǎn)身,果然看到方才客棧里的那三個明黃裙衫的姑娘,此時正一臉憤恨得盯著她。
“額……姑娘們消消氣,消消氣……”葉歡賠笑,心中瞬間轉(zhuǎn)了十八個彎,這才趕緊道,“姑娘們也不想想,那個小乞丐這般瘦弱,又能搬得動姑娘們的行李到幾時。我瞧姑娘們應(yīng)該是出遠門的,若是那小乞丐體力不支倒了下去,豈不是更晦氣!”
“流月,她說得也有道理?!弊筮吂媚飳φ械目癜凉媚锪髟碌馈?/p>
流月想了想,總算緩了緩神??捎钟X得不解氣,眼睛上上下下不斷大量著葉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她充滿算計的目光注視下,葉歡逐漸涌起了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我瞧你這細皮嫩肉的,倒是合適。”果不其然,流月哼哼一笑,“既然你趕走了那乞兒,就該由你來代替他?!?/p>
“……”果然圣母是沒有好下場的!葉歡嘆氣,在沒有荷包的前提下,考慮到未來自己的生計問題,她不得不做出自己的妥協(xi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得接過了那幾把佩劍,背著那三個包裹,跟在了她們后面。
不知道她們的目的地是哪里,可眼前也只好先跟著她們再說。這日日奔波下來,著實累到了葉歡。每天晚上睡覺前,她摟著自己發(fā)脹發(fā)酸的手腕,想起自己多桀的命運便忍不住流上三行寬面條淚。
不過她也不算是毫無收獲,在與這三個姑娘的朝夕相處間,她也對她們有了個大致的了解。為首那個狂傲姑娘叫流月,身邊跟著的二人分別叫流雪和流火,所屬門派乃流明宮。
又是一日趕路天,等到夜幕降臨時,四人總算停下了腳步,今夜準(zhǔn)備將就著困在樹林中,畢竟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身體又已經(jīng)累及,萬不得已只好休息在荒山野嶺里。
“去,拾些柴火!”
“葉歡,生火。”
“還不快去盛些水過來!”
“速度怎么這么慢,中午沒吃飯么!”
葉歡默,心中暗暗腹誹:日日青菜配饅頭,吃得再飽也不會有力氣啊姑娘……
好不容易入了夜,吃著流月打來的野味,葉歡思量一番,換上了天真無邪的眼神,仰著小臉?biāo)氖宥冉菃栔骸傲髟陆?,流明宮還收弟子麼!”
流月嫌棄得看了她一眼,聲音有些拽:“我流明宮可不收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p>
“…… ”
葉歡繼續(xù)整理表情,掛上人畜無害的笑容再問之:“流月姐,咱們此行可是回流明宮?”
“嗯?!绷髟缕劣猩竦难劬π笨粗?,突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挑眉嗤笑一聲說,“葉歡,你這臉蛋倒是長得好看,唔,我怎忘了,廚房還缺一名廚娘,我瞧你骨骼清奇,身段姣好,到是當(dāng)廚娘的好料子。”
臉蛋好看骨骼清奇身段姣好真的只是當(dāng)廚娘的好料子???!向她這樣的苗子難道不該朝著宮主的十八房小妾,亦或者宮主兒子的小妾發(fā)展嘛!再不濟也得給四大護法八個侍衛(wèi)做個暖床夫人才對,讓她去當(dāng)廚娘真的好嗎!葉歡眨了眨眼,對著月明星稀的夜幕陷入了沉思,不過話說回來,相比起宮主宮主兒子的小妾疑惑是各家?guī)浉绲呐卜蛉?,果斷還是廚娘更合她心啊。
只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她應(yīng)該思考的不是這些,而是該如何機智得逃出生天吧!
下期預(yù)告:過了三月之期葉歡終于換得自由身,可是還沒享受幾天幸福生活,就又被卷入江湖紛爭,順帶還被美男看上欽點服侍美男日常起居!玉九白這個人,怎么看怎么熟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