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湄毳
青春是條河,是條江,涉江采芙蓉,采愛情,采學(xué)問,采那江南的煙雨,采那迷人的天青色——
誰種白蓮花,蓮心澈底紅,吹夢到西洲……又是一季荷花紅,最憶江南采蓮處;江南采蓮處,長憶青春少年時。
那時的紅荷啊,開滿了譚山包,那時的青春,如一朵一朵紅荷,漫山遍地都是的,一個一個臺階,一叢一叢綠樹,山風(fēng)里,細(xì)雨中,撐著傘的,漫步緩行的,疾步快走的——這樣的,那樣的學(xué)子,哪個不是一朵青翠粲然的紅蓮花、白蓮花呢!
記得那時同寢室的青,如荷花一般清澈美好的女孩,在每一個夏日會回到校園代替外地的我們看荷花,給同寢室的每個姐妹寫信,精心地放進(jìn)信封里一片荷葉,一瓣荷花,一縷荷香——
喜歡那句涉江采芙蓉,不單是瓊瑤小說里那個叫做雨農(nóng)的男主人公,更因?yàn)?,?dāng)時的校園,儼然是一座碩大的荷塘,人來人往的青春里,課堂里,哪個都是芙蓉,哪個也都在涉江,在采芙蓉,有的采的是人,有的采的是學(xué)問。采人當(dāng)芙蓉的,當(dāng)然是那些俊男靚女的愛和情,“你一笑而過,偷走我的心”,哦,采走的是一顆心,男心,女心,男兒夢,少女心;涉進(jìn)學(xué)術(shù)的大江,向老師,向?qū)W友,采的芙蓉,自然就是業(yè)務(wù)和學(xué)問了。
匆匆忙忙,課堂,宿舍,講臺,小路,圖書室,閱覽室,操場上,叢林中,江有多條,芙蓉有多樣多類多種,采什么,采哪個,看你心愿,心意與追尋了。
一個個小女生,是一朵芙蓉花,有人來采,那是當(dāng)然,有采者眾的,也不稀罕,允與允,允東還是允西,那要看芙蓉花的拿捏與心意了;小女生,多是被采的芙蓉,同時也是學(xué)之江的跋涉者,有人涉深,有人涉淺,有學(xué)術(shù)型,要事業(yè);有生活型,要生活;有要強(qiáng)的漢子女,巾幗不讓須眉;亦多溫柔的貓咪女,你是樹,我是藤;還有要事業(yè)也要家庭,要是一棵木棉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各花入各眼,哪個都是美麗美好,即使粗糙的荷梗,也是華麗麗的粗糙,況且,哪枝不是含著的花苞?
小男生一條條,是涉江的漢子是小英雄大男人,要學(xué)問,也要愛情;一手江山,一手美人;學(xué)習(xí)生活雙豐收的,也有芙蓉好看采摘不易的,還有不看芙蓉,只涉江的——向芙蓉更深處漫溯——其時,芙蓉早已向臉兩邊開了,開著,一朵,一朵,學(xué)問的花,情意的朵……荷塘的花開了,校園是荷塘,學(xué)子是荷花,開了,這樣,那樣,這種,那種,那繽紛,那斑斕——恰如青春的河,歲月的江……
青春是條河,是條江,涉江采芙蓉,采愛情,采學(xué)問,采那江南的煙雨,采那迷人的天青色——
我在等你——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你”——是人,是物,是物是人非的歲月和記憶,猶新——一曲一曲采蓮的歌,涉江的曲——青春逝去,它,他,她,依然在夢里,在恍惚的惦念和不曾游遠(yuǎn)的情深處。
一朵一朵的紅蓮,一朵一朵的白蓮,一朵一朵的睡蓮,一朵一朵的云朵,如蓮,蓮如云朵,夏日池塘,你美麗盛開,我的青春重臨心頭落日清江里,荊歌艷楚腰,粉光花色葉中開,荷氣衣香水上來,根是泥中玉,捧出碧波心……是青春難忘的句子,是歲月消彌不了的想。
念著那一塘荷,開滿了花,而我不能再回去,你已遠(yuǎn)離,卻息在心深處,曾經(jīng)的紅艷與芬芳,如昨,長長地飄,紅飄帶,潔白的飄帶,纏繞住青春的日子。
涉江采芙蓉,所思在遠(yuǎn)道,長路漫浩浩——如今我們度過青春,站在歲月的遠(yuǎn)道,思當(dāng)年之所思,似有憂傷,但是憂傷是芳草,伴以終老的,舍盡憂傷,長滿芳菲草。
那荷花舉在水面的日子里,那燦爛陽光噴噴香——越老越駝越思念,堆積如山,是當(dāng)年的譚山包——打馬還是要回頭,看那潭深深的流云,照耀自己的那一枝荷,紅荷,白蓮,心上的美麗記憶,光而不耀,是青春的癡迷與歲月的沉香。
芙蓉向臉兩邊開,拈著此時夏日的涼風(fēng),站在回憶的閱覽室里,我醉成一座芙蓉源,一坨坨芬芳,散如一縷縷歌,悄悄踩踏心上——聞歌始覺有人來——是初次涉江的青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