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朝陽
中國國家主席習(xí)近平近日訪韓時,向韓國總統(tǒng)樸槿惠贈送了一幅趙云的畫像。這是件很有意思的禮物,讀過樸槿惠總統(tǒng)自傳的人都會發(fā)出會心的一笑。
在自傳中,樸槿惠說,小學(xué)時隨著對《三國志》的沉迷,“我尤其欣賞趙云,現(xiàn)在回想起來,甚至懷疑自己的初戀對象會不會就是趙云,因為每次只要他一出現(xiàn),心中就會不自覺地小鹿亂撞?!比藗儞?jù)此把趙云說成是樸槿惠的“初戀對象”,照此說法,樸總統(tǒng)可說是得到了“初戀對象”的畫像了。
看上去,這似乎是樸槿惠總統(tǒng)的幸運,其實是三國鼎立時蜀國“常勝將軍”趙子龍的幸運。一個公元三世紀的歷史人物,竟然能在今天的異域遇到知音,難道不是幸運嗎?當(dāng)然,很多人喜愛趙云不是偶然的,這種穿越時空的情感共鳴也不是孤例。比如,讀過聞一多先生的《唐詩雜論》的人,也一定會認為聞一多是賈島的異代知己。至于王安石詩云“賴有斯人慰寂寥”,則簡直是引孟子為同調(diào)了。
李白說“古來圣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只可做憤激之語看;若光會喝,別無是處,就算一餐能喝十斤茅臺,也還是要籍籍無名于后世。但“詩仙”李白身后不寂寞,“詩圣”杜甫身后也不寂寞,“千家注杜”是何等的盛況。以五言詩獨步古今的陶淵明,則在身后連乾隆皇帝也來湊熱鬧,以九五之尊加入“和陶”的行列。因此,古來圣賢在其生時不免寂寞,而其身后一定不寂寞。有功當(dāng)代、澤被后世的圣賢,何曾被人們忘懷過?
若有人問今圣、今賢安在哉,則定要被人笑為迂闊。像王陽明那樣從小立志要做圣人的人,從來都是極少數(shù)。道理卻是殘酷的,立志做圣賢的未必成功,連做圣賢的念頭也沒有的則一定不能成功,誰見過一不留神就成了圣賢的呢?不過,古往今來,總有很多的仁人志士心中懸著圣賢的標準,懷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如今卻有一些人,居廟堂之高,享俸祿之厚,寶馬雕車,錦衣玉食,身既不“修”,家亦不“齊”,上馬未必能安邦,下馬未必能治國,成天琢磨的是如何以權(quán)謀私、以權(quán)獵色、以權(quán)自肥,不義之財數(shù)以億計也不嫌其多,房產(chǎn)數(shù)十處尚嫌其少,公德私德一滑再滑以至于找不到底線。毛澤東有詩云“國有疑難可問誰”,設(shè)若“國有疑難”,那些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的袞袞諸公中,有幾人能像趙子龍那樣“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jié)而不可奪”?
其實,對于身居高位的人來說,做一點像圣賢那樣的事算什么難呢?你看人家趙云,只長坂坡“懷抱后主,直透重圍”一個情節(jié),就讓樸槿惠總統(tǒng)怦然心跳,讓后人為之血脈賁張。但廉潔可以偽裝,孟子所謂的“大丈夫”卻一定裝不出來。
(選自《羊城晚報》2014年7月7日,有刪改)
點評
偶像就是楷模,他所處的時代雖然已經(jīng)過去,但他的精神依舊影響后人。這恰如華夏文明,澤被世界,影響深遠……
【黃書滿、孫俊強、王文炎/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