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閃
在太原城,提及京劇,必提陳小樓。生旦凈末丑,他個個能唱能演。唱、念、做、打,樣樣精通。尤為人叫絕的是他的反串,旦角里的青衣、花旦、老旦、刀馬旦等女性角色,在他的演繹下,別有風(fēng)韻。嚴(yán)格說,陳小樓飾演的旦角,比女人飾演的更見火候。
陳小樓只消在戲臺上站定,擺一個身段,甩兩下水秀,揚(yáng)幾聲珠圓玉潤的嗓子,便會將臺下的聽?wèi)蛘叩幕昶枪醋?。別說女人,即便是男人見得陳小樓演繹的青衣,也是魂不守舍。
據(jù)說有一次,閻錫山麾下一名軍官初到太原城,只聞陳小樓之名,對其生平卻毫不了解。一曲聽罷,竟直接對身邊人吩咐:“這個女人,等會帶來與我喝上幾杯!”
陳小樓來到他的房間,當(dāng)著他的面褪下戲裝。男人真容一露,軍官大驚失色,當(dāng)即豎起大拇指:“梨園百花,陳小樓當(dāng)為王者,一代名伶!”
有人說,陳小樓自六歲入行,迄今二十余載,早已走火入魔。要不然,一個七尺男兒怎能將女人演繹得如此神似?還有這樣的傳聞,陳小樓入戲入得太深,為了追求最高境界,居然將自己的男人根子割了。經(jīng)由一傳十,十傳百,竟仿佛得到了佐證。因為,很少有人看到陳小樓上廁所,再加上陳小樓平時說話就細(xì)聲細(xì)氣的,所以這個傳聞,在太原城里梨園界和票友們的心里是心照不宣的。畢竟,這種事你總不能拿來當(dāng)面問陳小樓吧。
盡管如此,其實大家的心里還是很看不起陳小樓的。畢竟,一個男人,可以不要名利,但男人根豈能丟棄?丟了男人根,還叫男人嗎?所以,除卻陳小樓的戲,大多人都會暗地里啐上一口,道一聲:“陳小樓,假男人,娘們一個!”
1937年11月6日,日軍開始進(jìn)攻太原城,雖經(jīng)衛(wèi)立煌和傅作義的部隊殊死抵抗,但還是僅僅于3天后,太原城就淪陷了。
日軍進(jìn)入太原城后,大肆燒殺搶掠,瘋狂上演著非人性的一幕。日軍駐太原的一名大佐鈴木惠塚聽聞陳小樓的大名后,當(dāng)即命人去邀請其赴他官邸唱上一曲。其實,鈴木惠塚對于中國的京劇感興趣之余,但他得知陳小樓卸下男根的傳聞后,卻表現(xiàn)出更大的興趣。他早對中國的太監(jiān)很感興趣,奈何一個太監(jiān)也沒見過,突聞陳小樓的傳聞,自然是急不可耐。命令手下人,去驗證下傳聞,如果傳聞是假的,不妨將陳小樓就地槍決;如果傳聞屬實,就將陳小樓帶來。
鈴木惠塚手下的一名少佐帶隊趕到陳小樓所在戲班,很囂張地說明來意,言語中直接道,若傳聞是假,那就沒必要去唱戲了;若屬實,則鈴木大佐有賞。陳小樓也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道一聲:“是真的?!甭晕⑺妓骱?,表示需要到房間里換身衣裳,還得化化妝,然后才方便予以查看。
少佐一想,周圍都是日軍重兵把守,他一個文弱之輩倒也不值得擔(dān)心,便應(yīng)允了。陳小樓獨身進(jìn)入房間,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便身著一襲青衣戲裝走出來。除了臉色顯得異常蒼白之外,身姿均是步步生蓮,直把少佐一干人等的眼睛都看直了。少佐把陳小樓帶到偏房僻靜處,褪下陳小樓的褲子一看,當(dāng)即滿意地道了一聲:“喲西!”
看著陳小樓被帶走,大家一想起他那蒼白的臉色,都在搖頭嘆息,這陳小樓人還沒到日軍軍營,臉就白得成了一張紙,怕是膽早就被嚇破了。就在眾人妄自揣測陳小樓的遭遇時,當(dāng)晚突然傳來一個震動全城的消息:
陳小樓到達(dá)鈴木惠塚處,雖是一襲青衣打扮,唱得內(nèi)容卻不是旦角所唱曲目,而是一曲豪放悲壯的《破陣子》。那鈴木惠塚眼見得如此銷魂之人,如此天籟之音,一曲聽罷,便急不可耐地想驗證傳聞,一睹無根之人??墒?,當(dāng)陳小樓輕輕褪去衣衫,鈴木惠塚低頭查看時,陳小樓卻抽出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袖劍,只一下便精狠準(zhǔn)地插入了鈴木惠塚的天靈中,直沒至柄。聞聽?wèi)K叫聲的日軍氣急敗壞之下,當(dāng)即亂槍打死了陳小樓。
消息傳來,眾人莫不潸然淚下,紛紛進(jìn)屋整理陳小樓的遺物。推門而入,撲鼻而來的卻是一陣血腥味,定睛一看,只見房間床榻上血紅一片,上面赫然留著一男根。旁邊,還有一瓶能迅速止血生痂的白玉膏。
后來,太原城里凡是提起陳小樓的,莫不大拇指一豎,道一聲:“陳小樓,真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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