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源
玉梅看到那奔馳320緩緩停在公園門口,心里還是“咯噔”跳了一下,他在網(wǎng)上只說了開輛黑色的車,車牌是粵BXXX,沒想到會是這么豪華的車。他從車里出來了,四周打量了一下,眼光停留在公園左邊大榕樹下的玉梅身上。王梅心跳加快,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慢慢地走了過來,聲音粗獷又不缺磁性:“你是玉梅吧?!?/p>
玉梅心想自己這是怎么回事,都三十四的人了,還會緊張到連話都說不出?雖說不是閱男人無數(shù)。可畢竟也是離過婚的人,什么風浪設經(jīng)過?可今天的狀態(tài)還是有點不知所措。玉梅抬起頭來點了兩下,男人的眼神里全是脈脈的溫情。她對這個男人生出了些許好感,干凈得體的襯衫,黑色的西褲筆直筆直。臉龐清秀,直挺的鼻梁,最重要的是一雙眼晴很清純,不像整天圍在她身邊的那些男人,色迷迷的樣子看了就讓人心煩。而且還設有結婚,據(jù)他在網(wǎng)上說目前還沒有女朋友,想到這王梅的心又打起了鼓:這樣的鉆石王老五怎么會讓自己撞上了?
男人說:“上車吧,我們去吃東西。”玉梅走到車旁,男人為她打開車門,她上車時,他還輕輕扶了一下她的腰,王梅被他手扶的那塊皮膚產生出一絲絲麻麻的感覺,像電流一般傳遍全身,不由得紅了臉。男人在車上問:“想吃什么?”王梅是北方來的人,對南方這邊的菜一點都沒興趣,她最喜歡的還是家鄉(xiāng)菜。所以她張口就說:“去吃東北菜吧?!?/p>
男人“呵呵”一笑。玉梅怔了一下,心想他是不是笑我俗不可耐沒品味呢?他說:“那我們就去解放路的北方餃子館吧?!蓖趺贰班拧绷艘宦暡辉僬f話,看著男人專心開車。王梅生平還是第一次坐奔馳車,看得出男人的駕駛技術很不錯,車開得很平穩(wěn),此時雖是下班高峰車多,也不爭著往前闖,遇到紅燈也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表情。玉梅在心底無故地嘆了口氣,自己以前的老公怎公就沒一個優(yōu)點呢?和眼前的這男人一比較,更是覺得前夫一無是處。看這男人年紀輕輕就開著奔馳,前夫連個摩托車都沒有。在城市的女人都比較現(xiàn)實,就像自己的一些姐妹們,看到開著靚車的男人都兩眼發(fā)光。王梅胡思亂想了半天,真不知道是因為喜歡這奔馳車,還是喜歡這男人。
吃飯的時候男人的表現(xiàn)也很溫柔體貼。幫玉梅擺好了碗筷,又把菜譜遞到面前,讓她自己點菜。玉梅平時都是自己做飯,到了飯店都不知道點什么好,就隨便點了個涼拌三絲、小雞燉蘑菇、松鼠魚,然后看了看男人問;“可以了吧?!蹦腥苏f:“喝點酒吧?!币娡趺窙]有拒絕,就對服務員說:“來兩支金威吧?!?/p>
酒菜上齊,男人也是細嚼慢咽,感覺很有家教。他話不多,玉梅也不知說些什么,只顧吃自己的。不時地抬起頭來,與他的目光相對,他也不逃避,就那樣盯著玉梅看,看得她都不好意思,趕緊低下頭吃菜。男人才端起一杯啤灑對至梅說:“來,為我們相識干杯!”
玉梅端起酒杯看著男人一飲而盡,自己就輕輕地抿了一口。男人也沒勸她喝光,只是呵呵地笑。王梅問:“笑什么?”
男人說:“沒什么,看你喝酒挺美的?!?/p>
王梅臉倏地紅了:“你對每個女人都這樣說吧!”
男人語氣也不慌張說:“每天工作大忙了,哪有時間找女人呢?”
玉梅說:“你做什么的呀,這么忙?”
“每天就是和車打交道,你看這些車,都像我的孩子一樣,我要細心呵護它們?!?/p>
“呵呵,怪不得呢,要不說怎么你這樣的男人能讓我遇上呢!”玉梅不知道是出于心底的喜歡,還是喝了一點點酒,話里也摻雜了一些挑逗。
“呵呵,你可別把我看太好,我就一打雜的。”男人不緊不慢地端著酒說。
玉梅越發(fā)地喜歡這個男人,多謙虛啊!越是有素質生意越大的男人越是謙虛,不像自己公司里那些男人,有一點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吹起牛來李嘉誠都要自嘆不如,開個破夏利還當寶馬一般炫耀,真是不知道丟人兩字怎么寫的。玉梅這樣想的時候,心情就無限美好起來,于是端起酒杯說:“來,大哥,敬你一杯!”
男人端起酒又是一飲而盡,很豪爽的樣子,說:“看不出玉梅你還挺能喝呀?!?/p>
玉梅說:“哪里啊,一兩杯啤酒還是沒事的?!?/p>
男人說:“哪里啊,我就喜歡你這爽直,來,咱們不醉不歸?!?/p>
玉梅看著男人的眼神,無限曖昧,成年的男女,她明白他想要什么?,F(xiàn)在的男女第一次見面就親吻早己不是什么新鮮事,再說玉梅都是離過婚的人,思想上也不太保守。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無論從心靈上還是身體上,王梅都需要一個男人。人都說男人先有性而后有愛,而女人是先有愛后有性,或許這話不假,如果一會這男人帶她去開房,她順水推舟也就應了,畢竟從心底還是喜歡他的。想到此,不由得臉又紅了一下,因為下午出門前,王梅還換了一套新買的性感內衣,或許她對此還隱隱有些期待?
酒越喝越有感覺,原來男人也是北方人,而且和玉梅老家緊挨不遠??諝饫锒级嗔诵┯H切,起初的陌生和不適早己飛到了九霄云外。兩瓶金威不知不覺就光了,男人伸手招來了服務員,又要了兩瓶金威。玉梅平時在男人面前從來滴酒不進的,看來今天直是動了心。雨瓶金威盛下肚,王有了一點面醉意。飯店里人越來越多,男人咬著王梅的耳朵說:“我們走吧!”
男人買單,玉梅站起來搖搖晃晃,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心里刻意想裝醉。他輕輕扶著玉梅走出飯店。下臺階時,左手握著她的手,右手扶著她的腰。那一刻王梅一下子就倒在了男人的懷里。兩手緊緊挽住了他的胳膊。外面的天全黑了,霓虹燈閃爍著快樂的光芒。玉梅挽著男人的胳膊,感覺像回到了剛結婚時的蜜月,心中生起無限甜蜜。在這樣的大城市里,愛情是多么奢侈!幸福全是被金錢包裝起來的夢,那么地可望而不可及。而此刻她有了幸福的感覺,男人的胸是結實的,肩是寬厚的,擋得住風雨,經(jīng)得起打擊??赡壳斑@一切還是王梅一廂情愿的想法,男人沒說話挽著她朝停車場走去。
男人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把玉梅扶進去,然后自己也上了車。玉梅斜靠在座位上,男人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一下,說:“乖,醒醒?!?/p>
玉梅更醉了,更不想醒了,嘴里含糊不請地說:“我……醉……了?!?/p>
男人說:“我們去酒吧唱歌吧,現(xiàn)在還早呢?!?/p>
玉梅沒有說心里己默認,男人發(fā)動了車子。
男人開車帶玉梅去了酒吧,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又叫了一打啤酒。這次王梅反而主動拿起酒來和男人碰杯,他一直是滿面笑容端起酒就喝:震耳欲聾的音樂,瘋狂扭動著身軀的男男女女,一切都是那么地意亂情迷。舞臺上突然靜下來。傳來好聽的女聲,下面有請十王號臺的楊先生上臺演唱。玉梅看著男人站了起來,永遠是那樣不緊不慢的樣子,走上臺去,拿起話筒對著場下說:“像風一樣自由,許巍的?!?/p>
臺下傳來雷鳴般的掌聲,玉梅的心里又愣了一下,這個個男人在這么短接觸的時間帶給她大多的震驚了。許巍,這個名字包括他的聲音,令當年的她是多么癡迷?然而來了這個城市被世俗所累,慢慢地全都淡忘了。每天耳朵聽到的全是什么卿卿我我老鼠愛大米愛來愛去之類的,還有幾個人會記得搖滾?臺上男人的聲盲沙啞粗獷,還真有點許巍的味道:
“我像風一樣自由,
就像你的溫柔無法挽留,
你推開我伸出的雙手,
你走吧最好別回頭,
無盡的漂流自由的渴求,
所有滄桑獨自承受,
我給你溫柔你拒絕接受,
我給你雙手真實的感受,
我給你自由記憶的長久,
我給你所有但不能停留。”
……
臺下又響起掌聲口哨聲時,男人已坐到了王梅身邊,玉梅此刻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他說:“沒想到你唱得這么好?!?/p>
男人喝了杯酒說:“上學時喜歡搖滾,多少年都快忘了?!?/p>
王梅問:“我給你的印象如何?”剛問完她又覺得這個是不是太唐突了,但話己出口就像潑出去的水,只等著男人的回答了。
男人依然呵呵一笑,只說了三個字:“挺好的?!?/p>
王梅在心里反復琢磨“挺好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許是一種推辭,或者真的是挺好的。雖說自己三十四歲,可一點不顯老,雖然結過婚,可沒生過孩子,身材皮膚都不錯,臉蛋不用多說,看看單位男人那些目光就大概清楚了。所以也配得上“挺好的”三個字。
王梅又說:“我離過婚了?!辈恢朗且粫r沖動,還是要試探男人的想法,是想玩玩還是真的想長久發(fā)展,畢競自己三十多了,這樣條件的男人再去哪找呢?
雖然酒吧的燈光昏暗,可王梅還是看得出男人的臉色依舊那么平靜,沒有失落也沒有驚訝,她想或許這真的是經(jīng)過風浪的男人吧,對什么事都寵辱不驚,不然年紀輕輕怎么能有如此成就呢?
酒喝光的時候,玉梅的頭腦還是清醒的,雖然四肢無力感覺像飄了起來。男人靠近她,親親地在她臉上吻了一下,玉梅感覺自己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壓抑了,她把對她的好感全釋放了出來,給了他熱烈地回應,兩個人盡情地熱吻起來,那樣忘我,似乎天地間都靜了下來,全然不顧別人的目光了。良久,兩個人才戀戀不舍地分開,大口地喘著沉沉的呼吸,男人曖昧地說:“我們走吧!”
玉梅被男人挾著上了車,又被扶進了賓館,上了電梯,兩個人便開始接吻。她接受著他的激情和有點生疏的男人氣息。進了房間,一下子把她撲倒在床上,很久都沒挨過男人的玉梅怎抵得住如此的誘惑,更何況還是自己中意的男人。開始是小小的雨點,一點點地落在她光潔的肌膚上,激起酥麻的漣漪蕩漾全身,干旱的土地開始濕了,她需要一場更大的雨。于是暴風雨就來了,一切都和她預想中的一樣,一樣淋漓盡致地暢快。
早上醒來看到空著的半邊床,玉梅莫名地有些失落。床上放看一張紙條:我要上班先走了,有時間了打電話找我。玉梅的失落剎那間就沒了,男人留這樣的字條,說明是可以往下發(fā)展的,甚至她想到有一天,他開著奔馳娶她進門的情景,不禁抱著柔軟的被子傻笑起來。
一個星期過去了,男人一點消息沒有,沒有短信也沒有電話,上網(wǎng)也沒遇到。王梅的心里始煩躁起來,她想是不是這個男人也和別的男人一樣玩玩就算了,還是自己真的自作多情,或許人家根本就不喜歡自己?王梅是個直爽的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所以她越想越煩,不管怎樣,都要有個明確答案啊,就算玩玩,也要他親口告訴自己,想了半天又安慰自己,可能男人真的忙吧。
又過了一個星期,男人還是沒有任何音訊。玉梅忍不住了,不顧女人的矝持撥了他的電話,還好能撥通,響了幾下通了,玉梅一下子就聽出他柤獷沙啞的聲音:“王梅嗎,怎么想起打電話給我了?”
這一問反而讓玉梅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沉默了幾秒說:“沒事,打個電話向問最近好不。”
“挺好的啊?!?/p>
“那你今天有時間沒?”玉梅問。
“哦,我可能要加班,要不你來公司找我吧?!?/p>
王梅竊喜,男人都紅叫她去公司找他了,看來還是接受她的。
“我公司在南橋大道96號,盛偉汽車服務公司?!?/p>
“嗯,記下了,我下班就過去?!?/p>
王梅掛了電話,心中激動不己,坐立不安。看看手表時間一秒一秒地跳,好不客易挨到五點半,立馬就沖出了單位。下班的時間,公交車都人滿為患,王悔伸手打輛的士,上了車直嫌車慢,恨不得能飛到男人的公司去。在盛偉汽車服劣公司門口下了車,玉梅一看這公司還真是挺氣派的。她走到大門口,被保安攔住,問:“找誰?”玉梅聲音小小地說:“找下你們楊總”。
“楊總?”玉梅覺得那保安似乎新來的一樣,想了半天,說:“我們這沒有楊總,有王總、張總、李總?!?/p>
玉梅想這保安是不是看自己有幾分姿色,故意開玩笑呢?她說:“楊瀟,有了吧?!?/p>
“哈哈”那保安竟然笑起來,說:“楊瀟,修理工就修哩工,還楊總,我以為誰呢?進去吧,D座一樓就是?!?/p>
玉梅心想這保安也真變態(tài),沒有理他便進了大門。走到一樓前面,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穿著一身藍色的沾滿油漬的工作服,躺在一輛車下面揮汗如雨。玉梅怔住了,雙腳像灌了鉛似地定在原地,這是那個請秀斯文有教養(yǎng)的男人嗎?她沒有氣憤,卻有點恍惚,那晚自己見的人,一定不是眼前這個臟兮兮的男人。
王梅轉過身朝大門走去,快到門口時,她又看到了那輛黑色的粵BXXX奔馳320,她走到保安室對剛才的那個小保安說:“那奔馳車挺靚的?!毙”0埠呛且恍Γ骸拔覀兺蹩傔€有部600呢,這部常停在這里,有時候我們還能開開玩下。”
“哦……”玉梅低著頭沮喪地走出了大門口。