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煉獄蓮,喜陰植物,懼光。
大腦經(jīng)常在奇怪的頻道上,低調(diào)碼字,低調(diào)做人。
立志要當(dāng)一個神奇的人,搞得了笑,也施得了虐。
代表作《娘子爬墻記》《只怪師傅太如花》
內(nèi)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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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實力派作者煉獄蓮筆繪超虐心雙面情俠
十里紅蓮孽如骨,銀燈一曲太妖嬈
她有兩張臉,一張在白天扮演著理想中的自己,一張在黑夜里沾滿血腥。
他也有兩張臉,一張在人前受人矚目笑靨傾城,一張在面具后面做回自己。
哪一個才是真實?
黑夜里他和她的相遇是同命天涯,還是一個錯誤?
一曲 玉匣孽
序 花樓,江湖
“老頭兒,今天你要給我講什么故事?”
“今天我們講的不是故事,而是江湖中的一個地方,花樓?!?/p>
“嘁,風(fēng)花雪月的地方有什么好聽,要聽就聽江湖仇殺,腥風(fēng)血雨才帶勁?!?/p>
“莫急,要入江湖,這花樓便不得不聽。你要的腥風(fēng)血雨,卻不知有多少從這花樓而起,又在這花樓而止?;牵刹皇鞘裁达L(fēng)花雪月之處,而是一個密探組織?!?/p>
要入江湖,便要知花樓。
花樓可以是江湖的百曉生,可以是無所不至的殺手,亦可以袖手天下看盡腥風(fēng)血雨而不沾半點血腥。
若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么每個江湖似乎也都有這么一處地方。
但花樓卻有一個奇處,便是它每一代的當(dāng)家和支柱,都是潛伏在江湖各大門派中被培養(yǎng)。他們散布在各門各派,仿佛自小就在那里,如同任何一個普通的門派弟子,直至有朝一日學(xué)成之后重返花樓。
因此,各門各派對于花樓而言,沒有秘密。
他們仿佛無所不知無處不在,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面目。尤其歷代的當(dāng)家更是行事乖張,神秘莫測。曾有人千金買一個真面目而不得,反而被花樓賤價大甩賣了他的各種隱私,而從此退隱江湖。
花樓不惹是非,卻絕不讓招惹他們的人好過。
誰都知道各門各派中有花樓的人卻無法辨別,沒人知道自己身邊會不會有花樓的人,漸漸地,也就沒人會去招惹他們。
“你只消知道,他日入了江湖,這花樓也是一個可用之處?!?/p>
“用他作甚?待我入了江湖,先挑了他這花樓,看還有誰不服!”
他日,若入江湖……
第一章 七秀,蘇小昭
揚州七秀,秀坊舞扇如畫。
紅扇團(tuán)舞翩翩如火,火漫了天空漫了眼,漫了七秀漫了無鹽……
記憶中,便是這樣的紅,火燒無鹽,火光映天。
那時的她,有一雙清明冷清的眼,映著火光,漠漠看火焰中紅紗舞帳灰飛煙滅。房梁在她身旁倒塌,四周一片驚慌失措的混亂和火燒的灼響,只有那少年踩著火光走進(jìn)樓榭,如彼岸火焰中重重絢爛的曼殊沙華,一瞬間美得觸目驚心。
那一天,那一刻,他成為她心中深藏的少年……
“蘇小缺!”
震耳的怒喝聲一瞬間便讓臺上一曲扇舞七零八落,直接拉回蘇小昭飛遠(yuǎn)的思緒,耳朵里還仿佛在嗡嗡作響,便驚悚地看到顏師姐氣勢洶洶邁上臺子。她規(guī)矩站好,看到顏師姐撥開臺上其他姑娘直沖她而來。
“你的腦袋里面長的都是草嗎?!就這么一支舞,每次都是你!”尖尖食指戳著蘇小昭的額頭,“你到底記不記得住?”
蘇小昭低著頭乖乖被戳,平時被顏師姐訓(xùn)慣了倒沒什么,只是今天……
臺下一聲幾不可聞的輕輕嗤笑,顏師姐看一眼臺下軟椅上紅衣如火的男子,立時了然。
蘇小昭偷偷一抬眼便迎上師姐近距離放大的陰森面孔。
“看公子看到忘了舞步?我辛辛苦苦單獨教導(dǎo)了你兩天你就給我看美人?”
蘇小昭冷汗中……眼見她大難臨頭,其他姑娘迫于師姐威嚴(yán)卻只能左顧右盼眼神飄忽愛莫能助。
那臺下輕笑又響,如水面不見形狀的微風(fēng),片刻漣漪。
“如煙?!?/p>
師姐只能停下即將施展的暴行,轉(zhuǎn)回身恭敬頷首:“公子?!?/p>
七秀公子半倚軟榻,緋紅長袍綴著金飾,半敞領(lǐng)口微露一抹膚白,隨意而就的姿態(tài)卻從骨子里染就了魅色,妖冶非常。
蘇小昭的目光投過去的片刻間便有一瞬恍惚,仿佛不管過了多少年,他依然是火焰中肆意綻放的彼岸緋紅,說不清是燃燒的火更熱,或是彼岸的夜更冷。
他掛著閑散的笑容,漫漫輕笑道:“就放過她吧,再教就是了?!?/p>
“公子!”這一瞬間眾姑娘有種錯覺,似乎師姐隨時能伸著爪子朝公子撲過去,“你又護(hù)著她!”
七秀公子微微挑挑眉,似乎想說護(hù)一護(hù)又不會怎樣。
顏師姐越發(fā)炸毛:“總這么護(hù)著她,什么時候才能跳好?!”
七秀公子悠然起身,不在意地笑笑,今兒看來是沒有舞可看了。他起身準(zhǔn)備離去道:“那就慢慢跳?!笔裁磿r候,跳不跳得好,有什么關(guān)系?
顏師姐恨鐵不成鋼,那廂卻是慈母多敗兒!
蘇小昭偷偷抬眼望一眼公子的背影,紅衣一襲如火,如彼岸紅蓮,即使對她笑,即使再親切,也依然看得見摸不著,距離如此遙遠(yuǎn)。
頭上被顏師姐敲了重重一記:“還看!別以為公子能護(hù)著你,其他人繼續(xù)跳,你給我過來單獨練!”
西子湖畔西子情,樓外樓中雨霖鈴;畫廊秀舫霓裳舞,小橋流水葉娉婷。
揚州瘦西湖畔七秀坊,碧瓦飛甍、雕梁畫棟。秀坊劍舞天下無可比擬,坊內(nèi)皆為女子,素來不收男弟子。而七秀漣漪公子不僅是歷年以來七秀極少的幾個男弟子之一,更繼承了掌門之位,成為奇聞一樁。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
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團(tuán)扇秀劍,妙舞揚揚,這樣美好的場面里卻有一個伶仃女子被趕在臺下一角,一邊被訓(xùn)斥一邊蹩腳地練習(xí)。
“師姐……你就讓小昭去內(nèi)坊練嘛,這里人來人往,她一個小姑娘也怪丟臉……”
“如果怕丟臉?biāo)趦?nèi)坊躲一輩子嗎?”來說情的姑娘被顏師姐直接拍回去,“繼續(xù)練!要跳得好就不能怕見人!”
蘇小昭已經(jīng)不知道啥叫丟臉、出糗了,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繼續(xù)旁若無人的舞著她蹩腳的小扇子。
“顏師姐好嚴(yán)厲!”
“只有對小昭吧。”
“能笨到小昭這個樣子也真少見。”
閑下來的七秀姑娘們便湊在對面的臺階上支著下巴坐看這七秀一景,對被師姐如此折磨的小昭各種同情。
“小昭平時也不笨啊,怎么對跳舞就這么沒天分呢?!?/p>
“她是坊里唯一一個還沒被允許拿劍的弟子吧?”
七秀劍舞名動天下,連劍都沒摸到的弟子真叫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順便,還有一點點羨慕嫉妒恨吧。
“可是,怎么公子就偏偏對這個沒半點天分的小昭青睞有加呢?”
“誰讓公子總說小昭是他撿回來的嘛?!?/p>
“咦?小昭是公子撿回來的嗎?”
“你不知道嗎?許是你入門晚不知其中緣故,其實也不算是撿回來的,那是當(dāng)年火燒無鹽……”
“蘇小缺!”
顏師姐一聲震天怒喝打斷了姑娘們的談話,她們只能同情地看著小昭又一次被怒斥。
揚州七秀坊有個蘇小缺,只怕連江湖上都知道了。
雖然是以這種方式聞名……
蘇小昭的練習(xí)時間是別人的兩倍,可是她出的錯卻依然不止別人的兩倍。
這大概說明,她在跳舞這方面沒天分到連勤奮也救不了了……顏師姐雖嚴(yán)厲,但她大概是全秀坊唯一一個還沒有放棄她的人了。
難道公子是早就看出這一點所以干脆放棄才那么寬容的???
“小缺,難得出坊放松,就別想那么多了?!?/p>
難得脫離顏師姐魔掌和師姐妹出坊散心,那師姐本是好意,只是話一出口反而像一塊大石頭一樣砸在小昭頭頂。小昭默默地黑線到死。
“怎么……”師姐一時不解地看向旁人,便有人窘窘地低聲提醒:“她叫小昭啊,玉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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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蘇小缺什么的,那是活生生揭人傷疤好不好!
玉師姐窘了個窘,忙拉過小昭:“師姐請你喝茶,我們?nèi)ツ沁呑?。?/p>
揚州五月里風(fēng)景最是秀美,長長的柳葉新翠飄搖著。她們尋了個臨湖的茶坊,倚欄憑水,喝著清新甘甜的西湖龍井,讓人整個都透亮起來,胸口什么悶氣也散盡了。
玉師姐給小昭添上茶,袖子一滑露出半截手腕,半隱在綾羅間優(yōu)雅嫵媚。不管是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是茶坊里的客人都免不了往她們這里多看幾眼——一色的淺紅輕羅,金飾玉帶,薄紗流蘇,舉手投足間是多年練舞習(xí)劍自然透出的優(yōu)雅流暢,若說揚州美,七秀坊的姑娘顯然便是揚州最美的一景。
不過似乎……也不是每一個。
玉師姐無奈地看一眼軟塌塌趴在欄桿上的小昭,忍不住戳戳她:“注意儀態(tài)?!?/p>
小昭只半抬了頭看一眼便又趴回去:“沒關(guān)系的師姐,這揚州城里還有人不知道秀坊有個蘇小缺么,我還裝個什么勁。”
“這怎么是裝呢,這是一個女子的門面,再說又不是全揚州都去過秀坊,起碼有一半人不會知道你的?!?/p>
“……”
這也算是安慰嗎?散去的陰云怎么感覺又籠罩回來了。
旁邊師姐妹也忍不住拉拉玉師姐的袖子,低嚅:“師姐你這不是安慰啊……”
“???不是嗎?”
“……”
玉師姐人是好人,就是有些地方比小昭還缺。
她們自是保持儀態(tài)目不斜視,無論有多少目光投向這里都泰然自若只彼此交談,美好之中又有幾分清高。讓人們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著,不敢來擾,也是各自交談。
“聽說前兒陳老爺被殺了?!?/p>
“哪個陳老爺?”
“還有哪個陳老爺,就是鳳翔賭莊的陳掌柜!就死在賭莊里,賭莊那么多的護(hù)院打手,沒一個人發(fā)現(xiàn)兇手!”
“這可能嗎?那地方可是連只蒼蠅都難隨便出入的!”
“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還談什么可不可能啊。據(jù)說賬房里被破壞了,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得及時只怕當(dāng)時就一把火燒了,火雖然沒燒起來,但是被動了什么東西,只怕難查了。”
“哎喲,那不是很多人都要偷著樂了……”
“據(jù)說啊,是花樓……”
談?wù)摰穆曇魤旱迷桨l(fā)低了,還是隱約傳到這一桌來,玉師姐蹙蹙眉頭,嘟囔道:“死啊殺啊的,真煞風(fēng)景。”
“師姐,好歹我們也是江湖中人,這些事總該知道一些……”
“???”玉師姐瞪大了眼睛好似完全沒覺得自己是什么勞什子江湖中人……姐姐她們不是歌女舞女啊,好歹七秀坊也是江湖六大門派之一?。?/p>
這時突然一柄重劍拍在方才那桌子上,不僅那桌上的人被拍得一震,連玉師姐她們這一桌也被唬了一跳:“喂,你們剛剛是不是說花樓了?”
整個茶坊的人這時都看向那里,蘇小昭也越過師姐的肩看過去,只見一個好似風(fēng)塵仆仆的俊俏少年,拿著一柄與他身量相比大得離譜的劍,一雙眼睛好像星子一樣亮,又好像小獸那般灼灼,讓人只一眼便印象深刻,像要烙在眼里似的。他正把一只腳踩在凳子上,問那幾人:“你們有誰見過花樓的人嗎?”
“沒,沒有!”
那幾人不過是閑來說事,都不是江湖人,一見這等架勢生怕惹禍上身紛紛便要離去,那少年攔了這個跑了那個,手忙腳亂總算揪回來一個:“喂!你們都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少俠,我們只是聽了幾句碎語,實在什么也不知道……”
“嘁?!蹦巧倌晁坪跤袔追质垡娭请p眼睛稍稍暗下去,突然又灼亮起來,看得小昭頗感神奇。
“那,你知道七秀坊在哪里嗎?”
“……”
這般的灼灼這般的熱情,充滿了一個大男孩牛犢子似的興奮,跟方才的緊張實在……有點落差……
那人窘窘地抹了把汗,伸手指指一旁……
大男孩轉(zhuǎn)頭,似乎這時才看到那幾個嫵媚娉婷的女子,她們身上一色的七秀輕羅金釧弟子服不用言語就是最好的說明。
他眼里灼灼又光輝閃亮起來——真的會發(fā)亮啊,小昭還沒覺悟到問題所在,只看得驚奇。
“這就是七秀的姐姐嗎?”
那人終于被解脫,因為少年已經(jīng)扔開他嗷嗷地沖向七秀的姑娘們了……
茶坊里眾人汗顏,在揚州還沒有人敢對七秀弟子這么無禮。
姑娘們輕巧閃避,少年便撲了個空,他毫不在意,似乎并不是有意無禮只是單純的興奮而已。
“果然就像傳聞中的那么漂亮!在下莫小鎩,慕名七秀坊已久,不知姐姐們芳名?”
著實自來熟一個??磥硭拇_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天生缺心眼兒。望著他那雙單純而灼灼放光的眼睛,七秀姑娘們責(zé)怪的話都卡在嗓子眼兒,笑得不禁有點難看。她們可半點也不想理這種毛頭小子。
“慕名?你是要來七秀坊?”
莫小鎩大大地點一個頭充分表達(dá)他的決意。
姑娘們更為難了,七秀坊也是沒有無故閉門謝客的道理的,既然在揚州遇上,給他引路似乎也是體現(xiàn)了秀坊的禮數(shù),這是門面問題嘛——雖然真的不想理。
于是她們迅速做了決定:“既然如此,就讓小昭帶他去吧。”
“???”
“對,你們年紀(jì)相仿想必會有話聊,再好不過。”
“???”
蘇小昭就這么被推了出來,師姐們還在耳邊安慰:“別擔(dān)心,看他也就是個愣頭小子,不會有什么壞心眼兒的?!?/p>
“對嘛,就算有什么,在揚州地界上也沒人敢對七秀弟子怎么樣的?!?/p>
“我……”
“去吧,年輕人應(yīng)該多交交朋友。都是江湖兒女,不必怕羞。”玉師姐說得溫柔得體,您這時候知道自己是江湖兒女了?
“漂亮姑娘!你叫什么?”
蘇小昭窘窘地面對莫小鎩那雙閃亮的眼:“我叫……蘇小昭……”
“看,你叫蘇小昭我叫莫小鎩,我們連名字都這么登對!這就是緣分!”
面對那火熱迸發(fā)的熱情,蘇小昭汗顏地轉(zhuǎn)頭向師姐們求救,她們卻早已經(jīng)一溜煙兒閃人了……
“小昭你喜歡吃什么,我請你吃!”
桂花糖,云片糕,一個大男孩卻抱了整堆零食堆在桌上,還舉了兩根糖葫蘆,塞給蘇小昭一根,自己便吃得歡脫。
蘇小昭轉(zhuǎn)著手里的糖葫蘆默默瞧他,生得倒是俊俏英氣,一對峰眉濃濃黑黑,雙目如小獸一般炯炯透亮最是吸引人??此盟茖κ裁炊己苄迈r,什么都想嘗試,滿桌食物一一啃過一大口,便依著喜好毫不猶豫大快朵頤起來,偶爾不合口味也只是皺皺眉頭繼續(xù)消滅絕不浪費。
蘇小昭長在揚州,對這些東西司空見慣絲毫沒覺得有什么稀奇,卻忍不住看得入神,好似只是看著他這樣吃也能胃口大開,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不自覺地咬著糖葫蘆跟著他那變換不斷的表情唏噓。
莫小鎩那身量里居然能把滿桌食物都塞了進(jìn)去,吃完長舒一口氣,一抬頭見蘇小昭才只咬了半顆糖葫蘆正看著他發(fā)愣,這才一窘,一時吃得歡快把她給忘了。
“我,我再去給你買……”
蘇小昭嗤嗤一笑,拉住準(zhǔn)備離去的小鎩,揚揚手里的糖葫蘆:“不用,我還有這個?!?/p>
莫小鎩窘窘坐回來,試著解釋道:“我住的地方?jīng)]有這些個東西,很好吃呢?!?/p>
蘇小昭慢慢瞧著他,邊咬完自己那半顆糖葫蘆,仿佛很自然地把剩下的也塞給莫小鎩,淡淡問道:“沒有糖葫蘆,云片糕?”
莫小鎩還想推辭一下,見蘇小昭搖搖頭表示不吃了,便毫不客氣地拿過去,也不嫌棄,邊吃邊道:“沒有呢!”
“那,你住哪兒?”
“我住在惡人谷!”
他一句話說得清晰響亮毫不遮掩,蘇小昭一愣,滿茶坊的人更是一齊向他們這里看來。
惡人谷。
這個你也大庭廣眾地宣告嗎?
蘇小昭二話不說起身拉上莫小鎩就走——滿茶坊的人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惡人谷三個字,他們還留在這里給人研究嗎?
“哎,等等,我拿東西——我們?nèi)ツ膬???/p>
惡人谷。
若在十年二十年前,只怕他這話一出口,就別想安然離開。
當(dāng)年惡人谷與浩氣盟戰(zhàn)得如火如荼,整個江湖腥風(fēng)血雨,哪里出現(xiàn)惡人谷中人哪里便是一場屠殺,不是你殺他,就是他殺你。
那些蘇小昭不曾見過,卻還是知道的。若不是十多年前惡人谷與浩氣盟大軍在黑龍沼一場大戰(zhàn)雙方元氣大傷,從此兩派偃旗息鼓再無音訊仿佛人間蒸發(fā),江湖也因此歸于平靜。時至今日雖然諸多事情已經(jīng)被人淡忘,惡人谷三個字聽起來卻依然那么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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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昭遠(yuǎn)遠(yuǎn)離了茶坊才停下來,莫小鎩滿是不解:“走那么急做什么?”
蘇小昭回身:“你從惡人谷來?”
“是啊?!?/p>
這家伙還真是好氣又好笑,叫人無奈得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
“是也不能當(dāng)眾說。”
“為什么?我又沒有做壞事!”
“因為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你?!?/p>
蘇小昭只是瞪著他瞧,目光淡淡涼涼卻好像不容置疑,莫小鎩被她瞪了一會兒居然有點敗下陣來,小獸一樣執(zhí)拗的脾氣遇到這秀氣水靈的漂亮小姑娘就沒轍了:“好嘛,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
蘇小昭這才不再瞪他,轉(zhuǎn)身繼續(xù)走。
莫小鎩突然就想笑,嘴巴咧開就有點合不上,忙追上去:“哎,你知道惡人谷,那還幫著我?你不怕我?”
蘇小昭側(cè)目掃他一眼:“你不是沒做壞事嗎?”
莫小鎩頓時就樂了:“我就知道我們是天生一對,一說你就懂我!惡人谷其實也很好的,討厭的家伙只是幾個而已,大伙兒其實不錯的,真的!”
真的假的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小昭,你跟我回去當(dāng)我媳婦吧!”
“……”
蘇小昭腳下崴了一下,莫小鎩忙來扶,她汗顏擺手:“你先離我遠(yuǎn)點……”
“小昭?你不愿意嗎?我會對你好的!真的!”
“哎,先遠(yuǎn)點再說,再說……”
小昭擺手撫額,血氣方剛青春年少什么的,她下次一定會注意少招惹為妙。
一時也甩他不掉,蘇小昭索性快些帶他回秀坊去,美人姐姐成群指不定他就樂不思蜀忘了自己說過什么呢。
她剛一進(jìn)秀坊就聽到顏師姐獨特的怒吼:“什么?!你們居然把小缺丟給一個不知哪兒來的男人自己倒先回來了?你們都是怎么當(dāng)師姐的?!”
“那還算不上是個男人……”師姐們想說不過是個大男孩兒而已,卻被吼回來:“是公的就不行!”
蘇小昭就知道顏師姐平時看著很兇,其實是關(guān)心她的,正想著就聽顏師姐繼續(xù)吼道:“你們以為小缺跟你們一樣嗎?她連劍都沒摸過拿什么保護(hù)自己?!如果出了什么事看你們怎么交代!”
雖然是真的在擔(dān)心她,但還真是一針見血啊
好吧,她就是七秀坊唯一一個連劍都沒摸過的弟子,舞都跳不好,更別說給她機(jī)會學(xué)功夫了。
第二章 往昔,火燒無鹽
“顏師姐?!?/p>
顏如煙驀然回頭見到平安回來的蘇小昭,立刻丟下那些沒心肝的師姐妹們撲過來:“小缺!你沒事吧?”她把小昭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到處摸摸,全手全腳哪里也沒缺,卻好像依然不放心似的:“沒被人欺負(fù)吧?”
蘇小昭頗有點受寵若驚,突然被顏師姐這么明顯地關(guān)心一下子還不習(xí)慣,搖搖頭忙扯開話題分散師姐的注意力:“師姐,他是莫小鎩……”
一轉(zhuǎn)頭,卻見莫小鎩已經(jīng)左竄竄右看看連連驚嘆:“哇!這里就是七秀坊了?真好看!”
不知他說的好看是風(fēng)景呢,還是歌舞呢,還是那些漂亮的姐姐們呢?
顏如煙只掃了他一眼,冷冷淡淡似乎有幾分不屑,便沒再看第二眼:“小缺,以后可不要再跟人隨便出去,外面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
雖然是擔(dān)心她,但蘇小昭還是覺得顏師姐是不是有點過激了。
玉師姐把蘇小昭扔給莫小鎩,心虛得白白讓顏師姐吼了一頓,這會兒見蘇小昭平安也緩過氣兒來,娉婷走過來道:“既然怕她在外面吃虧,讓她習(xí)劍不就好了?!?/p>
顏如煙卻二話不說一口否決:“不行!”
好心來幫忙說話的玉師姐只得怏怏作罷,蘇小昭只是笑笑,似乎很有自知之明的乖馴著,絕不做非分要求。她本人都這么認(rèn)命不抗?fàn)幉簧线M(jìn)了別人還能怎樣。
蘇小昭不關(guān)心這個。
她現(xiàn)在比較中意的是,如她所愿,莫小鎩果然被七秀坊的眼花繚亂奪去了注意力,沒有一直纏著她。更難得的,她本以為這種愣頭小子不會讓秀坊女子垂青,然而他那股率直和自來熟,一旦相處起來竟然還頗得姑娘們歡心,又是這種讓人不設(shè)防的年紀(jì),沒一會兒便稱姐道弟起來。不少弟子也停下練舞,聚在一起同他閑聊。
蘇小昭暗道男人和男孩的待遇差別可真大,秀坊的姑娘們在男人面前可以很柔媚可以很高傲,可以風(fēng)情萬種讓人迷醉。在這個大男孩眼前就完全一副大姐姐樣子,喜笑顏開體貼入微還有點婆媽。
“你才只有十六歲,自己一個人出遠(yuǎn)門嗎?”
“十六歲又不是小孩子,我也是個男人,能保護(hù)自己和喜歡的女孩了!”莫小鎩蹲在一根臺欄上跟姐姐們說話,那習(xí)慣的蹲坐像狗兒似的,說話卻一本正經(jīng),反而惹來姑娘們一陣笑。
“那你是有中意的姑娘嘍?”
莫小鎩答得大言不慚,好似十分自然:“嗯,我喜歡小昭,要娶她回谷當(dāng)媳婦。”
眾女子一靜,便是一陣大笑,一旁練舞的蘇小昭頓感壓力爆棚——小子不要胡說八道啊喂,你來了即走,她卻不知道以后要被師姐妹們?nèi)⌒Χ嗑玫摹?/p>
姑娘們總算笑夠了,打趣起來:“噢,那倒是很不錯,蠻相配的嘛。”
“小昭是十七歲吧?年紀(jì)也很襯?!?/p>
“就不知公子舍不舍得放人了”
蘇小昭正覺得她們繼續(xù)這樣胡扯下去可不行,她這正主還一句話都沒說就要被她們給胡亂拉郎配了。她正要爆發(fā),卻聽一位師姐問了一句:“你說娶她回谷?你家在哪里,很遠(yuǎn)嗎?”
這個有點驚悚??!那傻小子可不要再次率直過頭了。
可莫小鎩居然依然面不改色,神容自然地應(yīng)道:“嗯,在大山谷里頭?!?/p>
他可是半句假話都沒說,只抬起頭來遠(yuǎn)遠(yuǎn)對蘇小昭燦爛一笑。小昭不叫他說,他就不說。
他的燦爛他的率直差點晃瞎蘇小昭的眼。突然有點被戳中良心的感覺。
顏師姐一直在旁邊看著她,把她的每一個神情都收在眼里,竟都沒吼她,只警告道:”你該不會真的看中那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了吧?”
“我沒有!”
“沒有就專心點!”
蘇小昭只能收回心思繼續(xù)練舞。
那邊師姐們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小小的眼神交流,還在那個問題上盤桓:“那么偏僻會不會很苦?”
“那糟了,公子一定更不會放小昭走了?!?/p>
莫小鎩這回總算抓到重點:“怎么七秀弟子不能隨意嫁人的嗎?”
“那倒也不是,若真心想要嫁人,只要沒觸犯什么忌諱離坊就是了。雖說歷任掌門中也有嚴(yán)厲的,但公子為人通達(dá),才不會為難弟子呢。只是公子也算對小昭師妹青睞有加,只怕舍不得讓她嫁去偏僻地方吃苦的?!?/p>
“青睞有加?他們是相好嗎?”
“不許胡說!”
“秀坊里豈會有那種腌臜事,再用那種世俗的齷齪眼光胡亂說話,當(dāng)心割了你的舌頭吊起來打!”
七秀坊雖不比出家修道那些清凈地方,但秀坊初建時的本意卻是為世間流離情殤的女子提供一個安身之所,所以建坊之初便只收女弟子。后來雖有極少的男弟子甚至現(xiàn)任掌門七秀公子的存在,但秀坊存在的意義在眾弟子心中卻是不曾改變的。
驀然見到一直笑語嫣然的姐姐們可怕的一面,莫小鎩差點從臺欄上跌下來,哪兒還敢亂說,只是不解:“為什么是小昭呢?”他瞧中的媳婦當(dāng)然很好,可是跟秀坊姹紫嫣紅的姐姐們比起來好像還不夠好吧?
這一點姹紫嫣紅的姐姐們也很無奈啊,漪公子如此深得人心,誰不希望自己是小昭呢??善褪悄且粋€啊。
“因為小昭,是公子親自救回來的嘛?!?/p>
這件事沒人比蘇小昭記得更真切。
當(dāng)年,七秀漪公子還不是掌門,也不過就是莫小鎩這般年紀(jì)。前掌門葉蕭湘患疾已久無心管理,原七秀坊弟子杜迭姬卻生叛亂,上巴結(jié)朝廷下勾結(jié)水賊,更在無鹽島上建立了朱顏閣。閣中搜羅了許多女童,她們被關(guān)在島上訓(xùn)練成細(xì)作并按姿色作不同用處而派往各處,蘇小昭就在其中。
朱顏閣的勢力一度擴(kuò)大,最終到了七秀坊不能不管的時候,但那時葉蕭湘已心力交瘁,耽擱許久,直到她將一切交給年僅十六歲的漪公子,便從那時漪公子繼任掌門之勢大局既定。
火燒無鹽之后,杜迭姬雖未被除去卻被趕出無鹽島,朱顏閣被毀,一時銷聲隱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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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的漪公子用最極端的手段做到了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名震江湖。
蘇小昭記得很清楚,那一日她冷眼看著紗帳成灰房垣倒塌,滿目的火光灼盡了一個噩夢。
那少年便踏著火焰而來,一身紅衣如火,卻比火更紅,極盡妖嬈。
那是她第一次懂得所謂妖嬈,是在一個年僅十六的少年身上。
“你不逃嗎?”
她還不知道該怎么去回答,便聽他輕輕笑:“嚇壞了嗎?跟我來吧,我?guī)慊仄咝?,以后就不用再怕了?!?/p>
他笑時,眉眼彎彎化作一道完美的弧度,半遮了那雙映著火光的黑琉璃般的眼,卻只讓人隱隱覺得少了些什么。
他踩著火焰走近,每一步像開出無數(shù)彼岸沙華搖曳綻放轉(zhuǎn)瞬又化作火焰,到跟前將她抱起。
這個人,是冷的。
蘇小昭在短暫的錯愕和微微無措中模糊地感知著,在這一片滾滾的灼熱中,他身上依然是冷的。像彼岸的夜。
可是他抱著瘦小的她走過火焰,燎焦了他的衣擺卻沒有燒到蘇小昭分毫。從那時起,她的眼里便放不下別人。
晃然,便過了十年。
即使過了十年,那一日的情景依然刻在腦海不曾淡去半分,猶在眼前。
可是即使過了十年,她和公子之間的距離就像依然停留在那一日那般,既近又遠(yuǎn),不曾半點靠近。
“處理掉叛亂弟子之后,秀坊協(xié)助官府送回了一些被拐來的女娃兒,但還有些無家可歸的,就收留在秀坊了。小昭是那時候公子親自抱回來的,自然與別個不同……”
師姐們還在給莫小鎩普及著火燒無鹽的事跡。
顏如煙只看一眼便知道走神兒的蘇小昭又在想什么,這副樣子她不知道一天要看多少遍——至少看來她完全不用擔(dān)心蘇小昭會被那種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勾搭到,因為她心里完全沒有那種閑情。
但這同樣也不是個小問題。
她用細(xì)細(xì)的教鞭輕抽小昭的屁股:“專心點!若你滿腦子只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與其留在這里蹉跎歲月不如干脆真的離開七秀該去哪里去哪里吧。”
蘇小昭知道顏師姐不過是嘴利,這些話說說罷了。但也明白她的用意,她乖馴地淡淡道:“我不會……”
不會有,非分之想。
她是這般乖馴,那莫小鎩卻是個率直到不知收斂的,居然一躍而起在半空一個翻騰正落在她跟前:“喂,小昭,她們說你喜歡七秀公子,真的嗎?”
真……直白得叫人愕然。蘇小昭給他問得愣了,下意識向師姐們看了一眼,師姐們訕訕,也叫莫小鎩突然這一下子鬧得哭笑不得,不過只是閑聊,怎么突然就找小昭刨根問底去了。
蘇小昭看看眼前一臉堅持的莫小鎩,又看看旁邊側(cè)目瞧著她的顏師姐……她剛剛才說自己不會有什么非分之想。
心里稍稍橫了一橫,她也沒什么好遮掩的,反正全七秀的師姐妹們都知道她喜歡公子。這七秀坊里,又哪里會有人不喜歡公子?
她點點頭,聲音不大,卻足夠聽清:“喜歡?!?/p>
顏師姐眉頭一動,還不等她說什么,莫小鎩已經(jīng)先哀號上了:“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這還不叫相好叫什么?”
小昭卻淡定依然,只略停便繼續(xù)道:“但公子卻不會喜歡我的?!边@話是說給顏師姐聽,也是她心中最清楚不已的事實。
“她們說他對你……”
“那不是喜歡?!?/p>
全七秀都知道蘇小昭喜歡漪公子,全七秀都知道公子對蘇小昭青睞有加,但這青睞有多少,只怕只有公子自己知道,就連蘇小昭也不知道。
十年里,無論蘇小昭怎樣笨拙,他也只是笑笑從不責(zé)備,也護(hù)著不叫別人責(zé)備。
這仿佛,就是全部。
他永遠(yuǎn)是遠(yuǎn)遠(yuǎn)站著,嫵媚笑著,眉目彎彎,瞳如琉璃。像相隔彼岸的一個華麗的偶人,精致,妖嬈,完美得沒有一絲缺憾,卻永遠(yuǎn)都看得見摸不著。
拉不進(jìn)半點距離,觸不到半分溫暖。
那樣,就算青睞嗎?
所以,顏師姐何須擔(dān)心?她心里比誰都清楚,又怎么會有無謂的執(zhí)念和非分之想?
顏如煙別開臉,想必已經(jīng)了解吧。
只有那個不解風(fēng)情的還在追問:“真的?那只是你單方面的喜歡了?那就沒關(guān)系,若你們兩情相悅我怎么也不能干那種奪人之愛的事,但既然他不喜歡你,我一定對你好的,遲早你會忘了他,死心塌地跟我好?!?/p>
“……”
話說他到底哪兒來的自信啊?已經(jīng)帶他來了七秀坊,櫻紅柳綠遍地花,怎么還盯著她不放呢?
最可怕的是,一眾師姐妹們居然一起想要把她打包送出去似的,非但全力支持,甚至在不留男客的七秀坊里給莫小鎩安排了客房。蘇小昭倒是想有意見,卻斷然被師姐們否了。
“啊,別說坊里不留男客什么的,你是給顏如煙那廝教迂了嗎,可不是所有公的都叫男人,不過是個男孩而已。既然叫我們一聲姐姐當(dāng)然要好好照顧他,他在這里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的,不留在坊里,要去哪里?”
“沒錯,他是我們的客人,你個妮子反對個什么勁喲?!?/p>
“小昭師妹要變成個小顏如煙嘍,狠心,冷血,沒同情心?!?/p>
面對師姐們的指責(zé),蘇小昭窘窘地閉嘴了——其實他才是她們的親師弟吧!她根本就不是師妹吧!她不管了,隨便怎么折騰都沒她的事!
師姐們已經(jīng)完全被莫小鎩籠絡(luò)了,他被安排在外坊的客房里,雖說公子通情達(dá)理從不為難弟子,這種事借口莫小鎩年紀(jì)尚小,公子也不會過問,但內(nèi)坊他依然是進(jìn)不得的。
蘇小昭躲進(jìn)內(nèi)坊,莫小鎩吃過晚飯尋她不著只得找人來問。
七秀師姐看看天色便笑:“那妮子怕是吃過晚飯早早就去睡了,她一向如此,小孩子習(xí)性。你明日練舞時找她就是了?!?/p>
蘇小昭早早便睡的習(xí)慣不知被師姐們笑過多少回,小孩子才一到晚上就該睡覺呢。但她多年一直如此大家也便習(xí)慣了,入了夜她房里一熄燈誰也不會去擾她。
但莫小鎩似乎卻不是如此。
月暗星稀,莫小鎩伏在房頂,一路跟隨著一位七秀師姐走進(jìn)弟子閨院。
“小昭睡下了嗎?”
“好一會兒沒見她了,這個時候該是睡下了吧?!?/p>
“我去瞧瞧?!?/p>
那師姐瞧一眼已經(jīng)熄了燈的窗戶,便旋返出去,然而出了內(nèi)坊卻未見本該等在這里的莫小鎩:“奇怪,回去了嗎……”
而此時的莫小鎩卻已經(jīng)跳進(jìn)院中,輕巧閃進(jìn)熄燈的房間。
“小昭——咦,小昭?”
他疑惑著,應(yīng)該并沒有找錯房間,卻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微弱的燈火光線,看到空蕩的房間和床鋪。
不是說,她已經(jīng)睡下了嗎?人呢?
下期預(yù)告:鳳翔賭莊掌柜神秘死亡,賬房鑰匙不翼而飛,大半夜蘇小昭沒有睡覺卻以神秘身份出現(xiàn)在賭莊,遇上另一位江湖神秘人物——邪俠蓮九笙。月色下,兩個神秘人的照面,會發(fā)生什么?蘇小昭的神秘身份是誰?蓮九笙的真實身份又是誰?敬請期待下期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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