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 紅 攝影/黎 明 編輯/羅婧奇
出鏡人物:馬黑牛席,漢族名字劉蕓,16歲,就讀于雷波縣民族中學。家庭成員有媽媽,繼父,2個弟弟,1個妹妹。愿望是繼續(xù)讀書,學成后在外找份工作,回饋家鄉(xiāng)。
馬黑牛席放假回家在屋后的山石上看書學習。
在學校學習。
馬黑牛席是“一類別”班的班長。所謂“一類別”班,李剛老師告訴我,就是彝語班,學生的教學全部使用彝族語言,同時學習漢語普通話和英語。
或許在大山深處成長的孩子,對時間沒有特別精準的概念。去馬黑牛席家花去的時間,并非如她告訴我們的30分鐘車程,30分鐘山路。我們的福特越野車在盤山公路間驅(qū)馳了不少于2小時。這2小時,我們經(jīng)過了松樹鄉(xiāng)中(如果馬黑牛席成績不夠優(yōu)秀,這將是她接受義務教育的中學),經(jīng)過了她曾經(jīng)就讀的小學(那是一片黑頂白墻的建筑),經(jīng)過了她一位輟學在家的昔日同窗在鄉(xiāng)鎮(zhèn)上開的小商店(當我們的攝影師把相機舉向這位姑娘時,她害羞地垂下卷簾)。這一路,馬黑牛席一直在暈車,吐了3次。
馬黑牛席家住在離公路不遠的山間。從公路下一條布滿石頭的小溪再走約10分鐘的山路就到了。她的弟弟讀5年級了,很清秀懂事的模樣,站在他們家下面一家房屋的門前迎接我們。
在進門之前,馬黑牛席一再對我說,她家很窮,她很自卑。她告訴我,家里原來住在上面的土房子,后來媽媽有了點錢,修了這座磚房子,她們才搬下來。
她家的確很簡陋。即使是磚房子,對于一個多子女家庭來說,也顯得過于狹小。兩間臥室,一間客廳??蛷d里面擺著一臺舊長虹電視機,舊音箱,舊沙發(fā)和鞋架。右面一間臥室,她和媽媽共用;左邊一間,弟弟妹妹們共用。
在學校教室前的肖像。
馬黑牛席的媽媽三十八歲,長我一歲。她中午趕了個人情,喝了點酒,有點微醉,也抽煙。她不懂漢語,看到我們很高興,讓兒子給我們拿飲料。那是一箱還沒啟封的營養(yǎng)快線,專門為我們拆了封。
我們這些山外客的到來,無疑是件新鮮事,立即引起了鄰里的“圍觀”。馬黑牛席家本來窄小的院落也一下子熱鬧起來。
馬黑牛席告訴我,她家是重組家庭。她爸爸去世的時候,親弟弟才五個月大。媽媽此后改嫁,家里又添了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此外,她家還收養(yǎng)了她的表弟?,F(xiàn)在繼父在外地打工,只有春節(jié)才會回家。因為家里只有一個人在工作,所以經(jīng)濟條件不寬裕。村里為了能為她們爭取到更多的經(jīng)濟援助,她和弟弟分開上戶口,每人單獨一個戶口本,政府每個月可以多補助一些錢。
她說,本來小學畢業(yè)后就面臨輟學,而且她也打算接受這樣的命運。這時候,舅舅替她交了學費,于是念完了初中的第一個學期;這個學期,班主任老師幫她找到了一個資助人,替她交了學費,她得以繼續(xù)念書。雖然匿名資助人承諾會一直供她讀完初中,但她仍然沒有安全感,她想將來還是要回到大山里,如果能做個護士,就夠了。
我向她描述一種假設:如果有人一直資助你讀書,而且你也一直有能力完成全部學業(yè),甚至讀到研究生,你還會回大山嗎。她說,這個愿景或許太過美好,如果可以,她不會回來,但是會以另外的形式回饋家鄉(xiāng)。
當問及是否還有小學同學一起讀初中時,馬黑牛席說,本來有一個,但是輟學了。她們都姓馬黑,也同樣來自單親家庭。她去深圳打工了,做手機屏幕,每個月2000多。她們小學時,成績不相上下。那個女孩走時,她哭了整整一天。
馬黑牛席暈車非常厲害。
在歸家途中的車上。
左上:在快到家的山腳下休息。
左下:過河、爬山就到家了。
右:媽媽與弟弟在門口迎接。
上:去種玉米。
左下:做家務。
右下:家里臥室。
馬黑牛席的臥室。
院子里弟妹們在玩耍,她在角落里看書。
給弟弟妹妹們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