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亮
虛無縹緲的綠光從對岸映照過來,在星空之下若隱若現(xiàn),卻又勾勒出對岸公館的輝煌,讓蓋茨比刻骨銘心又心潮澎湃——那是黛西家的綠光。此時的他卻無法想象多年以后,來自海灣另一側(cè)的綠光竟奪取了他的夢,他的全部。
從戰(zhàn)爭歸來的他獲得巨大的財富,為她在海灣對岸買下極盡奢華的公館。諾曼底的沉重鐵門、姹紫嫣紅的繁花、宏偉高大的落地玻璃窗與俯瞰大地的水晶宮燈,點綴著這無窮無盡的繁華。
他坐在蓋茨比公館花團錦簇的庭院中,坐享無盡卻又孤獨的輝煌,望著對岸,回憶起當(dāng)年在圣路易斯安娜——黛西在故鄉(xiāng)的家。出身沒落家族的他,從一眾貴族軍官中迎面而上,凝眸對視的第一次,就是情定終身的奇緣。他如今的眼眸是激動與感慨,他憧憬著違背戰(zhàn)前之際的誓言而嫁作人婦的她,會和他重續(xù)前緣。如今他頻繁宴請,只為有朝一日,能夠吸引她的到來。從前的星空洶涌澎湃,如今的星空希冀漫天。
落筆至此的菲茨杰拉德是幸福的。因為麗爾達,他收獲了晦澀艱苦卻愉快的早期寫作生活;因為麗爾達,他收獲了愛情;因為麗爾達,他收獲了《了不起的蓋茨比》。他將他的情感融入了這部半自傳小說,融入這片幻滅而又美好的星空。但也因為麗爾達,他毀滅了自己。
終有一天,在同時作為鄰居和黛西表哥的尼克的安排下,蓋茨比與黛西在自己的另一個庭院見了面。為此,他如火如荼地準(zhǔn)備了一個星期。再次見面的兩人罔顧黛西丈夫布坎農(nóng)的存在,蓋茨比多次邀請黛西到家中做客,而公館不再歡飲達旦。諾曼底大鐵門的開閉見證他們再續(xù)前緣。
逐漸地,蓋茨比發(fā)現(xiàn)他完美無缺的女神似乎改變了——在公館中,她曾抱著滿地的華衣哭泣:“我從來沒有這么漂亮的衣服,我好想擁有?!币淮斡忠淮?,他發(fā)現(xiàn)她腦海充斥著拜金主義與冷漠。蓋茨比很惶恐,他發(fā)現(xiàn)與這片星空之間有著遙不可及的距離。黛西與丈夫公然決裂,但最后因一次酒后駕駛而釀成的殺人事故與丈夫合謀陷害蓋茨比。最后復(fù)仇的家人上門,蓋茨比公館變成了屠殺場。蓋茨比的鮮血在等待兩人遠(yuǎn)走高飛的希望中流淌。對岸是黛西家的綠光,延伸在共和國漫無邊際的黑黝黝的土地上。
殷紅蔽空?;楹蟮姆拼慕芾聭{借《了不起的蓋茨比》獲得文學(xué)史的地位,憑借細(xì)膩華麗的短篇小說維持歌舞升平,他擁有著無與倫比的金錢與才華。但妻子麗爾達的揮霍無度,讓物力維艱;麗爾達精神的一次次崩潰,更讓菲茨杰拉德的精神支柱轟然倒塌——他病倒了。后來一次心臟的猝痛宣告他身體、才華與夢的毀滅。那是時代的夢的毀滅。
綠光與星空緊緊相連,照耀著爵士時代之夢的泡沫與幻滅。
(指導(dǎo)教師 熊芳芳)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