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吳軍
有一次,一個朋友忽然問我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如果可以做一種植物,你想做哪一種植物?
聽了朋友的問話,我忍不住陷入了沉思:是啊,如果可以做一種植物,我想做哪一種植物呢?
首先,我想做一棵挺拔的白楊樹,白楊樹總是那么秀頎挺拔,春夏時節(jié),它的葉子碧綠而闊大,有風的時候,它總是搖響一串串清越的聲音,像動聽的音樂,沒有風的時候,它也是會有豁朗朗的清響。
我很喜歡白楊樹,真的,它既高大筆直,其紋理又美如圖畫。而且,白楊樹的葉子發(fā)出的聲音真的很好聽,聽著聽著,心中的天地都是很敞亮的感覺。
可是,一輩子只是做一棵白楊樹,我又有些不甘心,也許我會有點貪心,也許我想品味更多的生命滋味,所以,我很想嘗試更多的東西,我還想要做一做別的植物。不過,我一時想不好還要做哪一種植物,因為我喜歡的植物有很多,它們各有各的好,若是只讓我選擇一種,我實在是難以取舍。
我還想做一株仙人掌。
仙人掌聲的很不錯,它渾身是刺,看上去就令人心生神秘和敬重,不敢輕薄地用手去隨意觸摸,仙人掌是植物里可愛的刺猥和豪豬,是很有尊嚴的。
不過,要說起仙人掌這種渾身是刺的植物,它雖然有尊嚴,讓人不敢隨意褻玩,可是,仙人掌卻也是真夠不友好的,然而,它也從不曾主動跳出來去傷人。
仙人掌的刺是自我保護,也是在表達一種抵觸、不愿意合作的態(tài)度。
我想起了藕,我想做一棵藕。
可惜的是,我的心不是完美的蓮花印。
而且,我想,藕是要始終生長在淤泥里的,那種的生活肯定的很寂寞的。
我還是比較喜歡生活在明媚的眼光下,雖然我是一個不喜歡喧囂的人。
我忽然想起了家門口的路邊長著的那株有點歪斜的大桑樹,每年到了溫暖的季節(jié),桑樹就會又新長出了許多可愛的葉子,有的路人經(jīng)過這里時,總是喜歡揪扯桑樹的葉子,看一看,或者揉一揉,然后隨手丟在地上。
桑樹旁邊的那條小路上,常常被清掃了無數(shù)次,仍然是積滿綠色的桑葉,但是,這些桑葉會在時光的累積中成為肥料,使這里的土地變得肥沃,肥沃的土地會滋養(yǎng)那些長在路邊的樹,對于樹來說,也許需要的就是這種肥沃的土地。
不過,那棵歪斜的大桑樹生長的姿勢看上去真的有一點尷尬,它就像一個生長在世界邊緣的生命,但是,它的長勢卻非常良好。
我喜歡桑樹,更是對桑葉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因為,我在兒時曾經(jīng)十分認真地飼養(yǎng)過蠶。
我想,我就做一棵桑樹吧,葉子讓蠶吃了,然后變成一窩柔韌而纖美的絲,再由人把這絲織成綢緞,再把這綢緞剪裁并做成美麗好看的衣裳,給一個冰肌玉骨、秀外慧中的人穿。
呵呵,可是,想一想朋友的問話,忍不住笑了,朋友說的只能做一種植物,這讓人真是難以決斷,究竟做哪一種植物好呢?
轉念想一想,又有點可怕,若是自己成了某種植物后,連世間的那些食草動物也都會成為我的天敵了!
曾經(jīng)看過一部關于史前故事的科幻片,看到人被各種各樣的怪獸追著逃命,就忍不住暗自慶幸,我生活的這個時代不需要為那些怪獸而恐懼,在我生活的這個時代,若是有怪獸,它們也是會非常乖巧地在動物園里和動畫片里,哄著讓我們高興。
但是,植物并不全是很被動的。
我知道,在主動和被動之外,還有一種生存的方式,叫作一動不動。
其實,真正的被動是隨波逐流的搖擺不定,而在很多時間,一動不動卻比主動更為堅強、持久、隱忍和專注。
這個世界上,專注的人失去的是周圍的一切,可是,專注的人得到的往往是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一點光彩。
在植物的王國里,最專注的應該是樹,樹雖然生命力很是旺盛,但是,有許多樹卻往往連開花都不愿意,它們的意念里只有兩字,那就是“成長”。
就連植物里最輕浮的藤蔓,也從不曾想到過要滿懷虛榮地去天涯海角看看別處的俗世風光,它毫無私心雜念,只是一心一意地成長。
我忽然想到了一種名叫清晨花的花。
我要做一棵清晨花。
清晨花是一種晨開夕敗的花,也是一種普通的植物,然而,它卻是在一天中能夠盡情地對著初生的態(tài)度明媚地笑過的美麗植物。
經(jīng)過月亮撫慰的清晨花,在第二天清晨的清新氣息和美麗的晨曦中,它擁有的是新生的燦爛和芬芳。
這個世界上,新生的燦爛和芬芳是無限蓬勃、無限生動的生命的綻放,清晨花就是這樣蓬勃而生動的生命。
能夠做一棵清晨花,雖然有夕敗的沉寂,但是,卻有著在清晨綻放的暢快和愉悅,不懼寂寞,不負流年,那也是極好的生命時光呵。
(編輯 一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