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慕,1904年1月16日出生于廣東省新會縣。1919年在廣州南武中學讀書時,受五四運動影響,和一些同學參加了抵制日貨的愛國學生運動,擔任過廣州市學生聯(lián)合會學藝部部長。1923年,劉思慕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廣州嶺南大學,與甘乃光等人發(fā)起組織了“廣州文學研究會”,編輯出版過《文學旬刊》。他除了在《文學旬刊》上發(fā)表作品外,還給茅盾在上海主編的《小說月報》撰稿,通過詩文表達他對當時軍閥統(tǒng)治下中國現(xiàn)實的不滿。
接受馬克思主義信仰毅然脫離國民黨
劉思慕在嶺南大學附設(shè)中學兼職教書時曾教過廖承志,和廖氏姐弟交往較多,所以常有機會面聆廖仲愷先生和何香凝女士的教誨。1925年初,劉思慕參加國民黨,追隨廖仲愷先生,成為國民黨左派。后來,劉思慕開始閱讀馬列主義的小冊子和中國共產(chǎn)黨的刊物。同年,他參加廖承志等領(lǐng)導的嶺南大學職工罷工運動和廣州“六二三”沙基反帝示威游行,受到革命的洗禮。但也因此引起了學校當局的注意,1926年,劉思慕被迫離開嶺南大學。
不久,甘乃光(時任國民黨廣東省黨部宣傳部長——作者注)介紹他認識了共產(chǎn)國際委派到中國任孫中山先生首席政治顧問的鮑羅廷。經(jīng)鮑羅廷推薦,劉思慕于1926年11月到莫斯科中山大學就讀。他一面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一面任該校東方研究室編輯。在這里,他更加關(guān)注中華民族的命運和中國革命的前途。
1927年,蔣介石公開背叛革命。劉思慕對蔣介石的背叛行徑十分氣憤,對那些看風轉(zhuǎn)舵,賣身投靠蔣介石的舊友也很看不起?;貒局校拥魢顸h黨證,毅然脫離國民黨。他的進步傾向引起了國民黨右派學生的注意,從海參崴到上海,一路上他都受到谷正綱等人的監(jiān)視。抵達南京不久,他被迫北上,來到北平,與潘梓年、呂振羽等一起,從事進步的文化宣傳和教育工作。
德奧游學歸來投身革命情報事業(yè)
1932年春,為了追求革命真理,劉思慕只身來到馬克思的祖國——德國,就讀于法蘭克福德國左派社會民主黨辦的社會科學院,不久赴奧地利,進入維也納大學經(jīng)濟系學習。在德奧期間,他目睹了希特勒建立法西斯政權(quán)的過程,十分痛恨法西斯反動勢力,反對社會民主黨的妥協(xié)投降,同情德國人民的苦難遭遇。在柏林,他參加了中共黨員王炳南、張鐵生等組織的進步留學生團體——反帝同盟,在馬克思主義工人夜校講過課,傾聽過德共領(lǐng)袖臺爾曼最后發(fā)表的競選演說;在法蘭克福,他和中國留學生德共支部的同志們一起,參加了反法西斯的示威游行,并在校內(nèi)與法西斯黨徒進行了面對面的斗爭。
1933年秋,劉思慕從德奧游學歸來,時值土地革命戰(zhàn)爭遭受挫折,革命處于低潮。劉思慕雖然不是共產(chǎn)黨員,卻很明確自己是屬于革命營壘的。因此,在一片白色恐怖中,他只身來到斗爭前線上海,尋找機會為黨的革命事業(yè)做工作。
在上海,他遇到留蘇同班同學顧淑型(陳翰笙夫人),顧淑型告訴他,有個進步的國際組織要找一個人把中文資料譯成英文,問他是否愿意承擔。劉思慕欣然答應(yīng),顧淑型便介紹曾任廈門大學教授的肖炳實和他見面。
肖炳實是共產(chǎn)國際遠東情報組織的負責人之一,為人誠懇直爽,是劉思慕好友金仲華的老同學。他好象早已從顧淑型那里知道劉思慕的底細,見面只問了一下生活近況和目前的打算,便替他在八仙橋青年會租了一個單人房間,借給他一架英文打字機,并拿來一些中文文件讓他翻譯,約定譯好后由他親自來取。劉思慕打開一看,才知道都是機密文件,他就心照不宣地翻譯起來。大概翻譯了兩批文件之后,肖炳實就直截了當?shù)馗嬖V他,他幫助工作的“進步國際組織”就是第三國際遠東情報局。肖炳實還希望劉思慕利用與內(nèi)政部次長甘乃光和立法院秘書長梁寒操的關(guān)系,打進國民黨南京政府任職,替遠東情報局搜集情報。
起初,劉思慕躊躇不決。他不是顧慮個人安危,而是不愿意和那些官僚政客混在一起;另外,他對情報工作毫無經(jīng)驗,怕干不好。劉思慕考慮再三后,還是接受了任務(wù)。他也意識到這項工作意義重大,這正是他為革命立功的好機會。
打入國民政府內(nèi)政部
劉思慕和國民黨南京政府內(nèi)政部次長甘乃光在大革命時期有過一段較密切的交往,但隨著政治風云的變幻,兩人早已分道揚鑣,各奔前程了。為了打進南京政府,劉思慕特地委托在嶺南大學時比較接近的同學、南京政府實業(yè)部次長湯澄波替他在甘乃光面前推薦。甘乃光當時正熱衷網(wǎng)羅人馬,安插親信。像劉思慕這樣喝過洋墨水的“筆桿子”,當然是他求之不得的。所以,沒費什么周折,他就同意劉思慕到內(nèi)政部工作。
劉思慕在南京之前,肖炳實向他交待了搜集秘密情報的具體方法和要求。他要搜集的情報包括:國民黨關(guān)于“剿共”方面的情報,特別是絕密的軍事情報;南京政府的外交政策,特別是對日對蘇政策;南京政府內(nèi)部的派系斗爭和重要人事變動;財政經(jīng)濟及其它機密情報。無論是搞到的機密、絕密文件,都由指定的聯(lián)系人帶回上??偛俊?/p>
圣誕節(jié)前后,共產(chǎn)國際遠東情報組織國外負責人約瑟夫·華爾頓,由肖炳實陪同,在上海霞飛路一家飯店里與劉思慕見了面。因店中顧客較多,華爾頓沒有談工作,只詢問了他的經(jīng)歷和家庭情況。當知道他曾到蘇聯(lián)、德國和奧地利留過學,懂得英、俄、德、法幾國語言時,很是高興,并建議他在必要時可以用德語和他通信。
在去南京之前,劉思慕又介紹了一位進步女青年黃維佑參加情報組織。黃維佑后改名黃君玨,當時是交通大學研究生,共青團員,曾在家鄉(xiāng)湖南做過婦女工作。她的父親黃友郢時任南京政府財政部機要秘書,是孔祥熙的親信;哥哥黃維立是劉思慕的留德同學。她政治可靠,又有一些上層社會關(guān)系,做地下情報工作比較合適,后來便由她同劉思慕直接聯(lián)系。
多次獲取絕密情報
1934年春節(jié)前,劉思慕來到南京,隨后把留在廣州的家屬也接到了南京,住在五臺山村一所新式樓房里,他就在這里開始了地下革命工作。
甘乃光對他相當重用,委派他任內(nèi)政部“編審”(相當于處長級別),并分擔行政效率研究會的部分工作及主編會刊。甘乃光在寓所里不時召集親信密談,劉思慕也在被邀之列。在外人眼中,他是甘的心腹,不僅能夠親耳聽到南京政府內(nèi)政部次長甘乃光等人的有關(guān)政治機密的談話,而且可以自由出入甘辦公室,翻閱各種文件,這是他搜集軍政機密情報的主要來源。
劉思慕在南京剛剛安頓下來,肖炳實就來看他,并帶給他一架德國萊卡相機和一些膠卷,約定每隔一兩周由他來南京取情報(后來肖炳實另有任務(wù),改由黃君玨來?。.敃r,蔣介石正對江西中央蘇區(qū)發(fā)動第五次“圍剿”。關(guān)于“圍剿”戰(zhàn)況的報告,蔣介石關(guān)于“圍剿”的方針、政策、措施等方面的書面文件在甘乃光辦公室都可以看到。為甘掌管文件的一個羅姓機要辦事員是甘的同鄉(xiāng),人并不干練,白天辦公時間,文件放在柜里也不上鎖,劉思慕可以隨時拿出來看。每天將近下班時,他便挑選出一批重要的絕密文件,托詞帶回家去看,次晨送回,姓羅的也不在意。劉思慕白天和敵人周旋,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便把樓上的房間門鎖好,放下厚窗簾。換上大燈泡,在妻子曾菀的協(xié)助下,把密件逐張拍攝下來。雖然他并不擅長攝影,但底片放大后仍可辨認清楚。
有一次,內(nèi)政部派遣一個代表團到上海視察警政,劉思慕也作為一個成員隨團前往,視察的范圍包括上海警察的種類、編制、人數(shù)、武器、任務(wù)、訓練、地區(qū)分布、成績與問題,以及外國租界捕房的協(xié)作等。他們除了視察和聽取上海警察頭目的口頭機密匯報外,還翻閱了許多書面材料。劉思慕把這些情況都記在腦子里,回到南京后,又借起草視察報告的機會,把有關(guān)文件拿回家里拍照,最后,連同有關(guān)記錄一并送交了情報組織。
此外,劉思慕還利用各種關(guān)系搜集到許多頗有價值的情報。當紅軍開始長征后,華爾頓還曾讓黃君玨帶了一封德文信給劉思慕囑他注意搜集川軍“圍剿”川陜紅軍根據(jù)地的情況,劉思慕也設(shè)法完成了任務(wù)。
1935年5月,由于情報局兩個工作人員被捕投敵,遠東情報局負責人華爾頓被捕,黃君玨立即赴南京通知已打入蔣介石行營的劉思慕火速撤退,并發(fā)出“老父病?!钡募匐妶?,使劉思慕夫婦得以金蟬脫殼,逃至上海。又在黃君玨的巧妙安排下,劉思慕夫婦直奔泰山,經(jīng)馮玉祥將軍竭力相助,東渡日本。
(摘編自《南京黨史》2013年第5期,作者樊斌。本文有刪改,小標為編者所加。圖片來源:網(wǎng)絡(l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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