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中國成立以后的1952年,南京市、蘇南地區(qū)、蘇北地區(qū)合并建成江蘇省。建省初期,省委在南京西康路33號辦公,柯慶施與江渭清、蕭望東、管文蔚等分別擔任省委書記和副書記。當年,省委把新華日報也搬到了西康路33號辦公,我當時就在新華日報主持工作,所以也成為省委辦公廳的一員。西康路33號是原美國駐華使館所在地,我曾率領(lǐng)新華日報編輯部的所有工作人員,在33號門內(nèi)的環(huán)形小廣場上,升起了第一面五星紅旗。
1953年2月,毛澤東主席首次來到解放后的南京,就下榻在西康路33號后樓的中樓。他曾跟身邊的陪同人員笑談:“南京有一個‘鬼臉城,你們知道嗎?”當時還真沒有什么人知道。鬼臉城就在如今的石頭城公園內(nèi)。在南京時毛主席還為新華日報寫了一個新的報頭。他親自給柯慶施寫了封信:“柯慶施同志:我提議,新華日報換一個報頭,原來的報頭寫得大壞。毛澤東 1953年2月23日?!彼谖骺德?3號一寫好,就被我送往報社。聽說主席的墨寶裝上鏡框后掛在大會議室,同志們一擁而來,爭著先睹為快。記得有一位同志口無遮攔地說:“毛主席寫了別字,‘大壞的‘大缺了一點。”另一位同志則說:“你真是胸無點墨,‘大和‘太都可以用。”編輯部的年輕人思想活躍、友好團結(jié),大家對毛主席的書法都大加贊賞。第二天,新華日報就換上了新報頭,毛主席來南京的消息也迅速傳遍了大江南北。
解放初期,省委在西康路33號辦公,而各部委和省政府卻都分散在各處辦公,于是省委決定在解放10周年之際,興建一幢新的辦公大樓,位置就選在西康路33號的后面。33號旁邊有一條300多米長的斜坡,經(jīng)過這條小路就到了古林寺的舊址,新大樓就準備建在這里。當時這條土路的周邊都是一些齊人高的馬尾松等雜樹,50多年后的今天這里已經(jīng)是大樹林立、一片蒼蔥。新大樓由著名建筑師楊廷寶先生設(shè)計,大樓設(shè)計莊重樸實,選用的都是優(yōu)質(zhì)花崗石、大理石,還有黃色琉璃瓦的屋檐,既有鮮明的民族特色,也有現(xiàn)代的建筑結(jié)構(gòu)。當時因為只準備由省委書記和省委辦公廳使用,所以面積不大,只蓋了四層。一樓是秘書處;二樓是書記、秘書長、機要秘書的辦公室,常委會議室和值班室;東頭還有一間小會客室,1964年劉少奇、王光美南下宣講“桃園經(jīng)驗”時就曾蒞臨這間會客室;三樓是一些主要處室,有機要處、工業(yè)組、農(nóng)業(yè)組、綜合組、資料室等;四樓是一間大會議室。辦公大樓在1960年投入使用。當時,國家正處于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年代,中央一再指示不要興建樓堂館所,記得還有群眾提出批評說,大樓興建時挑燈夜戰(zhàn)趕工期,動用了優(yōu)質(zhì)的建筑材料等,為此省委秘書長宮維楨還做了檢討。
1956年我從新華日報社調(diào)到省委工作,在新大樓辦公期間,我擔任省委副秘書長,主要分管省委常委工作。1958年,省委創(chuàng)辦了理論刊物《群眾》雜志,我又兼任了雜志的主編。我前后在省委工作了20年,其中有兩次掛職下放到無錫市委工作,稱得上是老辦公廳人員了。我跟隨省委主要領(lǐng)導參與了許多重要的工作和活動。當時的省委書記有江渭清、劉順元、惠浴宇、陳光、許家屯、彭沖、包厚昌,以后增加了李士英、張仲良。秘書長是宮維楨,我分管書記和常委的工作,姚遠分管政法、外事、接待以及辦公廳的日常工作,厲國楨負責機關(guān)行政工作,宗岳主要是搞文字工作。當時在省委辦公廳工作的大多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就是省委主要領(lǐng)導們也只有四五十歲,他們都是革命的前輩,經(jīng)歷了長期的革命斗爭,廣受大家的敬仰和尊重。
省委辦公廳凝聚的這班秘書人員,都是從全省各地選拔而來,年輕有為,能說會寫,勤奮努力,大家相處也非常和睦。省委辦公廳的日常工作有條不紊,也非常有效率,會議有預定的日程安排,也會預先準備討論文稿。每天上午八點半一般都要召開書記處會議或常委會例會,由江渭清主持。我記得每每先到的彭沖總是談笑風生地走進會場,他經(jīng)常要說到江蘇體育的情況,他對江蘇籃球尤為熟悉,譬如說起王金和號稱是“大帽子”,李春祥號稱是“小帽子”,等等,總是說得頭頭是道,大家聽得也是津津有味。常委會辦公會議的氣氛熱烈而和諧,所有機要秘書都可以列席,也可以根據(jù)自己了解的情況進行補充,甚至插話,討論非?;钴S,大家心情也是非常愉快。書記們也都是侃侃而談,有時還走了題,這時宮維楨會說“怎么,你們還在記嗎?這些就不用記了嘛”,引來大家一陣笑聲。
當時的工作、生活條件還是非常艱苦的,沒有專門的小食堂,也沒有什么誤餐補貼,辦公廳的領(lǐng)導和一些干部下班后大都從西康路33號后面的小道,各自回家吃飯。這條小道就被大家稱為“松林小道”。西康路33號里有一個大食堂,專門供單身工作人員和家里做飯有困難的人就餐,吃的都非常簡單。省委辦公廳所有秘書長合用一輛小汽車,平時大家都不用,或是步行或是騎自行車上下班,只有下鄉(xiāng)或到外地工作時才會用上這輛汽車。
當時我經(jīng)常隨江渭清參加中央會議,如廬山會議、七千人大會、北戴河會議、上海工作會議,江渭清都要回來傳達會議精神。但是,毛主席講話是沒有稿子的,會上也沒有專門的傳達文件,要把中央會議精神,特別是毛主席的重要講話,原原本本地回去傳達,都是靠各省參會的機要秘書盡職盡責、竭盡全力地整理好會議記錄,即使這樣,難免還會有遺漏,有差錯,所以當時我們有個專用名詞,叫“對筆記”,就是華東六省一市的機要秘書,把七份筆記大家一字一句地來校對,有遺漏的就補上,有差錯的就改正,最后整理成一個本本,有人叫它“密本”,然后由各省帶回去傳達。我們回來以后,都是由江渭清傳達會議精神和毛主席的講話,雖然按要求不能翻印,但最后都還是會讓各地市帶一份復印件回去。我尤其要提到的是廬山會議。從廬山會議回來以后,江渭清是原原本本地傳達了彭德懷的萬言書以及廬山會議精神。并且,省委提出了“有左反左,有右反右,有什么反什么,有多少反多少”,這實際上是保護了江蘇的廣大干部,尤其是保護了劉順元老人。
說到劉順元,辦公廳的人都尊稱他劉老。劉老是文革前省委書記處的書記,他熟讀馬恩列斯經(jīng)典著作,有很深的理論修養(yǎng)和造詣,是一位樸素、正直、令人敬重的老同志。我在辦公廳工作的那段日子,每天八點鐘上班到了辦公室,就見到劉老已經(jīng)在那里讀書了,天天如此。每次下班看見劉老從樓梯上下來,他總是唱一句京劇“我手執(zhí)鋼鞭把你打”,我不懂京劇,可是我一直記得劉老唱的這句京劇。和劉老接觸中有許多難忘的事情,這促使我此后專門寫了一篇文章《劉順元老人的思想漫談》,以表達我對他的懷念之情。我非常感謝劉老對我的教誨和鼓勵。尤其是,我在1976年回到南京后去看望劉老時,他只跟我說了一句話:“老吳啊,你還是回到省里來,搞思想理論工作吧?!蔽耶敃r回答劉老說,劉老啊,我不是干這個的材料,我還是到體委去工作吧。
當時,在省委17個半天的常委民主生活會上,每個人都做了批評和自我批評。我列席這次會議并做了記錄,原始記錄按照規(guī)定都上報給了中央。我記得劉順元說過這么一句話:在全國各省市黨委第一書記中,渭清同志是較好的一位。這充分體現(xiàn)了黨內(nèi)的民主精神,也體現(xiàn)了常委們的團結(jié)與和諧。
省委書記們都是革命前輩,對革命工作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大家對他們非常尊重,也感到非常親切。第一書記江渭清,戎馬一生,在戰(zhàn)爭的硝煙中出生入死,多次受傷,我們都習慣稱呼他“江政委”。我對他印象最深的是廬山會議,在會上他向毛主席表示:“江蘇省委有右傾思想,但沒有右傾機會主義分子。我是班長,應該由我負責?!睉B(tài)度非常堅定。江渭清思路清晰,多謀善斷。作為“班長”,他處處以身作則。在反對干部特殊化時,他主動從別墅搬到了一幢普通平房,冬天就生一個煤爐取暖。他要求所有干部都要進黨校學習,并詼諧地建議大家在學習期間要“三養(yǎng)”:一是修養(yǎng),就要講黨性的修養(yǎng),要讀毛選,讀劉少奇的《論共產(chǎn)黨員的修養(yǎng)》;二是休養(yǎng),利用學習機會好好休養(yǎng)生息,檢查一下身體;三是要營養(yǎng),當時到黨校學習有一點伙食補貼,可以乘此機會改善改善伙食。為此,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批為“三反言論”、修正主義言論。江渭清平時也很關(guān)心大家,他說要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來多關(guān)心干部和群眾,只用百分之幾來關(guān)心領(lǐng)導干部。文化大革命以后,離休的江渭清,住在西康路33號的后東樓。老人常獨自坐在門口曬太陽。有些老同志托我請江渭清寫幾個字,他都是欣然命筆。江蘇老年體協(xié)的“江蘇樂天老干部俱樂部”、“老同志之家”等題詞都是他晚年給我寫的;他還出席了“樂天老年俱樂部”的成立大會,給《樂天》雜志寫回憶文章,并出席老年體協(xié)會議。我曾經(jīng)跟隨江渭清在二十四軍六縱隊一起經(jīng)歷了艱苦的戰(zhàn)爭年代,對他充滿了深深的懷念。
我還要說說惠浴宇省長。老省長是江蘇本土的一位老革命,江蘇的山、江蘇的水、江蘇的人他無所不知。他對江蘇的糧食生產(chǎn)、農(nóng)田水利基本建設(shè)以及改變蘇北貧困落后面貌,傾注了自己的全力。惠浴宇胸懷全局,是一位忠厚的長者。對他我只回憶一件事,就是文化大革命以后,他親自到寒舍來看望我,讓我非常感動。他曾說笑話:“老吳啊,文化大革命中,你拉了我一把?!蔽衣犃艘院蟛粍袤@訝,想:“文革時我在無錫,正處在風口浪尖下,被批被斗,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搞得家破人亡,我怎么會拉你一把呢?”惠老說:“當時省委書記都被拉到無錫去游斗,你就在無錫陪斗了,當時上大卡車時你就拉了我一把。”哦,當年每次要被拉出去批斗時,我因為有經(jīng)驗,為了避免造反派的拳頭,都是早早就先上了車,躲在角落里。輪到惠老上車,他因為年紀大,人又胖,上不來,我當時確實拉了他一把,把他拉上車來。想起這段往事,我不禁會心一笑。
我還懷念陳光同志。陳光是一位老紅軍。他分管干部,對工作一絲不茍,具有高度的組織性、紀律性、原則性。我感受最深的是,他選拔干部都是親自動手,真正做到任人唯賢。省委組織部提供的干部任命名單,提交到省委常委會上討論通過之前,陳光都是親自去作考察的。他親自把預備干部帶下鄉(xiāng)在工作中考察,親自聽被選拔的干部發(fā)言、作報告。我就是這樣接受他的考察的。我曾經(jīng)在省里的人民大會堂做專題報告,他就坐在臺下第一排從頭聽到尾。被他選拔到辦公廳來的干部還要先安排到《群眾》雜志試用一段時間。陳光雖然是一位老紅軍、老干部,但他充滿了人情味。省委有一位干部犯了很嚴重的錯誤,可以送去法辦,也可以不進行刑事處分,只給予黨內(nèi)行政處分。在辦公廳,我就親耳聽到他說,就這樣吧,不要送到法院去了,不要拆散了一個家庭,組成一個家庭是不容易的。我聽了以后非常感動。當然,他對我也是關(guān)懷備至的。在我第二次掛職下放到無錫時,陳光交待說:“你不要到市委去工作了,就下到一個廠里去,學大慶,創(chuàng)大慶企業(yè)?!彼€說:“你回來以后,就到宣傳部去接歐陽惠林的班,進省委常委工作。”于是我就帶了一個工作小組,到了慶豐紡織廠,和工人們吃住在一起。文化大革命以后,陳老住在城南的一所舊房子里,我去看他,他非常關(guān)心我已經(jīng)破碎的家庭,關(guān)心我組成新的家庭,對我文化大革命以后的平反問題也做了許多工作。陳光體弱多病,文化大革命以后,先后在南京工學院和中央民政部工作了一段時間,從北京回來后,他的身體一直不好。即使這樣,他也從不搞特殊化。因此在反干部特殊化時,我記得他坦然地說:“我沒什么特殊化,就是多病多吃了藥?!边z憾的是,陳光早早地離開了人世。
至于彭沖同志,可以說他對我有知遇之恩。曾聽省委辦公廳老同志說起,文革以后,在省委幾位領(lǐng)導人討論我的工作安排問題時,彭沖一再表示,吳鎮(zhèn)沒有問題,可以用,可以到學校里去工作。1975年我從無錫回到南京以后,在西康路33號偶然碰到彭沖和許家屯,他們正從小噴水池的階梯上下來,我忙走過去,碰面后,彭沖還是那么爽朗地發(fā)出笑聲,說了一句“老吳啊,你沒有被打死啊”。這句話實際上飽含了他對我這十年來的遭遇深切的同情,所表達的深情厚誼,我是體會到的。不久,也許還是彭沖的意見,我被分配到南京化工學院擔任副院長、黨委副書記,在那里只工作了27天,之后就到了省體委。彭沖十分關(guān)心江蘇體育,指示要在中山東路改建一個大的體育館,在市政府的公交一村里蓋一個游泳池,他還在省委辦公廳建了一個男子籃球隊,他任隊長,我也是這個籃球隊的成員之一。我們每個星期到中山東路體育館去練球一次,他還指示給每個隊員發(fā)一套球衣,記得球衣是雪白的,沒有任何標志。彭沖后來調(diào)到中央擔任副委員長,我到中南海去看望他,他還當面對我說:“我一直和他們說,你沒有問題,可以用?!边@樣鮮明的態(tài)度,這樣的不避諱不避嫌,對一位干部這樣的深信不疑,真讓我感到溫暖和親切。
許家屯,他曾經(jīng)是蘇中一分區(qū)四大才子之一??箲?zhàn)初期,他帶了如皋的一支地方武裝編入葉飛部隊,擔任政治部副主任。到了省委工作以后,他分管的面很寬,工業(yè)、文教,乃至藝術(shù)、新聞,他都管,還抓社辦工業(yè)。他的文章經(jīng)常登在新華日報上,有“許三版”之稱,意思是說他文章之長,可以登三個版面。我曾經(jīng)跟他一起去徐州韓橋煤礦,一起下到深井下的薄煤層掌子面去看望煤礦工人。
最后,我要說一說包厚昌,人稱“老包”,他做人老老實實,做事踏踏實實,為人正直,艱苦樸素,是一個手工業(yè)工人出身的老黨員。對老包這位同志,我寫過一篇回憶文章,題目就是“老包”。他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在蘇南地區(qū)是享有盛名的“包司令”。我1957年掛職到無錫市委書記處擔任書記時,他是無錫市委第一書記。我記得在無錫市工作期間,老包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就是每次市委常委開會,他總是遲到,而且他總會笑嘻嘻地說,在路上又碰到了什么人,和他們談了話。無錫市的人幾乎都認識老包,紡織廠的工人和一些干部看見他,都會跟他發(fā)個牢騷,說點什么事,所以總會使他在路上逗留一下。老包在接待上級領(lǐng)導方面還有一個創(chuàng)新的舉措,就是上級領(lǐng)導來了,不講吃請而是叫陪餐,誰去陪餐,自己得交五毛錢,這五毛錢到月底由市委行政處在工資里扣除。他自己也從來不吃請。老包家里子女多,生活比較拮據(jù),在他的房子里有一個大灶,他說,他嘴饞了就下半斤陽春面,弄一個紅燒蹄髈吃吃,生活非常艱苦。1976年我從無錫回來后曾與老包碰過一面。他當時住在五臺山附近的一個小旅社里,也是遭受了近十年的磨難以后剛回到南京,暫時被安排在那里。當時他還沒有工作,見面時,他與我抱頭大哭,他說,老吳,怎么會鬧成這個樣子?他的意思是,我們的黨和國家為什么會遭受到這樣的磨難,國家被推到了懸崖邊上,經(jīng)濟崩潰,社會動蕩,組織渙散,干部、人民遭受痛苦,大批人死于非命。這就是我最后見到包厚昌的情形。
張仲良、李士英兩位書記是六十年代從外省調(diào)來的,我就不談了。
省委領(lǐng)導班子是一個老中青結(jié)合的和諧團隊,是一個勇于戰(zhàn)斗的光榮集體,他們不斷地繼承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帶領(lǐng)江蘇人民經(jīng)歷了光榮的歲月,取得了輝煌的成就。曾經(jīng)有人這樣生動地描述說:全省看大院,大院看后樓,后樓看二樓,二樓看東頭(大院就是現(xiàn)在的北京西路70號大院,后樓就是老的辦公廳大樓,二樓是書記辦公室,東頭是省委第一書記的辦公室)。這形象說明了省委大院作為江蘇省的政治中心,見證了江蘇六十多年的發(fā)展進程。所有在辦公廳里工作的人,上至省委書記,下到普通工友,大家都非常友好,就像一個和諧的大家庭。時至今日,省委辦公廳大樓的周圍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的省委70號大院已浸潤著蘇州園林式的精致與美麗,有太湖石假山和蘑菇形的路燈,有掛滿葡萄架的長廊,有養(yǎng)了漂亮金魚的池塘、小橋和水榭,那個池塘就是當年辦公廳的工作人員用每個星期六下午的義務(wù)勞動挖出來的;那條又窄又土的松林小道被鋪成了寬寬的彩色磚路,道路兩旁的小樹也都長成了參天大樹。當年在辦公廳工作的年輕人也都早已退休,就是當年在松林小道上幸福地唱著“阿姨好,阿姨好,阿姨像媽媽”的幼兒園的孩子們也已經(jīng)六七十歲了。如今在大院里經(jīng)常可以看到他們在這里散步休閑。西康路33號小電影院如今也擴大了規(guī)模,變了模樣。當年,每個星期六的晚上都要放一場電影,兩毛錢一張票,辦公廳及周圍部委辦的工作人員都會帶著一家老小去那里看一場電影,這時的西康路熱鬧而歡樂。
歲月如梭,一去不返。但省委辦公廳大樓,這座曾經(jīng)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誣蔑為“修正主義大樓”的建筑,如今仍然堅實地挺立著,它給我記憶里留下的仍然是那些樸素、溫暖、親切的人和事,讓我深深地懷念那些難忘的歲月。
(責任編輯:顧鴻)
最后,我要說一說包厚昌,人稱“老包”,他做人老老實實,做事踏踏實實,為人正直,艱苦樸素,是一個手工業(yè)工人出身的老黨員。對老包這位同志,我寫過一篇回憶文章,題目就是“老包”。他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在蘇南地區(qū)是享有盛名的“包司令”。我1957年掛職到無錫市委書記處擔任書記時,他是無錫市委第一書記。我記得在無錫市工作期間,老包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就是每次市委常委開會,他總是遲到,而且他總會笑嘻嘻地說,在路上又碰到了什么人,和他們談了話。無錫市的人幾乎都認識老包,紡織廠的工人和一些干部看見他,都會跟他發(fā)個牢騷,說點什么事,所以總會使他在路上逗留一下。老包在接待上級領(lǐng)導方面還有一個創(chuàng)新的舉措,就是上級領(lǐng)導來了,不講吃請而是叫陪餐,誰去陪餐,自己得交五毛錢,這五毛錢到月底由市委行政處在工資里扣除。他自己也從來不吃請。老包家里子女多,生活比較拮據(jù),在他的房子里有一個大灶,他說,他嘴饞了就下半斤陽春面,弄一個紅燒蹄髈吃吃,生活非常艱苦。1976年我從無錫回來后曾與老包碰過一面。他當時住在五臺山附近的一個小旅社里,也是遭受了近十年的磨難以后剛回到南京,暫時被安排在那里。當時他還沒有工作,見面時,他與我抱頭大哭,他說,老吳,怎么會鬧成這個樣子?他的意思是,我們的黨和國家為什么會遭受到這樣的磨難,國家被推到了懸崖邊上,經(jīng)濟崩潰,社會動蕩,組織渙散,干部、人民遭受痛苦,大批人死于非命。這就是我最后見到包厚昌的情形。
張仲良、李士英兩位書記是六十年代從外省調(diào)來的,我就不談了。
省委領(lǐng)導班子是一個老中青結(jié)合的和諧團隊,是一個勇于戰(zhàn)斗的光榮集體,他們不斷地繼承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帶領(lǐng)江蘇人民經(jīng)歷了光榮的歲月,取得了輝煌的成就。曾經(jīng)有人這樣生動地描述說:全省看大院,大院看后樓,后樓看二樓,二樓看東頭(大院就是現(xiàn)在的北京西路70號大院,后樓就是老的辦公廳大樓,二樓是書記辦公室,東頭是省委第一書記的辦公室)。這形象說明了省委大院作為江蘇省的政治中心,見證了江蘇六十多年的發(fā)展進程。所有在辦公廳里工作的人,上至省委書記,下到普通工友,大家都非常友好,就像一個和諧的大家庭。時至今日,省委辦公廳大樓的周圍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的省委70號大院已浸潤著蘇州園林式的精致與美麗,有太湖石假山和蘑菇形的路燈,有掛滿葡萄架的長廊,有養(yǎng)了漂亮金魚的池塘、小橋和水榭,那個池塘就是當年辦公廳的工作人員用每個星期六下午的義務(wù)勞動挖出來的;那條又窄又土的松林小道被鋪成了寬寬的彩色磚路,道路兩旁的小樹也都長成了參天大樹。當年在辦公廳工作的年輕人也都早已退休,就是當年在松林小道上幸福地唱著“阿姨好,阿姨好,阿姨像媽媽”的幼兒園的孩子們也已經(jīng)六七十歲了。如今在大院里經(jīng)??梢钥吹剿麄冊谶@里散步休閑。西康路33號小電影院如今也擴大了規(guī)模,變了模樣。當年,每個星期六的晚上都要放一場電影,兩毛錢一張票,辦公廳及周圍部委辦的工作人員都會帶著一家老小去那里看一場電影,這時的西康路熱鬧而歡樂。
歲月如梭,一去不返。但省委辦公廳大樓,這座曾經(jīng)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誣蔑為“修正主義大樓”的建筑,如今仍然堅實地挺立著,它給我記憶里留下的仍然是那些樸素、溫暖、親切的人和事,讓我深深地懷念那些難忘的歲月。
(責任編輯:顧鴻)
最后,我要說一說包厚昌,人稱“老包”,他做人老老實實,做事踏踏實實,為人正直,艱苦樸素,是一個手工業(yè)工人出身的老黨員。對老包這位同志,我寫過一篇回憶文章,題目就是“老包”。他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在蘇南地區(qū)是享有盛名的“包司令”。我1957年掛職到無錫市委書記處擔任書記時,他是無錫市委第一書記。我記得在無錫市工作期間,老包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就是每次市委常委開會,他總是遲到,而且他總會笑嘻嘻地說,在路上又碰到了什么人,和他們談了話。無錫市的人幾乎都認識老包,紡織廠的工人和一些干部看見他,都會跟他發(fā)個牢騷,說點什么事,所以總會使他在路上逗留一下。老包在接待上級領(lǐng)導方面還有一個創(chuàng)新的舉措,就是上級領(lǐng)導來了,不講吃請而是叫陪餐,誰去陪餐,自己得交五毛錢,這五毛錢到月底由市委行政處在工資里扣除。他自己也從來不吃請。老包家里子女多,生活比較拮據(jù),在他的房子里有一個大灶,他說,他嘴饞了就下半斤陽春面,弄一個紅燒蹄髈吃吃,生活非常艱苦。1976年我從無錫回來后曾與老包碰過一面。他當時住在五臺山附近的一個小旅社里,也是遭受了近十年的磨難以后剛回到南京,暫時被安排在那里。當時他還沒有工作,見面時,他與我抱頭大哭,他說,老吳,怎么會鬧成這個樣子?他的意思是,我們的黨和國家為什么會遭受到這樣的磨難,國家被推到了懸崖邊上,經(jīng)濟崩潰,社會動蕩,組織渙散,干部、人民遭受痛苦,大批人死于非命。這就是我最后見到包厚昌的情形。
張仲良、李士英兩位書記是六十年代從外省調(diào)來的,我就不談了。
省委領(lǐng)導班子是一個老中青結(jié)合的和諧團隊,是一個勇于戰(zhàn)斗的光榮集體,他們不斷地繼承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帶領(lǐng)江蘇人民經(jīng)歷了光榮的歲月,取得了輝煌的成就。曾經(jīng)有人這樣生動地描述說:全省看大院,大院看后樓,后樓看二樓,二樓看東頭(大院就是現(xiàn)在的北京西路70號大院,后樓就是老的辦公廳大樓,二樓是書記辦公室,東頭是省委第一書記的辦公室)。這形象說明了省委大院作為江蘇省的政治中心,見證了江蘇六十多年的發(fā)展進程。所有在辦公廳里工作的人,上至省委書記,下到普通工友,大家都非常友好,就像一個和諧的大家庭。時至今日,省委辦公廳大樓的周圍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的省委70號大院已浸潤著蘇州園林式的精致與美麗,有太湖石假山和蘑菇形的路燈,有掛滿葡萄架的長廊,有養(yǎng)了漂亮金魚的池塘、小橋和水榭,那個池塘就是當年辦公廳的工作人員用每個星期六下午的義務(wù)勞動挖出來的;那條又窄又土的松林小道被鋪成了寬寬的彩色磚路,道路兩旁的小樹也都長成了參天大樹。當年在辦公廳工作的年輕人也都早已退休,就是當年在松林小道上幸福地唱著“阿姨好,阿姨好,阿姨像媽媽”的幼兒園的孩子們也已經(jīng)六七十歲了。如今在大院里經(jīng)??梢钥吹剿麄冊谶@里散步休閑。西康路33號小電影院如今也擴大了規(guī)模,變了模樣。當年,每個星期六的晚上都要放一場電影,兩毛錢一張票,辦公廳及周圍部委辦的工作人員都會帶著一家老小去那里看一場電影,這時的西康路熱鬧而歡樂。
歲月如梭,一去不返。但省委辦公廳大樓,這座曾經(jīng)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誣蔑為“修正主義大樓”的建筑,如今仍然堅實地挺立著,它給我記憶里留下的仍然是那些樸素、溫暖、親切的人和事,讓我深深地懷念那些難忘的歲月。
(責任編輯:顧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