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
時間與寫作的難處
□毛子
每個人的詩歌往事都和青春有關(guān)。
想當(dāng)年青春無羈,一心想遠(yuǎn)走高飛,于是從一家滿是油污和鐵屑的工廠里脫掉工裝,一路向北,向西,開始了人生最初的浪跡。
內(nèi)蒙、陜北、甘肅、青海、新疆……在漂泊的履歷中懷著詩歌的激情,我從此把生活拋入動蕩和寄居的狀態(tài)。
想想我所經(jīng)歷的職業(yè)——農(nóng)機(jī)廠的車工、紡織廠的電腦操作員、公安里的交警、鑄造廠的推銷員、浪跡四方的漂流者、個體戶和一家雜志的打工仔……
這是一種奔向而又逃逸的過程,它也是我生存的索引和縮影。
記得有人問起貝克特的世界觀,他如此答道:我從來都不是個有神論者,但我更不是一個無神論者。
在我個人的寫作中,越寫越體會到貝克特的這種“不知道”的難處,也許這正是活著的難處,也是寫作的難處。
這樣的難處經(jīng)常困擾著我。譬如一個人無法進(jìn)入一棵樹的想法中,一堵墻也無法讀懂你正在寫的一首詩……帶著這樣的問題審視自己寫的東西,我感到羞愧。在一個很個人很主觀的視角中,我常常在傷害詩歌。
但我不想放棄,我熱愛閱讀和寫作。我感謝詩歌帶給我的慰藉和療傷。它也激發(fā)我面臨難處。
小時候,常聽鬼的故事。村子的老人講:遇到鬼,不要跑。趕緊把自己的鞋子脫了扔過去。鬼被鞋子砸上,鬼就死了。當(dāng)時聽了鼓舞,但接下來疑問:鬼也會死嗎?鬼死了又變成什么?
轉(zhuǎn)眼四十多歲了,這個疑問依然還是疑問,沒人給我答案。
其實(shí),詩歌也一樣,它無法給我們什么終極的答案。但至少我在寫作的無能里感到一種無能的力量。
這算寫作的糾結(jié)吧,也算我的問病求醫(yī),或投石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