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京太郎

第一章 離奇的自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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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現(xiàn)代日本一年內(nèi)有近三萬人失蹤，自殺的人與之數(shù)量相同，平均每天有八十多人。

4月2日，東京世田谷區(qū)給田住宅區(qū)一名男子自殺：櫻井信行，六十五歲。

今年的櫻花提前綻放。院子里只有一株大櫻花樹，4月2日這天櫻花盛開。櫻花樹下，櫻井信行仿佛倚著樹干而死。

櫻井在某大型N銀行工作直至六十歲退休，當時任監(jiān)察之職。退休之后自己過著悠閑的生活，他唯一的愛好是旅行，而且五十歲以后開始了日本史的研究，可以說是位民間業(yè)余研究家。妻子綾子五年前因病去世，兒子、兒媳目前定居美國紐約。妻子綾子去世之后，寬敞的房子獨自一人居住，似乎并未感到不便，看上去他一個人生活得很愉快。

櫻井隸屬業(yè)余的歷史研究會，也經(jīng)常往這個研究會的雜志投稿。人們都很羨慕櫻井這樣的生活：搞自己喜歡的旅行，從事個人愛好的研究。日本的歷史和神話作品銷路并不好，可他已經(jīng)出了三本書。就是這樣的一個櫻井信行卻自殺了。

他服用了大量安眠藥，如睡覺一樣離去，神態(tài)安詳。遺書的字寫得很好，無疑是自殺。警視廳搜查一科的十津川和龜井專程前來調(diào)查此案，遺書是寄給警視廳刑警部長鹽田久男先生的。鹽田已經(jīng)退休，他是警視廳的原刑警部長，現(xiàn)任的刑警部長是三上。遺書的內(nèi)容很離奇，所以十津川前來調(diào)查。遺書字跡清秀：“我，櫻井信行，在神話之鄉(xiāng)殺了人，其理由不想在此說明。總之，本人死有余辜，其責任我來承擔，在此了卻自己生命。4月2日，櫻井信行?！眱H此數(shù)語。

櫻井的遺體已抬至家中，安臥在被褥之上。發(fā)現(xiàn)遺體時也拍下了幾張照片。

發(fā)現(xiàn)遺體的是與櫻井在同一歷史研究會的同行木村幸助，他也在大企業(yè)工作，六十歲退休之后，與櫻井一樣或去旅行，或從事一些日本史的研究。據(jù)木村說，今天中午時分他偶然到這里來玩，見他家大門緊閉，繞到后面往院子里窺視，發(fā)現(xiàn)櫻井在櫻花樹下已經(jīng)死亡。木村撥打了110，后又發(fā)現(xiàn)了遺書，十津川、龜井隨即趕到。

遺體照片的拍攝由警視廳現(xiàn)場犯罪取證者負責。據(jù)取證者說，微風掠過，櫻花瓣在空中漫舞，櫻井死時倚坐其中的姿態(tài)，看上去很美。眼前，安臥在被褥上的櫻井身上還留有幾片櫻花瓣?！拔蚁肫鹉蔷湓挘骸嵛ㄓ兴烙诨ㄏ?。此時，他這樣做也許有些草率。”龜井道。“這個櫻井信行肯定也想在櫻花樹下死去?！笔虼☉馈?/p>

十津川約見了發(fā)現(xiàn)死者的木村幸助。木村早已來到會客室，在沙發(fā)上陷入了深思?！皺丫壬倪z書你看過了嗎？”十津川走進會客室向木村問?！班?，看了，很是震驚?！蹦敬逄ь^作答?！澳敲?，這封遺書中‘在神話之鄉(xiāng)殺了人，你估計他指的是什么呢？”十津川問?！安?，完全估計不到，最重要的是櫻井先生是個沉穩(wěn)的人，他是不會去干殺人那種事的?！蹦敬逦⑽u頭道?！皺丫壬谶@封遺書中好像說，他去了叫作神話之鄉(xiāng)的地方，他去旅行這件事你知道嗎？”“嗯，知道。一星期前他只身一人去旅行，我想他也該回來了，今天我也是來聽他講旅行的事情，可卻出了這事……”“這個所謂的神話之鄉(xiāng)，指的是哪兒你知道嗎？”十津川問。

“我正想這個問題呢。坦白說，神話之鄉(xiāng)在整個日本國內(nèi)，京都、奈良都可以說是神話之鄉(xiāng)，出云也可說是神話的寶庫，在九州還有個叫高千穗的神話之鄉(xiāng)，看起來，整個日本到處都是神話之鄉(xiāng)。正因如此，我們這些業(yè)余的歷史研究者要到全日本去旅行?！蹦敬宓馈！罢麄€日本都有神話嗎？”十津川苦笑道。

“一想到日本的創(chuàng)建理當有神話時代，這便是自然而然的。像東京這樣的大都市沒有地道的神話，但到地方上去，到處都有神話時代，特別是最近在日本各地還發(fā)現(xiàn)了遺跡?！蹦敬逦⑿Φ?，“比如說，在青森發(fā)現(xiàn)了三內(nèi)丸山遺跡，這樣此處也就成了神話之鄉(xiāng)。九州的佐賀也同樣發(fā)現(xiàn)了吉野里遺跡。”

“按剛才木村先生所講，死去的櫻井先生是在一周前一個人去旅行的?！薄笆堑模恢芮暗?月25日，早晨給他打了電話，櫻井對我說‘我一個人現(xiàn)在要去旅行，還說‘一周后就回來?！薄爱敃r，他沒說要去什么地方嗎？”龜井問。“旅行目的地倒沒說，只說‘今年的櫻花盛開比往年要早一個月，趁自己所喜愛的櫻花沒凋謝之前出去看看。櫻井先生對櫻花的喜愛勝過所有其他鮮花?！蹦敬宓??！啊タ词㈤_的櫻花。是這樣說的吧？”“是的，每年他如同追隨櫻花似的，到日本各地去旅行。櫻井先生和我們一樣，參加了業(yè)余的歷史研究會，同時，他還喜歡攝影，到日本各地去拍照片?！蹦敬宓?。

“他說‘去看盛開的櫻花，而且，遺書中也寫著神話之鄉(xiāng)，所以綜合這兩方面的分析，可知他去了櫻花盛開的神話之鄉(xiāng)?！笔虼ㄔ捯魟偮洌敬寰忘c頭道：“所謂神話之鄉(xiāng)多在郊外，且田園風光秀美怡人，所以那些地方幾乎都是櫻花盛開?？梢哉f，這也是我們歷史研究會會員的特權(quán)，去神話之鄉(xiāng)的同時又可看到櫻花?！薄耙允㈤_的櫻花和神話之鄉(xiāng)這句話，不能確定是哪兒嗎？”十津川問。

“這個我也考慮過了，就像我剛才所說神話之鄉(xiāng)幾乎都是櫻花盛開?！蹦敬宓??！皻v史研究會中與死去的櫻井先生要好的人有幾位？”龜井問。“歷史研究會的會員，現(xiàn)有五十人，其中與櫻井先生關(guān)系不錯的約有十人，我也是其中一位。這十個人常去旅行，有時至少也有四五個人，他們來自各個行業(yè)，都是些忙人?！蹦敬宓馈！澳馨堰@些人的住址和名字告訴我們嗎？”十津川問?！艾F(xiàn)在我就去與和櫻井先生關(guān)系不錯的人取得聯(lián)系，我想很快就能召集過來的。”木村道。

2

如木村所言，一小時后就趕來了一兩個人。到了午后五時左右，包括木村在內(nèi)共來了七個人，差不多都是五六十歲的人，其中還有兩位女性，一位是三十多歲，還有一位看上去四十多歲。

來的七個人包括木村，都是居住在東京的同行?！霸谕獾匾灿袝T呢?！逼渲幸蝗说馈Ｊ虼ㄗ尨蠹铱戳藱丫判械倪z書，然后問：“各位，知道櫻井先生3月25日那天起去旅行的事嗎？”除了木村以外，其余六個人都說不知道。

當問及遺書里所說神話之鄉(xiāng)在什么地方時，新來的六個人與木村同樣道：“不能確定，因為整個日本都有神話之鄉(xiāng)?！薄安贿^，櫻井先生在電話里對木村說‘去看盛開的櫻花，所以，我不得不去想3月25日當天，哪里是一個櫻花盛開的地方。憑這句話能確定地點嗎？” 十津川問。一人回答：“至少來說是北部吧?！笔虼ǖ溃骸敖衲?，櫻花季節(jié)確實提前到來，但是，3月25日北海道、東北不會出現(xiàn)櫻花盛開這樣的情況。從東京方位來說，我認為櫻井先生大概是往西邊去了?！薄皯撌沁@樣，東北地區(qū)的櫻花還沒有盛開。”其中一人話音剛落，另一位女性會員道：“既然是那樣，我想九州的高千穗也不可能，那地方海拔高，按理說櫻花還不能盛開?！?/p>

隨后，七個人紛紛發(fā)表各自的看法。“出云那里還沒盛開吧?！薄凹幢阌蓶|京往西去，山谷地帶還是不會盛開的。”十津川聽罷問：“遺書中，櫻井先生這樣寫道‘在神話之鄉(xiāng)殺了人，關(guān)于所說殺的這個人，是否猜到會是誰呢？”大家隨后道：“櫻井先生為人謙和，完全想象不到他會去殺人?！薄翱涩F(xiàn)在，櫻井先生在遺書中寫著‘殺了人呀。”龜井道。“會不會是哪塊兒搞錯了？”一位女子道。“你說搞錯了是指什么？”十津川似乎有意為難她。那位四十多歲的女子紅著臉道：“櫻井先生他不會去殺人的，櫻井先生老實、細膩，感情上是個很脆弱的人，這樣一個人能去殺人嗎？所以我認為是不是搞錯了?！薄翱砂l(fā)生過細膩、善良的人殺人的情況啊?！笔虼ǖ?。

進一步說，正是因為善良、細膩，往往才會發(fā)生殺人的情況，十津川憑經(jīng)驗深知這一點。十津川與七位會員說定，如果再想起什么事情請予以告知，然后便和龜井返回到遺體存放地?！斑@封遺書……為什么收信人寫的是前刑警部長鹽田久男先生呢？”龜井手持遺書問?！拔覇栠^三上刑警部長了，自殺的櫻井先生和前刑警部長鹽田先生好像在大學時是同屆的，所以他才把收信人寫成鹽田先生?！笔虼ǖ?。

“那么說，死去的櫻井信行現(xiàn)在還以為，鹽田先生是警視廳的刑警部長？”“這倒不是，櫻井先生自己六十歲時已經(jīng)從銀行退休，所以，他應該知道大學同屆的鹽田先生已經(jīng)從警視廳刑警部長的崗位上退了下來?！笔虼ǖ?。“可為什么遺書的收信人卻特意寫上刑警部長鹽田久男先生呢？”龜井問?！斑@么寫，大概是希望刑警部能受理這封遺書吧。我們現(xiàn)在不正是根據(jù)三上刑警部長的命令到這來了？”十津川道。

“警部，您認為下一步我們該做些什么？”龜井問。“首先，死去的櫻井先生3月25日起，去了什么地方要把它確定下來，櫻花盛開，其次是神話之鄉(xiāng)，某種程度上不是可以縮小范圍嗎？再有就是遺書中所說‘殺了人。3月25日起至4月1日期間，整個日本發(fā)生了幾起兇殺案，其中是否有兇犯不明，圍繞這方面去調(diào)查。如果從這兩方面著手，櫻井先生遺書中所說‘在神話之鄉(xiāng)殺了人這句話的真實情況就能搞清?！笔虼ǖ?。

首先，了解3月25日至4月1日期間全國發(fā)生的案件。一周中的確發(fā)生了各類案件：有兇殺、搶劫，也有自殺。兇殺案有十起，不知這個數(shù)字是多是少。

十起兇殺案中，有六起兇犯已被逮捕，還有四起兇犯未能抓獲，甚至連嫌疑人也無著落。但是，這其中有兩起都是在東京都內(nèi)發(fā)生的，與櫻井信行的自殺無關(guān)，這是因為遺書中寫有“神話之鄉(xiāng)殺了人”。

問題是后兩起案件：一起發(fā)生在青森縣的十和田湖畔，被殺害的是一位三十五歲的女性，她一個人來十和田旅行觀光，不知被什么人殺害了;還有一起發(fā)生在九州福岡市內(nèi)，被殺害的是住在福岡市內(nèi)的四十三歲工薪人員。這兩起案子的嫌疑人皆未顯現(xiàn)。

青森縣那里的三內(nèi)丸山遺跡很有名，另外，青森縣也有很多神話。但十津川放棄該兇殺案，因青森縣內(nèi)3月25日到現(xiàn)在，還談不上櫻花盛開。聽說青森縣內(nèi)特別是在十和田周圍，4月20日左右櫻花才能盛開。

問題是福岡那里，經(jīng)過向氣象部門詢問，也和當?shù)赝穗娫?，說3月25日福岡周邊櫻花已經(jīng)盛開，還說今年比往年要早。如果從櫻花盛開這點來看，這個地區(qū)很有可能，而且，福岡的周邊有神話的地方很多，附近有因為發(fā)掘出國寶金印而聞名的志賀島以及太宰府。

十津川往福岡縣警署打去電話，希望他們把被害男子的情況詳細說一下。翌日送來的通報說，被殺害的工薪人員在福岡市內(nèi)建設(shè)公司工作，3月27日，下班路上一個人去市內(nèi)酒吧喝酒，晚十一時左右離開后步行回家途中被人殺害。

但是，3月25日至27日這三天，該被害人幾乎不可能與外縣來的人會面，而且他也不是歷史研究會的會員。另外，很難想象他會在3月27日去福岡周邊的櫻花名勝地區(qū)。通報情況大致如此。

根據(jù)調(diào)查結(jié)果，3月25日至4月1日所發(fā)生的十起兇殺案，均與櫻井信行的遺書所言不符。“警部，這么說，那起兇殺案還沒公開？”“可能吧，大概沒發(fā)現(xiàn)尸體?！笔虼▽斁馈?/p>

如果遺書無疑義，那么櫻井信行從3月25日起去旅行一個星期，在旅行目的地將某人殺害，殺完人之后，是否把尸體藏匿于某處，接著回到家里？然而，回到家里無法承受內(nèi)心的自責，以遺書形式承認自己殺人，然后自殺身亡。情況大致是否這樣？

如果這樣，完全可以認為尸體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暗拇_令人難以理解?！笔虼▽斁??！笆w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那么，兇犯櫻井信行把尸體藏了起來就可以理解了。”龜井道。

“但是，櫻井寫有遺書，直至自殺也在責怪自己。那為什么被害人的名字或藏匿尸體的地點沒有寫在遺書里呢？據(jù)他的會員同行說，櫻井這個人細膩、正直，正是因此內(nèi)心受到譴責而自殺。這樣一名男子卻為什么寫下這么一封含糊其辭的遺書呢？一般情況下，如我剛才所說，寫上被害人的名字和藏匿尸體的地點不是更符合情理嗎？”十津川道?！耙苍S確如警部所說，一開始我未存有疑問，不過如果尸體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那就是寫遺書的櫻井信行將尸體藏了起來。我若是櫻井就會在要死的時候，在遺書中把整個事情全部交待清楚再去死，對吧？可為什么啥也不寫，只寫殺了人而隨后去自殺呢？”龜井同樣困惑不解道。十津川就此事詢問了今天在櫻井家的七位會員：“3月25日至4月1日期間，在全國發(fā)生了十起兇殺案，但都與櫻井先生無牽連。如果對遺書內(nèi)容無疑問，那么尸體就會藏在某處，理所當然是櫻井先生自己藏起來的。既然這樣，遺書中為什么不寫詳情呢？只寫有：‘在神話之鄉(xiāng)殺了人，照此下去櫻井先生所殺之人的尸體是無法找到的，我想櫻井先生不是干這種事情的人吧？”十津川環(huán)顧七人的神情道。

“是啊，櫻井先生不是那種人。他死了也會把自己所干的事說清楚的?！蹦敬宓?。其他六人也同樣點頭稱是?！斑@封遺書真是櫻井先生寫的嗎？”有的會員開口道?！澳闶遣皇钦J為櫻井先生不是真的自殺，而是被人殺害的？”十津川向這位會員試探地問?！捌裎沂沁@樣看的，這有些荒唐啊。關(guān)鍵是無論如何我都不認為櫻井先生會殺人。而且，就像剛才刑警先生所說這封遺書很怪，據(jù)此分析，我想櫻井先生是不是被誰所殺害，然后那人偽造了這封遺書呢？”五十多歲的會員贊同十津川的觀點。

“但是，櫻井先生那里看不到有反抗的跡象，還有請醫(yī)生開的安眠藥，毫無疑問他是經(jīng)常服用安眠藥的，超量服用安眠藥也是經(jīng)醫(yī)生同意的。下一步我們打算對這封遺書進行筆跡鑒定。字跡不潦草，至少不是被強迫所寫。還有，我認為櫻井先生是4月1日夜里回到家里的，附近住的人后來也并沒有聽到聲響，家中也沒有打斗的跡象?！笔虼ǖ馈?/p>

“但如剛才他所說，不是連警察都說遺書有些奇怪嗎？”另一位會員道?！按_實，遺書里面有蹊蹺之處。但我們目前仍認為櫻井先生是自殺，當然也認為這封遺書寫的是真事。所以，櫻井先生從3月25日起一人去旅行，在神話之鄉(xiāng)殺了人，我們就是這樣分析的。究竟他殺的人是誰，這需要去調(diào)查，因此還希望各位協(xié)助?！笔虼ǖ??！皠偛?，刑警先生說3月25日至4月1日，在日本全國發(fā)生了十起兇殺案，其中有四起兇犯沒有被抓獲。那么，警方認為這四起中哪一起是櫻井先生作的案呢？”一位女性會員問?！安⒎悄菢涌?，因為這四起案子目前正在調(diào)查，不過，怎么看都不能說櫻井先生與這四起案子有牽連。目前的分析是，相同時間所發(fā)生的兇殺案中，只出現(xiàn)了尸體沒有找到這樣一種情況。最應引起關(guān)注的是，兇犯還將尸體藏了起來。所以，我已經(jīng)向各位詢問過了，櫻井信行先生他是那種如果犯了錯殺了人，把尸體藏起來的人嗎？”十津川問。

“不，他不是那種人。”有一人語氣強硬地說。“但是，這個案子很特別，迄今我認為櫻井先生不是制造此案的人。若是那樣，我也就更有理由認為他在殺了人的瞬間很害怕，一片慌亂中趕忙把尸體藏了起來，所以到現(xiàn)在尸體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就是說作為兇殺案尚未暴露，我想應該是屬于這樣一種情況吧。但是，如我剛才所說，既然這樣，為什么自殺時遺書上不寫清楚呢？這又是一個未知數(shù)，所以才向各位詢問，怎么樣？沒有什么新的見解嗎？”十津川問。

“如果把被害人看成是與櫻井先生關(guān)系密切的人去考慮呢？”三十多歲的女子對十津川道?！罢堅敿氄f一下?！薄拔蚁氪蠹叶加型?，櫻井先生是位善良的人而且很細膩，假如櫻井先生和哪位關(guān)系密切的人去旅行，一時出錯便將那個人殺害了。如剛才刑警先生所說，瞬間他出現(xiàn)了神經(jīng)錯亂狀態(tài)，在這種情況下便把尸體藏了起來。遺書上不寫那個人的姓名，是否是不便往上寫？”那位女子道。

“你是說櫻井先生喜歡女性會員中的某位或別的女性，是這樣吧？”“是的，我經(jīng)過充分考慮認為，櫻井先生才六十五歲，看上去顯得年輕，身體又好，人又善良，很受女性青睞，于是，便有我們所不知道的某位與他關(guān)系親密的女性和他開始了二人世界的旅行，后來他殺害了那個女性而神經(jīng)還未恢復正常，寫遺書時不是無意寫她的名字，而是不忍心去寫，是不是這樣呢？”該女性道。

“你們知道與櫻井先生關(guān)系密切的女性是誰嗎？”十津川問。“確實如剛才這位女會員所說，櫻井先生很有人緣又紳士，而且，這種事也許不應該說是因為他很有經(jīng)濟實力。我認為會有關(guān)系密切的女性，但是并不知道這個女性的名字，也沒聽說過?！蹦敬宓馈！八鞘芘詺g迎，但固定女性的名字沒聽說過?！逼渌麜T異口同聲道。

櫻井信行的自殺成為新聞被披露，不過，警方?jīng)Q定把遺書這件事暫時擱置。正如十津川所分析，遺書有蹊蹺之處，會見記者時不便回答。警方打算等發(fā)現(xiàn)尸體，而且證明是櫻井信行作的案，到時再公布遺書也不遲。

櫻井信行的尸體被送去司法解剖，遺書由專家進行筆跡鑒定。

司法解剖結(jié)果的報告送到十津川處，死因依然是大量服用安眠藥而導致心跳停止。死亡推斷時間是4月2日凌晨三時至四時期間，即是說，發(fā)現(xiàn)尸體那天的拂曉前，櫻井信行在櫻花樹下服了安眠藥死去。尸體穿著肥大的厚睡衣，可能是4月1日晚旅行歸來后，洗了澡穿著睡衣休息了一段時間。胃中殘留少量酒精，一定是4月1日晚櫻井信行喝了他喜歡的白蘭地，然后思忖片刻，寫下遺書就穿著睡衣來到院子，倚著櫻花樹干，服下了過量的安眠藥。筆跡鑒定結(jié)果隨之出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櫻井信行自己寫的，他的自殺是有精神準備的。

但到了4月4日，還是沒有在某處新發(fā)現(xiàn)尸體的消息。于是，警方內(nèi)部重新出現(xiàn)了有關(guān)這封遺書蹊蹺之說，其中也有發(fā)表極端意見的。櫻井信行六十五歲，退休五年后，妻子也因病去世，是一個人在生活。有的刑警推理，由于孤獨，精神狀態(tài)出現(xiàn)不穩(wěn)定，產(chǎn)生莫須有的幻想，在旅行目的地一心要殺人，然后寫下那封遺書，服下了安眠藥自殺。還有說這是一個騙局。還有的刑警持有這樣極端的看法，即他寫了遺書，服下安眠藥想嚇唬人，可搞錯了安眠藥的用量而死去。

但是，十津川始終認為櫻井信行是正常的，3月25日起利用一周時間，一個人到某地去旅行，在旅行目的地殺了人。就在3月25日那天，一個櫻花盛開、習慣上被稱為神話之鄉(xiāng)的地方，他在那里殺害了某個人，回到東京以后，由于自責便寫下遺書自殺。認為這種說法可笑者有之，但十津川不改初衷地認為，這是一起地道的自殺案件。他愈是調(diào)查櫻井信行的有關(guān)情況，這種意識就愈發(fā)強烈。

十津川同遺書收件人原刑警部長鹽田見面?！皺丫_實是我大學同一屆的同學?！丙}田道，“我加入了柔道部，他加入了音樂團體。好像他倒不想成為小說家，但他讀了好多國內(nèi)外的古典作品，他特別喜歡日本的古典作品，被稱作日本古典作品的他全都讀過了。我認為他退休之后，加入歷史研究會是個機會，業(yè)余性質(zhì)的歷史研究會確實是他要加入的團體?！薄白罱鼪]見過他嗎？”十津川問?！坝腥私M織過一次聚會，差不多是兩年前吧，我和他聚在一塊兒，因為好久不見，我們是邊喝咖啡邊聊天，聊了兩個小時?！丙}田道，“當時，我們還聊到了退休，說以后要干自己喜歡的事。我說我去畫水平不高的畫。櫻井說，到時他想一個人去旅行，潛心研究日本歷史，學習日本的神話。他還送給我他寫的書呢?！?/p>

“據(jù)鹽田先生觀察，這位櫻井先生是怎樣一個人呢？”十津川打探道。“這點大家都說過了，總之他是一位正直的人，又很認真，有時顯得不夠靈活，但他是個好人，很有人緣?！丙}田道。“女人喜歡他吧？”十津川問?！鞍“　矚g他的女人是喜歡我的好幾倍。五年前他夫人去世后出現(xiàn)了不少花邊新聞，好像他常去的夜總會那里的老板娘也在戀著他……”說著，鹽田笑了。“您知道那個夜總會在哪嗎？”十津川問?！笆窃诹灸镜囊箍倳?，名字叫‘紫，這位老板娘喜歡紫色的衣服，有一次櫻井先生請客時我們曾在一起?！丙}田道。

當晚，十津川攜龜井前往六本木的夜總會。老板娘的名字叫藤原香代子，年齡大約三十七八歲。十津川二人來到時，她真的就穿著一件紫色的衣服，她已知道櫻井的死訊?！皩嵲谑亲屛掖蟪砸惑@，這個櫻井先生為什么非得要去死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毕愦訉κ虼ǖ??！?月25日以后，櫻井先生去旅行你知道嗎？”十津川問?！安?，我根本不知道。”香代子道?！白罱囊淮我娒媸鞘裁磿r候？”龜井問?！拔仪宄浀檬?月20日，他到店里來過?！毕愦永Щ蟮?。“當時，是櫻井先生一個人來的嗎？”“不，和朋友一塊兒來的，什么朋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從談話上看關(guān)系是不錯的。他們是九時左右來的，十一時多離開的?！毕愦拥馈！爱敃r什么情況？”十津川問。“并沒有什么異常，喝得很興奮后便離開了，他的酒總是喝得那么興奮。”香代子道。

“你知道櫻井先生的朋友鹽田久男嗎？”“鹽田先生？他應該是櫻井先生大學一屆的同學吧？到這來過一次?！崩习迥锵肓讼氲馈Ｗ鼋哟腿松獾?，記憶力似乎不錯。

“那位鹽田先生說，櫻井先生很受女性歡迎。老板娘不也喜歡櫻井先生嗎？鹽田先生是這樣說的?！笔虼ǖ?。“是的，我喜歡櫻井先生，常光顧的客人中他是我最喜歡的。不過，不是男女那種關(guān)系，只是喜歡那種。”香代子微笑道。

“那么，你們一起去旅行過嗎？”“一起去旅行這不可能，我是白天睡覺，一到晚上就得工作，即使想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起去呀?！毕愦訐u頭道。

十津川讓香代子看了櫻井的遺書。“有這封遺書嗎？報紙和電視都沒有披露啊。”香代子驚詫道?！斑@封遺書的事打算再保密一段時間，看到這封遺書你是怎么想的？”十津川事先說明后問?！昂芡蝗?，無論怎樣解釋，現(xiàn)在就是感覺大吃一驚。留下這封遺書，我想這確實是櫻井先生的風格。當我聽說他自殺時，我就非常奇怪怎么連遺書都沒有呢？櫻井先生他很認真，假如是自殺的話，我想他肯定有遺書。不過，殺人案是怎么回事？”老板娘道?！斑@個，我們正在調(diào)查，遺書中寫有神話之鄉(xiāng)，現(xiàn)在搞不清這個地方在哪，你不知道嗎？”十津川問。

“就如我剛才所說，我從未和他一起去旅行過，如果我們一起去過，也許能有個大致估計?！毕愦拥?。“櫻井先生加入歷史研究會這件事你知道嗎？”“知道，聽說過，而且他還領(lǐng)著幾位會員到這里來過呢?！毕愦拥馈！澳阒罊丫壬矚g櫻花到什么程度嗎？”“是的，這我知道，因為我也喜歡櫻花?！薄八?，我們認為是在3月25日那天，一個櫻花盛開的地方，而且那里被稱為神話之鄉(xiāng)，櫻井先生便前往那里旅行。如果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請馬上告訴我們好嗎？”十津川拜托香代子后便走了。

“真是令人費解啊?！被厝サ穆飞希斁坪醪粣偟??！褒斁€是弄不明白，是這種感覺吧？”“是的，死去的櫻井信行是個好人，人緣又好，女性也喜歡他，這一點清楚了，可這絲毫不能接近實情。同屆的鹽田先生、歷史研究會的人和剛才見到的夜總會的老板娘都說了好多櫻井信行的情況，但是，櫻井到底去什么地方了？還是說不清楚，這不太離奇了嗎？”“確實，說離奇也離奇，說不離奇也不離奇?！笔虼ǖ?。“是嗎？”“人與人的關(guān)系就是這樣，雖說加入了相同的歷史研究會，愛好旅行并從事神話研究，但對櫻井信行個人的情況并不是完全清楚的，只是因為愛好走到了一塊兒，即使他有個人秘密，別人也不一定知道。這對鹽田先生來說是這樣，雖然是大學一屆同學但不一定了解他的全部;剛才的老板娘也是如此，作為?？臀艺J為他們的關(guān)系很密切，但并不是那種特殊個人性質(zhì)的交往，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笔虼ǖ?。

“警部自己都感覺離奇吧？為什么整個案子的脈絡還不能理清呢？”龜井似乎不滿道。“離奇是離奇，但我堅信那封遺書是櫻井自己寫的，而且我認為遺書這件事是真實的，遺書中寫的在神話之鄉(xiāng)殺了人也完全是實情。”十津川道?！暗牵@樣下去我覺得最終結(jié)果都似是而非啊?！饼斁?。“這樣下去的確如此。不過，無論如何我也要查明地點在哪，櫻井信行殺的人是誰?！笔虼▓远ǖ卣f。

十津川下一步要在全國范圍內(nèi)調(diào)查3月25日櫻花盛開之處，十津川堅信在其中某地發(fā)生了案件。

首先，制作一份一覽表。十津川所想象出的，幾乎均為東京以西的地方，而沒有考慮北面，這一點準確無誤。但是令人吃驚的是，日本全國特別是關(guān)東以西，3月25日櫻花盛開的地方有很多。

確實，今年的櫻花季節(jié)提前來了一個月，甚至還有報告說，4月4日這天櫻花已經(jīng)凋謝。日本地圖上，3月25日櫻花盛開的地方用紅筆圈上，把其中稱作神話之鄉(xiāng)的地方再反復涂黑，共有三處。

3月25日至4月1日期間，這三處均未發(fā)生兇殺案，也沒有關(guān)于發(fā)現(xiàn)尸體的報道。但盡管如此，十津川仍認為這三處的某個地方櫻井信行肯定去旅行過。

接下來，他決定向這三處的賓館、旅店展開調(diào)查，櫻井信行是否在哪里入住過，但是這方面的答復都是否定的。隨之刑警中間輿論又起，遺書中所說的神話之鄉(xiāng)是不是在撒謊呢？還有些刑警這樣說：“那封遺書是不是為了故意往錯誤方向誘導我們才那樣寫呢？”“櫻井信行作案確定無疑，由此而自殺，但這是否是不想讓大家知道案情本身呢？所以，他就寫了神話之鄉(xiāng)，讓人們認為，櫻井是在那里殺了人。他想出這種錯誤的誘導手段，所以才寫下了那封遺書吧。”有些刑警道。

的確很有可能，都說櫻井信行為人誠實，但假如他有某種理由也會寫遺書撒謊，死亡并不可怕，被大家知道事實真相萬萬不可，知道事實真相比死亡可怕，因此，死也要把真相隱瞞下去。這種情況不是不存在。

十津川確信遺書中寫的是實情。他轉(zhuǎn)向龜井道：“櫻井信行可能用假名出去旅行了一星期。”“為什么用假名去旅行一星期呢？那時案子還沒發(fā)生啊?！饼斁旨{悶了?！爱斎?，這是有原因的?！笔虼ǖ?。“什么原因？”“譬如，櫻井信行與某一女性去旅行，要讓誰捅出去可就麻煩了，便使用了假名，這事你沒想過嗎？”十津川道?！按_實這樣想過。但這樣一來，遺書中所寫神話之鄉(xiāng)、殺了人之類的字樣，應該怎樣去理解呢？”龜井問。

“至今，我仍認為那封遺書中寫的是事實，櫻井信行用假名與那位女性去旅行，不過在某處被稱為神話之鄉(xiāng)的地方將那位女性殺害了?！薄暗牵?，目前發(fā)現(xiàn)有三處地點符合，可這些地方并沒有發(fā)生兇殺案??？”龜井道?！斑€沒有案發(fā)，就是說還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如果發(fā)現(xiàn)尸體就會愈發(fā)清楚櫻井信行的遺書是真實的?！笔虼ǖ?。

第二章 被害人

1

兒子攜妻匆匆回國，舉行了櫻井信行的葬禮，地點是離櫻井住宅五百米左右的N寺廟。按道理應是以前一起工作的同事齊聚的隆重葬禮，但實際上來的人很少。這是因報紙上報道了櫻井的死因系自殺，還有“殺了人”這樣的遺書。所以，以前的同事們有所顧慮都沒有參加這個葬禮，僅有業(yè)余歷史研究會的同行和旅行愛好會團體中的幾個人在葬禮中露面。十津川本人也在其中，但這完全是出于工作。櫻井信行在何處殺了誰仍不得而知，要想方設(shè)法查明這起兇殺案的真相。

葬禮結(jié)束后，十津川約見了櫻井信行的兒子久信，圍繞父親的話題進行了詢問。“對不起，忙亂之中打擾你?！笔虼ǖ馈！澳睦铮乙舱牒途秸務勀?，我無法相信父親能去殺人，但是看了遺書后，那無疑是父親的筆跡，因此我想知道其中的真實情況?！本眯诺馈！疤孤实卣f，我也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見到熟悉你父親的人談到此事時，都說他不是干殺人那種事的人，可遺書上明明白白寫有‘殺了人，兇殺案也發(fā)生在旅行途中，但無論怎樣去調(diào)查，也沒拿到你父親旅行時作案的證據(jù)。”十津川道?！澳敲聪乱徊绞虼ㄏ壬侨绾未蛩愕?？”久信問?！翱吹竭z書了吧？”十津川問?！叭缥覄偛潘f，回來后立即看了父親的遺書，那的確是父親的筆跡，而且，父親不是那種說假話的人，所以我認為他在上面所寫的是真實的，盡管如此，我仍無法相信父親殺了人?！本眯乓猿林氐目谖堑馈！白罱c你父親有過聯(lián)系嗎？”十津川問?！懊磕暧秒娫捖?lián)系幾次，三年前他到紐約來過一次?！本眯诺??！疤嵋幌虏槐銌柕氖驴梢詥?？”“可以，請?！薄澳隳赣H五年前因病去世后，你父親真的是一個人生活嗎？”十津川問。“是的，一個人生活。他說一個人很隨意。”“問了一些他的朋友，聽說你父親這個人很受女性歡迎，沒聽說你父親有哪一位固定女性的事嗎？”“沒有，沒聽說。我想父親即使有這事也會很難為情的，不會跟作為兒子的我說的?！本眯诺??！邦愃七@樣的事情，你父親給你打電話時沒提過嗎？”“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女人嗎？”久信問?！跋胍私庖幌?，但目前連我也不清楚?！笔虼ǖ馈！翱梢匀タ匆幌履愀赣H住的地方嗎？”十津川隨后又問。“可以，現(xiàn)在一起去我們家吧?！本眯诺?。

此時，十津川的手機響了?！皺丫淖≌M了小偷，女用人受傷已被送進醫(yī)院，沒有生命危險?！蔽鞅拘叹馈！澳悻F(xiàn)在在什么地方？”“現(xiàn)在我和日下刑警一起在櫻井的住宅?！蔽鞅镜?。十津川關(guān)上手機后，轉(zhuǎn)向久信道：“你家里好像進了小偷，我分析是知道舉行葬禮家里無人，小偷便溜進了室內(nèi)?！薄按_實是女用人在看家，問題不大吧？”久信問?！奥犝f被小偷毆打，已經(jīng)送到醫(yī)院救治，似乎不會危及生命?！笔虼ǖ馈！巴猬F(xiàn)在我去你家里嗎？”十津川又道?！昂茫斎豢梢?，我先向大家打下招呼就回去?！本眯诺?。

十津川一人返回櫻井住宅，警車停在門外。刑警西本和日下已在里面?！拔覀兪前幢径嘁徽n長吩咐來這的，整個室內(nèi)一片狼藉?！薄奥犝f女用人沒多大問題？”十津川問?！笆悄菢?，聽說完全沒有生命危險?！毙叹障碌?。

十津川入室看到桌子的抽屜傾在地上，立柜的抽屜也被扔在一旁?！翱赡苡惺裁粗靛X的東西被盜。”西本道?！拔蚁氩粫?，因為櫻井死后交易銀行的人來過，把他的印章和存折全都保管起來了，而且他兒子兒媳從美國趕回，銀行的人已經(jīng)把這些東西交給他們了。”十津川道?！靶⊥凳裁匆矝]拿就逃跑了，看來只是一起傷害案。”西本道?！翱赡苁沁@樣。下一步還要得到他兒子的認可，希望你們還要配合一下?！笔虼ǖ?。“要查什么？”“想查一下自殺身亡的櫻井信行與女人的關(guān)系?！笔虼ǖ?。“但櫻井信行的自殺，不是因旅行期間殺了人嗎？”“光看遺書是這樣，但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在想這件事也許與女人有關(guān)?！笔虼ǖ馈?/p>

十津川想看一下來往信件的種類及照片。室內(nèi)無電腦，所以分析并非電子郵件的通信。走進二樓的書房，小偷翻弄的抽屜傾翻在地，幾封信件還有照片散落在地板上，并發(fā)現(xiàn)了橡皮筋?？隙ㄗ畛跣偶呛苷R地存放在這，但對小偷來說無任何價值便遺棄而逃逸。

十津川等三人拾起散落的信件，一封一封地看著，信件幾乎都來自業(yè)余歷史研究會和旅行愛好會的同行。照片也大致與之相同，都是在同一團體拍的，沒有發(fā)現(xiàn)僅和女人一起的照片。不過，倒有幾封信中提到女人的名字，有女人名字的共有五封，全是封緘的信件。

其中有三封似乎是相同旅行愛好會的同行，內(nèi)容也并非櫻井和哪個女人單獨去旅行，而是敘述同行們一起去旅行的愉快。有一封信來自業(yè)余歷史研究會的會員，歷史研究會似乎也有女性，在那封信件中，寫有與同行一起去青森縣的三內(nèi)丸山遺跡時的情形，結(jié)尾處還說下次一定再共同結(jié)伴出行。第五封與前四封稍有些不同。

寄信人名叫青木真由美，住處是和泉的高級公寓。信封里有一張信箋，上面這樣寫道：

櫻井信行先生：

日前，真是謝謝您了，多虧櫻井先生我才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畹蕉鍤q的今日人生很不如意，這樣下去不如死去，我就是這樣想的。而見到您之后，我終于認識到生存的價值。后來，又收到您送我的生日禮物，我感到十分高興，如此貴重的禮物真是很美好，我想該怎樣感謝您，也不知道如何去做才好。櫻井先生喜歡旅行，我想我們一起去旅行吧，如有旅行的計劃，請用電話或信件告知我，一定陪同前往。

2 真由美

十津川叫上刑警龜井，二人前去探訪居住在杉并區(qū)高級公寓的青木真由美。

從京王線代田橋車站徒步約十二三分鐘便是那幢公寓。不過，青木真由美已經(jīng)搬走了。見到管理人員后，十津川問及此事?！?月2日就搬走了呀?！惫芾砣藛T道。

自殺身亡的櫻井信行旅行歸來是4月1日，此后的第二天青木真由美便搬走了。

“知道搬什么地方去了嗎？”十津川問?！安磺宄凑此S身攜帶物品很少，都塞到自己的車上就搬走了。家具等都留在這了，并對我說‘你看著處理吧?！惫芾砣藛T晃著頭道。

十津川和龜井希望能看一下她居住的房間。這是一個單室的小房間，家具確實都留下了，不過里面無任何東西?！扒嗄菊嬗擅朗窃鯓拥娜四?？”十津川問?！八f她二十五歲了。她長得很漂亮，感覺她是個孤獨的人，話語不多，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這?！惫芾砣藛T道。“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嗎？”龜井問?！白鍪裁吹哪?？我認為她目前好像是時尚界的自由職業(yè)者?！惫芾砣藛T道。“4月2日就搬走了，那么在此之前是旅行去了嗎？”十津川問?！耙催@么說，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她了，而且在4月2日那天，突然就搬走了，并對我說請多多關(guān)照?！惫芾砣藛T道。

十津川和龜井找到區(qū)政府，在那兒查看了青木真由美的居民卡片，她的原籍是靜岡縣的金谷。

翌日，十津川和龜井乘列車前往金谷。“櫻井信行不是自殺了嗎？我們這樣緊追不放為了什么呢？”龜井在列車上問?！八拇_是自殺，不過牽扯到兇殺案，光這點就有去查的價值?！笔虼ǖ?。

二人在金谷車站下了車。按著原籍所在地的門牌號尋找，四周是茶田，但青木真由美的家已經(jīng)不復存在。到附近的派出所詢問后，聽說是五年前一場大火全家人遇難死亡?！爸挥幸粋€女兒去了東京才得以活了下來?！迸沙鏊木斓?。青木真由美在信件中所述屢遭不幸可能就是指全家遭到火災這件事。“有關(guān)青木真由美什么也沒了解到呀?！饼斁袂榫趩实??！扒嗄疽患沂窃趺磦€情況？”十津川轉(zhuǎn)向派出所的警察問。“在這一帶是個典型的茶種植農(nóng)戶，雙親之外還有三個孩子，大女兒青木真由美，高中畢業(yè)后到東京工作去了。下面的男孩是高中生，小女兒是中學生，我剛才說過，他們在五年前的那場火災中全部遇難?！本斓??！按笈畠呵嗄菊嬗擅朗钱?shù)馗咧挟厴I(yè)的嗎？”“是的，確實是S高中畢業(yè)的?！本旄嬖V二人。

刑警二人前往位于金谷車站附近的S高中，新學期已經(jīng)開始。二人在那里與首席教師見面。首席教師已接近退休年齡，青木真由美畢業(yè)時他就在這個高中擔任教師。十津川二人要求看她的畢業(yè)名冊和畢業(yè)照片，從照片上看總覺得當時的她有些孤獨感。

二人又向當時的班主任打聽?！皩W習成績中等，是個不顯眼的學生，僅有一科繪畫好。”班主任道?！靶愿裨鯓樱俊饼斁畣?。“簡單說，她是一個很老實的學生，似乎也沒什么朋友，只是一個人在繪畫，給我的印象就是這樣?！卑嘀魅蔚馈?/p>

有一幅青木真由美在畢業(yè)時畫的自畫像，班主任拿出來請十津川二人看?！拔易屚瑢W們畫一幅自畫像，的確她畫得最好?！边@位教師道。這是一幅水彩畫，確實，對于一個十八歲學生的繪畫來說，相當出色也很有特點。恰當?shù)夭蹲讲⑺茉炝艘粋€五官端正、卻顯孤獨的少女神態(tài)。

“這是一幅有些令人感到心憂的畫?！笔虼ǖ??！笆前?？我看到這幅畫時也感到不安。一般來說，畢業(yè)生的自畫像都是今后要施展抱負、意氣風發(fā)的感覺，可這幅畫總顯得有些落寞孤寂，她的心境中是否隱有某種東西呢？我認為她自然要反映在畫面上，看上去感覺她對前途有所憂慮。”班主任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十津川道。

十津川二人決定借走繪畫、畢業(yè)名冊和畢業(yè)照片返回東京。

3

溜進櫻井住宅的小偷傷及女用人，作為傷害案件正式報搜查本部。

在第一次調(diào)查工作會議上，十津川談到青木真由美。十津川將青木真由美畢業(yè)時的照片和她的繪畫打到黑板上，然后對刑警部長三上道：“4月2日，發(fā)現(xiàn)櫻井信行自殺，并且在遺書中寫有在神話之鄉(xiāng)殺人而承擔責任自殺，但想盡一切辦法查找他所殺害對象的尸體都無果而終。他所認識的人都說，很難想象他能干出殺人這樣的事情來。我在想這個案子里是否隱藏著什么東西，當我繼續(xù)往下查，這個叫青木真由美的女人浮了上來，她今年二十五歲，這是她高中畢業(yè)時的自畫像，這里還有她寫給櫻井信行的信件，在信里她寫道，自從見到櫻井信行之后，自己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并想找時間和他一起去旅行。寫信的日期是今年的2月2日。我認為后來她和櫻井信行一起去旅行了，不過，她4月2日搬的家，所以櫻井信行遺書中‘我殺了人，就排除了她是被害人。”“那么，你認為這個叫青木真由美的女人與本案有什么關(guān)系嗎？”三上問?！拔曳治鲞^他們之間是否有什么關(guān)系，但不清楚是什么關(guān)系，令我很是困惑。在這封遺書中的確寫有‘殺了人的字樣，櫻井信行的兒子說，父親不是那種在遺書中說假話的人，還說他不認為會有殺人這件事發(fā)生。這該如何解釋呢？不認為會殺人的人，現(xiàn)實中卻殺了人，所以，自殺身亡的櫻井信行在旅行目的地可能是殺了人。與這個青木真由美有什么牽連呢？或者完全沒有一點牽連？今后要圍繞這方面去查?！笔虼ǖ?。

“葬禮時，進了小偷這件事與案子沒有關(guān)系嗎？”三上問?！斑@個還不清楚，不過這個小偷似乎是奔金錢和物品去的，結(jié)果什么也沒拿到就逃走了，目前看與本案沒有任何關(guān)系?！笔虼ǖ?。“關(guān)于櫻井的自殺和遺書中說的殺了人，你認為和現(xiàn)在所說的青木真由美確有牽連？”三上問?！拔艺J為某些地方有牽連，不過現(xiàn)在還無任何線索?！笔虼ㄖ毖浴！跋乱徊酱蛩阍鯓永^續(xù)查下去？”三上問?！跋炔檎疫@個青木真由美的行蹤，找到她后展開訊問。接著，繼續(xù)查找遺書中所說的神話之鄉(xiāng)在哪，而且，要查該地區(qū)在3月25日至4月1日期間，到底發(fā)沒發(fā)生兇殺案?！笔虼ǖ馈?h4>4

調(diào)查會議召開的翌日，即4月6日，一對夫婦突然來到搜查本部。十津川與之見面后，男的遞上名片，姓名為柿崎伸介，職務是柿崎食品總務部的部長，跟來的女人是其妻子綾子?！拔覀児旧a(chǎn)健康食品，專門向超市和便利商店批發(fā)?！笨瓷先ツ挲g約三十多歲的柿崎道?！澳敲?，你來有什么事嗎？”十津川問。

“是這樣，我想請你們幫助尋找我的父親。”柿崎道?！拔覀儸F(xiàn)在正在查一起傷害案，如果是尋找離家出走的人，我認為應該找所在地的警察?！笔虼嘈Φ馈！暗拇_，父親于3月26日去旅行，他似乎和你們正在調(diào)查的櫻井信行一起在旅行目的地出現(xiàn)過。”柿崎表情嚴肅地說。

此言一出，十津川神情緊張起來?！吧缘??！笔虼ㄕf著，趕忙打開自己的記事簿，里面記有在櫻井信行家調(diào)查有關(guān)信件的情況，所有寄信人都有記錄，不錯，其中確有“柿崎健太郎”的名字。

“你父親是柿崎健太郎吧？”十津川問。“你怎么會知道我父親的名字？”此時柿崎瞠目問?！耙驗槲覀?nèi)フ{(diào)查寄給櫻井信行的信件時，其中有個叫柿崎健太郎的人的來信?！笔虼ǖ馈?/p>

在那封信中寫的只是些旅行方面的事，可看作是喜歡的旅行團體中某人寄來的，十津川也并未在意，只是把名字記了下來?！澳愀赣H確實在3月26日，與櫻井信行先生一起去旅行了嗎？這肯定沒有錯？”十津川提醒道?！笆堑?，沒錯。父親已經(jīng)六十五歲了，他曾說過：‘一次偶然機會，在旅行的目的地認識了同年齡姓櫻井的人，感到很合得來，所以還想以后一起去旅行。于是他們很快就成行了，加之，櫻井先生的事已見報端，我想是否有什么牽連，便到這里來打聽?！笔疗榈馈?/p>

“那么你知道你父親到什么地方去旅行的嗎？”十津川問?！拔衣犓f，從奈良到飛鳥，再前往吉野。在那里一直和有相同愛好的人在一起，我清楚記得他說的人姓櫻井?！笔疗榈??！皬哪瘟嫉斤w鳥，又到吉野這點沒有錯嗎？3月26日這個日期也沒有錯嗎？”十津川問?！皩?，沒錯。本來說4月1日回來，結(jié)果到現(xiàn)在也沒回來，我很是放心不下?！笔疗榈??！坝心愀赣H的照片嗎？”“嗯，當然，我?guī)砹??！笔虼ǖ脑捯魟偮洌疗榫瓦f上兩張照片，一張是著西裝坐在社長辦公室椅子上的，另一張是著運動裝上衣、頭戴登山帽，這大概是在旅行目的地拍的。

“年齡六十五歲，身高一米七六，這個年齡中他屬于高個子，稍顯肥胖?！笔疗榈?。“3月26日他出去旅行時，就是照片上這樣的裝束吧？”十津川問?！笆堑?，運動裝上衣，加上登山帽，還背著旅行包?！笔疗榈?。

十津川示意西本刑警拿出從櫻井家發(fā)現(xiàn)的信件，2月5日的郵戳，收信人是櫻井信行先生，寄信人的名字叫柿崎健太郎。里面的信箋寫道：“日前，在旅行目的地偶然相遇結(jié)伴，暢談旅行之情趣，每每想起很是快樂，今后還想與您結(jié)伴旅行?！笔虼ㄗ屖疗榭戳诵偶斑@封信是你父親寫的不會錯吧？”“是的，確實是父親的筆跡。關(guān)于這位櫻井先生的情況我也是從父親那里聽到的，‘很有修養(yǎng)，在一起交談很開心，以后還想與他結(jié)伴旅行。他曾經(jīng)這樣說過?！笔疗榈馈?/p>

櫻井信行去旅行是3月25日，而且聽說柿崎健太郎去旅行是3月26日，可能在旅行目的地聚在了一塊兒。如果從奈良前往飛鳥再到吉野，準確地說，不會沒有神話之鄉(xiāng)。是不是在此路途中發(fā)生了兇殺案呢？“懇請借警方之力找到我父親?！笔疗檎f完便與妻子離開了。

十津川瀏覽著柿崎伸介留下的柿崎食品說明書。由于最近健康食品火爆，公司生產(chǎn)業(yè)績似乎一路攀升。柿崎健太郎現(xiàn)擔任社長，六十五歲，其子柿崎伸介在公司里擔任部長。

龜井刑警展開近畿地區(qū)的地圖，聽說奈良至飛鳥再到吉野，處于一條直線上。奈良是平城京的都城，飛鳥是在平城京之前的都城，至于吉野還是兼有櫻花和歷史的城市?？催^這條路線后，確切地說，不能不把它稱作神話之鄉(xiāng)。

“這些地方中在哪發(fā)生了兇殺案呢？”龜井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地圖道?！叭绻覀?nèi)P相信櫻井信行所寫的遺書，那么就在這途中，櫻井在某處殺害了結(jié)伴的柿崎健太郎?！笔虼ǖ??！把诼袷w后，櫻井返回東京，但是殺人這件事成了他的思想負擔，他寫好遺書后就自殺了，是這樣嗎？”龜井問?！暗?，那個青木真由美和此案有沒有牽連呢？”十津川疑惑道。“即使無牽連，青木真由美4月2日搬家這件事也是個問題?！饼斁馈！拔以谙脒@個問題。青木真由美把櫻井信行看成是救命恩人，賦予自己以生存力量的恩人，恩人突然自殺還留下奇怪的遺書，她知道這件事后心生絕望，也許就把自己藏匿得無影無蹤?！笔虼ǖ??！安还茉鯓樱覀冮_始查柿崎健太郎這個人，如果在這條路線上能發(fā)現(xiàn)尸體的話，案子就有了一半的眉目了?！饼斁??！澳敲?，我們到奈良去走一趟怎樣？”十津川道。

5

翌日，十津川及龜井換乘新干線和普通線前往奈良。

4月7日，二人抵達奈良后來到縣警署本部，在那里與搜查一科的警部深田聊了起來。

“你說的過于含糊。從這里的奈良到飛鳥，再往后是吉野，說是在這幾處發(fā)生了兇殺案，難道沒有固定地點嗎？”聽了十津川的話，深田神情困惑地說?！昂苓z憾，沒有固定地點。但是，應該就在這條路線上的某一處，而且被害人我們也掌握了，叫柿崎健太郎，今年六十五歲?！闭f著，十津川拿出柿崎的照片讓深田看。

“他死時穿著這種旅行服裝，我們認為可能在某地的山中掩埋著?！笔虼ǖ?。“他是何時被殺害的？”深田問?！?月26日至4月1日期間?！笔虼ǖ??！暗?，這條路線上在此期間沒有報案說發(fā)現(xiàn)尸體呀，那究竟如何是好呢？”深田面露難色道。

兩天以后的4月9日，十津川下榻市內(nèi)旅館的房間電話鈴響了，十津川接聽?！罢业搅??！彪娫捓飩鱽砩钐锖艽蟮穆曇簟！罢娴恼业搅藛?？”十津川問?！拔覀儼l(fā)現(xiàn)了認為是十津川先生所說的柿崎健太郎的尸體，地點是在明日香村高松塚古墳的后山，現(xiàn)在馬上出動警車，我們一起去吧?！鄙钐锏?。

十津川和龜井共乘奈良縣警署的警車前往明日香村。過了橿原市，周圍頓時變?yōu)樘飯@風光?！皟晌豢赡苤?，飛鳥這個地方是個古代史的世界，因為這里是古代國家建立的舞臺。”深田似乎很得意?！熬褪巧裨捴l(xiāng)？”龜井道?！翱峙驴梢赃@樣說，總而言之，所謂飛鳥時代是介于神話和古代之間的。”深田笑道。

警車進入飛鳥路，四周田地開闊，田園風光令人心曠神怡。他們望見飛鳥歷史公園，接著映入眼簾的便是案發(fā)地點高松塚古墳，周圍設(shè)有供游人觀光使用的通道。但是，此事并非發(fā)生在高松塚古墳，而是這里的后山。汽車在山路上停了下來?！皬倪@我們走過去吧?！鄙钐锏?。他們在茂密的樹叢中走了十五六分鐘。當?shù)氐木煲呀?jīng)聚集在那里。

林中被挖開一個大坑，從里面抬出一具尸體，尸體為六十多歲男子，身著旅行服，腳穿輕便旅行鞋。與尸體一同挖出的還有登山帽和背包?？赡苁窃谕林醒诼竦脑?，尸體基本沒有發(fā)生腐爛。十津川將仰臥的尸體與攜帶的照片相對比，確實是照片上的柿崎健太郎。

“觀光客人都是來看高松塚古墳的，他們都不到這后山來，所以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今天早晨，當?shù)氐娜藥е返竭@后山來散步，狗卻狂吠不止，他們便喊來了警察，挖出來一看是具尸體?！蓖谶^尸體的一名當?shù)鼐賹κ虼ǖ??！笆鞘裁磿r候掩埋的呢？”十津川自言自語道。“這還不知道，不過經(jīng)司法解剖以后，何時被殺害的不就搞清楚了嗎？”深田道。

尸體隨即運往附近的大學醫(yī)院。當天傍晚，司法解剖結(jié)果被送來了：似乎是頭部被鈍器擊打后，勒住頸部被殺害，頸部還殘存痕跡，估計是用繩索一類勒的。死亡推定時間是3月27日晚八時至十時。其兒子兒媳報案說，父親是3月26日去旅行的，所以應是在第二天的夜里被殺害的。

十津川將此情況通知東京的柿崎伸介，另一方面，請奈良縣警方協(xié)助調(diào)查了解3月26日至27日，被殺害的柿崎健太郎和櫻井信行二人是否下榻飛鳥周邊的旅館。當然，十津川認為他們二人應該在奈良以及飛鳥兩地的旅館或賓館入住過。

但是，深田方面得到的消息卻否定了這種推斷?！罢归_了全方位的調(diào)查，這周邊以及奈良的旅館、賓館柿崎健太郎和櫻井信行都沒有入住過，我想可能是使用假名入住的。刑警們拿著十津川先生帶來的柿崎健太郎和櫻井信行的照片四處去辨認，但是，3月26日至27日二人都不曾入住其中任何一處?！鄙钐飦淼斤w鳥十津川的住地這樣報告道。十津川陷入不解。

奈良縣警方盡全力予以核查，其報告不會有誤。但是，柿崎健太郎和櫻井信行二人如果在3月26日、27日沒有住在飛鳥周邊以及奈良的旅館或賓館，那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呢？按柿崎伸介所講，他父親3月26日肩背旅行包、頭戴登山帽去旅行，并沒有駕車，可能是乘坐的新干線。時至今日，才在飛鳥的高松塚古墳的后山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既然這樣，無論怎么說他是3月26日離開了東京，27日來到飛鳥，在飛鳥他們是不會在野外露營的。看來，從26日晚到27日，他們按理應該住在奈良或者飛鳥的旅館或賓館。而且，如果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櫻井應該和柿崎住在一塊兒，可為什么找不到二人入住的旅館或賓館呢？

“會不會投宿當?shù)鼐用窦夷兀俊饼斁?。這種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于是，十津川再次請求深田警部支援，核查奈良及飛鳥的居民投宿地。

又過了兩天，深田再次來報告：“核查了奈良和飛鳥當?shù)氐木用?，但都沒找到柿崎健太郎和櫻井信行所入住的人家，當然，核查時還出示了他們的正面照片，居民們都說3月26日和27日二人沒有入住過?！?/p>

剩下該考慮的是汽車。但柿崎健太郎不是乘汽車去旅行的，而櫻井信行也不是乘汽車去旅行的，也有可能在途中他們使用了租賃車，比如，二人3月26日在奈良聚首，租賃了汽車前往飛鳥方向，這一點也要充分考慮到。

十津川他們決定打電話向奈良和飛鳥的租車公司詢問。租賃汽車不能使用假名，柿崎和櫻井應該用真名租賃，所以很快就會得到答案。在電話簿上查到租車公司的號碼然后向他們詢問，櫻井是3月25日去旅行的，所以要了解一下25日至27日這三天，有沒有人以櫻井信行或者柿崎健太郎的名字去租車的。

十津川和龜井不好意思再為此事去求助奈良縣警方了，便給電話簿上列出的租車公司打了電話，但對方都回答說，3月25日至27日期間，沒有以這兩個人的名字來租車的?！罢婕职?。”十津川嘆息道。

這樣的事實不知該如何解釋?！半y道他們是住在京都和大阪，然后乘計程車來到飛鳥的嗎？”龜井道。實際上，從京都到飛鳥路過奈良，乘車大約需要兩個半小時，即使從大阪出發(fā)乘坐近鐵電車來的話，也就是兩個小時左右。分析他們是以這種方式去旅行的，但十津川還是排除了這種想法。

櫻井信行從3月25日至4月1日去旅行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內(nèi)住在京都和大阪，再乘坐電車或汽車依次前往奈良、飛鳥和吉野，這種旅行方式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而且，櫻井信行和柿崎健太郎都已六十五歲，雖說身體硬朗但也不會以這種方式去旅行的。如果說去旅行，自然而然要把去奈良、飛鳥和吉野的住與行日程安排好，可為什么卻發(fā)現(xiàn)不了二人的行蹤呢？而且，在明日香村的高松塚古墳的后山，單單發(fā)現(xiàn)了柿崎健太郎的尸體，這該作何解釋呢？

柿崎夫婦趕到，面對尸體表情呆滯?！皼]錯，是我父親。”柿崎道?！笆侨ヂ眯袝r的著裝嗎？”十津川問。“是的，肩背旅行包、頭戴登山帽、著旅行裝，穿的是旅行鞋出的門。父親總是著旅行時的服裝?！笔疗榈馈?/p>

為慎重起見，得到柿崎的同意，十津川檢查了背包里的東西，有內(nèi)衣、洗漱用品及照相機。照相機沒拍任何東西，3月26日出的門，27日被殺害，照相機什么也沒拍不足為怪。旅行背包里放有五十萬日元現(xiàn)金，也許認為一個星期的旅行，這些錢足夠用的了。

查看有五十萬日元的錢包，十津川越來越搞不懂了。他認為，拿了這些錢當然要住奈良以及飛鳥的賓館或旅館?！澳愀赣H去旅行時，經(jīng)常住在什么地方？”十津川向柿崎問?！皼]問過父親這件事，當然，我想他會住在賓館或旅館的?！笔疗榈?，并說有好幾次父親從旅行目的地的賓館或旅館，寫了明信片寄回來。“那么，我父親是被誰殺害的呢？”柿崎問?！斑@還在調(diào)查之中說不清楚，只知道他遭殺害后被掩埋。下一步準備與奈良縣警方聯(lián)合調(diào)查?！笔虼ㄖ徽f到此。

十津川和龜井再次前往高松塚古墳，今天這里仍有一些游人，二人離開有游人處來到發(fā)現(xiàn)尸體的后山，十津川由此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一座稍高的山丘，明日香村的田園風光盡收眼底。

“柿崎健太郎是在這被殺害的？”十津川道?！按蟾挪粫?，因為死亡推斷時間為3月27日晚八時至十時期間，這個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我認為這個時間一般不會有人來看高松塚古墳了。”龜井道?！斑@么說，在某一個地方柿崎健太郎被殺害，然后運到這里挖坑埋掉的，應該是這樣吧？”十津川道?！笆堑模蛢捶付嗽谀程幰黄鸪燥垥r，是不是發(fā)生了爭吵？兇犯用鈍器一類擊打柿崎健太郎的頭后部，導致他昏迷過去，然后用繩索勒住頸部而死，再把尸體運到這里埋掉。我想情況就是這樣?！薄拔艺J為運送尸體只有使用汽車，但如果是駕車作案，柿崎健太郎和被看成兇犯的櫻井信行都沒有租賃汽車。”十津川道。“是啊，看來可能有第三者?！饼斁?。“是嗎？那是使用了第三者的汽車啊?！笔虼ㄕf著，突然想起了那個青木真由美的名字。是不是當時的現(xiàn)場有另一個女人呢？即櫻井信行、柿崎健太郎和青木真由美三人?！笆莾蓚€男人和一個女人嗎？”龜井自言自語道?！翱赡苁莾晌焕先撕鸵晃荒贻p的女性，由于存在三角關(guān)系而發(fā)生糾紛導致一人被殺?！笔虼ǖ??！澳峭耆锌赡?。”龜井也點頭道。

果真在飛鳥出現(xiàn)了這種三角關(guān)系嗎？

第三章 記事簿之謎

1

該案由東京警視廳與奈良縣警方聯(lián)合調(diào)查。

在聯(lián)合調(diào)查會上介紹了一張圖示，那是二十五歲的年輕女人和兩位六十多歲的男性三人一起旅行的圖示。

旅行是從京都到奈良，并且路過飛鳥直至吉野，即大和路的路線。無跡象表明他們住在周圍的賓館及旅館，因此，分析他們使用了汽車。兩個男人即櫻井信行和柿崎健太郎二人，以其中一人的名字租賃了汽車的跡象也沒有。所以，無疑是以二十五歲的女性青木真由美的名字租賃的汽車，然后三人乘上汽車開始了旅行。在旅行途中，結(jié)伴的三人不知什么原因出現(xiàn)了問題，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并將其尸體埋在高松塚古墳的后山。然后櫻井和真由美回到東京。櫻井由于殺人一事心生自責，在家里自殺身亡，真由美則去向不明。這大概就是案情的梗概，警視廳和奈良縣警方均這樣認為。

十津川根據(jù)這個推理，在橿原警署設(shè)置的搜查本部進行說明：“這類案子絕非不可想象，兩個男人櫻井信行和柿崎健太郎均六十五歲，若在過去可以說是剛進入老年行列，但現(xiàn)在也可稱為壯年。兩位健壯的男人和年輕的二十五歲的青木真由美的三人旅行其樂融融，相處得好時沒什么說的，但在這期間，不知何故也許在這三角關(guān)系中產(chǎn)生了裂痕，櫻井信行為什么對柿崎健太郎產(chǎn)生殺機不得而知。不管怎么說，由于三角關(guān)系的糾葛，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苦于尸體不知如何處理，于是將之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但是，櫻井信行原本并不是壞人，按了解他的人去評價，都說他是個認真、敦厚的人。正因如此，他無法忍受殺人的自責，返回東京后就在自己家里自殺了。有關(guān)他的自殺，調(diào)查結(jié)果完全無疑點，可以認為遺書也是他自己寫的。因此，我認為此案乍一看似乎有些復雜，其實就是一個單純的案子?！?/p>

“那么已經(jīng)失蹤的青木真由美，她持有駕駛執(zhí)照嗎？”奈良縣警署本部長問十津川?！巴鶘|京方面打了電話，查明了青木真由美在兩年前的3月25日取得駕駛執(zhí)照。當時她二十三歲。其后她購買一輛二手汽車開了一段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她手里了?！笔虼ǖ??！澳敲矗褪钦f以青木真由美的名字，這三個人租了汽車，然后乘車到大和路去旅行？”本部長道?！瓣P(guān)于這一點，目前正在調(diào)查?！贝鹪挼氖悄瘟伎h警方的深田警部。接著深田又道：“我和警視廳的十津川警部分析過，首先想到是日程，乘新干線抵京都車站，在那里租賃汽車，前往奈良、飛鳥和吉野，差不多就是按照這個日程去旅行的。根據(jù)這個分析，目前我們正請求京都府警方支援，在京都府周邊的租車公司調(diào)查是否有人以青木真由美的名字租了汽車?！?/p>

很快，來自京都府警方的報告說，在京都車站的新干線口有一家租車公司，3月25日的午后一時二十三分，有人以青木真由美的名字租了一輛白色皇冠?！斑@個營業(yè)所的負責人說，當時是位年輕的女性與一位六十歲左右的男人一起來的。”京都府警署的刑警道。

這樣看來，可能當時柿崎健太郎還不在其中。他兒子柿崎伸介也證實說，父親健太郎去旅行是3月26日，因此三人成行是租汽車的25日的第二天?！爱敃r兩個人狀態(tài)如何？”十津川問?！芭暮湍械目瓷先ザ己苡淇??！本┒几鸬男叹?。“那么，當時租出去的汽車現(xiàn)在找到了嗎？”“沒有，還沒有找到，聽說正在找，分析是可能租車人不打招呼便把汽車丟棄在什么地方了。”京都府警署的刑警道。

橿原警署搜查本部的墻上貼著一張大地圖，這是連結(jié)京都、奈良、飛鳥以及吉野大和路的地圖。奈良縣警方的深田警部在地圖前加以說明：“3月25日的午后一時二十三分，青木真由美和櫻井信行二人，我們分析他們大概是乘新干線到達的京都，在那里的新干線口處有一租車公司，租完汽車，然后二人開車前往奈良。第二天的3月26日，柿崎健太郎加入這二人中，還不清楚他們是在什么地方會合的，可能是在奈良的某一處吧。可以認為他們?nèi)耸菑哪瘟记巴w鳥的，而且在3月27日，到了飛鳥以后不知什么原因，三人之間變得怪異起來，3月27日晚八時至十時許，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用鈍器擊打頭后部，接著用繩索勒住了脖子，再后來又把尸體掩埋在高松塚古墳的后山。但是，二人未向警方投案，而是把租的車丟棄在某處便若無其事地返回了東京。不過，櫻井信行沒能擺脫殺人的自責，于4月2日在自家的院子里自殺，因為還有遺書，所以可以準確判定這是自殺。而那位青木真由美在4月2日去向不明。我們認為這就是此案的全部經(jīng)過。”

“有幾點疑問?！北静块L道，“第一點是他們住在什么地方。3月25日午后的一時二十三分，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租了汽車。第二天柿崎健太郎參加進來，第三天的27日夜晚發(fā)生了兇殺案，這三天里，他們住在什么地方？無論怎么查，都沒有查到他們在這周邊的賓館及旅館入住。如此來看，這三個人是在汽車里睡的？” “我認為應該是這樣。”深田警部答道。“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也能在車里住嗎？”“兩個六十五歲的男人再加上一個年輕的女人不是蠻快樂的嗎？”深田笑道?！斑€有一個疑問，就是兇殺案發(fā)生后兩個人的行動，他們在哪丟棄了汽車然后返回的東京不是也沒搞清嗎？”本部長問?！翱赡芮嗄菊嬗擅篮蜋丫判卸说搅舜筅妫缓髲拇筅娉诵赂删€返回了東京，我認為這是最能被認可的路線。那輛令人關(guān)注的汽車還沒找到，所以，或許他們沿著別的路線返回了東京?！薄澳闼f別的路線是什么路線?。俊北静块L問。對此十津川答：“一般認為，返回京都或者大阪是最近的路線，但是櫻井信行行兇作案后擔心警察追捕，可能沒有前往京都和大阪，而是從飛鳥繼續(xù)南下，路過吉野穿過十津川村，奔向紀伊半島的南端南紀白浜，從南紀白浜乘飛機去東京。另外，乘火車到名古屋和大阪，再從那里乘新干線也可潛回東京。因此，我認為有可能是沿著這個南下路線的?！薄拔蚁脒€是要先找到被認為是三人乘坐的汽車，才可以真相大白。前提條件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青木真由美這個女人，這樣，估計案子便可告破。”縣警署本部長道。

2

由世田谷警署寄來的郵包放在東京的搜查本部，茶色的信封里有一本記事簿，無寄件人姓名，信封表皮寫有“警視廳搜查一課敬啟”。這是后轉(zhuǎn)到搜查本部這里的。西本刑警瀏覽了附在記事簿里的信函，上面寫著發(fā)件人是“奈良縣五條市R醫(yī)院事務局”。信中寫道：“3月29日清晨，在吉野川的河灘上，發(fā)現(xiàn)一名倒在地上的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頭部有傷處于昏迷狀態(tài)，被立即送往本醫(yī)院，經(jīng)搶救傷情好轉(zhuǎn)，昨天突然從本醫(yī)院樓頂跳下身亡。從隨身攜帶物品還無法辨認其身份。據(jù)護士說只知道她是東京人，是否與案情有關(guān)呢？現(xiàn)將該女人隨身攜帶的記事簿寄給貴處。遺體在本醫(yī)院保存?！?/p>

接著，西本翻看那本記事簿，這是一本今年的日記，文字女性化，連篇是簡單的記錄。其中，引起西本興趣的是，處處可見A這樣的文字表達，比如：“今日午后三時見到了A，非見不可?！笨傆X得這本記事簿的持有者很喜歡叫作A的男人，雖然明知與A相見不合適，但還是見了幾次。最后記錄的3月24日那一頁是這樣寫的：“我就是喜歡A，對A要追下去?！?月25日起就再也沒有記錄了。

這本記事簿的持有者名字不詳，但是看上去是本婚外情的日記。而在記事簿背面的內(nèi)頁發(fā)現(xiàn)了一些文字，西本的神情頓時大變，那是隨意寫的文字：“我殺了這個人?！边@樣的文字和日記所記錄的完全不同。這件事要馬上讓在奈良的十津川知道。

“也許和那個案子無關(guān)，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通知您。”西本道。“那本記事簿持有者的名字無法搞清楚嗎？”十津川問?！案悴磺宄?。但問題是，在3月24日記事簿的記錄就結(jié)束了，而且聽說那個女人是于3月29日清晨，在奈良縣五條市的吉野川河灘上被發(fā)現(xiàn)的。或許和那個案子有關(guān)。”西本道?！拔荫R上和龜井君去那所R醫(yī)院看看。”十津川道。

十津川、龜井和深田警部一起乘奈良縣警署的警車前往五條市。一看地圖，五條市位于奈良大和路的最終地帶，近處有吉野村。經(jīng)過京都、奈良、飛鳥，到吉野結(jié)束，就在大和路終點的附近。

警車剛抵R醫(yī)院，三位刑警立即去見了醫(yī)院事務局的人?？瓷先ノ迨鄽q叫齊藤的職員神情頓時放松下來，“警察先生到來我們就解脫了，這遺體該怎么處理呢？我們感到很為難?！饼R藤道。

那具遺體放置在醫(yī)院的太平間內(nèi)，年齡四十歲左右，是位眉目清秀的女人?！?月29日清晨，我們發(fā)現(xiàn)她倒在這附近吉野川的河灘上，渾身沾滿血跡，我們立即將她送來這里接受救治，幸虧傷情好轉(zhuǎn)，我們都放下心來。在即將出院時，她卻從醫(yī)院的樓頂墜樓自殺，護士說只知道她是東京人，住處和姓名都不清楚?！饼R藤道?！昂髞砭桶雅说挠浭虏炯牡搅司晱d？”十津川問?！笆堑?，東京警方不是可以查明這個女人的身份嗎？就是這樣想的，便把這本記事簿寄過去了?！饼R藤道。

接著，齊藤請大家看了女人的隨身物品，基本都是高檔名牌?！拔艺J為她是來觀光的，不過重要的手包卻沒有找到，而且也沒有發(fā)現(xiàn)能證明她身份的駕照和信用卡等?！饼R藤道?！按蟾啪砣胧裁窗缸?，這些東西被人拿走了？”龜井道。

“你說3月29日清晨，在吉野川的河灘上發(fā)現(xiàn)她時她渾身是血？”奈良縣警署深田警部問?！笆悄菢?，我們便迅速將她送到這兒的醫(yī)院接受救治?！饼R藤道?！盀槭裁串敃r沒有向警方報案呢？”深田責怪道。

“當接受救治的時候，這個女人對大夫和護士是這樣說的，千萬不能報告警察，是自己一時失誤從山崖上跌落才遭此不幸，并多次重復這些話。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可能向警方報案了，而且傷情很快有所好轉(zhuǎn)?！饼R藤道。“后來救治結(jié)束就痊愈了？”這回十津川問?！笆堑模蠓蛞舱f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墒亲蛱煲雇硭蝗粊淼綐琼?，從那里跳下自殺了?！饼R藤道。

“確定是自殺嗎？不會是被誰給推下去的？”十津川問?！斑@不會的，沒有跡象表明有人闖到樓頂。她住的是單人病房，這里的患者也沒有發(fā)生過殺人的事?！饼R藤道?！艾F(xiàn)在我倒想起護理她的護士說過的話，她說這位患者經(jīng)常流露出想去死的想法，護士沒想到她會真的自殺，對她說等出院就回東京吧。”齊藤接著道。

“發(fā)現(xiàn)她時傷情十分嚴重嗎？”深田問?！奥牼戎蔚拇蠓蛘f，是用鈍器連續(xù)擊打頭部而血流不止，但實際上傷情并不是太重。”“看來，這個女人說自己從山崖上跌落受傷是在撒謊？”“大夫也說從山崖上跌落是撒謊?？伤辉僬埱笄f不能對警方說，我們也想等她痊愈之后征求她的意見，如果有必要，再與警方談一下?！饼R藤道。

“現(xiàn)階段來說，是否與飛鳥案子有關(guān)還不清楚，首先認定這個案子是自殺?！鄙钐锞繉κ虼ǖ馈！笆前?，等把身份查清楚，可能就知道是否有關(guān)了?！笔虼ǖ馈?/p>

十津川等返回橿原警署搜查本部后，東京的西本刑警把那本有問題的記事簿送來了。十津川和龜井一起逐頁翻看記事簿，“最令人困惑的是，這本記事簿背面的內(nèi)頁寫的文字：‘我殺了這個人。該文字明顯與記事簿中的文字不同，所以說這是另外一個人寫的?！笔虼ǖ馈！澳鞘谴虻盟凉M臉鮮血的罪犯寫的吧？”龜井道。“可能是這樣，以為她必死無疑，所以在這本記事簿的后面寫道‘我殺了這個人便逃之夭夭?！笔虼ǖ溃斑€有一個問題，這本記事簿是記錄到3月24日結(jié)束的，在3月24日寫有‘喜歡A而且還寫有‘對A要追下去。東京自殺的櫻井信行和失蹤的青木真由美在京都車站租車是3月25日，就是說，在此前一天記事簿的記錄結(jié)束?！?/p>

“警部認為這本記事簿的持有者，在追趕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嗎？”“也有這種可能，現(xiàn)在只能這樣看了，因為目前這三個人的關(guān)系完全搞不清楚?！笔虼ㄖ斏鞯卮鸬馈?h4>3

4月12日，那輛令人關(guān)注的租賃車在奈良縣十津川村的溪谷被發(fā)現(xiàn)。

縣警署的深田警部與十津川、龜井二人迅速趕往現(xiàn)場。十津川村有很多溪谷，流經(jīng)谷底的河流由于最近連續(xù)下雨，水勢大漲。從深深的河底打撈汽車實在不易。打撈上來的這輛汽車無疑就是3月25日從京都車站新干線口的租車公司租出去的，車牌號也一致。十津川等人立即對汽車內(nèi)部進行全面檢查，從縣警署趕來的犯罪鑒定人員也已到達現(xiàn)場。車內(nèi)無打斗跡象。警方難以進行指紋檢測，但并不是因為沉入河底的原因。據(jù)犯罪鑒定人員說，有跡象表明是在指紋被擦拭后，汽車才被從山崖上推下去的。

“我覺得十津川先生的推理似乎是對的?！笨h警署深田道?！皺丫判泻颓嗄菊嬗擅涝陲w鳥殺害了柿崎健太郎以后，并不是返回京都再去大阪，而是繼續(xù)南下，來到此處的十津川村，從這頂上的山崖把乘坐的租賃車推了下去?！薄八坪跏沁@樣，但由此下一步做什么呢？在這里把乘坐的租賃車推了下去后，兩人是怎么離開這個十津川村的呢？”十津川納悶道。

據(jù)村公所的人說，十津川村有兩輛計程車，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好像并沒有乘坐這兩輛計程車。此處通有公共汽車，聽說如果乘坐公共汽車可以到達南面的南紀白浜，白浜機場每天都有航班飛往東京，或從南紀白浜及附近的車站乘列車去大阪和名古屋，從那里返回東京也是可能的。前往南紀白浜和田邊的公共汽車并不多，于是，奈良縣警署的刑警和十津川等人決定對那里的公共汽車一輛輛核對。

從租賃車被推下處附近的公共汽車站，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是否乘坐了公共汽車呢？十津川等人就此與公共汽車的司機核對。每天的上下車乘客不是很多，公共汽車的班次也并不頻繁，所以和每名司機核對的結(jié)果是，3月25日到4月1日期間，并沒有發(fā)現(xiàn)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兩人乘坐路經(jīng)十津川村公共汽車的行蹤，對此，十津川等人感到困惑。

十津川村被稱作日本第一大村莊。而且，村子差不多都是陡坡地，在山崖上通有公路，從十津川村步行前往南紀白浜或田邊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兩人既無跡象乘坐了十津川村的兩輛計程車，也無跡象乘坐了公共汽車。

那么如何解釋呢？“還有一輛汽車?！笨h警署的深田道?！皩Γ乙舱J為有兩輛車。”十津川也道?！拔艺J為是兩個人在飛鳥殺害了柿崎健太郎，掩埋掉之后又從什么地方搞到一輛汽車，他們分別駕駛兩輛汽車來到這個十津川村，并且把那輛租賃車推到了山崖下的河里，然后駕駛著另外一輛汽車逃往南紀?！鄙钐锏馈！澳禽v汽車也是租賃車的話，就會找到線索的，就怕駕駛的是一輛偷盜來的汽車。”十津川道?！叭绻@樣也符合情理?！鄙钐锏馈?/p>

整個案情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3月25日，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乘新干線來到京都，在京都租了汽車奔向大和路。途中，即26日，與事先接到通知的柿崎健太郎會合。駕車旅行途中，3月27日在飛鳥三人間發(fā)生沖突，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將尸體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然后二人策劃逃亡，他們在某處偷盜了一輛汽車，加上租賃車共兩輛來到了十津川村，并且在山崖上把那輛租賃車推到下面的河里，再乘那輛偷盜來的汽車繼續(xù)向南紀逃竄。他們是到了南紀白浜，還是附近的田邊不得而知，或許他們從這再往前一站乘上列車到名古屋或者相反方向的大阪，從那里逃回東京。這段案情的分析，在聯(lián)合調(diào)查會議上被大家認可。

“剩下的就只是找到青木真由美的問題了，找到她以后，根據(jù)口供此案就可真相大白?！鄙钐锞康馈Ｊ虼ㄒ操澩搜?。

4

4月15日，中年女人的身份曝光：她的名字叫三木淳子，三十九歲，住在世田谷區(qū)奧沢。因為家屬方面發(fā)出尋人啟示，所以身份明確，三木淳子有丈夫，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

她五十歲的丈夫三木滿一郎到五條警署領(lǐng)取妻子的遺體。聽說三木在大公司從事高層管理工作。十津川和龜井到場。“她的汽車找到了嗎？”三木問十津川?！疤岬狡?，你夫人是駕車出的門嗎？”十津川問?！笆堑摹?月24日晚，她說要和朋友去旅行，做了些旅行準備便開著自己的汽車出門了。”丈夫道。汽車為白色奔馳，E級。三木也把車牌號告訴了十津川。“3月24日晚出的門嗎？”十津川向三木求證道。“是的，我顧慮的是天有些晚了，說明天一大早出發(fā)不好嗎。她說，還是想今天能走出去便離開了家。她的駕駛技術(shù)沒問題，所以并沒怎么擔心?！比镜?。

十津川決意讓三木看那本記事簿?！斑@記事簿上的字是你夫人的筆跡嗎？”十津川問?！皼]錯，是我妻子的記事簿?！比菊f著，忽然沉靜下來，大概這本記事簿上寫有A男子的字樣使他不安?！皩@個叫A的人有大致估計嗎？”十津川斷然向三木問?！靶彰?、住址我無法說清楚，只知道她與一男子交往，我想大概就是這里所寫的叫作A的這個人。”三木謙恭地說?！斑@個A先生的詳細情況你了解嗎？”十津川道?！澳敲次移拮邮亲詺⒌模克淖詺⑴c這里所寫的叫作A的人有關(guān)？”三木神情陰沉地看著十津川?！澳壳罢谡{(diào)查，你夫人確實是自殺的，但是此前她遭人毆打血流不止，就在這附近發(fā)現(xiàn)的她。所以在她自殺之前發(fā)生了傷害案，恐怕對方就是記事簿里所寫的那個叫A的男子。對我們來說，無論如何也想要搞清那個叫A的男子是什么人?！薄叭鐒偛盼宜f，有關(guān)妻子所交往男子的情況我不太清楚?！比镜馈！笆裁辞闆r都可以?！笔虼ǖ馈！皽蚀_地說，那個男子比我年長，喜歡旅行，這兩點是我無意中得到的。”三木道。“比你年齡大？”“我五十歲，所以他該接近六十了吧？也許六十多歲了?！比镜馈！氨饶隳挲g大還喜歡旅行，其他還知道什么嗎？”“是啊?！比韭约铀尖猓拔易≡谑捞锕鹊膴W沢，那個男子住在離這并不很遠的地方，這個我倒知道，但具體住址就說不好了。這個A先生也是大公司的高層領(lǐng)導，這方面情況我記得妻子說過?！薄捌渌€知道些什么嗎？”“這是我的想象，我認為那個A先生的夫人已經(jīng)去世了，現(xiàn)在是一個人，所以說他和我妻子是隨時都可以見面的，這也是我的想象?！比镜馈！罢娴亩际悄愕南胂髥幔俊笔虼坎晦D(zhuǎn)睛地看著對方。“是的，是想象?！彪S即三木神情惶恐地應道?！安?，我不那么認為?！笔虼ㄕZ氣強硬地說。三木沉默了。

“你在某一時間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你夫人的婚外情，是不是請了私家偵探或其他什么人去了解婚外情對象的情況呢？所以不少情況已經(jīng)摸清了，你所說的都是想象我實在不敢茍同。都了解過了吧？這也許涉及到案情，能否跟我說實話？”十津川又道。過了片刻，三木終于開口道：“就像刑警先生所說那樣，我了解到妻子有婚外情后，便請了東京的私家偵探，調(diào)查妻子婚外情對象的情況?！薄澳敲矗橥馇閷ο蟮哪俏籄先生的姓名和住址都搞清了嗎？”“沒有，還沒有。私家偵探說正在調(diào)查，但是我剛才講的情況已經(jīng)弄清，我是用電話了解到調(diào)查經(jīng)過的?！比镜??！澳蔷桶颜{(diào)查經(jīng)過的情況都如實說說看?！笔虼ù叽俚?。

“剛才我講的情況私家偵探是用電話對我說的。他是一家大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退休以后一個人過著悠閑的生活，另外他喜歡旅行，常常和朋友結(jié)伴去旅行。所以每當妻子說她去旅行時，我就想她又去會那個相好的A先生了?！薄斑@個A先生的姓名和住址真的不清楚嗎？”“私家偵探說，很快就會搞清楚的。”

“能告訴我你請的私家偵探的名字嗎？”十津川道?！八郊覀商浇嘘P(guān)口，他在神田的事務所?！比镜馈Ｊ虼⒓唇o東京的西本打了電話：“給我核實一下那個叫關(guān)口的私家偵探。”打過電話，十津川返回后龜井問：“警部在留意這位叫三木淳子的女人嗎？是不是認為與飛鳥的兇殺案有關(guān)？”“我認為有關(guān)的可能性占百分之五十，但無關(guān)也罷，就是想了解一下真實情況?！笔虼ǖ?。

三木返回東京以后，十津川等人就回到了橿原警察署。一進門很快就接到東京的西本打來的電話?！拔胰ヒ娏四俏唤嘘P(guān)口的私家偵探。他開始只說這是業(yè)務上的秘密，不跟我說實情，被我稍加威脅后才說的?！蔽鞅镜??！澳敲锤闱迨裁戳藛?？”“發(fā)現(xiàn)很有意思的是，受三木滿一郎的委托，私家偵探關(guān)口監(jiān)視并跟蹤他夫人三木淳子，最近總算發(fā)現(xiàn)了與三木淳子交往的男子并拍下了照片。他把那些照片也讓我看了?！蔽鞅镜??！罢掌夏凶拥纳矸莞闱辶藛幔俊薄八郊覀商疥P(guān)口說，只是拍下了照片，姓名和住址還不清楚。不過，對我來說馬上就明白了，毫無疑問，照片上的男子就是日前自殺的櫻井信行?！蔽鞅镜?。手持電話的十津川神情嚴肅：“這沒搞錯嗎？搞錯可不得了??！”“絕對不會錯，無論怎么看，三木淳子的婚外情對象就是那個櫻井信行?！蔽鞅驹陔娫挼牧硪活^斬釘截鐵地說。

5

聯(lián)合搜查本部出現(xiàn)了轟動，現(xiàn)在看這個案子的脈絡清晰，幾乎不存在問題。然而就在此時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物，這個人物的名字叫三木淳子，三十九歲，已婚女子。

三木淳子是3月24日晚，駕奔馳汽車從東京出發(fā)，恐怕她是知道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二人去奈良大和路旅行而前去追趕，追趕到京都車站才在一起的。這么說，此案所牽涉的旅行者應該是四人：櫻井信行、青木真由美以及被殺害的柿崎健太郎，還有自殺的三木淳子。

四人分乘租賃車和奔馳兩輛汽車前往大和路旅行，在途中的飛鳥地區(qū)，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并掩埋在高松塚古墳的后山。

此后剩下的二女一男會怎樣呢？這成為聯(lián)合調(diào)查會議上的議題。3月29日清晨，滿是鮮血的三木淳子在五條市的吉野川的河灘被發(fā)現(xiàn)。照此看來一個新的情節(jié)構(gòu)成了，由十津川將此向縣警署本部長加以說明：“男女四人分乘兩輛車前往大和路方向旅行，3月27日打起架來，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可尸體難以處理，他便將尸體掩埋在明日香村的高松塚古墳的后山。然后櫻井信行、青木真由美和三木淳子三人駕駛兩輛車由明日香村向十津川村逃竄，當?shù)竭_十津川村時，將可能露出破綻的租賃車推入山崖下的河里沉沒，然后乘三木淳子的奔馳車逃亡。不對，這塊兒搞錯了……”十津川講到這又修正了自己的話，“因為3月29日早晨，在五條市發(fā)現(xiàn)了滿是鮮血的三木淳子。所以說，在明日香村的高松塚古墳的后山掩埋了柿崎健太郎的尸體以后，三人開始逃亡，3月28日夜，這回是在三人中間發(fā)生了沖突，三木淳子遭到櫻井信行的毆打，看到滿是鮮血的她，櫻井信行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便把她遺棄在吉野川的河灘上。接著又和青木真由美二人駕駛著兩輛車逃亡，當來到十津川村時，便把租賃車沉入了河底。然后二人駕駛著三木淳子的奔馳車穿過十津川村奔南紀方向，在南紀白浜或者附近的地方，又把奔馳車也遺棄了，然后乘飛機或者列車返回到東京，到東京是4月1日。后來櫻井信行深感自責，便在自家的院子里自殺了。青木真由美呢，在4月2日便從東京消失了，我想這就是案子的真相?！?/p>

“是兩男兩女前往大和路旅行的嗎？”本部長問。“是那樣的，”縣警部深田道，“男的都是六十五歲深明大義之人，二人也都有教養(yǎng)、有財力并通情達理。兩個女人中的一個是三十九歲的中年有夫之婦，她喜歡櫻井信行;還有一個二十五歲的女青年青木真由美，她也喜歡櫻井信行。這男女四人分乘兩輛汽車前往奈良大和路旅行，當然，四個人感情中產(chǎn)生了不和諧。”“就在這四個人中產(chǎn)生糾紛后發(fā)生了殺人案，是這樣吧？”本部長道?！拔曳治鲞^了，柿崎健太郎對此感到不高興，無論怎么說，有兩個女人愛戀著櫻井信行，所以，理所當然要發(fā)生爭吵，櫻井便把柿崎健太郎殺了。這也是不難想象的，因為兩個女人都愛戀著櫻井，是不會將他扭送到警察那里去的，而且三人合力將柿崎健太郎的尸體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然后櫻井信行和兩個女人開始逃亡。但是，這回是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三角關(guān)系了，而且分歧也出現(xiàn)了：年輕的青木真由美多虧櫻井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僅因此她就肯定十分喜歡櫻井;那位三木淳子是位有夫之婦卻愛戀著櫻井。當然兩個女人間就會發(fā)生爭吵，不管怎么說，櫻井肯定是偏袒年輕的青木真由美，這樣一來，三木淳子就發(fā)起脾氣。無奈之際，3月28日夜，櫻井狠狠打了三木淳子一頓，看到滿是鮮血的三木淳子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二人就把她遺棄在五條市的吉野川的河灘上后逃跑了。此時的青木真由美仍愛戀著櫻井信行，所以她是不會把他送交警察的。那兩人分乘兩輛汽車進入了十津川村，處理掉了租賃車之后，便開著三木淳子的奔馳車逃跑了。這無疑就是整個案子的真相?！鄙钐锍錆M自信地說。

“十津川警部是如何分析的？”本部長向十津川問?！拔乙操澩钐锞康囊庖?，男女各二人一起分乘兩輛汽車前往奈良縣的大和路旅行，這一點我認為沒有問題。這四個人中的柿崎健太郎是從第二天的26日起加入進來的。有兩個女人愛戀著櫻井信行，所以這對柿崎來說恐怕是一次不愉快的旅行，于是便產(chǎn)生沖突而發(fā)展成了兇殺案。不難理解，其結(jié)果是嫌犯櫻井信行返回東京后，由于心生自責而自殺?！笔虼ǖ?。

“知道三木淳子的自殺是什么原因嗎？”本部長問。“這在我看來已很清楚，三木淳子是真心愛戀櫻井信行的，可櫻井信行卻偏袒年輕的青木真由美，造成三木淳子瀕于死亡。即使傷愈，三木淳子對于櫻井如此愛戀著青木真由美，內(nèi)心恐怕已經(jīng)產(chǎn)生絕望，所以她發(fā)瘋似的從醫(yī)院的房頂上跳下自殺身亡，這種心情我覺得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她知道此前櫻井信行在東京自殺的消息，可能她就不會自殺，正因為她不知道，才一味深信自己是被拋棄的而去自殺?！笔虼ǖ馈！澳敲凑f，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了？嫌犯櫻井信行已經(jīng)自殺，唯一還活著的青木真由美消失后會逃到某處，所以，如果能找到青木真由美，根據(jù)她的供詞，就可查明櫻井信行犯罪情況，從而整個案子就可以告破了，是這樣吧？”本部長道。“是這樣的，總之能找到青木真由美此案就終結(jié)了?！鄙钐锞康?。

這個關(guān)鍵的青木真由美會逃到什么地方呢？警視廳和奈良縣刑警全力追查其去向，青木真由美的面部照片復印了多張并發(fā)給各縣的警署請求配合行動。

但是，始終不見其蹤影，找不到她就無法掌握唯一的證人，破案便沒有著落。十津川和龜井也返回東京，在搜查本部專心追查青木真由美的行蹤?！斑@些地方怎么找都找不到，是不是從日本逃逸了呢？”龜井對十津川道。

確實，二十五歲，年輕獨身一人，逃往海外這點也要充分考慮到，應調(diào)查她是否持有護照。

經(jīng)查，在去年的十月她拿到了護照。據(jù)護照發(fā)放部門介紹說，當時她和一位五六十歲的男人一起來申請的護照。多半那個男人就是櫻井信行。是不是她想和櫻井信行一起到國外去旅行而申請的護照呢？從這一點來看，完全可以想象她已經(jīng)逃往國外。

于是，十津川通過有關(guān)部門去調(diào)查，4月2日以后是否有以青木真由美名字前往海外的人?？?月2日以后以青木真由美的名字前往國外的女性一個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仍在日本，可為什么不見蹤影呢？十津川對此疑惑不解。一般來說，家屬窩藏的情況比較多，可青木真由美的家五年前失火，她的家人全部遇難。另外就是朋友關(guān)系，但青木真由美的朋友很少，寥寥的朋友一一核實后，無人知道她的去向。

搜查本部中逐漸彌漫起焦躁的氣氛。某種意義上講，此案已經(jīng)告破，可這個至關(guān)重要的青木真由美如果找不到，任何時候也無法結(jié)案。

已接近4月末，青木真由美仍杳無音信。“難道她已經(jīng)死了不成？”西本刑警道?！澳闶钦f自殺還找不到尸體，是這樣吧？”十津川道?！氨热缯f，她若是進了青木原樹海，死了尸體是找不到的?！蔽鞅镜??！翱蔀槭裁辞嗄菊嬗擅酪詺⒛兀磕信娜顺藘奢v車去奈良大和路旅行，而且有一個人被殺，但是殺人的不是青木真由美而是櫻井信行，所以青木真由美沒有理由自殺。”“她的確不是罪犯，但她愛戀著櫻井信行，自從見到他后，青木真由美甚至說有了生存意義，櫻井死了她是不是感到絕望了呢？我認為這要充分予以考慮。”西本道。

確實，西本說的有一定道理。不過，就算青木真由美自殺了，可至今卻找不到她的尸體，這一點讓十津川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章 再取證之路

1

黃金周過后的5月8日，東京搜查本部收到一封信，信是寫給警視廳搜查一課的，一課課長本多將信轉(zhuǎn)給了搜查本部，所以信已開封，信封上有本多寫給十津川的留言：“此信轉(zhuǎn)去，請你一閱為好?！毙艃?nèi)容如下：

“搜查一課課長先生：媒體所報道的神話之鄉(xiāng)的兇殺案是錯誤的，真實情況并不是那樣嘩然，而是更美好、更純潔的旅行。那是存在某種理由必須要殺人，但和報道的完全不一樣，而且櫻井信行先生并沒有殺人。希望能以一種坦然的心態(tài)去看待這個案子?！毙派纤鰞H此而已。無寄信人名字，郵戳是奈良中央郵局。

十津川對此筆跡有印象，與三木淳子的記事簿最后一頁上“我殺了她”的一行筆跡很相似。而且，這與青木真由美的筆跡也十分相似。“大概這是目前去向不明的青木真由美傳遞的信息吧。”十津川道?！暗?，她想用這封信表達什么還不清楚，她批評了新聞媒體的報道，說案子是更美好、純潔的。一男二女攪和在一塊兒導致的兇殺案，這不是什么美好純潔的事情吧？”龜井面露慍色道?！扒嗄菊嬗擅罏槭裁词碌饺缃襁€寄這樣的信呢？”“因為她想把自己的所為合法化，她自己與櫻井信行的關(guān)系是美好的、純潔的，她不就是想說明這個嗎？可實際上并不是那樣，不管怎么說，與六十五歲的男人、還有三十九歲的女人有牽扯，這不形成了三角關(guān)系、四角關(guān)系了嗎？她不愿意這樣去看，所以就寄來了這樣一封信?！饼斁畧猿种鲝?。

“是啊，龜井君，我們二人去神話之鄉(xiāng)旅行一下怎樣？”十津川思忖片刻道。“旅行干什么呢？”“青木真由美和櫻井信行，另外加進來的柿崎健太郎和三木淳子男女四人不是一起旅行的嗎？我們來一個和她們相同方式的旅行怎樣？這不就可以搞清這封信的真?zhèn)瘟藛?？”十津川道?！翱稍谀瘟及l(fā)現(xiàn)柿崎健太郎尸體時，咱們已經(jīng)去過了啊?！饼斁??！澳侵皇前盖檎{(diào)查時去的，并不是去旅行，所以這次不是工作是去旅行?！笔虼ǖ馈！安皇侨フ{(diào)查案子而是去旅行嗎？”“是的，青木真由美也好，櫻井信行也好，他們二人從東京起程前往京都時，按理說萬萬想不到會出事，這應當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我想我們也和他們一樣，去體會一下這次旅行吧?！薄斑@能起到什么作用嗎？”龜井問?！扒嗄菊嬗擅赖男爬锊皇且矊懼鴨?？要以坦然的心態(tài)去看待這個案子。的確如同龜井君所言，她可能是在粉飾自己的行為，但至少來說，她與櫻井信行從東京起程時，理所當然認為這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所以，我們也以這種心態(tài)去旅行不好嗎？也許這是破解此案的關(guān)鍵呢?！笔虼ǖ馈?h4>2

5月9日，十津川和龜井乘坐新干線前往京都，抵達京都車站時已過中午時分。然后，他們來到3月25日青木真由美和櫻井信行租車的公司。

兩人租賃了相同的白色皇冠。

龜井首先坐到駕駛席上，十津川在副駕駛席翻看事先準備的那本《京都奈良？大和路之旅》圖書，里面附有所說神話之鄉(xiāng)的地圖?！扒嗄菊嬗擅篮蜋丫判性?月25日的午后租賃汽車時，該營業(yè)所的人也稱只有兩人，所以其他兩人還沒有加入進來?！笔虼ㄕ归_地圖道?！笆前?，柿崎健太郎晚一天從東京出發(fā)，所以他和二人會合，我認為再快也是第二天的3月26日。那么三木淳子呢？她駕駛自己的奔馳車，提前一天也就是3月24日的晚上從東京動身，現(xiàn)在還不清楚她與這些人是在什么時候會合的，正如警部所說，3月25日下午，青木真由美和櫻井信行租賃汽車的時候，三木淳子還沒有加入進來呢?！薄澳敲?，我們二人也從京都起程吧？”十津川道。

二人乘租賃汽車沿國道24號線緩緩南下，前往奈良。十津川打開副駕駛席的窗戶，初夏的清風吹入，沁人心脾。大概3月25日那時還是春寒料峭，但櫻花已經(jīng)綻放。對青木真由美與櫻井信行來說，應該是一次興致勃勃而令人愉快的駕車之旅。

汽車在路上跑了四十分鐘，“在這兒稍休息一下吧？”忽然，十津川道。龜井將汽車停下來道：“到奈良還挺遠呢?！薄斑@我知道，還是休息一下吧。”十津川不改初衷道。

靠著路邊把汽車停下后，二人走進附近的咖啡店，看了下地圖，這里涂著黑色。十津川要了咖啡后道：“這個案子還是有不清楚的地方?！薄熬烤故裁吹胤讲磺宄俊薄按税傅闹魅斯艺J為是兩個人，即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關(guān)于這兩個人先分析一下。”十津川道?！斑@兩個人的情況已經(jīng)很清楚，櫻井六十五歲，退休后一個人生活，他的夫人五年前因病去世，也就是說，他過著孤家寡人的生活，他的愛好是旅行及業(yè)余考古學還有歷史研究。另一方的青木真由美才二十五歲，年紀輕輕，但她絕非度過了幸福的二十五年，信上已經(jīng)表明自從遇到櫻井信行之后，她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饼斁馈?/p>

“在已經(jīng)六十五歲，過著孤家寡人生活的櫻井看來，他被二十五歲年輕的青木真由美所愛戀著，她既年輕又漂亮，櫻井感到相當幸福。而青木真由美呢，就如同龜井君所言，多虧了櫻井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二人除了年齡差得太多，可以說是十分相愛的。這兩個人，且僅有兩個人的旅行成行了，而且旅行目的地是途經(jīng)浪漫的京都、奈良，前往吉野大和路的路線，又是櫻花綻放的季節(jié)。正要感受二人世界如此愉快的旅行時，他們二人果真需要邀請柿崎健太郎和三木淳子嗎？對我來說，這是第一大疑點。”十津川道。

“我也很難想象他們二人再邀別人。三木淳子大概是無意之中喜歡上了櫻井信行，知道櫻井去旅行的消息后就追來了?！饼斁??！澳敲矗疗榻√捎衷撟骱谓忉屇?？”“柿崎健太郎有一封給櫻井信行的信，讀后就會明白的。我認為對于時常去旅行的同伴，是很想一塊兒去旅行的，因此，他晚走了一天，前去追趕在奈良大和路旅行的櫻井?！薄爱敃r，柿崎健太郎知道櫻井和青木真由美在一塊兒嗎？”“我想大概他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恐怕會回避二人，哪能還和他們一塊兒去旅行呢？所以，他認為是櫻井一個人去奈良大和路旅行，于是，自己也想和他前往，便一路趕了過來，趕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青木真由美也在那兒，他能不感到吃驚嗎？”龜井道。

十津川翻開自己的記事簿道：“這里記有四個人的活動日程。3月25日，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到達京都，在站前租賃了汽車。3月27日晚八時至十時期間，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并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兩天后的3月29日清晨，在十津川村的入口處，也就是五條市的吉野川的河灘上，發(fā)現(xiàn)了滿是鮮血倒在地上的三木淳子，現(xiàn)在還不知道三木淳子和柿崎健太郎是什么時候與他們二人會合的。3月27日柿崎被殺害，應該說此時他已經(jīng)與二人會合了。還有3月29日清晨，發(fā)現(xiàn)了滿是鮮血倒地的三木淳子，也可以說，此時她也已經(jīng)與二人會合了。但四人是什么時候會合的，這一點仍搞不清楚?！薄澳敲淳鸵粋€人一個人去分析吧?！饼斁馈?/p>

“柿崎健太郎是3月27日晚上被殺害的，我不認為他與櫻井他們會合之后立即就遭到殺害，所以至少說3月27日的整個上午，或者此前一天的3月26日他與他們二人就會合了吧？三木淳子方面，她比櫻井和青木真由美提前一天，是3月24日晚離開東京的，如此看來，至少她應該是在3月25日的上午進入了京都，此后她駕著奔馳車前往奈良的。這么說，她是不是在26日那天或者是27日上午趕了上來，與他們會合的呢？”“柿崎健太郎這個人，龜井君是怎么看的，你認為他是什么樣的人？”十津川問。

“六十五歲，柿崎食品的社長，而且有家庭也很有教養(yǎng)，他還是個喜歡旅行的人?！饼斁馈！澳敲?，六十五歲的人就要有相應的判斷能力，龜井君認識到這點了嗎？”“是啊，否則就干不了一個公司的社長吧，而且愛好旅行，這的確是既健康又有益的活動?！薄暗?，這樣去分析，不是有些蹊蹺嗎？”十津川道?！笆裁吹胤讲粚︻^？”“柿崎已是六十五歲的年齡，是個很有實力的公司的社長，也有家庭，這樣一位具有很強判斷能力的人，如果知道櫻井領(lǐng)著一個女人去旅行是不會趕來的。所以，柿崎以為是櫻井一個人前往奈良大和路的旅行，正是基于這樣一種想法便追了過去，但追上來后一看櫻井還領(lǐng)著一位年輕的女人。此時，一位有判斷能力也有社會地位的六十五歲的男子到底會怎么做呢？若是我肯定要回避的，婉轉(zhuǎn)地選擇別的旅行目的地，或者即使想去相同的奈良大和路旅行也得推遲一兩天的。如果是龜井君也會這么做吧？”“是的，我也會那么去做的。但是他卻一塊兒去旅行了，而且在27日晚被殺害了。被殺害這是事實，接著，櫻井信行也在返回東京后，留有‘殺了人的遺書就自殺身亡了。因此，從柿崎健太郎與二人結(jié)伴旅行這點看，我認為首先是不會錯的?！?/p>

“那就是說，櫻井邀請了柿崎：您特意趕來的，我們一起去大和路旅行吧。是以這種口吻邀的他？”十津川若有所思道。“即使這種情況下，我認為一般來說也是要回避的。從結(jié)伴而行這點來看是櫻井邀的他，正因如此，柿崎才和他們一同前往的。后來他們之間產(chǎn)生矛盾，導致吵架而發(fā)生命案。”龜井道。“那么，三木淳子是什么情況呢？她駕駛著愛車奔馳由東京前來追趕櫻井信行，或者是先期抵達，我認為這點沒有問題。那么，可以這樣分析，她是強行要和二人結(jié)伴而行的吧？”“因為她是乘車追來的，即便青木真由美要回避她，她不也是跟來了嗎？”龜井道。

“龜井君，按你分析柿崎和三木淳子等人加在一起共計四人，他們某一時間內(nèi)是一起旅行的嗎？”十津川問。“我是這樣看的。正因如此，柿崎健太郎不也是沒有回避嗎？由于自己的加入，形成兩男兩女，他也許認為這是很平衡的搭配。而且，和櫻井同乘青木真由美駕駛的租賃車不太方便，便坐上了三木淳子的奔馳車。所以，我認為他們是四個人分乘兩輛車在某個時間內(nèi)一起旅行的。而且在27日四人到達飛鳥，在那里不知道因什么事情吵起架來，后來櫻井信行不是將柿崎健太郎殺害了嗎？”龜井道。

3

十津川和龜井重新回到車里，動身前往奈良，車速雖不快，午后還是進入了奈良市內(nèi)。

“在3月25日的午后，可以說櫻井和青木真由美也是駕車來到奈良的，到奈良之后兩人干了什么呢？”十津川道。二人將汽車停在了奈良公園前面，黃金周休假已經(jīng)結(jié)束，但仍有幾輛旅游觀光大客車停放在停車場。

“瞧，鹿！”忽然，十津川喊道?？瓷先ヂ挂呀?jīng)十分習慣了，見汽車來了并不逃跑，相反卻湊到車邊，它們從游客那里常常得到叫作鹿餅的食物。“說起來，我在東京干上刑警這行以后，就再也沒有來過奈良，京都倒是經(jīng)常去?！饼斁?。“我也是在大學時和朋友來過一次，新干線總是不停車，所以來趟奈良不是很容易?！笔虼ㄒ驳??！爸档每吹牡胤接泻枚嗄?，可以到奈良公園看鹿，也可以到東大寺去看大佛，或者還可以去春日大社。”龜井道?！?月25日，他們兩人到這里應該去看的地方有好多，很是興致勃勃吧？”十津川也道。“所以我們先去看大佛吧？我曾經(jīng)在照片上見過，但大佛的實物一次也沒見過?！饼斁?。

二人將汽車停到東大寺的停車場，下車后便進入院內(nèi)。一群小學生喧鬧著走進大佛殿，十津川和龜井也隨后進到里面。

微暗的大佛殿內(nèi)，巨大的青銅大佛俯視著十津川等人。十津川仰望著大佛道：“這么大呀！”“我是頭一次見到，這也太大了，了不得！”龜井吃驚道。大佛的旁邊有一個貫通著孔洞的大柱子，旁邊寫著“孔洞與大佛的鼻孔尺寸相同，誰能穿過去幸運就會降臨”。就目前二人的體形上看，似乎都無法穿過，只好作罷，小學生們倒是嚷嚷著一個接一個穿過那個孔洞玩樂著。

二人在大佛殿里待了三十分鐘左右，然后回到了停車場，汽車的數(shù)量比剛才有所增加。十津川環(huán)顧了一下停車場道：“可能四個人是在這地方會合的。櫻井和青木真由美他們并不知道柿崎和三木淳子一路追趕而來，二人四處游覽奈良的名勝感到很開心。由于汽車停放在停車場，返回這里時是不是見到了三木淳子或者是柿崎健太郎了呢？”“確實有這種可能，二人是在駕車游覽奈良期間碰到他們的。柿崎健太郎是晚一天離開東京的，我認為3月25日碰到的不是他，若說碰到也應該是三木淳子?！饼斁??！笆前?，三木淳子愛戀著櫻井信行，所以到奈良以后大概會竭力去找他，有很大可能3月25日三木淳子找到了櫻井信行。”十津川道。“那么說，假定3月25日午后，三木淳子在奈良找到二人，這樣一來，三人首先從奈良乘兩輛車前往大和路。”龜井道。“如你所說，3月25日午后，三木淳子一路追趕而來，或者是先期到達，在奈良找到了二人。知道櫻井和青木真由美在一起三木淳子也沒有放棄，盡管討厭他們二人在一起，她還是駕駛自己的汽車，一路來追趕他們二人的租賃車?！笔虼ǖ馈！笆侨顷P(guān)系的旅行？”龜井苦笑道?！八哉f，他們可能沒有住旅館?！笔虼ǖ馈?/p>

目前來說，還不清楚櫻井信行是如何看待三木淳子的。不過，三木淳子是有夫之婦，另一方面，可能她極為喜歡櫻井，而櫻井已經(jīng)有了青木真由美這樣一位年輕的女子了，當然對三木淳子要敬而遠之。如果住在旅館或賓館，這樣一種關(guān)系很有可能要出現(xiàn)麻煩，如此去考慮，櫻井就沒有選擇住在旅館或賓館，大概就在他們的租賃車里過的夜吧。櫻井他想只要不惹麻煩就好，青木真由美也可能是這樣想的。三木淳子呢，決不會強行進到那輛車中，無奈，可能同樣在自己的車中過的夜。

4

十津川他們在奈良也沒有住旅館或賓館，而是在車中過的夜。

還無法搞清3月26日櫻井他們是如何行動的。但在27日晚上，柿崎健太郎被殺害，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所以至少在3月27日，四人已經(jīng)到了飛鳥，十津川這樣分析?？傊€是先在奈良吃完早飯再動身。

時下，飛鳥正是旅行觀光旺季，從奈良至飛鳥這一段，有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唐招提寺以及法隆寺也都在其中。3月26日，從奈良動身的櫻井等人是直奔飛鳥方向，還是悠閑地游覽唐招提寺及法隆寺之后再到的飛鳥呢？這都不得而知，不過，至少在27日，他們理當進入飛鳥。想到這兒，十津川和龜井決定離開奈良徑直前往飛鳥。上午，二人來到了近鐵、橿原神宮前的車站附近，在這里提前吃了午飯。飛鳥也與奈良一樣有很多名勝值得游覽，他們是怎樣去游覽這些地方的呢？另外，到達飛鳥之后，柿崎健太郎追上來與之同行了嗎？如果櫻井他們26日進入飛鳥，也許那一天里就和柿崎健太郎在一塊兒了，或許27日他們會合在一塊兒的。不過，至少來說27日晚上他們中間出現(xiàn)了麻煩，櫻井殺害了柿崎健太郎，并將其尸體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

初夏的飛鳥是花的季節(jié)。汽車疾馳，道路兩旁的鮮花競相綻放。游覽了被稱作圣德太子誕生地的飛鳥寺之后，沿著飛鳥川繼續(xù)前行，展現(xiàn)在眼前的是開闊的梯田，那里的油菜花、郁金香爭妍斗艷。飛鳥的古墓聞名，也是鮮花盛開的地方。

二人在高松塚古墳的附近把汽車停了下來，得從這里走到古墳，二人下車后朝上一次調(diào)查時來過的古墳方向走去?！巴职?！”十津川道?！笆疗榻√珊螘r何地與他們會合的還搞不清楚，不過至少男女各二人分乘兩輛汽車沿大和路奔來，而且三角關(guān)系中又加進了一個男人，弄不好就出現(xiàn)了四角關(guān)系，這是孕育著危機的四人旅行。”十津川道?！澳蔷驮陲w鳥爆發(fā)，一個人被殺害了，這就是現(xiàn)實?！饼斁??！安磺宄蓚€女人是怎么想的，不過她們不反對尸體的處理。若是反對，紛爭會不斷進行下去的。所以至少三木淳子那里可能會默認櫻井把柿崎健太郎的尸體埋到這高松塚古墳的后山。”十津川道。“到了29日，這起兇殺案紛爭的焦點該沖著三木淳子來了吧？”龜井止步道?！拔艺J為有各種情況，關(guān)于殺人一事三木淳子也許會說些什么。三木淳子三十九歲，而且還有家庭，也是大公司高層的夫人，可能她勸說櫻井去自首吧，或者相反也許威脅櫻井，‘這件事我不對外張揚但你要和我相處下去，她可能以此來要挾櫻井。于是櫻井為了滅口，欲殺害之而將其毆打。她滿是鮮血地倒在吉野川的河灘上，二人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便倉惶逃逸。他們分別開著三木淳子的奔馳車和那輛租賃車，到了十津川村以后，把那輛租賃車推入了谷底，便開著奔馳車跑掉了。”十津川道?！翱v觀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恐怕確如警部所言?！饼斁??！暗杂胁粚︻^的地方。”十津川道。“警部認為不對頭的地方在哪？”“柿崎健太郎被殺害這件事上?！笔虼ǖ??！澳信娜嗣銖娫谝粔K兒旅行，感情上有間隙就會導致行兇作案？”龜井道。“我說過多次，櫻井也好，柿崎也好，都已六十五歲，是有極強分辨力的男人。柿崎是公司的社長也有家庭，櫻井雖然已退休但有教養(yǎng)，而且六十五歲以后還有一位像青木真由美這樣既年輕又漂亮的戀人，對目前的生活他應該非常滿意?？蔀槭裁丛谝粔K兒僅一兩天時間，就大開殺戒了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十津川道。

“是不是因為和女人有瓜葛？”龜井道。“要說女人指的是青木真由美還是三木淳子呢？”“我分析首先應該是青木真由美。柿崎健太郎，六十五歲，是一位公司的社長也有妻子，我想他不會陷入這種怪異的行為中。盡管如此，他也是一個男人，看到青木真由美這樣一位二十五歲的女子與自己相同年齡六十五歲的櫻井纏綿在一塊兒，柿崎能不嫉妒嗎？‘櫻井你已經(jīng)退休了，現(xiàn)在沒有工作，可為什么還博得二十五歲的年輕女子的歡心呢？自己同樣是六十五歲還是公司的社長，所以醋意大發(fā)。于是可以想象柿崎和櫻井的關(guān)系開始出現(xiàn)不和諧，也許是柿崎先動手，這樣一來櫻井十分惱火，猛擊柿崎的頭部，而且用繩子勒住了他的脖子最后致死，我認為可以這樣分析?！饼斁?。“難道是圍繞年輕女人的嫉妒？”“即便是上歲數(shù)了但還是男人。別說男人，女人也是一樣的，都會春情萌動呀?！饼斁靡庋笱蟮馈！半m說如此，還是有蹊蹺的地方。”十津川道。“什么地方？”龜井問。

“是啊，3月27日晚八時至十時期間，柿崎健太郎被殺害，這點司法解剖結(jié)果是明確的，然后他被埋在了這高松塚古墳的后山，掩埋時間大概也是3月28日晚上，因為此事是不會在天明后去干的。這樣一來，就剩下櫻井信行、青木真由美還有三木淳子三人了?！薄笆悄菢印！薄叭缓螅?月29日清晨，在五條市的吉野川河灘上發(fā)現(xiàn)了滿是鮮血的三木淳子。3月28日至29日共有兩天，這段時間三人干了什么呢？”十津川道。“不是去旅行嗎？”龜井道。

十津川展開地圖：“是啊，從這高松塚古墳到五條市驅(qū)車一直走的話，最多也就兩個小時的路，可卻花了兩天時間，準確地說，整整一天零幾個小時?！薄叭耸遣皇怯崎e地游覽了飛鳥各處，再去吉野山賞櫻花，然后才來到了五條市的呢？”龜井道?！斑@也很怪，27日晚上櫻井信行殺害了一名男子將其埋在了古墳的后山，必須認識到這些場面青木真由美和三木淳子都看到了，隨后三人還悠閑地游覽了飛鳥，去吉野山賞櫻花，接著又來到了五條市？這兩天時間夠輕松的了，世界上能有這樣鎮(zhèn)定自若的人嗎？”十津川道。

“的確是這樣，不過考慮到要趕時間，3月27日晚上殺掉了柿崎健太郎之后，一直到3月29日清晨，按理三人是在什么地方，如警部所言，駕車一直往前走用不上兩個小時就可以了，卻整整用了至少一整天時間，所以這期間肯定在什么地方游覽。值得游覽的地方在大和路有好多，可以到飛鳥去看看，還可以到吉野山去轉(zhuǎn)轉(zhuǎn)，然后，就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氐诌_五條了。”“但是，可能嘮叨多次，櫻井在27日晚上殺害了這名男子，也并不是以前就有仇，是感情交流不睦突然發(fā)生的兇殺。因此，我認為他的內(nèi)心世界是相當忐忑不安的。目擊現(xiàn)場的無論是青木真由美還是三木淳子，我想她們也是一樣。這么一個情況下的三人，為什么還能悠閑地去游覽飛鳥的名勝古跡，還能去吉野山賞櫻花呢？這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的?！笔虼ǖ?。

“那么，警部是如何分析的呢？”龜井反問?！笆紫仍?月27日晚上，櫻井殺害了結(jié)伴而行的柿崎健太郎，把尸體掩埋在這高松塚古墳的后山。這樣來分析櫻井的心情，我想他不可能鎮(zhèn)定自若。青木真由美也是無法靜下心來，她愛著櫻井，這件事她不打算向警察報告，或者說，自己下一步要護著櫻井，她可能是這樣一種心情。問題是三木淳子那里，她是一位三十九歲的有夫之婦，盡管迷戀櫻井信行，但看到他殺了人，肯定會受到很大刺激的。”十津川道。“是啊，會受到相當大刺激的，但眼前這起兇殺案還不能向外張揚，所以三木淳子是不會對警察說的，青木真由美當然也是如此。”龜井道。“不過，無論櫻井還是青木真由美以及三木淳子，我確信他們的心思不會放在悠閑地去看名勝古跡上，如果這種情況下，他們再去逛飛鳥或者到吉野山賞櫻，那就不是正常人了?！笔虼ǖ?。

“這樣的話，從3月27日晚上到3月29日早晨，有整整一天時間，那么這期間三人干了什么呢？驅(qū)車一直前行頂多兩個小時就能到達?！薄按蟾?月27日晚上，在某一靜謐無人之地，三人把兩輛汽車停了下來。三人可能都是在那兒木然不動，猶豫是否向警方自首，尤其是兇犯櫻井信行肯定想是否應去自首。恐怕那個夜晚他們無法入睡，直至3月28日早晨，這段時間的情況大體是可以想象的?！薄笆w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通?？磥砭筒荒茉谀歉浇耍?，三人一到了早上就離開了飛鳥?！饼斁?。“可后來一直往前走很快就到達五條了，還有整整一天空閑呢?！笔虼ǖ?。

“那我們到吉野去吧?！薄叭タ醇暗臋鸦?？”“很顯然已經(jīng)沒有那種心情，光有坐立不安了。要設(shè)法離開掩埋尸體的飛鳥這個地方，有了這種念頭之后他們便離開飛鳥，去了吉野。此前，他們本想到奈良大和路做一次愉快的旅行，殺了人之后即使情緒很不好，但是還要按以前擬定的計劃前往吉野，我認為他們充分想到這一點，所以比起去其他地方自然要去吉野了?！饼斁??！澳敲催@三個人在吉野干什么了呢？”“正如警部所言，因為剛殺完人，到吉野后我認為他們再也不會有賞櫻花那種心情了，所以，他們要把汽車停在吉野的某一僻靜場所，在那不是可以安下心來嗎？”龜井道?！熬褪钦f，在兩輛汽車里面男女三人呆呆陷入沉思之中？”“是的，大概櫻井已無去自首的心情，但心存自責之念。青木真由美則鎮(zhèn)定自若。那個三木淳子心煩意亂，‘就這么默默消磨時間，還是去報告警察呢？她正為此感到苦惱?！饼斁?。“就是說三人有三種心態(tài)。3月28日入夜，三人中感情出現(xiàn)了危機?！?/p>

“可能當時三木淳子規(guī)勸櫻井信行去自首，或者三木淳子以殺人之事脅迫櫻井，要他和青木真由美分手，于是櫻井信行或青木真由美惱羞成怒毆打了三木淳子，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就慌忙把她扔在五條市內(nèi)吉野川的河灘上，然后駕著兩輛汽車逃走。我是這樣分析的。”“為什么二人駕著兩輛汽車逃走呢？一輛汽車不是完全夠用了嗎？”“但如把三木淳子的奔馳車留在現(xiàn)場，很快就會暴露三木淳子的身份，當然警察勢必懷疑櫻井。基于這種考慮，二人不就駕著兩輛汽車逃跑了嗎？而到了十津川村以后，就把那輛租賃車推下了谷底，然后駕著三木淳子的奔馳車逃逸。”龜井道。

的確，如此分析可以理出頭緒并做出解釋。但盡管如此，對十津川來說還是存在悖于常理的地方。兩個女人、兩個六十五歲的老人，總共四人的旅行，感情因此產(chǎn)生危機，櫻井就把柿崎健太郎給殺了，只能這樣去分析。難道就那么簡單地把人給殺了嗎？而且櫻井都六十五歲了，既有分辨能力又有教養(yǎng)，過去也常和柿崎健太郎去某地旅行，是彼此相知的朋友，他是不是對柿崎健太郎持有別的什么忌恨呢？這樣一位同伴簡單地就把他殺了，然后又把他埋到古墳的后山，若無其事地與女人一同返回了東京？十津川將此想法吐露出來后，龜井這樣道：“的確，存在悖于常理之處，但是，櫻井信行返回東京以后，留下遺書隨后自殺。在那封遺書中寫有因自己殺了人而自殺。那封遺書是真的，可為什么那樣簡單地就把人殺了呢？這的確是留下的疑問，但殺人一事確鑿無疑。”

5

抱著疑問，十津川和龜井二人駕駛租賃車從飛鳥前往五條。

五條也是前往十津川村的入口，城中流淌著吉野川。二人站在吉野川的河灘上，這是3月29日清晨發(fā)現(xiàn)滿是鮮血的三木淳子的地方。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以及三木淳子三人乘兩輛汽車由飛鳥來到這里，后來在這里發(fā)生了爭吵?？赡苋敬咀觿駲丫プ允?，而青木真由美反對這樣做，或許厲聲頂撞了她。這樣一來，三木淳子也感情用事起來，這回可能她向櫻井和真由美二人發(fā)起了責難，櫻井怒不可遏，是否用沙灘上的石頭或其他什么東西毆打三木淳子？三木淳子滿是鮮血地倒在了沙灘上，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二人見狀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就慌忙鉆進兩輛車內(nèi)，從五條向十津川村方向逃去。

如此分析，可以認為最合情理。不過，三木淳子沒有死，被發(fā)現(xiàn)時她滿是鮮血地倒在地上，被送進了附近的醫(yī)院。但傷愈即將出院之前她卻自殺了，沒有留下遺書，所以無自殺確鑿證據(jù)。

“最初這個案子就很怪，到最后也很怪?！笔虼ǖ?。“是說三木淳子的自殺奇怪嗎？”龜井問。“確實，你在此前這樣說過，三木淳子喜歡櫻井信行，但了解到櫻井的性情完全不適合自己后絕望而死;或住院期間聽說櫻井信行在東京自己家里自殺的消息后產(chǎn)生絕望而死?！薄按_實是這樣，現(xiàn)在我仍這樣看?！饼斁??！安贿^，三木淳子不是加害者，是受害者，她才三十九歲，還有家庭。雖然如此，可就為自己所喜歡的櫻井自殺而自己也去死嗎？或者只是了解到櫻井的性情與自己不符就自殺了嗎？而且，她自殺之前既無遺書也沒給家里打電話，這些對我來說都無法理解?！笔虼ǖ馈?/p>

“看來，警部認為三木淳子也是被誰殺害的嗎？”龜井道?！安?，還沒到那一步，但我認為這種可能性非常大?！薄澳敲?，到底是誰殺了她呢？我認為打得她滿是鮮血的是櫻井信行，可那個櫻井已經(jīng)自殺了呀?！饼斁??！安贿^，還有另外一個人?！笔虼ǖ馈！澳请y道是青木真由美？”“對，在這個案子中活下來的，僅有個青木真由美了?！笔虼冻錾铄涞哪抗?。

第五章 疑團碰壁

1

十津川再次看了被認為是青木真由美所寫的信。已經(jīng)失蹤的真由美為什么還給警視廳寄這封信呢？

信中寫道：“櫻井信行先生沒有殺人?！比绻@封信是真的話，櫻井信行就沒有殺害柿崎健太郎。但是，櫻井本人留有遺書聲稱自己殺了人。那么，青木真由美這封信又該怎樣去理解好呢？

“對我來說，這是無法理解的事情。”十津川對龜井道?！笆沁@封遺書嗎？還是別的什么呢？”“這次旅行是男二人、女二人在一起，有兩輛汽車。四個人的關(guān)系不管如何，兩個男人再加上兩個女人并且有兩輛汽車，怎么會發(fā)生兇殺案呢？并連續(xù)發(fā)生兩起案子?！薄暗拇_，男女各二人的組合也許很難發(fā)生兇殺案，但現(xiàn)實就是發(fā)生了兇殺案。一個人確定無疑被殺害，還有一個女性發(fā)現(xiàn)時是重傷被送往醫(yī)院。而且，還有被看作是殺人嫌犯櫻井信行的遺書?！饼斁馈！按_實是這樣，總之兩個男人都是六十五歲，都有很強的分辨能力，而且是不到一星期的旅行，可為什么發(fā)展到出現(xiàn)兇殺案的地步？這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笔虼ǖ?。

“如果存在導火索的話，那會不會是三木淳子呢？”“龜井君，為什么認為她是導火索呢？”“被殺害的柿崎健太郎六十五歲，是位有很強分辨能力的公司社長，而且在參加旅行時，我想他與青木真由美和三木淳子還不認識，所以我不認為柿崎健太郎是導火索。青木真由美與櫻井信行年齡相差較大，她很尊重櫻井信行，這種關(guān)系中似乎不會發(fā)生兇殺之類的事。只有一個人，就是三木淳子屬另類，她是一個中年女性，她要和櫻井信行去旅行甚至損害了自己的家庭，所以要說殺人的導火索只能認為是她了。”龜井道?！澳俏覀冊偃フ{(diào)查一下三木淳子的情況吧。”十津川道，并催促龜井。

為與三木淳子的丈夫滿一郎會面，二人造訪了他的家。這位五十歲正值壯年的滿一郎，正在迎候十津川他們的到來，從神情上看似乎還不相信妻子已經(jīng)死亡。“這個時候，還向您提出些問題實在抱歉，但這也是偵破案件需要，請您一定配合我們工作。”十津川道。“可案子不是了結(jié)了嗎？與我妻子有關(guān)的櫻井信行那個人已經(jīng)自殺，我妻子也已經(jīng)死了，事到如今還有什么要問的呢？”滿一郎以陰郁的目光看著十津川他們?！鞍缸舆€沒有完全了結(jié)，涉案的人員是四人，其中三人已經(jīng)死亡，還有一個女人目前去向不明，如果能找到她，可能就會掌握一些情況。目前看來找到她難度還相當大，所以恕我們今天冒昧，只好向三木先生討教了?！薄拔艺f什么好呢？”三木滿一郎的目光流露出戒備。“您夫人淳子女士與櫻井信行先生的關(guān)系被認為是不正常的，為什么？是什么情況？您認為不正常以后，雇傭了私家偵探去調(diào)查您夫人的事吧？”十津川問。

“非要說得那么明白嗎？”“務必跟我們講一下，三木先生為什么認為您夫人不正常呢？”“是照片拼圖啊?！睗M一郎低聲道。“照片拼圖？”十津川感到掃興。“要說照片拼圖，就是平常那種頭像貼。我覺得妻子行跡可疑，有一天我查看她的房間，在桌子抽屜里面發(fā)現(xiàn)了照片拼圖，是與一位中年男子在一起拍的照片。她是個大人，以前她對這種頭像貼不感興趣，可這是和那位男子在一起很快活的樣子拍的?！睗M一郎眨著眼睛道?！澳鞘鞘裁礃拥恼掌?？只是兩個人微笑的那種照片嗎？”十津川問?！白畛醢l(fā)現(xiàn)的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微笑的照片，本以為這是孩子般制作的照片拼圖?？蓾u漸地，我覺得我妻子對照片上一起的男子愛戀著迷，這對我刺激很大。從那時起，我就經(jīng)常去查看妻子的房間，有一次我又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張照片，那是一次成像的照片。”三木滿一郎微嘆口氣。

“那究竟是什么照片？”“兩個人拍的裸體照片。不，準確地說，妻子圍著浴巾在床上和那男子在一起，我想那是在某賓館拍的。照片上我妻子那種神情是迄今為止似乎不曾有過的，和那個年齡偏大的男子發(fā)生性關(guān)系以后，臉上洋溢著笑容，完全是聽任該男子的，毫無一點戒備之意，妻子這種神情以前我從未見過。照片拼圖就使我受到打擊了，但這張我認為是在賓館床上拍的照片對我打擊更大。于是，我考慮雇個私家偵探，去調(diào)查那個男子到底是什么人?！比镜?。“照片現(xiàn)在在三木先生的手里嗎？”十津川問。“有那張照片拼圖，沒有賓館拍的那張照片，大概是我妻子和那個男子旅行時帶走了，因為我怎么找也沒找到?！比镜?。

“那么，能讓我看一下那張照片拼圖嗎？”十津川請求道。三木遞過那張照片，是一張常見的那種小照片拼圖，上面是六十五歲的櫻井信行和三十九歲的三木淳子臉頰相貼滿面笑容，照片充滿著孩子氣，同時這一男一女顯得極為放松。

十津川看著照片，感到以前自己的推理不攻自破。十津川原本認為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的關(guān)系猶如戀人，三木淳子呢，她單方面迷戀著櫻井，便追趕他去旅行。基本是這樣分析的。但是，看到這張照片拼圖，便不能去這樣斷定了。如果要把三木滿一郎所講當真的話，兩個人還在某一賓館內(nèi)發(fā)生了關(guān)系?！斑@張照片拼圖我想借用一下。”十津川話音未落，三木道：“可以，然后就把它燒掉算了，我也正打算把它燒掉呢?！?/p>

2

當日午后的調(diào)查會議上，十津川把從三木滿一郎那兒借來的照片拼圖讓刑警們看。刑警們都顯得很驚訝?！罢嫦氩坏健！蔽鞅镜?。

“我根據(jù)案情的進展分析，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兩人關(guān)系密不可分，三木淳子那里只是一廂情愿迷戀櫻井，離家前往旅行目的地去追趕櫻井的。如此看來這是錯的。照片拼圖也讓我們意外，她和櫻井信行之間存在性關(guān)系這件事也是讓我們想不到的?！薄皩@個案子的觀點也有所改變吧？”刑警部長三上向十津川問?！斑@正是我現(xiàn)在所要考慮的。目前我對此案是這樣看的，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二人會合后，前往神話之鄉(xiāng)旅行，柿崎健太郎和三木淳子趕了過去，途中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形成了兩男兩女。他們四人之間在旅行途中發(fā)生了口角，先是柿崎健太郎被殺害，然后被埋在了飛鳥高松塚古墳的后山，剩下三人仍繼續(xù)旅行。這次三木淳子不知遭到誰的襲擊受了重傷，在吉野川的河灘上被發(fā)現(xiàn)，她被立即用救護車送往醫(yī)院接受救治。此間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駕車逃逸，返回了東京。櫻井信行留下‘自己殺了人的遺書，便在自家的院子里自殺了。青木真由美則在當日去向不明，而且還往搜查本部寄了一封信，內(nèi)容寫的是櫻井信行先生沒有殺人，警察的分析是錯誤的。這是案情至今的進展情況，不過，到目前為止，對案情的分析出現(xiàn)變化有二。其一，三木淳子和櫻井信行之間有過性關(guān)系。當然，櫻井信行、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之間是三角關(guān)系，現(xiàn)在看這種分析是錯誤的。我認為是三木淳子嫉妒青木真由美，但事實上，可能完全相反，青木真由美從精神上愛著櫻井信行，不過假設(shè)他們沒有性關(guān)系，那么，青木真由美對有性關(guān)系的三木淳子不就產(chǎn)生嫉妒了嗎？我就是這樣分析的?！?/p>

“其二是什么呢？”刑警部長三上問?！熬褪鞘疗榻√闪??！薄暗牵P(guān)于柿崎健太郎并無需改變看法，柿崎只是與都是六十五歲的同伴櫻井信行一起去旅行的交情，這次旅行也想要一起去，隨后就追了過去趕到了神話之鄉(xiāng)，就是這樣一個情況而已。”“是這樣，隨著三木淳子的出現(xiàn)，柿崎健太郎的形象不知為什么被淡化了，所以，我的心緒變得莫名其妙起來?！薄笆疗槭潜粴⒑Φ摹Ｈ敬咀右菜懒?，但是被發(fā)現(xiàn)時她還沒有死，后來在醫(yī)院痊愈。這樣一來，嚴格說這次旅行實際被殺害的只有柿崎健太郎一人，可這個柿崎健太郎卻被淡化了?！?/p>

“的確，柿崎健太郎被殺害，尸體被埋在了飛鳥。要把這個案子看成是一場戲的話，當然主角必須是一個人，可不知為什么卻變得不顯眼了呢？柿崎健太郎和櫻井信行年齡相當、性情相投，經(jīng)常在一起旅行。但僅限這次旅行來說，也就只是這種關(guān)系罷了。柿崎與三木淳子也無關(guān)系，和青木真由美也無關(guān)系，僅是作為櫻井信行的朋友參加了這次旅行，可為什么被殺害，遺體被埋掉？確實，其余三人關(guān)系越密切，這個柿崎健太郎的形象就越被淡化，兇殺案這場戲中的角色就越不可思議?！笔虼ㄓ值馈！暗鳛閼蛑腥宋锛词沟瑢嶋H上也被殺害了。”“問題就在于此，如果這個柿崎健太郎與三木淳子或青木真由美有關(guān)系，那他的死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柿崎只是單單與櫻井信行性情相投，一塊兒去旅行，他們也并不是經(jīng)常性地旅行，每年也就兩三次左右，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被殺害呢？這的確讓人無法理解。”

“但現(xiàn)實是，這個柿崎健太郎卻被殺害了。”三上重復同樣的話?！暗降资钦l殺的呢？”“這不是都已定下來了嗎？自殺了的櫻井信行殺的。正是由于他是兇犯，旅行歸來之后，受自責之念所煎熬，將自己在神話之鄉(xiāng)殺人那封遺書留下然后自殺，是這樣吧？”“可那封遺書中殺了誰卻沒有寫。”“但那次旅行嚴格說來，被殺害的只有柿崎健太郎一個人?！薄暗拇_，是那樣?！笔虼ㄓ窒萑氤了?。

按理說殺人一定要有動機，其動機可這樣分析：櫻井信行雖同為六十五歲，卻被青木真由美所愛，還被三木淳子所追。同樣是六十五歲的柿崎健太郎看到這些心生妒忌，旅行途中矛盾愈發(fā)加劇，便和櫻井打了起來，而且被櫻井信行殺害。

十津川他們最初就是這樣分析的。但是分析過后又想，柿崎健太郎是一個像柿崎食品這樣大公司的社長，也有很強的分辨力，一位六十五歲有教養(yǎng)的男人，真的能和同樣六十五歲的櫻井信行爭風吃醋嗎？即使妒忌使然，至于被對方殺害嗎？櫻井信行所為即使令人感到妒忌，六十五歲的柿崎也會克制自己從而使這次旅行充滿愉快。另外，很難想象櫻井隨意對柿崎健太郎發(fā)脾氣以致去殺人。因為不管怎么說，櫻井還被兩個女人所愛慕，而且其中一位三十九歲的有夫之婦還曾與他發(fā)生性關(guān)系。這樣一次美好的旅行，為什么櫻井要找茬兒與柿崎健太郎打架，有這種必要嗎？

如此看來，該兇殺案絕不存在動機。就算兩個男人之間打起架來，旁邊還有兩個女人，她們?yōu)槭裁床蝗プ柚鼓兀窟@讓人感到費解，不是理所當然可以阻止的嗎？如果被兩個女人所阻止，都是六十五歲具有很強分辨力的男性同伴真的還能繼續(xù)打架嗎？

“這么說，櫻井信行的遺書中，殺了誰沒有寫名字，青木真由美寄來的信中即使寫有‘櫻井信行先生沒有殺人，卻也并沒有寫沒殺柿崎健太郎，這若說怪的確很怪呀?！饼斁?。“對這一點我也是不能理解，一般來說，在遺書中坦露殺人時，要寫被殺害方的名字，而且不是也要寫上為什么要殺人嗎？可櫻井信行為什么不把這些寫到遺書中呢？另外，被認為是從青木真由美那里寄來的信，我認為這分明是向警察提出抗議，如果是抗議就多寫上個名字，說櫻井信行殺了誰，既然理由充分就應該寫上‘櫻井信行不構(gòu)成殺人，警察搞錯了吧。而這封遺書和這封信中，完全沒有寫上被殺害方的名字，什么理由都不寫，這些對我來說確實不能理解?！笔虼ǖ??！安还茉鯓樱@仍是一起兇殺案，而且兇犯已明確。確實有不少不解之謎，但如果找到青木真由美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嗎？”刑警部長三上充滿樂觀道。

3

調(diào)查會議后，龜井對十津川道：“盡管如此，為什么無法找到青木真由美呢？”“這是因為她在拼命逃亡吧?！薄暗齾s給警察寄來那樣一封信呀，這對于一位在拼命逃亡的女人來說，不是很奇怪嗎？”“的確，要說奇怪是很奇怪，而且她為什么要去奈良呢？從奈良的中央郵局寄來了那封信，一般來說，與案情有關(guān)的人是不想返回案發(fā)地的，而她卻返回了案發(fā)地。”十津川道?！艾F(xiàn)在我最怕的就是青木真由美在某處自殺這件事，如果她在某處遺書也不留就死去的話，這個案子就以存在過多疑點而落下帷幕。無論如何，這是最可怕的。”

但是，十津川所擔憂的事情發(fā)生了：5月16日早晨，和歌山縣的南紀白浜海岸，發(fā)現(xiàn)了青木真由美溺水而死的尸體。

4

十津川和龜井立即飛往南紀白浜，二人在那里向刑警井上了解情況。

“司法解剖結(jié)果為，青木真由美死亡時間為15日晚八時至九時許，死因是溺水，發(fā)現(xiàn)時肺中有大量的海水。今天早晨六時稍過，前來垂釣的人發(fā)現(xiàn)了她?！本系??！八鞘裁磿r候來到這里的？”十津川問?！叭烨伴_始住在這里的K賓館。昨天晚飯后，聽說要出去散步就再也沒有回來?！薄澳敲矗透枭娇h警方是如何看的？”龜井問?！皶呵乙允鹿仕劳龊妥詺烧邅磉M行調(diào)查。”

“這么說，沒考慮從兇殺的角度去展開調(diào)查嗎？”十津川問?！皟礆⒉⒉皇菦]有考慮，但她在K賓館住的這三天里沒有任何人來過，所以我們認為兇殺的可能性極小。”井上道。

十津川等人決定前往該地K賓館查看，這是一幢聳立在海邊的大賓館。他們首先向總服務臺詢問?！暗拇_，三天前那位客人到這里來入住，不過她不叫青木真由美這個名字，在這里的入住者名單上寫的名字是櫻井真由美。她死之后找到了她的駕駛執(zhí)照，才知道她的真名叫青木真由美。”總服務臺人員道。十津川查看入住者名單，沒錯，那里寫著“櫻井真由美”的名字。

十津川并未感覺到她是在冒名，她本人也無意冒名。櫻井真由美的櫻井，無疑取自櫻井信行的櫻井。三天里她是如何打發(fā)時光的？十津川詢問了一位中年女性房間服務人員?！昂芎吞@的一位客人呀，幾乎不太愛說話，既年輕也漂亮，可并沒有什么男人來找過她，三天里一直是一個人在這里待著。”在這個賓館已經(jīng)工作了十五年的女服務員道。“三天里，她是以什么方式度過的？”十津川向女服務員問?！八埡蠼?jīng)常外出，第三天的晚上也是飯后外出就再也沒回來。我們?yōu)樗械綋鷳n，果然第二天早上，在海上就發(fā)生了這事?！迸諉T敘述得吞吞吐吐?！八诜块g那陣子都干了什么呢？如你所說誰也沒來找過她？”“是的，有時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大海，也有時用手機不知往哪打電話?！迸諉T道?！皫е謾C??？”“是啊?！薄笆謾C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我想在她房間里。”女服務員道。

青木真由美的房間面朝大海，一進房間就看到了她的手提包，但里面沒有手機。這么說，她的手機是在晚飯后外出時帶走了，而且，現(xiàn)在在海里面？“你不知道她往什么地方打電話嗎？”十津川向女服務員問。

她的確是個舉目無親的人，而且人生并不如意，可以說她傾心于櫻井信行的慈愛。如此孤獨的青木真由美從這個南紀白浜的賓館到底用手機給誰打電話呢？“我看見她用手機打了兩三次電話，沒有聽清，但對方不是戀人或男朋友。”女服務員道?！盀槭裁催@樣想呢？”“她打電話的語氣是非常工作性質(zhì)的，怎么看也不是那種撒嬌的口吻，應該是工作方面的。她在詢問著什么，時不時還發(fā)著脾氣，怎么看也不是給戀人或男朋友的電話?！迸諉T道?！坝浀卯敃r我還琢磨，一個年輕女子怎么沒有女人味啊?！迸諉T道。

究竟真由美往什么地方打電話呢？如果能找到她的手機，就可知道她的通話記錄，可找不到她的手機?！澳侨炖?，你和她有過交談嗎？”十津川問?！笆前?，我和她聊了不少呢，看上去她顯得十分寂寞?！薄澳敲矗愫退剂牧诵┦裁茨?？”“開始時，我問她是從東京來的嗎？她不知怎的欲言又止，所以我就沒再問下去?！薄捌渌男┦裁茨?？”“她拎了一個手提包來到賓館，所以我想她一定是喜歡旅行，就向她打聽是從什么地方來的等等。接著，她講的都是從京都來，路過奈良以及飛鳥，后來又去十津川村游覽，最后來到這南紀白浜之類的話。我還說，果然你這么喜歡旅行?！迸諉T道?！瓣P(guān)于這次旅行她講得詳細嗎？”“這倒是有些怪怪的。”“怪在什么地方呢？”“因為從京都而來，路過奈良、飛鳥而且還有十津川村，最后不是來到這南紀白浜嗎？我以為去的都是些風光秀麗的地方，肯定要對我說些旅行中高興的事，然而并不是那樣，往往聊到奈良、飛鳥時，都要說好地方啊，很愉快啊之類的話，可她突然變得沉默不語且流露出非常冷漠的目光?！薄盀槭裁此羞@種冷漠的目光呢？”“肯定是有什么痛苦的回憶吧？比如有了戀人，可這位戀人在旅行途中死了。”女服務員道。

“聊了飛鳥那里的情況吧？”十津川問。“是的，飛鳥的事聊了。”“具體說，聊了飛鳥哪方面情況？”“我問她在飛鳥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說去看了石舞臺、游覽高松塚古墳很愉快、田園風光很美之類的話?！薄罢娴恼f了游覽高松塚古墳很愉快？”十津川納悶問?！笆堑?，她說很欣賞那里的壁畫，還說也看了附近的紀念館?！迸諉T道?！八娴恼f了感到游覽高松塚古墳很愉快的話嗎？”十津川雖覺得自己的問話很嘮叨，但還是又問了一遍?！笆堑模悄菢诱f的，難道有什么問題嗎？”相反，這次女服務員向十津川發(fā)問?！安唬瑳]什么。不過在高松塚的古墳都游覽了哪些地方很愉快呢？”“她說那里的壁畫很美，它旁邊的紀念館里可以搞清很多高松塚古墳的情況，感到很愉快?！薄傲耐旮咚蓧V古墳的愉快之后，她就突然流露出一副冷漠的神情而默默無語嗎？”“不是的，她那種冷漠的神情不是在聊到飛鳥時，而是聊到飛鳥以后突然出現(xiàn)的?！迸諉T道。

“我又嘮叨了，再問一遍，聊到高松塚古墳她很愉快，此后她并無那種冷漠的神情。那種冷漠的神情是聊到離開飛鳥以后的事，對嗎？”十津川問道?！班?，是的，這什么地方有問題嗎？”“不，沒什么問題但很有參考價值?！笔虼ㄏ蚱渲轮x。

隨后，十津川和龜井辦理了入住手續(xù)，住進了青木真由美曾住過的臨海一側(cè)的房間。晚飯后望著暗下來的海面，十津川道：“那個女服務員講的情況有些蹊蹺啊?！薄笆前?，如果那個服務員所講是真的，倒有些奇怪。柿崎健太郎被殺，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因為這件事青木真由美是清楚的，所以，按理她不愿把高松塚古墳的事跟女服務員說?？蔀槭裁磁諉T卻說兩人似乎聊得很愉快，難道那個女服務員在撒謊？”龜井納悶?！八晕乙彩嵌鄧Z叨幾句提醒女服務員，可問了幾遍都回答說青木真由美聊到高松塚古墳時似乎很愉快。由此看來女服務員講的是實情?！?/p>

“不過，那個女服務員同時又說了，她說正聊到旅行的話題時，突然青木真由美神情似乎變得冷漠起來。”“是的，對青木真由美來說，京都、奈良以及飛鳥的旅行，既有快樂也有辛酸。”“當聊到離開飛鳥以后的話題時，女服務員不是說了青木真由美大多都是神情冷漠嗎？按理說，離開飛鳥以后就來到十津川村，這中間還有個五條市，在這個五條市吉野川的河灘上發(fā)現(xiàn)了滿是鮮血的三木淳子。青木真由美離開飛鳥以后，神情冷漠是不是因為想起了三木淳子的事情？”龜井道。“這么說，毆打三木淳子致重傷的可能是青木真由美?！笔虼ǖ?。

“那你的分析不和以前一樣嗎？兩男兩女去旅行，最初是柿崎健太郎被殺害，殺人者是櫻井信行。后來變成三人之后，出現(xiàn)了三角關(guān)系而導致三木淳子受重傷，從一開始我們就認為這個嫌犯就是青木真由美?！饼斁Z氣堅定道。“的確如此，青木真由美和女服務員聊天，當聊到離開飛鳥以后的話題時，突然神情變得冷漠起來這是很好理解的。但為什么聊到飛鳥高松塚古墳時似乎還很愉快呢？僅是因自己沒有殺害柿崎健太郎而殺人兇犯是櫻井信行，這不有些奇怪嗎？認為是自己作的案就流露出冷漠的神情，男方作的案卻顯得滿不在乎，無論怎樣去分析都是很奇怪的現(xiàn)象。不管怎么說，青木真由美是愛著櫻井信行的，她所愛的男人殺了人并將其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聊到那個高松塚古墳還很愉快，我真搞不懂她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笔虼局嫉馈！翱刹豢赡苁菣丫判性趦蓚€女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殺掉了柿崎健太郎，并且也是在兩個女人不知情時將尸體運往高松塚古墳的后山而掩埋掉的呢？因此來說青木真由美是一無所知。”“這看來是不可能的，兩個女人都喜歡櫻井信行，應該是死死纏著不放，如果像這樣掩她們耳目，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又把他的尸體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這是不可能的。”十津川斬釘截鐵道。

入夜，十津川和龜井仍無法入睡，兩人呷著咖啡，吸著香煙繼續(xù)分析案情?！斑€有一個要弄清的是，死去的青木真由美用手機給誰打電話。”龜井道。“我也在琢磨這個電話是打給誰的?！薄皳?jù)我們調(diào)查了解，青木真由美舉目無親，存在因孤獨寂寞而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的過去，沒有可打電話的親戚，即使朋友也沒有吧？可她卻給什么人在打電話，如女服務員所說，要求給予解釋，不時還發(fā)脾氣，可以說她是在很認真地打電話，她究竟是在給誰打電話呢？”“她往警視廳寄信并批評警察的調(diào)查，就是說，她對我們警察的調(diào)查很惱火。這樣一來，她首先要打電話的恐怕就是我們警視廳，但往警視廳那里寫封信就完事了，可她對另外什么地方發(fā)脾氣呢？”十津川陷入沉思?！翱赡苁俏鍡l市的那個醫(yī)院吧？”龜井道?！笆侨敬咀幼〉哪莻€醫(yī)院？”十津川問?！笆堑?，她們旅行中別的所能牽連的地方都不存在，被認為最能牽連上的是高松塚古墳，可為什么青木真由美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后來，如果說她所在乎的就僅有那個醫(yī)院啦?！饼斁坪醭錆M自信道。

“還記得那個醫(yī)院的電話號碼嗎？”“正好我記在記事簿上了?！卑待斁贸龅挠浭虏旧系奶柎a，十津川往五條市醫(yī)院打了電話，收發(fā)人員接聽了電話。“我是幾天前到你們那里去過的警視廳十津川，這三天中有沒有個叫青木真由美的女人往你們那里打過電話？”十津川道?！八星嗄菊嬗擅绬?？不知為什么，有一個不愿說出名字的年輕女人，這三天里打來了幾次電話?！笔瞻l(fā)室的男子道?！肮弧！笔虼ㄋ尖庵澳请娫拑?nèi)容是什么呢？”“十津川先生也知道，那個叫三木淳子的女人住進了醫(yī)院，就在告知可以康復出院那天不知為什么卻墜樓自殺身亡。她問了不少有關(guān)三木淳子女士的情況?！笔瞻l(fā)室男子道?！岸紗柫巳敬咀优恳恍┦裁辞闆r？”“三木淳子女士在康復出院時為什么要自殺呢？她糾纏不休問其理由?！薄澳悄阍趺椿卮鹚模俊薄拔沂侨鐚嵒卮鸬?，我們也認為總算痊愈即將出院時，為什么要去死呢？難以說清原由非常傷腦筋？我就是這樣回答她的?！薄澳敲此硎玖死斫?？”“還是沒完沒了地問是否真的是自殺。我回答說，我們也為此事感到頭痛，但只能看成是自殺?！薄澳敲?，對方那個女人理解了？”“不，似乎不理解。她還問三木淳子女士是不是被人殺害的。我告訴她現(xiàn)在是一籌莫展，由于奈良縣警方也斷定是自殺，那么只好這樣了，至于她理不理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從那以后就不再往這里打電話了。現(xiàn)在她還往你們那里打電話嗎？”收發(fā)人員問?！安?，已經(jīng)不往這里打電話了。”十津川僅言至此。

“果然往五條市的那個醫(yī)院打了電話嗎？”十津川撂下電話后，龜井問?！罢媸悄菢樱龁柫巳敬咀拥那闆r。尤其是她沒完沒了地問已經(jīng)康復為什么要去死的理由?！薄澳敲矗t(yī)院方面是怎么回答的？”“聽醫(yī)院的收發(fā)人員說，醫(yī)院方面也感到為難，警察斷定是自殺以后，作為醫(yī)院方面也就那樣去看了。可青木真由美無法理解，說可能是被殺害的。”十津川答。“青木真由美是那么說的？是否是被殺害的？”“好像是?！薄八秊槭裁匆菢诱f呢？”龜井問。“是否青木真由美自己認為三木淳子是被殺害的。”“為什么青木真由美要那樣認為呢？”“如果這點搞明白了，我想青木真由美要來到這南紀白浜去死的理由就自然清楚了?！笔虼ǖ??！翱峙庐斎敬咀铀罆r，青木真由美不在那個醫(yī)院附近。如果在，當時就會向醫(yī)院詢問，所以青木真由美后來才聽說三木淳子的死訊，以致現(xiàn)在才往醫(yī)院打詢問電話。只能這樣去分析。”“往后呢？”十津川問?！叭缥覄偛潘f，當三木淳子死時青木真由美不在她旁邊，可為什么她對三木淳子的死產(chǎn)生懷疑，而現(xiàn)在往醫(yī)院打起詢問電話呢？”“那是她有相應的理由，只能那么認為?！薄熬褪钦f，青木真由美認為三木淳子不會自殺，可為什么認為三木淳子無自殺理由呢？而且剛一聽到她的死訊，就認為是被殺害的，為什么要那樣認為呢？”龜井自問道。

“再冷靜分析一下吧。”十津川道，隨即燃起一支香煙?！拔覀冋J為造成三木淳子身受重傷的可能是青木真由美。當時，她認為三木淳子肯定是死了，否則，會立即叫來救護車的，之所以沒這樣做卻與櫻井信行一起逃逸肯定是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薄瓣P(guān)于這一點我也有同感?！薄暗?，在這兒又出現(xiàn)疑問了。”十津川道。“在什么地方？”“很難說。在飛鳥柿崎健太郎被殺害，我認為兇犯是櫻井信行，當時，三個人是把柿崎健太郎的尸體藏匿起來，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藏匿尸體后照樣繼續(xù)旅行，可為什么只有在襲擊三木淳子時，卻把尸體遺棄慌忙逃逸了呢？為什么不把她的尸體藏匿在什么地方呢？”“的確很奇怪，此前的尸體掩埋了起來，這次也應同樣去掩埋掉，為什么這次沒有掩埋尸體便慌忙逃逸了呢？我也是感到不可思議，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謎我們以后再去破解吧?？傊?，青木真由美以為三木淳子受重傷已死，便和櫻井信行二人逃逸。這樣去分析，三木淳子絕對是處于被害人的立場?？蔀槭裁淳驮诳祻湍翘欤瑓s從醫(yī)院的樓頂跳下身亡了呢？”“我們把這些都分析過了。傷情已痊愈即將出院，但就在此時，三木淳子知道了櫻井信行自殺的消息，即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為此苦惱而自殺。由于三木淳子深愛櫻井信行，對他的離去產(chǎn)生絕望，就自我了卻了性命。我們就是這樣分析的。”“的確是這樣分析的。但是，就像剛才所說，如果三木淳子完全處于被害人的立場，傷愈時首先應該想什么呢？確實，知道了櫻井信行自殺的消息后會大失所望，但如果換成是我，比較而言，首先要對使自己蒙受如此傷害的青木真由美感到無比憤怒，這不是很自然的嗎？迄今為止，我就是這樣認為的。”十津川道?！拔乙彩沁@樣認為的，的確，自己所深愛的櫻井信行自殺后，對自己肯定打擊不小。但她才三十九歲，而正如警部所言，她對使自己遭受如此傷害的青木真由美感到憤怒，憤怒常常會把人從絕望中挽救出來。三木淳子是一個為自己深愛的男人能夠舍棄家庭的充滿激情的女人，與其自殺，不如去找青木真由美報仇，這樣分析恐怕是合乎常理的。”

“青木真由美肯定也是這樣認為的，可能她不相信三木淳子會自殺，所以我認為她就往醫(yī)院打電話，還這樣問‘她是被殺害的吧?！薄凹僭O(shè)三木淳子是被殺的，那到底是誰殺的呢？”“是啊，這是今后一個最大的謎??！”十津川點燃香煙道?！扒嗄菊嬗擅勒疵油?，特意趕往五條市的醫(yī)院去殺害即將出院的三木淳子是不可能的。櫻井信行已經(jīng)自殺，柿崎健太郎也在3月27日被殺害了?！薄鞍创朔治觯獨⑷敬咀拥娜诉€沒有發(fā)現(xiàn)。”龜井輕搖著頭道。

“唯一要分析到的是三木淳子的丈夫三木滿一郎，他對妻子的移情別戀感到很氣憤，因此，他雇用了私家偵探想要找到妻子的相好。這樣一來，三木滿一郎就有殺妻的動機。”十津川道。“明天我們?nèi)ゲ橐幌氯緷M一郎是否有作案的可能吧。”龜井道。

第六章 錯綜復雜之謎

1

3月29日，在奈良五條市吉野川的河灘上，三木淳子身負重傷倒地被發(fā)現(xiàn)后，立即被送往市內(nèi)的救護醫(yī)院接受治療，4月10日準備出院。

但就在4月10日當天，她卻從醫(yī)院樓頂墜落而死，奈良縣警方認定是自殺。問題是4月10日這一天，三木淳子的丈夫三木滿一郎不在現(xiàn)場。如果三木滿一郎在現(xiàn)場，那么三木淳子的死就不是自殺，而可能是他殺，其兇犯就是丈夫三木滿一郎。

十津川首先讓部下調(diào)查三木滿一郎4月10日是否在現(xiàn)場。但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他是清白的，被證明4月9日至12日的四天里，五十歲的三木滿一郎因工作去了北海道的札幌。

“已經(jīng)到札幌調(diào)查過了。”說話的人是西本刑警，“在札幌車站前有一家S賓館，三木滿一郎和公司的三位同事從4月9日至12日確實入住在那里。特別是在出事的4月10日那天，我們詳細地進行了調(diào)查，四人在賓館內(nèi)的餐廳一起進的早餐，然后一起乘出租車前往札幌市政府與市長會見，其記錄還有留存。上午十時至午后一時，他確與市長和助理進行工作方面的談話，這期間的十二時，市長與助理加之三木滿一郎四人在市政府附近的烤肉餐館一起進餐，關(guān)于這一點，該餐館老板也予以證實?！薄澳敲矗偟目磥砣緷M一郎不在現(xiàn)場成立，可他為什么不去看望被收留在奈良的五條市醫(yī)院的妻子淳子呢？此事三木滿一郎是怎么說的？”十津川問西本?！斑@件事也問他了，他是這樣回答的，夫妻關(guān)系緊張已到了關(guān)鍵時刻。滿一郎方面當時離意已決，此事都委托給律師，所以沒去看望妻子。我們也詢問了他的律師，律師也證實了丈夫滿一郎的證詞。律師說，待三木淳子康復返回東京后就打算正式處理離婚這件事?！薄暗窃诖酥按咀泳退懒?，這一點丈夫滿一郎和律師是怎么說的呢？”“滿一郎說他震驚不小。律師說在4月8日那天往五條市的醫(yī)院打去電話，與正在接受治療的三木淳子通了話，當時淳子以一種爽快的聲音對律師說，很快就要出院了，等返回東京就去面對離婚一事，也想有個了結(jié)而且自己離意已決。所以律師吃驚地說：‘為什么這么快她就自殺了呢？簡直無法想象?！蔽鞅镜馈?/p>

“那么，剩下的嫌犯就只有青木真由美啦?！笔虼▽斁?。十津川至今仍認為，三木淳子并非自殺而是被殺害的。既然是那樣，理所當然要有真正的兇手，其第一嫌犯是三木淳子的丈夫滿一郎，不過，三木滿一郎根本不在現(xiàn)場。這樣一來，就剩下青木真由美一個人了。

“確實，青木真由美有殺害三木淳子的動機，圍繞櫻井信行與三木淳子就形成了三角關(guān)系，所以要說青木真由美嫉恨她一點兒都不奇怪。當她知道以為已經(jīng)死了的三木淳子康復即將出院后，便在4月10日趕往醫(yī)院，把三木淳子喊到樓上將她推下殺害。但是這個青木真由美也是被殺害的，那么說她是兇犯就有些蹊蹺啊?！饼斁馈！拔乙灿型校詈笫Ｏ碌牡拇_就是青木真由美，但她自己如果也是被人殺害的，那么兇犯就另有他人?！笔虼ǖ??！翱蓻]有其他任何人啊，總之，到神話之鄉(xiāng)去旅行的櫻井信行、青木真由美、柿崎健太郎還有三木淳子四個人都死了，所以，如果還有一個人活著，我想那個人就是兇犯。全體都消失了，就無法搞清誰是兇犯了，也有可能三木淳子是自殺的吧?！薄安粚?，我認為三木淳子是被殺害的，如果不這樣去分析，三木淳子的死是解釋不清的。如我多次所說，對于一個奇跡般活下來的人來說，剛剛感受到生存的喜悅，卻又去死這件事一般來說是無法想象的?！笔虼〝嘌缘?。

2

接下來的調(diào)查會議上，刑警部長三上似乎下了結(jié)論：“我認為此案已完全終結(jié)，因此，搜查本部也告解散?！贝搜砸怀?，十津川愕然?！鞍缸舆€沒完，存在解釋不清的地方，我認為等完全搞明白之后再解散搜查本部也來得及。”十津川道?！霸谀憧磥?，究竟什么地方?jīng)]搞明白？”三上厲色看著十津川道。“三木淳子為什么要死呢？奈良縣警方認為是自殺，但我無論如何也不認為是自殺，所以我現(xiàn)在還在調(diào)查，讓我再做一下努力?！薄暗鳛橄臃钢蝗敬咀拥恼煞蛉緷M一郎根本不在現(xiàn)場吧？這樣一來，三木淳子的死如奈良縣警方斷定那樣不就是自殺嗎？所愛男人自殺而受到打擊，然后追隨他而去也選擇自殺，這樣去分析不是可以理解嗎？”

“但是，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青木真由美，她為什么在南紀白浜死了呢？這個謎團還未解開。”“這看成自殺不是可以理解嗎？人都是很脆弱的。她四處逃竄，而她所愛的櫻井信行之死，使她產(chǎn)生沉重的思想負擔，失去生存希望并最終在南紀白浜的大海自殺。這樣分析，此案宣告完結(jié)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但假如是這樣，為什么青木真由美逃竄的同時，又向警方寄抗議信呢？她在給警方的信中寫道，櫻井信行沒有干殺人之類的事，并抗議警方的調(diào)查是錯誤的。這樣一個女人為什么輕易就自殺了呢？我對她的自殺也是懷疑的?！笔虼ǖ馈?/p>

“那么這樣去分析怎樣：你首先把三木淳子的死看成不是自殺吧？認為三木淳子是被殺害的。你們最初認為兇犯是其丈夫三木滿一郎，由于他不在犯罪現(xiàn)場的證據(jù)成立，所以這件事就搞錯了。這樣一來，兇犯也就只有一個人了吧？那就是青木真由美，她因嫉妒不能容許三木淳子的存在而最終把她殺害，接著四處逃竄，但她認為無法逃脫，就在南紀白浜的海邊自殺。這樣去分析不是合乎情理嗎？”三上似乎感到麻煩?！斑@對我來說是無法理解的?！笔虼ㄔ捯魟偮?，三上咋舌道：“為什么？關(guān)于三木淳子的死你不認為是自殺而是他殺嗎？因此，我也說過假設(shè)她是被殺，但兇犯是誰呢？不管誰去分析，三木淳子若是被殺，那么，兇犯肯定是其丈夫三木滿一郎或處于三角關(guān)系的青木真由美兩人中的某一位。而且你所調(diào)查的結(jié)果，三木滿一郎被證明完全不在現(xiàn)場，那么剩下一個人青木真由美就殺害了三木淳子，當青木真由美殺害了三木淳子之后，想從殺人自責以及曾是戀人的櫻井信行之死的雙重壓力下逃避，就投進南紀白浜大海中自殺，這些不是完全可以解釋得通嗎？難道你不這么認為？”

“但是，就像我剛才所說，青木真由美向警方寄來了抗議信，并且寫道‘櫻井信行沒有殺人。”“這是怎么回事呢？”“我想說的是，對她來說這里面存在著至關(guān)重要的情況，很明顯她多少知道一些真相并且還想向警方反映這些情況。這時的她即使殺掉三木淳子，但遺書也不留就去自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的。我認為從她的性格來看，她會把自己的所作所為詳細地寫給警察或者朋友，并寫明其自殺的理由之后再去自殺。但她沒留任何遺書，無論怎樣分析都與她不符，真是怪事?！笔虼ü虉?zhí)道。“拿你真沒辦法，照你這么說，這個案子變得越來越復雜了，真是莫名其妙。那好吧，你認為三木淳子不是自殺是他殺，但被看成殺她的青木真由美你也堅持認為是他殺。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在何處殺了三木淳子又殺了青木真由美呢？怎么分析不也找不到那個兇犯嗎？最初，這個案子是兩男兩女乘兩輛汽車，從京都經(jīng)過奈良然后是飛鳥和吉野，即所謂的大和路的旅行開始的。所以，若說發(fā)生兇殺案，兇犯就在其中?？墒牵瑱丫判惺亲詺⒌?，柿崎健太郎是被殺害的，而且三木淳子也是被殺害的，最后剩第四個人的青木真由美還是被殺害的，你就是這樣分析的吧？你說的所有的人都死了，所以哪兒都不存在兇犯了。你是不是覺得這種怪論可以說得通？如果面見記者時這樣去講，我們會被他們?nèi)浩鸲ブ?！”刑警部長三上對十津川嚴加申斥道。

3

十津川心情郁悶。確實，刑警部長三上講的也有一定道理。

男女四人從京都到吉野，一路沿著大和路去旅行，而且四人全部死亡，按照常識去考慮，案子到此已終結(jié)。

四人已死亡，案子到此終結(jié)?！暗覠o論如何也不能理解?！笔虼ㄖ缓妄斁畠扇藭r道?！翱蛇@樣一來，三上刑警部長就要宣布調(diào)查結(jié)束，明天搜查本部就要解散了呀。”龜井道?！斑@我知道。但我是實在無法理解，萬一有我們不知道的兇犯，如果搜查本部解散，那個看不見的兇犯不是就逃之夭夭了嗎？對這一點我很憂心。”“那么，警部認為的疑點再羅列出來分析一下吧？”龜井激勵道?！笆前。斁埠臀乙黄鸱治霭?？”“開始之前我們先喝點咖啡，反正一旦開始警部就會徹夜不眠的?！饼斁Φ?。

如龜井所言，由于想到可能通宵達旦，十津川準備好了夜宵和咖啡。“那么，開始吧？警部覺得什么地方有疑點，請說?！毕蕊嬕槐Х戎?，龜井道?！疤孤实卣f，這個案子從開始到最后確實蹊蹺?！笔虼ㄒ赃@種口吻道?！安贿^，按通常考慮也并沒有什么可奇怪的，六十多歲的兩個男人和兩個分別為二十多歲、三十多歲的女人共計四人一起去旅行，兩個女人喜歡上同一個男人出現(xiàn)了三角關(guān)系，自然而然使另一個男人感到不高興，這就變成了失衡的男女四人的旅行，所以途中即使發(fā)生了什么也一點不足為奇。而且，就如所言真的出了事，首先是柿崎健太郎被殺害，接著是三木淳子受重傷被送進了醫(yī)院，剩下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以為三木淳子已死，便慌忙逃回了東京。但是，后來櫻井信行難以承受良心上的譴責，便留下‘自己殺了人的遺書自殺。不過，三木淳子沒有死活了下來，在即將出院時的當天為什么卻又死了？若說是自殺，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所愛的櫻井信行的自殺，如果是被殺害，兇犯就是青木真由美。青木真由美為此事而苦惱，就在南紀白浜自殺了?；臼沁@樣分析的。這個推理就如三上刑警部長所言，可以使大家理解，但警部對此推理是不能理解的吧？”“啊……是不能理解?！?/p>

“什么地方不能理解呢？”“這個和你也談過很多次了，總感覺有些怪，龜井君說過兩男兩女的旅行會產(chǎn)生不安定因素。但是根據(jù)分析，由于兩男兩女也可以說是人數(shù)穩(wěn)定，加之他們前往旅行的并非是有過血腥殺戮之地，而是經(jīng)京都、奈良、吉野以及飛鳥，即稱作眾神之鄉(xiāng)的旅行，應該說心靈受到了洗禮，但為什么要互相殘殺導致四人全部死亡，這個問題無論怎樣分析不也很奇怪嗎？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呢？首先，是柿崎健太郎在飛鳥被殺害，被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這個分析來分析去也是離奇的。櫻井信行和兩個女人處于三角關(guān)系，所以，最初如果在這三個人當中出現(xiàn)被害人這是很正常的?？赏耆珱]有牽連、只是愿與櫻井信行一起去旅行的柿崎健太郎卻被殺害了，這怎么分析也是離奇的。還有關(guān)于柿崎健太郎的死，也有解釋不通的地方?！薄澳蔷褪乔嗄菊嬗擅涝谀霞o白浜出現(xiàn)的情況吧？她所入住賓館的服務人員是這樣證明的，當服務人員向青木真由美問起旅行是否開心時，她不是說在飛鳥玩得非常愉快嗎？櫻井和兩個女人總計三人殺害了柿崎健太郎以后，將其尸體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當看到高松塚古墳時，不應該感到愉快才對，可青木真由美不是對賓館的服務人員說看到了高松塚古墳很愉快嗎？感到這塊兒有點不太對勁啊?！笔虼ū磉_自己的看法后，龜井緊接著道?！叭琮斁?，這個地方對我來說也是無法理解的?！笔虼ㄑ援叄蝗徊恢獮楹纬聊饋?。

他掏出香煙點燃后，目光追逐著噴出的煙霧一動不動地思索著。龜井見此刻的十津川實在不便打擾，便獨自向杯中重新斟進咖啡呷著。稍過片刻，十津川開口道：“柿崎健太郎的死以及尸體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顯得有些牽強，不過后面發(fā)生的事情還是可以理解的?！薄笆裁词虑槟兀俊薄笆沁@樣，龜井君，柿崎健太郎死之后，余下的是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還有三木淳子這三個人了，這三人中，青木真由美從精神上愛著櫻井信行，但櫻井信行與他人之妻的三木淳子存在著肉體關(guān)系，這件事我認為是沒錯的，因為她丈夫滿一郎有過證言。這樣一來，你認為會出現(xiàn)什么事情呢？”“青木真由美不是對三木淳子充滿著嫉妒嗎？”龜井道?！笆堑?，我也是這么看的，她精神世界里所維系的又是所尊敬的男人，卻與中年的他人之妻有著肉體關(guān)系，青木真由美知道此事后肯定要對三木淳子產(chǎn)生嫉妒。正因為青木真由美這樣的女人過去就有自卑感，所以就以為櫻井信行與自己沒有肉體關(guān)系，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有魅力呢？或者是不是由于有三木淳子這個他人之妻與自己相比，櫻井信行能否更喜歡她呢？她大概就是這樣看的，于是便產(chǎn)生了嫉妒，這是有很大可能的。”“三木淳子有可能這樣發(fā)起挑釁說，她鐘情于櫻井信行，甚至損害家庭也要和櫻井信行相愛，當知道有青木真由美這樣的年輕女性后便被激起了對抗意識，有可能毫不避諱洋洋自得地說，自己與櫻井信行已經(jīng)有了肉體關(guān)系。”

“照這樣分析，在一男兩女的三角關(guān)系中，發(fā)生兇殺案比起柿崎健太郎的死更好理解。恐怕是青木真由美嫉妒使然襲擊了三木淳子，可能用汽車上的備用扳手，也有可能用別的什么東西打的，總之導致她身受重傷。櫻井信行見此大概是驚慌失措，認為責任在自己身上，要想方設(shè)法讓青木真由美逃脫。原以為三木淳子已死，便與青木真由美一起慌忙逃逸。但逃回東京之后，櫻井受到強烈自責，事情至此責任不都在自己嗎？對青木真由美有著精神上愛情的同時，又抵擋不住三木淳子的魅力并與其保持著肉體關(guān)系。否則，青木真由美也不會去殺害三木淳子的，一想到這里就感到自責。此時，還以為已經(jīng)殺掉了三木淳子，所以，櫻井就在遺書中寫有‘殺了人，然后了卻自己的生命。如留下這樣一封遺書，櫻井心想就不會有人懷疑到青木真由美，整個案子就到此為止，我認為這就是一個六十五歲的嚴謹男人所要做的。而青木真由美呢，就在櫻井自殺那天她躲了起來，也許害怕警察來抓自己，或者對人生已經(jīng)產(chǎn)生厭倦，就打算在某處讓自己消失，可能就是有這種想法后失蹤的，但在失蹤過程中，她一定要把事情真相公布于眾，于是，她不是給警察寫了信嗎？一般會寫殺害三木淳子的不是櫻井信行，然而她只是寫櫻井信行沒有殺人，便把這封信寄到了警察那里，這個情節(jié)也是可以理解的?！笔虼ǖ馈?/p>

“確實有可能像警部所說那樣。冷靜去分析，柿崎健太郎的死實在是無法理解。但后來的案情按照一男兩女的三角關(guān)系去分析，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年輕的青木真由美產(chǎn)生了嫉妒，襲擊了作為人妻的三木淳子，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青木真由美便和櫻井信行逃逸，而且櫻井認為青木真由美干出此事是自己的責任，便留下‘自己殺了人的遺書后自殺而死。照此分析，確實是由于三角關(guān)系的糾葛而可以解釋得通，但后面又變得不可理解了。”龜井道。

“我始終不認為三木淳子的死是自殺，她肯定是被誰殺害的?！笔虼▓?zhí)意認為?！暗@樣一來，可以認為三上刑警部長所說是經(jīng)過認真思考過的，殺害三木淳子的兇犯是青木真由美，然后她就在南紀白浜自殺了。一般都是這樣去分析，但照此分析這個兇殺案就要完全告破，麻煩的是一旦宣布告破，明天就得贊同搜查本部解散了?！饼斁桓边M退兩難的神情，陷入沉思之中。

4

又是一陣郁悶的沉默。十津川靜靜點燃一支香煙，龜井也是一聲不響斟了一杯咖啡，并為十津川也斟上一杯。

“也許……”十津川輕聲自語。“您說什么？”龜井問。十津川突然將正吸著的香煙摁滅，手伸向咖啡?！耙苍S我們把這個案子完全搞錯了，誤會了?！笔虼槃輰⒖Х纫伙嫸M道?！八f的完全搞錯了指的是什么？迄今為止，都認真調(diào)查過了呀，死的四個人都調(diào)查過了，而且他們同樣都是去了京都、奈良、飛鳥以及吉野，路過十津川村前往南紀白浜的吧？關(guān)于這個案子，我覺得并不存在調(diào)查錯誤。”龜井以不可思議的目光凝視著十津川。“我們分析的本案是兩位六十五歲的男子、一位二十五歲的女子和一位三十九歲已為人妻的女子的四人旅行。這也許一開始我們就搞錯了。”“您說一開始就搞錯了是什么意思呢？”龜井感到更加不可思議地問?！澳阄也欢际沁@樣分析的嗎？柿崎健太郎的死不可思議，但剩下三個人中一男兩女的三角關(guān)系引發(fā)的案情是不奇怪的，我這樣說過，龜井君也這樣說過?！薄笆堑?，那有什么問題嗎？”

“有關(guān)本案的疑點我們先放棄，只分析不存在疑點的部分怎樣？這樣一來，就能把這個案子的本來面目看清楚，目前我就是這樣認為的?！薄八f的疑點是什么呢？”“就是柿崎健太郎的死這件事。”“但是，放棄作何解釋呢？頭腦里可以放棄，但實際上柿崎健太郎是和其他三人一起去旅行的。”“不，實際上也許沒去旅行。”十津川道。

“對不起，我實在不能理解警部所言?！薄拔沂沁@樣分析此案的，這次旅行從最初到結(jié)束，我認為是不是櫻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以及三木淳子的三人旅行呢？這樣去分析，這次旅行從一開始來說，就是一次不祥之旅。總之，處于三角關(guān)系的三人一起去旅行，出現(xiàn)問題是自然而然的，而且這個案子往下發(fā)展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吧？龜井君難道不這樣認為？”

“那么，柿崎健太郎是怎么回事？”“他追趕先去旅行的櫻井信行而去了京都，追上的結(jié)果是他被殺害了，這便是案情的進展情況。但是，這些東西不存在?！薄笆疗榻√蓮囊婚_始就不存在是怎么回事？”龜井又問?！暗牡拇_確不存在?！薄澳敲?，柿崎健太郎為什么在3月27日被殺害，后被埋在高松塚古墳的后山呢？實際上是警察將其尸體挖出來的?！?/p>

“如何去認清這些問題呢？我也是不太明白。但是，不管怎么說，我認為柿崎健太郎從一開始就沒有參加這次旅行，而這次旅行就是一男兩女三角關(guān)系的旅行并發(fā)生了案情，有人被殺害，就是這樣一個案子。”十津川加以說明道?！澳敲矗疗榻√稍谑裁吹胤侥?？為什么尸體被埋在高松塚古墳的后山呢？”“我覺得柿崎健太郎這個人可能與櫻井信行沒有任何關(guān)系，當然與青木真由美、三木淳子都沒有關(guān)系?！?/p>

“警部，那就怪了，我們在櫻井信行的住宅搜查時，不是查到了寄往他們家的信嗎？而且發(fā)現(xiàn)了2月份柿崎健太郎給櫻井信行的信，不是發(fā)現(xiàn)柿崎健太郎在那些信件上寫有‘你經(jīng)常和旅行愛好會或歷史研究會在一起活動，下次就我們兩人去旅行吧。所以說，毫無疑問，櫻井信行和柿崎健太郎是老相識了?！薄暗@個證據(jù)只在那封信里面?！笔虼ㄔ捯魟偮洌蝗坏纱罅搜劬?，說了句：“可能我們被欺騙了?！?/p>

“所說的被欺騙，究竟是指何而言呢？”龜井問。對龜井來說，還不清楚十津川在考慮什么。“櫻井葬禮的時候，那個葬禮就在他們家附近的寺廟里舉行。他家無人時，不是確實發(fā)生過小偷入宅的事嗎？”“是發(fā)生過，但沒有丟失任何東西呀?！饼斁??！澳悴徽J為這有問題嗎？很明顯，櫻井信行葬禮那天，小偷知道誰也不在家便溜了進去，不過為什么沒有盜走任何東西呢？”“是不是因為他家里沒有現(xiàn)款呢？”“櫻井信行從一流公司的董事位置上退休，后來夫人也去世了，每天過著悠閑的生活，既愛好旅行又搞日本的歷史研究，而且他的家是位于世田谷區(qū)給田相當高檔的豪宅，我也看到他家里擺放著很多價格不菲的古董，可小偷沒拿走任何東西，這本身難道不奇怪嗎？”

“那么，小偷為什么要溜進櫻井信行的家呢？”“小偷不是想偷什么而溜進去的，是為了置放什么東西才溜進去的，這樣理解就可以解釋得通了?！笔虼ǖ?。“置放了什么東西呢？”龜井話落一改神情，“那么，是那封信？”“對，是柿崎健太郎2月份寄來的那封信。正是那封信，使我們完全不懷疑柿崎健太郎與櫻井信行的關(guān)系：兩個年齡相同，脾氣也相投的人一起去旅行，而且柿崎健太郎期待和櫻井信行兩人的旅行。我們正是基于此分析的，對這個案子的兩男兩女的旅行并不存在任何懷疑。為了制造這一假象，不知是什么人在櫻井信行的葬禮那天，溜進他們家置放了那封信?！笔虼ǖ馈?/p>

“但這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干呢？”龜井問。“龜井君不是已經(jīng)明白其中的緣由嗎？”十津川言畢，又點燃一支香煙，這次緩緩地品味著。“對我來說，還只是隱約略知。”龜井道。“我想現(xiàn)在龜井君也正和我開始思考同一問題：有一位像柿崎健太郎這樣六十五歲的男子。柿崎食品由于銷售健康食品賺了大錢，并有一部分股票上市，是一個在同行業(yè)都有影響的大公司，柿崎健太郎就是這樣一個公司的社長。當某人懷有某種動機，在3月27日殺害了柿崎健太郎，但苦于尸體的處理，如發(fā)現(xiàn)尸體就會懷疑到自己頭上，兇犯正為此犯愁。就在此時，兇犯看到了櫻井信行自殺的報道，根據(jù)報紙披露，櫻井信行去京都、奈良、吉野以及飛鳥的大和路旅行回來之后，留下寫有‘自己殺了人的遺書便自殺身亡。殺害柿崎健太郎的兇犯可能就是看了這段報道，并且知道了櫻井在3月25日從東京出發(fā)前往大和路旅行的消息，信中寫著在途中殺了人也沒寫殺了誰。于是兇犯心想自己在3月27日殺害了柿崎健太郎，這樣一來，從時間上看就在櫻井信行前往大和路旅行期間，在其旅行路途中，若是柿崎健太郎的尸體能被發(fā)現(xiàn)，情況進展順利警察就可能認定兇犯是櫻井信行。如此考慮的兇犯首先將尸體用汽車運到明日香村，然后趁著夜色將尸體埋在高松塚古墳的后山，從而就變成了柿崎健太郎和朋友櫻井信行一起去旅行后去向不明。是否被櫻井信行給殺害的呢？基于這種想法，便提出希望警方調(diào)查，而警方一調(diào)查，從櫻井信行的家中發(fā)現(xiàn)了柿崎健太郎的信件，日期是今年的2月份，寫道過去的老朋友下次想兩人一起去旅行。于是，警察中的糊涂之輩諸如我就是那樣認為的，柿崎健太郎肯定也加入了這個旅行行列，而且櫻井信行還寫下殺了人的遺書，便深信那個被殺的人可能就是柿崎健太郎。據(jù)奈良縣警方的調(diào)查，從高松塚古墳的后山發(fā)現(xiàn)了柿崎健太郎的尸體，司法解剖搞清了死亡日期推定為3月27日，這樣去做也是順理成章的，因為就在那天兇犯作了案?？晌覀儧]有考慮其他兇犯的存在，執(zhí)意認為柿崎健太郎就是在這次旅行途中被殺害的，這便導致后面完全不符合邏輯?！?/p>

“殺害柿崎健太郎的兇犯到底是誰呢？”“殺害柿崎健太郎的是利益獲得者，首先考慮的應是他的兒子柿崎伸介和妻子綾子。伸介因父親的去世，便可成為柿崎食品的社長，伸介和綾子也需要遺產(chǎn)，他們理所當然能繼承巨額的遺產(chǎn)，而作為兒子模仿父親的筆跡，就可以搞出那封信?！笔虼ǖ馈！澳敲矗欠庑诺泥]戳也是偽造的嗎？”龜井道?！皩?，是那樣，如果下功夫郵戳是可以偽造的。我們最初就相信了柿崎健太郎與櫻井信行是老朋友，曾一起去旅行過的說法，所以完全沒有想到那封信是偽造的?！笔虼ò没诘馈?/p>

“這樣看來，殺害三木淳子的兇犯以及在南紀白浜殺害青木真由美的兇犯，與迄今分析的人都不一樣嗎？”“對，確實不同而且動機也不同?！笔虼ㄒ詳喽ǖ目谖堑馈！澳敲凑f，兇犯與這次旅行無關(guān)，3月27日殺害了柿崎食品的社長柿崎健太郎，為尸體處理發(fā)愁便將其掩埋在明日香村的高松塚古墳的后山。這件事警察被該兇犯所蒙騙，斷然認為是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這樣分析下去，后面的情況如何了呢？變得不合情理了，殺害三木淳子的只好認定是青木真由美而導致案情無法收場。三上刑警部長和我們都搞錯了，三木淳子是被與本案無關(guān)的人給殺害的?！?/p>

“動機也不一樣嗎？”“對，就是這個殺害柿崎健太郎的兇犯，而且該兇犯要讓我們?nèi)ド钚艡丫判?、青木真由美還有三木淳子的三人旅行，后來柿崎健太郎也加入進來。櫻井信行一死就不會有什么事了，但剩下的兩個女人卻成了問題，青木真由美照此失蹤下去完全找不到就問題不大?？?月10日，三木淳子那里傷愈就要出院，如果出院警察就要對此案取證，當然她肯定會作證說，這次旅行從一開始柿崎健太郎就沒有參加，這樣一來，煞費苦心成功將別人充作兇犯的計劃就要化為泡影。因此，殺害柿崎健太郎的兇犯便趕到五條市滅了三木淳子的口?！?/p>

“那么，南紀白浜青木真由美被殺也是同一兇犯所為？”“這一點說到底只不過是推測，正如龜井君所言，就剩下青木真由美了，她如果在失蹤過程中死掉的話，就再也沒有什么可怕的。基于這種想法，兇犯不是在尋找青木真由美嗎？而且在南紀白浜找到了，接著還是為了滅口，在南紀白浜的海邊殺害了青木真由美。兇犯現(xiàn)在恐怕正拍手稱快。連搜查本部的三上刑警部長都說，一切均告結(jié)束，明天就要解散搜查本部。如果真的要這么做，兇犯可實在是太高興了?！笔虼ǖ?。“不過，今后在指定兇犯罪行取證上是否難度相當大？不管怎樣，我們要在迄今完全搞錯的情況下進行案情在何處查?！饼斁?。

第七章 逆轉(zhuǎn)

1

與其說搜查本部分為兩種意見，還不如說是分為三上刑警部長的意見和十津川等刑警的意見更貼切。

十津川等刑警認為案子還沒有結(jié)束，作為新的嫌疑人，柿崎健太郎的兒子伸介夫婦的名字浮出了水面。而三上刑警部長則主張案子已經(jīng)告破，搜查本部也應解散?！澳瘟伎h警方和和歌山縣警方都說這一系列的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案了，但你們卻說還沒有結(jié)束，而且還說柿崎健太郎一人與這個案子完全沒有關(guān)系，那證據(jù)何在呢？”三上以嚴厲口吻向十津川發(fā)問。

“從情況證據(jù)上來看，明顯表明此案是在四人旅行中發(fā)生的判斷是錯誤的，這次神話之鄉(xiāng)的旅行柿崎健太郎沒有參加。事實上是男女三人旅行中發(fā)生的殺人案，不，是殺人未遂案。櫻井信行苦于這件事而自殺，青木真由美則將自己的行蹤隱藏起來。殺害正好與櫻井信行同年齡的柿崎健太郎的兇犯看到這篇報道后，就想要利用此事，使這二人變成平素就是喜歡旅行的朋友而嫁禍于櫻井信行。關(guān)于這一點，情況證據(jù)是清楚的。”十津川道。

“但這就是自始至終的情況證據(jù)？如果這是證據(jù)，那個柿崎健太郎加入四人的旅行后因打架被殺害，即便這樣去解釋不也是可以站住腳嗎？兇犯櫻井信行自殺，然后三木淳子被殺害，最后青木真由美在南紀白浜也死了，這樣講也可以說明全部情況吧？正因如此，奈良縣警方和和歌山縣警方都視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束?！比险Z氣強硬道。但此時十津川沒有讓步?！鞍床块L所說，認為案子至此已經(jīng)解決，打算解散搜查本部，那可能就放跑了兇犯，如果這樣也行嗎？”十津川近乎威脅道。此言一出，三上瞬間露出怯意?！拔乙蚕肽闾岢龅耐评砣绯闪?，有可能的話就繼續(xù)進行調(diào)查，但現(xiàn)在無關(guān)鍵性證據(jù)啊，光憑情況證據(jù)是不能再繼續(xù)調(diào)查的?！薄暗俏矣邪俜种耸陌盐?，柿崎健太郎在別處被殺害，后被埋在高松塚古墳的后山。就是說兇犯另有他人。而且此推理成立的話，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被殺害，可能是同一兇犯所為。這能讓調(diào)查停下來嗎？”十津川仍不肯罷休。“你認為同一兇犯殺害了三人？”“是那樣?！?/p>

“但青木真由美不是自殺了嗎？”“按此前的解釋，青木真由美是自殺。但如果我們調(diào)查搞錯的話，也就是說，把柿崎健太郎一個人從本案摘出去，這樣去分析青木真由美就不是自殺，肯定是他殺。而且就如我剛才所說，那就放跑了真正的兇犯，這樣一來，警視廳的名譽要受到損壞，新聞媒體也會大肆攻擊我們的?！笔虼ㄈ詭в型{口吻道?！澳敲催@樣吧，再給你們?nèi)鞎r間，搜查本部的解散只等這三天，在此期間去證明你的推理是正確的。”三上沉默片刻道。

2

“假如把柿崎健太郎從這次旅行中摘出去，那么殺害他的既不是櫻井信行，也不是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笔虼ㄏ蚓墼谝黄鸬男叹瘋兊??！澳敲磧捶傅降资钦l呢？”西本問?！翱赡苁撬募胰?，他兒子柿崎伸介或者是兒媳綾子，由于父親柿崎健太郎的死，兒子伸介可以當上柿崎食品的社長，綾子就可成為社長夫人了，健太郎死后獲得利益的目前只有這個兒子和兒媳了?！薄翱稍趺慈プC明呢？柿崎健太郎的遺體已經(jīng)火化了，現(xiàn)在無法解剖了呀?！毙叹障碌馈！耙虼耍覀円獜氐渍{(diào)查剛才我說的柿崎伸介和妻子綾子的自身情況。”

“那么，有必要再查一下那封信?！饼斁?。在自殺的櫻井信行的家調(diào)查時，從給他來的信中發(fā)現(xiàn)有柿崎健太郎的信件，由此深信柿崎健太郎參加了這次旅行而被殺害。“確實有必要再查一下那封信?！笔虼ǖ馈！皢栴}在其他地方也存在，那就是在五條市被殺害的三木淳子，我們原把兇犯看作是青木真由美。這樣一來，殺人兇犯也是柿崎伸介，或者是他的妻子綾子。還有就是在南紀白浜死去的青木真由美也是如此，柿崎健太郎的死，如果要說是別的兇犯所為，青木真由美是沒有必要自殺的，殺害她的也是柿崎伸介以及他的妻子綾子?？傊瑒訖C明確，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如果活著可以作證的話，我們立即可以搞清楚他們的那次旅行柿崎健太郎有沒有參加。這樣，此案的調(diào)查從一開始就可理順。正是顧忌于此，他們便把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偽裝成自殺而加以殺害。”十津川接著又道。

“但是，不能向奈良縣警方與和歌山縣警方提出協(xié)助的要求了呀，總之，奈良縣警方已把此案看作是終結(jié)，和歌山縣警方也把青木真由美定性為自殺?！毙叹锎宓馈！爱斎唬@些我們知道，所以，這一切就需要我們來重新進行調(diào)查。在這三天時間里搞清事實真相，這就是現(xiàn)在布置給我們的任務?！笔虼〝蒯斀罔F地說?！胺凑F(xiàn)在時間很緊迫，西本和日下兩人到奈良縣的五條市去，把三木淳子的案子重新調(diào)查。然后，三田村和北條早苗兩人到和歌山去，再重新查一下在白浜死去的青木真由美。我和龜井君再重新核實那封信?！笔虼ń又蛐叹瘋兊?。

在這一系列的案子中，兩男兩女共計四名男女死去，這其中櫻井信行自殺是顯而易見的。只是由于他留下了奇怪的遺書，又出現(xiàn)了企圖利用這封遺書的人，使這個案子變得錯綜復雜起來。柿崎健太郎的司法解剖結(jié)果是清楚的，他是3月27日被殺害的，如當初所分析的那樣，十津川認為兇犯并非櫻井信行，而是柿崎健太郎的兒子和兒媳的可能性極大。4月10日，三木淳子康復，在出院當天從五條市醫(yī)院的房頂墜落而死。最初警方以為是其丈夫三木滿一郎所為，或者是青木真由美，可三木滿一郎有不在作案現(xiàn)場的證明。另外，青木真由美也死了，時至今日很難理解她會作案。很清楚，這個青木真由美是在一個月以后的5月15日晚八時至九時間，在南紀白浜的海上溺水身亡。警方開始時以為她是殺了三木淳子后因愧疚而自殺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都不是自殺，極有可能是他殺，而兇犯是置柿崎健太郎于死地的他的兒子和兒媳的可能性極大。刑警西本等人動身前往五條市和南紀白浜再次展開調(diào)查。接下來，十津川和龜井二人在東京集中精力再次對柿崎健太郎被殺害一案進行調(diào)查。

案情現(xiàn)已從另一角度去審視了。假如說，柿崎健太郎沒有參加神話之鄉(xiāng)的旅行，那么，他的死完全是發(fā)生在其他場合有另外動機的兇殺案。其第一嫌犯當然是他的兒子、兒媳，那么兒子柿崎伸介和兒媳綾子為什么要殺害父親呢？其動機必須搞明白。

柿崎食品趕上時下健康食品熱，效益年年攀升，現(xiàn)在已是一部分股票上市，業(yè)績被看好的公司。因此，難以想象公司自身有什么問題而讓社長柿崎健太郎遭到殺害。另外，社長柿崎健太郎死時，兒子柿崎伸介擔任總務部長，那么現(xiàn)在他繼承了父親的家業(yè)，當上了柿崎食品的社長。“只是想當上社長就把父親殺害了，有些難以想象?！饼斁?。

確如龜井所言，兒子伸介懷有野心，雖然想盡快當上社長，但為此就將父親殺害令人難以想象。他是獨生子，即使默不作聲，遲早也會當上柿崎食品的社長。如果直接去見柿崎伸介夫婦，問起父親的情況時，當然一定會說與父親之間沒有任何芥蒂，相處得很好。

于是，十津川和龜井決定從外部對柿崎食品展開調(diào)查，向有關(guān)人員了解情況。但他們聽到一件事很有意思，那就是兒子柿崎伸介在此一年前是柿崎食品的副社長，此案案發(fā)時他擔任著總務部長，不管怎么說這是降格了。找到死去的柿崎健太郎大學的同學、現(xiàn)擔任大電氣公司營業(yè)部長的加藤先生，向他了解了這件事。“柿崎食品是那家伙一個人的公司，人事方面也是自己說了算，把兒子伸介提為副社長的是他，又降為總務部長也是柿崎的擅自決定?！奔犹俚馈！耙荒昵埃疗榻√蔀槭裁窗堰@個獨生子伸介從副社長降為總務部長呢？而那時又是誰當上了副社長呢？”十津川問?！澳菚r，是此前一直擔任總務部長的叫緒方的那個人被升為副社長?！薄斑@在兒子看來不是一個恥辱嗎？自己從副社長退到了總務部長，隨之替代的是總務部長成了副社長，好像是要檢驗兩個人的能力，他感到很是懊喪?！薄笆沁@樣?。俊薄凹词棺约簭母鄙玳L的位置上被拿了下來，那個位置還是空著的話，他的心情也不會低落。可相反，現(xiàn)在是總務部長的人卻取代了自己當上了副社長。這就如我剛才說的那樣，這種人事安排不是侮辱人嗎？”“是啊，確實這對柿崎的兒子來說是無法接受的?！薄笆疗樯玳L為什么做出這種人事安排呢？”“他這個兒子把工作弄糟了。從我個人角度去看，沒有不合適之處。這個兒子也已經(jīng)三十五歲了，一切都聽命于社長父親去開展工作。他認為很無聊，于是自己打算搞新的計劃或事業(yè)，這是可以理解的?？筛赣H私下卻說，他的能力不行啊，他的兒子把工作都弄糟了，給公司造成很大損失。為此，柿崎社長很生氣，好像還罵了他的兒子，并且把他從副社長的職務降為總務部長。似乎真要把他從公司轟出去，又一想事情不過如此，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父親曾對我嘆息道‘真是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加藤道。

“那時，作為兒子有所反省嗎？”龜井問?！耙簿椭辉谘栽~上似乎做了反省，但注意他的神情，明顯對人事安排懷有不滿。他說，自己工作上出現(xiàn)的失誤，是父親柿崎一直個人獨斷，所有問題都是社長一個人說了算造成的。因此，兒子個人要想獨立去干的事不能很好開展，如果自己能當上社長，要比父親干得還好。他曾流露出這樣的自負。”加藤道?！澳敲?，現(xiàn)在他當上社長了，工作也很開心了？”“是啊，最近我見到了他，感覺除對父親的死表示痛心外，更有一種精神煥發(fā)的狀態(tài)?！奔犹俑‖F(xiàn)出一種譏諷般的笑?！八拮釉趺礃?？”“那妻子當然滿意了，曾經(jīng)是副社長夫人，又降為總務部長夫人，這回總算當上社長夫人了，那肯定是滿意了啊?！奔犹俚?。

3

現(xiàn)在看來，柿崎伸介和妻子綾子殺害父親柿崎健太郎的動機清楚。但前往五條市和南紀白浜的西本等人的報告對十津川來說，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四位刑警在五條市和南紀白浜尋找線索。“我們以為4月10日和5月15日前后，柿崎伸介或妻子綾子會不會分別去了現(xiàn)場呢？我們四處讓大家看了二人的正面照片，查詢是否有目擊者，但怎么也找不到目擊者?！彼麄冊陔娫捴袌蟾娴?。如果能得到奈良縣警方和和歌山縣警方配合的話，此次尋找線索還能輕松些，但兩縣警方都斷定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的死是自殺，所以目前很難指望他們配合。這樣一來，只能由西本等人單槍匹馬尋找線索，這也可能是不順利的理由之一，就是說，已沒有警力再派往五條市和南紀白浜了?？傊?，刑警部長三上本人對這次調(diào)查持反對態(tài)度，對大家宣布三天以內(nèi)如果不解決此案，就解散搜查本部。

十津川和龜井二人前往位于永福町柿崎伸介夫婦的住宅造訪。柿崎食品公司及工廠在三鷹市，他們的住宅則在永福町幽靜的住宅街里。二人去見估計已下班回到家的現(xiàn)任社長柿崎伸介?！鞍缸右呀?jīng)了結(jié)，我們也一塊石頭落地，死去的父親也會安息了。”柿崎與兩位刑警一見面，立即贊賞道?！拔覀円婚_始是那樣認為的，到這來是想說明案子情況有所變化，實際上案子還沒有解決?！笔虼ɑ貞??！霸趺蠢?？日前給三上部長打過電話，他說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薄拔覀円呀?jīng)搞清，你死去的父親實際并沒有參加那次旅行?！笔虼ㄔ捯魟偮洌疗樯旖樯裆笞?。

“不會有這種事吧，父親很喜歡與櫻井信行相處，他們一塊兒參加了那次前往大和、飛鳥和吉野的旅行并因此被殺害，可為什么說他們沒在一塊兒呢？”“我們各種情況都分析過，最后弄明白了他們沒有在一起?！薄罢埜嬖V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情況是這樣的，你的父親完全是在別的地方被殺害的。不管怎樣，他沒有參加那次旅行，當然就把兇犯搞錯了，動機也不對。”“但父親的尸體不是在明日香村的高松塚古墳的后山發(fā)現(xiàn)的嗎？”“對，確實是在那發(fā)現(xiàn)的，但是誰把尸體掩埋在那的呢？”“我知道，那是殺害父親的櫻井信行在那將父親的尸體掩埋起來的?！?/p>

“就如我剛才所說，你的父親沒有參加那次旅行，是以完全不同的理由被殺害的。后來，兇犯偶然看到報紙和電視，得知櫻井信行留下遺書坦白了自己殺人而自殺身亡的消息后，為了藏匿尸體就想加以利用。了解到櫻井信行等人前往京都、奈良、大和的旅行的情況，就打算將尸體在那一帶的某處藏匿起來，而且特意將尸體運到了明日香村，埋在了高松塚古墳的后山。我們警方開始完全被這一套所蒙蔽，以為柿崎健太郎是在那次旅行途中被殺害的，把兇犯認定為櫻井信行。但是，事到如今我們搞清楚了，這完全是以不同的理由，在不同的地點作的案，當然，兇犯也是不同的人?！笔虼ǘ⒅鴮Ψ降哪樀??！澳f的我實在是搞不明白，那么警方認為誰是兇犯呢？難道不是櫻井信行嗎？”“是的，對不起，我們認為殺害柿崎健太郎的是柿崎伸介你們夫妻二人?！笔虼ㄒ徽Z道破。

柿崎伸介臉色驟變，露出慍色，逼問十津川道：“為什么我要殺我父親呢？我很尊敬我的父親，請把理由說出來?！薄按蟾艅訖C是在一年前，你不經(jīng)意把業(yè)務弄糟了，對此你父親很氣憤，把你從副社長的位置降到總務部長，而把當總務部長的人員升為副社長，還聽說一時要把你從公司趕出去，你對此怒不可遏就把父親給殺害了。但是兇殺過后又苦于尸體無法處理，如果尸體被發(fā)現(xiàn)，理所當然有作案動機的你們夫妻二人就要遭到懷疑。正當不知所措時，碰巧知道了櫻井信行的死訊，年齡與你父親相同是六十五歲，大概你父親也喜歡旅行，于是便想出他們一起去旅行，搞成像櫻井信行作的案，用車把尸體運到明日香村，掩埋在高松塚古墳的后山。我們就是這樣去分析的?！?/p>

“有證據(jù)嗎？”柿崎伸介問。十津川對此不予回答：“你們夫妻二人也殺害了另外兩個人。你們成功地將你父親的尸體掩埋在高松塚古墳的后山，把櫻井信行扮演成兇犯。但實際上你父親并沒有參加那次旅行，所以這回對另外兩個人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的處置就犯難了。如果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出面作證的話，就可立即澄清柿崎健太郎并沒有和櫻井信行一起去旅行。于是，你們夫妻首先前往五條市，殺害了三木淳子，恐怕你們夫妻對三木淳子無任何忌恨，直到現(xiàn)在都不認識這個人但必須殺掉。后來，青木真由美不是給你打過電話嗎？青木真由美自始至終參加了那次旅行，知道櫻井信行沒有殺害柿崎健太郎，因此她不是給你打電話表示抗議了嗎？或者電話里這樣對你說：‘殺害柿崎健太郎的大概是你這個當兒子的吧？于是我認為你或者是你妻子，或者是你們兩個人去見青木真由美，大概說想要解釋這件事，便將青木真由美邀到南紀白浜的海邊，可能是你們兩人或者其中一人將青木真由美推入海中溺死?！?/p>

“我和我妻子絕對不會干那種事的，如果說是我們干的，那就請拿出證據(jù)來吧。如果沒有證據(jù)你們說三道四，我將以毀壞名譽罪起訴你們?！笔疗樯旖榈??！白C據(jù)只有一個。”“什么證據(jù)？”“信，所謂你父親寄給櫻井信行的信。”“信……”伸介跟著說了一句，又道，“啊……是父親寄給櫻井的那封信呀，兩個人都喜歡旅行，以前兩個人似乎也一起去旅行過，所以那肯定是父親寄給櫻井的信，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吧？”“但是，柿崎健太郎和櫻井信行沒有任何關(guān)系，也沒有一起去旅行，這一點我們已搞清楚。這樣一來，那封信就變得撲朔迷離了，就是說，給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人寫了信，這點就無法解釋，殺害柿崎健太郎的兇犯是想要證明柿崎健太郎和櫻井信行關(guān)系非常好，而且一起去旅行。于是兇犯把那封信置放在櫻井信行的房間內(nèi)。當櫻井信行的葬禮舉行時，趁家人外出充作小偷溜了進去，后又把看家的用人打傷逃跑。當時，奇怪的是沒盜走任何東西。櫻井先生是位有錢人，家里有很多值錢的東西，不過，兇犯沒拿走任何一樣東西，什么也沒有盜去。那么，若說為什么裝作小偷溜進去，那是想要進入他們家置放那封信，因為那封信有2月5日的郵戳，說明從那時起柿崎健太郎與櫻井信行關(guān)系已經(jīng)非常好了，變成了一起要去旅行的關(guān)系了，寄那封信就是想要證明這一點?！?/p>

“但那千真萬確是我父親寫的信，不是明明白白蓋著郵戳嗎？”“是那樣，我們當時對那封信并沒有任何懷疑，絕沒有想到那封信是偽造的。但現(xiàn)在看來那封信是偽造的，我已經(jīng)帶來了?！笔虼◤囊路诖锬贸隽四欠獯嬖谝牲c的信。“這封信哪有問題嗎？的的確確是父親的筆跡呀?！鄙旖榈馈！按_實模仿得很像，不過這不是柿崎健太郎的筆跡，不可能的，柿崎健太郎并不認識櫻井信行，所以不會寫這種信的?！薄翱赡遣皇敲髅靼装椎厣w有郵戳嗎？請仔細看看永福町郵局的郵戳，2月5日上午十時三十分，就是說那時我父親不是把信寄出去了嗎？說這封信是偽造的有什么證據(jù)嗎？”伸介發(fā)怒道?！拔蚁胍院笫且C明這點的。”十津川道。

4

十津川和龜井回去的路上，順便來到永福町的郵局。從這附近的郵筒寄出的信件，需要集中在這個郵局蓋上郵戳，再發(fā)送到各個局。

十津川和龜井首先要求看一下目前正在使用的印章，將那個印章在紙上蓋了蓋看，而且把那封存在疑點的信上所蓋的郵戳互相做了比較?！巴耆嗤?，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饼斁穆曇羲坪跤行┦?。與其說確實很像不如說完全相同。“恐怕是柿崎伸介拿著這個郵局的郵戳，到某處刻章店讓其制成和那個郵戳一樣的印章，所以當然是相同了。使用那個偽造的印章，把日期弄成2月5日，蓋到偽造信件的信封上?！薄暗C明兩個是不一樣的東西也是很難的呀?！饼斁?。

“然后還有筆跡問題了，如果能搞清這封信的筆跡不是柿崎健太郎本人的，就可以證明這封信是偽造的?！笔虼ǖ?。為此，十津川將柿崎健太郎所書寫的東西收集起來，和那封信一道委托筆跡鑒定專家來處理。但是，當見到這位筆跡專家時，他以一種倦怠的神情對十津川道：“的確很難?！薄白鳛閺氖聦I(yè)工作的你都說難，那就不好辦了。迄今為止，你不是長期從事筆跡鑒定工作嗎？”“的確是這樣，不過最近案犯用電腦去造假?！薄坝秒娔X？”“是的，過去案犯極力想模仿書寫有問題的文字，這反而讓我能搞清楚是偽造的東西，但最近可以讓本人所書寫的文字全部在電腦里儲存，這個叫柿崎健太郎的人好像很喜歡寫信，所以留下大量的信件，這樣一來，幾乎所有的文字都會在里面，這些文字全部可以儲存在電腦里，去寫自己所需要的文章，于是，文章就成了用其本人的文字寫的了，這也不能說是偽造的了?！惫P跡鑒定專家對十津川道?！斑@么說，這封信的筆跡是柿崎健太郎本人的啦？”龜井問?！拔抑荒苓@樣說，我認為文章本身恐怕不是其本人的，是案犯搞的，但其文字是柿崎健太郎本人的?！惫P跡鑒定專家道。

“真棘手啊?！笔虼▏@息道?！笆菃?？最近用電腦制作假信件？這可就不好辦了啊?！饼斁驳?。“文章本身是案犯所為，所以和本人的東西即使多少有些不同，但被寫在那里的文字就是其本人的東西，因此就不能將其認定為偽造。這樣一來，在柿崎健太郎與櫻井信行并不熟識也沒有參加那次旅行的證據(jù)方面，就必須使用這封信?！笔虼ǖ馈！澳堑搅朔ㄔ簩徖淼臅r候，這封信對案犯來說，會起到很大作用呢。因為情況就是這樣：2月5日，柿崎健太郎寄出了這封信，與櫻井信行是朋友，以前也一塊兒去旅行過。”龜井輕輕聳了聳肩。

5

這封存在疑點的信既然不能派上用場，剩下就只有兇犯是否在犯罪現(xiàn)場這件事了。

柿崎健太郎的尸體被運到明日香村高松塚古墳的后山掩埋，沒有證據(jù)表明兇犯在犯罪現(xiàn)場。4月10日，三木淳子在五條市被殺害時，沒有證據(jù)表明兇犯在犯罪現(xiàn)場。而且5月15日，青木真由美在南紀白浜被殺害那天也沒有證據(jù)表明兇犯在犯罪現(xiàn)場?！拔覀兎驄D在一起?！笔疗樯旖楹途c子都說。這肯定是撒謊。兩人去了飛鳥，在五條市殺害了三木淳子，在南紀白浜殺害了青木真由美?？赡芤粋€人去的，也可能是夫妻二人去的。

但關(guān)鍵是找不到目擊者，就無法證明兩人有犯罪行為。柿崎伸介和綾子似乎把這些都看得明明白白而顯得愜意。不僅如此，好像已找過律師，要起訴十津川等人對他們的侮辱。

時間就這樣逝去。“適可而止吧？這么一來柿崎夫婦可真就要起訴警察啦，照此下去能斗過他們嗎？說他們夫婦與這個案子有關(guān)并殺害了父親，又殺害了三木淳子和青木真由美的證據(jù)不是還沒有拿到嗎？”刑警部長三上似乎在責備十津川。緊接著又過去了一天，刑警部長三上所約定的三天緩期，只有明天一天了。在五條市和南紀白浜，西本刑警等人拼命反復尋找線索，盡全力去發(fā)現(xiàn)目擊者，但還是得到令人失望的報告：沒有找到4月10日和5月15日見過柿崎伸介夫婦的目擊者。

6

“這封信是最后一張王牌。郵戳是2月5日，不過很明顯不是2月5日投寄的。櫻井信行葬禮那天，柿崎伸介夫婦偽造了這封信，蓋上假郵戳，偷偷拿到櫻井信行的家，與其他信件放在一起。這點要是得到證明，那么這封信便是他們犯罪的證據(jù)?！笔虼▽⒛欠庥幸牲c的信置于桌前對龜井道?？赡壳罢喾?，這封信若是出庭審理時拿出來，反而會證明柿崎健太郎與櫻井信行很早就認識?！暗牵艺f過多次，這封信不是2月5日投寄的，是在櫻井信行的葬禮的4月份以后搞的?！薄爸讣y如何？假設(shè)2月5日投寄，櫻井信行看到了，那么這封信的信封和信紙上就應該粘上櫻井的指紋，但如果在櫻井信行死了之后放到他家的話，就不會發(fā)現(xiàn)他的指紋，以此去證明如何？這樣一來，這封信不就成了我們的武器了嗎？”龜井興致勃勃道。“那不行！”十津川冷言相對?！盀槭裁床恍?？是不是認為上面沒有櫻井信行的指紋呢？”龜井不肯罷休?！按蟾艣]有?！薄斑@封信不構(gòu)成武器？”

“雖說找不到櫻井信行的指紋，不能說櫻井沒有去看過這封信，況且是2月5日投寄的。辯護律師若說，如果天冷櫻井就會戴著手套去拆信的，這點是可以說得通的。不管怎么說，櫻井信行是位六十五歲的老人，天冷戴著手套拆信，辯護律師如提出這種主張就無法推翻?！笔虼ǖ?。“沒有什么辦法了嗎？即使無櫻井信行的指紋，不是還有造假的柿崎伸介或妻子綾子的指紋嗎？”龜井道。“你錯了，他不會就那么毫無準備地去造假，假如柿崎伸介造假的話，肯定是小心謹慎地戴上手套造假。”十津川道。

“那么，柿崎健太郎的指紋如何呢？如果是他寫的東西，他的指紋不是會附在信紙和信封上嗎？”龜井道?！按蟾拍芨皆谛欧馍习?，恐怕柿崎健太郎準備著經(jīng)常用的信封，如果動用這些信封無疑會附上柿崎健太郎的指紋，這些事他兒子都不難干得出來?！笔虼ǖ?。“那么這封信就一點作用也不起了嗎？”龜井有些懊喪道?！笆前。]戳是柿崎伸介私刻的完全相同的印章，造完全一樣的東西并非難事吧。原有的那個印章也是郵局委托私人印章店刻制的吧，若去證明這是不同的印章是很難的，我無論怎么看，也感覺是完全一樣?！笔虼ㄍ瑯硬粺o遺憾道。緊接著，突然他眼睛一亮?！耙苍S這個印章是最后一張王牌。”十津川道。“怎么啦？警部自己不是說印章是完全一樣嗎？”龜井一副不明究竟的神態(tài)。

“確實如此，但也許要發(fā)生奇跡?！薄笆裁雌孥E？”“不是嗎？這個印章完全是一樣的，大概是在同一私人印章店刻制的印章，這個印章雖然蓋的是2月5日的郵戳，但不是2月5日蓋上去的?！薄皩?，那我明白了。”“柿崎夫婦在3月27日將其父殺害，而且很難處理尸體，這時知道了櫻井信行的情況，就想利用那次旅行。所以這個印章是后來刻制的，當然也偽造了信件。這樣一來，至少是在櫻井信行自殺的4月2日以后刻制的這個印章?！薄翱隙ň褪沁@么回事，那我們該怎么辦？”“我再說一遍，這個印章不是2月5日蓋的，是4月2日以后蓋上去的?！笔虼ㄖ貜偷??！皩?，現(xiàn)在我明白了，那么……”龜井忿然道。

“我將這個問題分析過了，如果是2月5日在永福町的郵局蓋章，那個郵戳的顏色和這個顏色不同，我們該如何是好？我們昨天去永福町的郵局借印章蓋了看，但那是昨天的郵戳的顏色，不是2月5日的郵戳的顏色?！薄班?，但郵戳的顏色會因月份而改變嗎？”龜井問?！斑@個還不清楚，我想咱們?nèi)ゴ_認一下?！笔虼ǖ?。

7

明天就是刑警部長三上所說的第三天。如果今天之內(nèi)對柿崎夫婦的嫌疑不加以確定，那么搜查本部就要解散，就以是櫻井信行殺害了柿崎健太郎，三木淳子被青木真由美殺害，并且青木真由美是自殺而最終結(jié)案。

在此之際，十津川和龜井再度造訪了永福町郵局局長，十津川讓郵局局長看了這封存在疑點的信件：“我想說的是蓋在這個信封上的郵戳的事。”十津川話音剛落，對方反問：“這是我們郵局的郵戳，那怎么啦？”“這個郵戳，比如它的顏色因月份不同而顏色不同嗎？這是2月5日的郵戳，你不認為2月5日郵戳的顏色和這個有什么不同嗎？”十津川抱著一線希望問?！安淮嬖卩]戳的顏色不同這樣的事，首先因月份而一個個改變顏色很可笑，因此，我們始終使用黑顏色一種，你看這個郵戳不也是黑顏色的嗎？”對方笑道。

“還是不行啊……”十津川心灰意冷，正要準備離去，突然，郵局局長道：“再讓我看下那封信好嗎？”“怎么啦？”十津川問?！耙粫涸僬f，再讓我看看信?！编]局局長催促道。十津川拿出信?！斑@個郵戳有點奇怪啊?！睂Ψ侥曋]戳道?！笆裁吹胤狡婀帜兀窟@是完全一樣的郵戳啊，而且郵戳的顏色都是一樣吧？”十津川不解地問。“是這樣，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睂Ψ街虑赣值?，“實際上在1月末，那個印章有些損壞，印章圓處的右上角出現(xiàn)缺損，因為只是一點點的缺損，無關(guān)緊要就那么用著。不過用戶打來電話說，他們十分在意那點小傷痕，倒是一點點，緊靠最外圓有部分缺損，可還這么用難道郵局就差那么點錢嗎？所以我們從3月1日起購置了一個新的印章并開始使用。因此，2月5日應該說使用的是最外圓右上角有缺損的印章。但我看了這個郵戳一點缺損都沒有，所以說感到奇怪，如果是2月5日蓋上去的話，就如我剛才所說，肯定是在圓的右上角有缺損?！本珠L道。

十津川和龜井對視一下，不由喜出望外。“您剛才講的都是實話？”十津川進一步核實地問?！拔覀冞@點不好意思的事，即使撒謊又能如何？”局長面露慍色對十津川道?！爸x謝您給予我們的協(xié)助，剛才一席話，偵破就有了進展?！笔虼ㄇ椴蛔越罩]局局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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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津川和龜井將2月5日真正使用過的印章借出，返回了搜查本部。

將這個印章蓋了多次，看到的確實是圓的右上角有缺損，很小一處但肯定形成一個缺口。不過這個缺口在那封存在疑點的信件郵戳上卻沒有，很明顯，郵戳有問題。

十津川立即將此事向刑警部長三上做了匯報?！熬褪沁@樣，這封信不是2月5日投寄的，3月1日以后，柿崎夫婦為掩蓋自己的犯罪行為，偽造印章，佯作2月5日投寄的信件，就在櫻井信行葬禮那天溜進他的家里將其置放在那里，這個郵戳可以清楚說明這一點。以此為突破口，我想案情很快就能真相大白，我們也很有信心?！笔虼ǔ錆M自信地對三上道?！翱梢宰C明柿崎夫婦犯罪？有信心？”“稍給我點時間，我完全可以證明，而且可以肯定地說，本案已真相大白，當然，柿崎夫婦也應予以抓捕?！笔虼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