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羞陽,趙曉英,王超君,陸艷飛,楊棟(.空軍杭州航空醫(yī)學鑒定訓練中心,杭州30007;.杭州市兒童醫(yī)院,杭州 3004;3.南京軍區(qū)杭州療養(yǎng)院,杭州 30007)
納米產品(Nanomaterial)是指粒徑為1~100 nm的超微顆粒,具有獨特的性質,廣泛應用于電子工業(yè)、生物感應和醫(yī)療保健等行業(yè)。納米化處理后物理效應明顯增加,如小尺寸效應、量子尺寸效應、表面效應和宏觀量子隧道效應,這些效應導致了異常的吸附能力和化學反應能力。納米材料由于易擴散和高滲透性等獨特的理化性質被人們廣泛應用。但是隨著生物毒理學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研究指出納米材料對人體和生態(tài)環(huán)境可能具有潛在的危害。2007年7月,美國FDA發(fā)布首份納米技術相關產品監(jiān)管調查報告,要求制訂針對納米產品的科學監(jiān)管方法。2012年9月原國家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SFDA)發(fā)布通知,明確將納米銀等生物材料類醫(yī)療器械按第三類醫(yī)療器械管理,相關產品重新注冊,全面評價其安全性。
納米產品作用于人體的主要途徑有3種:口服、吸入和皮膚接觸。其中,皮膚產品的應用范圍最廣泛,但危害最易被忽視。本文以“納米”“納米銀”“納米二氧化鈦”“納米氧化鋅”“納米鐵”等為關鍵詞,檢索中國知網、萬方、Web of Science等數(shù)據(jù)庫2004年1月1日至2013年11月1日與外用納米產品安全性相關的文獻,對其安全性評價方法、指標及結果進行綜述。
目前對納米材料外用安全性的評價方法主要包括:體外細胞毒性檢測、動物毒性檢測、人體皮膚替代物評價等。
納米材料毒性通常源于細胞攝取,細胞學檢測是目前毒性評價的主要方法。主要采用的細胞類型為吞噬細胞、神經細胞、肝細胞、上皮細胞、內皮細胞、紅細胞和各種癌細胞,其中吞噬細胞是評價納米材料毒性的主要細胞模型。細胞檢測的主要指標有活性氧(ROS)生成、細胞活力、細胞應激、細胞形態(tài)和細胞的粒子攝取5個方面[1]。研究顯示,氧化應激是納米二氧化硅的主要致毒原因[2]。此外,納米二氧化硅進入細胞時,對細胞膜產生損傷,影響內環(huán)境穩(wěn)態(tài),導致細胞凋亡。經研究發(fā)現(xiàn),納米二氧化硅對肺細胞、表皮細胞、肝細胞等均有毒性[2-3]。
動物毒性檢測包括皮膚急性毒性試驗、皮膚過敏性試驗和皮膚刺激性試驗等[4]。目前過敏性試驗多采用豚鼠最大化試驗和局部涂皮Buehler試驗。廣泛采用的哺乳動物模型有SD大鼠、♂C57BL/6N小鼠、C57BL/6小鼠;非哺乳動物模型有斑馬魚、果蠅、虹鱒魚、歐亞鱸魚、日本青鰭、秀麗線蟲、牡蠣、黑頭呆魚[5-6]。
目前可用于納米材料皮膚毒性檢測的人體皮膚替代物評價模型有EpiDermTM、EpiSKINTM、SkinEthicTM和其他人體皮膚重構模型。就其評價方法,經研究發(fā)現(xiàn)MTT檢測皮膚毒性特異性較好,但靈敏度不高,白細胞介素1α(IL-1α)能檢測化學物的刺激性且靈敏度高[7]。為提高檢測的準確性,常將MTT試驗和IL-1α測定結合使用[8]。另有文獻報道,考察不同大小、形狀、包被的粒子暴露24 h后對完整的豬皮膚角質層的滲透情況,用以評價納米材料的安全性[9]。
張敏等[10]選用Wistar大鼠和Fmmu豚鼠對鬼臼毒素-固體脂質納米粒經皮膚用藥的安全性進行考察。結果表明,在有效觀察時間,小劑量(5 mg/L)和大劑量(50 mg/L)的鬼臼毒素-固體脂質納米粒對豚鼠皮膚均無刺激性和致敏性。大鼠在小劑量使用時,未出現(xiàn)明顯毒性反應,大劑量使用時,易出現(xiàn)皮膚紅腫等炎癥反應;皮膚破損時,易出現(xiàn)全身急性中毒反應。
經研究發(fā)現(xiàn),納米顆粒對完整的皮膚無刺激性,且有良好的耐受性,可以阻擋納米顆粒的滲透[11]。納米二氧化鈦和納米氧化鋅顆粒更小,可能會出現(xiàn)毒理性,但不能透過皮膚的角質層達到更深層[12]。如果皮膚有損傷,納米顆粒則易通過皮膚遷移進入真皮,被淋巴細胞吸收或被巨噬細胞攝取,部分也可通過血液循環(huán)產生后續(xù)反應[13]。
納米材料通過體液輸送和血液循環(huán),與細胞表面的載體通道、各種受體結合,使蛋白質變性、細胞功能受阻,誘導細胞凋亡,誘發(fā)炎癥反應。另外,納米顆粒與蛋白質、細菌和病毒等相互作用,可能會引發(fā)新的疾病[14]。經研究發(fā)現(xiàn),納米氧化鈦能夠阻礙胞間通信,降低細胞的生長速度;納米銀顆粒能明顯降低線粒體功能,大量產生ROS[11]。
納米材料吸附在細胞表面后,通過生物膜上的空隙進入細胞內或細胞內的細胞器,進而與生物大分子發(fā)生反應,使生物大分子的結構性能發(fā)生改變,導致遺傳物質產生突變,影響精子的生成過程、形態(tài)和活力,也可能通過胎盤屏障對胚胎早期的組織分化產生不良影響,導致胎兒畸形[12]。
納米材料通過血液循環(huán)進入體內后,容易透過血腦屏障,以神經元轉移的方式進入神經系統(tǒng)[12]。另外,納米顆粒也可通過呼吸系統(tǒng)的神經末梢,分布于神經節(jié)和中樞神經系統(tǒng)。研究表明,納米二氧化鈦可經鼻黏膜吸收并進入腦組織,對腦中神經遞質的代謝產生影響[11]。
據(jù)美國Project on Emerging Nanotechnologies網站統(tǒng)計,截至2011年3月,全球規(guī)范的納米產品已達1 317種。其中,營養(yǎng)保健品占56.03%,化妝品和防曬霜占13.36%,食品和飲料占7.97%。涉及的納米材料包括納米銀(313種)、納米碳(91種)、納米二氧化鈦(59種)、納米二氧化硅(42種)、納米氧化鋅(31種)等[15]。在化妝品領域,納米產品主要包括可溶性納米微粒和不溶性納米微粒,其中可溶性納米微粒主要有納米脂質體、納米乳滴等,不溶性納米微粒包括納米二氧化鈦等。在醫(yī)藥領域,外用納米制劑包括:納米粒、固體脂質納米粒、納米乳、納米脂質體、柔性納米脂質體、納米醇質體、磁性納米顆粒等。在納米功能性紡織品產品領域,納米銀、納米二氧化鈦、納米氧化鋅常被應用于抗菌纖維的制造;納米二氧化鈦、納米氧化鋁、納米氧化硅常被用于抗紫外纖維的制造等[14]。
納米銀粒子通過使細胞膜變性失活而達到殺菌效果,具有廣譜殺菌的特點,常用于治療燒傷燙傷、褥瘡、創(chuàng)面感染等[14]。但納米銀敷貼對皮膚角化細胞和成纖維細胞有毒性[13]。如果皮膚有損傷,納米顆粒更易透過皮膚進入血液,蓄積在體內引起肝腎損傷[13]。細胞毒性試驗發(fā)現(xiàn),納米銀對人皮膚癌細胞、人皮膚全層細胞、人宮頸癌細胞和人表皮角質細胞等均有毒性[5]。這可能與納米銀沉積于線粒體,產生大量活性氧,誘導產生應激反應,引起細胞凋亡和DNA損傷有關[16]。
納米功能性紡織品具有抗菌、防蛀、防皺免燙、防紫外線、拒水拒油等多種功能,應用前景廣闊。研究表明,由于納米材料體積小、自由度高,可輕易通過呼吸道和皮膚,直達各組織器官。Kulthong K等[17]發(fā)現(xiàn),抗菌紡織品表面的鈉米銀會經毛孔進入人造皮膚,且進入量受鍍銀量、pH和汗液成分等影響。長期接觸納米材料將導致體內該物質積累過多,危害人體健康。這提示在功能性紡織品和女性衛(wèi)生保健品中添加納米銀需要充分了解其長期安全性。
納米二氧化鈦常被用于化妝品中,有美白防曬、抗衰老的功效。對豬皮進行研究發(fā)現(xiàn),納米二氧化鈦顆粒僅沉積在皮膚角質層的最外層[18],角質層的深面、真皮層及皮下組織并未檢測到其存在,表明納米二氧化鈦并未透過皮膚屏障進入機體。
納米氧化鋅可大大延長橡膠鞋、雨靴等勞保制品的使用壽命,并可改善其外觀及色澤。另外,由于其較高的性價比,被廣泛應用于建筑內外墻乳液涂料及其他涂料中。體外模擬試驗發(fā)現(xiàn),少量納米氧化鋅顆粒不會透過皮膚損害機體[13,19],但在質量濃度為10μg/ml以上時會引起顯著的炎癥反應。
納米鐵在處理廢水、醫(yī)療、高分子材料等領域均有應用。李鐵龍等[20]發(fā)現(xiàn),納米鐵進入細胞后,可造成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活性下降,引起細胞氧化損傷,導致細胞受損和凋亡。
安全性評價的難度在于影響評價的因素太多,除納米材料自身的尺寸、結構等理化性質外[21],實驗條件和實驗動物的差異都會對納米材料所表現(xiàn)出的生物學效應造成影響,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納米材料的毒性和安全性評價。廣大學者仍需進一步加強皮膚用藥的安全性評價,完善系統(tǒng)評價方法和標準。
[1]李淼,金義光.納米材料毒性的體外評價[J].國際藥學研究雜志,2010,37(1):67.
[2]史宏博,王尊,于宏升,等.納米二氧化硅體內與體外氧化應激及細胞毒性實驗研究[J].寧波大學學報:理工版,2013,26(1):127.
[3]劉建軍,何浩偉,張兵,等.納米二氧化硅致HaCaT表皮細胞毒性作用的蛋白質組學研究[C]//中國環(huán)境誘變劑學會第14屆學術交流會議論文集,2009:241-248.
[4]Stebounova LV,Guio E,Grassian VH.Silver nanoparticles in simulated biological media:a study of aggregation,sedimentation,and dissolution[J].J Nanopart Res,2011,13(1):233.
[5]Ahamed M,AlSalhi MS,Siddiqui MK.Silver nanoparticle applications and human health[J].Clin Chim Acta,2010,411(23/24):1 841.
[6]王惟,武秋立,李隱俠,等.利用秀麗線蟲進行納米材料安全性評價研究進展[J].中國公共衛(wèi)生,2012,28(4):556.
[7]Tornier C,Rosdy M,Maibach HI,et al.In vitro skin irritation testing on reconstituted human epidermis:reproducibility for 50 chemicals tested with two protocols[J].Toxicology in Vitro,2006,20(4):401.
[8]劉珍.化妝品安全性評價中皮膚毒性若干替代實驗方法的研究[D].上海:第二軍醫(yī)大學,2009:22-34.
[9]程樹軍,席靜.化妝品中納米材料的安全性評估及替代方法[C]//第八屆中國化妝品研討會論文集,2010:322-326.
[10]張敏,曾抗,李國鋒,等.鬼臼毒素-固體脂質納米粒的皮膚毒理學實驗[J].中國組織工程研究與臨床康復,2007,11(13):2 420.
[11]金華芳,袁琳,邱樂,等.納米材料在醫(yī)學領域的應用及安全性研究進展[J].生物骨科材料與臨床研究,2009,6(5):33.
[12]Newman MD,Stotland M,Ellis JI.The safety of nanosized particles in titanium dioxide-and zinc oxide-based sunscreens[J].J Am Acad Dermatol,2009,61(4):685.
[13]張姍姍,薛玉英.納米金屬材料的毒理學研究進展[J].東南大學學報:醫(yī)學版,2011,30(1):151.
[14]馮憲.紡織服裝領域納米技術應用及安全性分析[J].浙江紡織服裝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12,11(1):1.
[15]Project on Emerging Nanotechnologies.Analysis[EB/OL].(2011-03)[2013-09-16].http://www.nanotechproject.org/inventories/consumer/analysis_draft/.
[16]Hsin YH,Chen CF,Huang S,et al.The apoptotic effect of nanosilver is mediated by a ROS-and JNK-dependent mechanism involving the mitochondrial pathway in NIH3T3 cells[J].Toxicol Lett,2008,179(3):130.
[17]Kulthong K,Srisung S,Boonpavanitchakul K,et al.Determination of silver nanoparticle release from antibacterial fabrics into artificial sweat[J].Part Fibre Toxicol,2010,7(4):8.
[18]丁玲,劉鵬,李世遷.納米材料毒性和安全性研究進展[J].材料導報,2010,24(3):29.
[19]百度文庫.氧化鋅的毒性[EB/OL].(2013-01-19)[2013-09-24].http://wenku.baidu.com/view/4dae1847be1e650e 52ea99b6.html.
[20]李鐵龍,王學,金朝輝.不同狀態(tài)下納米鐵對細胞毒性機制研究[C]//第六屆全國環(huán)境化學大會論文集,2011:924.
[21]陳海群,汪冰,王凱全.納米材料對生物體的毒性研究[J].中國安全科學學報,2010,20(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