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開林
民國初,萬象更新,百廢待舉,然而南北局勢緊張,男女平權(quán)仍只是紙上空談。盡管如此,南京臨時政府還是為女子參政議政營造出某種假象,各地婦女紛紛組織參政團體,從中涌現(xiàn)出一批職業(yè)政治活動家,林宗素、吳木蘭、王昌國、沈佩貞,等等。在這些婦女運動領(lǐng)袖中,唐群英具有鶴立之姿,堅毅果決,審時度勢,無人能出其右。
1912年2月20日,唐群英做出了舉世矚目的大動作——在南京組織中華民國女子參政同盟會,直接動機就是“要求中央政府給還女子參政權(quán)”。
1912年2月26日,唐群英牽頭向參議院遞交《女界代表唐群英等上參議院書》,闡明女子參政同盟會的主張和要求。然而,宋教仁領(lǐng)導的法制局對女界吁求并未足夠重視,該局制定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竟刪掉了“男女平等”條款,女子參政同盟會成員感到極為憤慨。沈佩貞硬闖參議院被阻,一腳踹倒全副武裝的衛(wèi)兵。同年3月21日,唐群英率女界代表二十人前往參議院旁聽,對“男女平等”一項展開激辯,雙方都不肯妥協(xié)和退讓,險些發(fā)生肢體沖突。
1912年4月8日,中華民國女子參政同盟會正式成立,唐群英被推舉為會長兼文事部長,會議通過了她主持起草的十一條政綱,具體內(nèi)容為:“(一)實行男女權(quán)力平等;(二)實行普及女子教育;(三)改良家庭習慣;(四)禁止買賣奴婢;(五)實行一夫一婦制度;(六)禁止無故離婚;(七)提倡女子實業(yè);(八)實行慈善;(九)實行強迫放腳;(十)改良女子裝飾;(十一)禁止強迫賣娼。”她們明確提出“本會以實行男女平等、實行參政為宗旨”,還以女子參政同盟會的名義通電全國,聲明“南京參議院所頒布之《臨時約法》,我女界絕不承認”。在那個特定的歷史時期,高瞻遠矚的革命家、政治家孫中山和宋教仁,對新興女權(quán)運動確實不夠重視,而且認識上有很大偏差,他們將女權(quán)問題當作應(yīng)滯后考慮的次要問題,像“女子在國會中的選舉權(quán)和被舉權(quán)”這樣的項目就被晾在一旁。
1912年8月25日,國民黨成立大會在北京湖廣會館召開,黨綱草案中再次取消了“男女平權(quán)”條文,唐群英等女界代表據(jù)理力爭未能奏效,女子參政同盟會會員為此發(fā)表集體抗議。質(zhì)詢時,宋教仁、林森以沉默作答,唐群英和沈佩貞怒不可遏,沖上前去二話不說,抓住宋教仁和林森就打耳光,致使會場陷入混亂。唐群英以她勇武的舉動向世人宣告,女性不再是閨中弱質(zhì),她們的政治權(quán)利不容勾銷和抹煞!唐群英發(fā)表宣言書,十分決絕:“身可殺,此心不可死;頭可斷,此權(quán)不可無?!?912年9月1日,沈佩貞在“萬國女子參政同盟會”上發(fā)表演說,感慨中國女子為共和大業(yè)付出了生命代價,可是共和告成之日,女子卻被排除在革命同志之外,不能分享共和時代的善果。她公然宣稱:如果女子不能達到參政之目的,就要以極端手段對待男子。她所說的“極端手段”有兩端:“未結(jié)婚者,停止十年不與男子結(jié)婚;已結(jié)婚者,亦十年不與男子交言。”這樣的抗議乃古今所未有,令人聞之噴飯。
1912年9月2日,孫中山致函唐群英、沈佩貞等人,善意地指出:“黨綱刪去男女平權(quán)之條,乃多數(shù)男人之公意,非少數(shù)可能挽回。君等專尋一二理事人為難,無益也。文之意,今日女界宜專由女子發(fā)起女子之團體,提倡教育,使女界知識普及,力量乃宏,然后始可與男子爭權(quán),則必能得勝也。未知諸君以為然否?”唐群英受到啟發(fā),她終于認識到,爭取女子參政權(quán)固然重要,喚醒女界同胞才是當務(wù)之急。
(張可兒薦自《今晚報》)
責編:天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